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原本站得比较远的宗年见状,赶紧冲上去拉回了自己的受伤表哥。他一边提防着钟歧在激动之中,再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一边仔细检查了宗宸的伤势。还好,钢笔造成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疼而已。
宗年看着这并未附带法术的一击思考道:“钟歧的这一击根本毫无章法,与其说是想除掉宗宸,不如说,更像是在宣泄情绪。”
他看向情绪激动的钟歧,察觉到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很有问题。
但现在可不是关心钟歧心理健康的好时机。
结界受创的声音,蝴蝶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听得人牙疼。
议事厅里一些还醒着长辈开始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对着钟歧大声质问:
“钟歧!你要干什么!”
“钟歧,你疯了吗?”
“钟歧,不可伤人,快停下!”
他们颐指气使惯了,却没有弄清楚,究竟现在谁才是场上的主导。
这些来自长辈的呵斥声充盈在钟歧的耳边,让钟歧受不了了,他捂住耳朵,崩溃地大喊道:“闭嘴!闭嘴!闭嘴!”
在钟歧剧烈的情感影响下,蝴蝶的动作也更加激烈。结界也显得有些支撑不住。终于,一道如同玻璃破裂般的声音传来——那是宗宸的结界出现了裂痕。
蝴蝶再次涌入了室内,但他们并没有继续袭击人群,而是在钟歧的身边汇聚,成群的蝴蝶聚拢在一起,幻化成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
这名女性穿着一身紧身的皮衣,可以轻易窥见她傲人的身材。
她初初显形,便一把将正在抱头嘶嚎的钟歧拥入怀中,然后旁若无人地抚摸着钟歧的脑袋,用诱哄的语气说道:“嘘,冷静一点。有我在,没事的。”
那名由蝴蝶化成的女性长得比钟歧还高,钟歧窝在她的怀里竟然还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意思。而钟歧此刻的表情十分痛苦,他正捂着自己的脑袋,看上去像是在忍受着强烈的疼痛,在那名女性的安抚下才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钟歧有几分脆弱无助地向女性撒娇道:“他们又开始了……”
女性有一张朱红的嘴唇,只见她微微张开嘴,用极尽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不要紧,我一会儿就把他们杀光了,他们就再也不能让你烦了。”说着,她放开了怀里的钟歧。
那名女性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袅袅款款地向着众人的方向走了两步,自我介绍道:“不必惊慌,我叫灵精,是来取你们性命的,会尽量让你们死得毫无痛苦的。”
而此时,听了这话的众人,比起恐惧,更多的是震惊,因为女子的名字。
不同于学艺不精的宗一,这些人的书面知识十分完善,甫一听女子的名字,就知道他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了。
“灵精……”宗老爷子喃喃道,“这竟然是传说中的三尸神!”
三尸神,又称为三虫,乃是驻身神。它们寄宿在人的头、腹、脚中,人死后方可脱离人身,然后它们会去往阴曹地府,向阎王禀告宿主这一生中所经历的种种,阎王也会依据他们的供述来判定宿主的来世。
不幸的是,三尸神是恶神,他们象征着人的种种恶欲,所以绝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往往依据他们的话说判定来生基本就告别幸福了。
宗宸听了宗老爷子的话,方才想出了其中的关窍,他皱着眉头问面前的灵精道:“莫非,你……你是钟歧的三尸神?”
灵精也并不隐瞒:“正是。”
听闻此言,周围的所有人具是发出了一片否认之声:“这不可能,钟歧还活着。三尸神不可能脱离他独立出来。”
虽然所学所见都在说着不可能,但灵精此刻就在众人面前,一副跃跃欲试,要将所有人杀之而后快的表情,这做不得伪。
只见灵精两手成爪,就要朝着离她最近的宗年和宗宸发动攻击。
也正是这个时候,议事厅的大门被宗一一脚踹了开来。
巨大的动静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向门口侧目而去,其中就包括灵精。也正是这一眼,让灵精目眦欲裂。
因为她亲眼看见宗一的手中拿着一个矿泉水瓶里面,装着她已经不知生死的兄弟姐妹。
从刚刚开始就是一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的灵精,面对此情此景也终于不淡定了,她脸色大变,停住了进攻的脚步,面色难看地向宗一询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宗一甫一进门,便扫视了全场。
他看见了被砸破的窗户,满室横陈的人类,受伤的宗宸以及面目凶狠、正要进攻的灵精。他的小脑瓜花了零点零一秒理清了目前场上的局势:灵精正在爆锤玄门的所有人。
“是敌人。”宗一这么想到。
他又见灵精问起矿泉水瓶里面关押着的两只虫子,明白她定然是与这两只虫子脱不了干系的。按照之前的推论,宗一先入为主地认为瓶子里这两只应该是这名女子的两名使役。
“原来如此。看来定是那驱使旱魃的野路子,听说我们要开会研究怎么对付他,所以派来了爪牙来捣乱。”宗一进一步分析到。
于是宗一决定先用使役的死亡杀一杀这女子的锐气,所以宗他将矿泉水瓶往灵精面前一扔,说道:“当然是打死了,我正打算把他们做成标本呢。”
一个完美的嘲讽技能,成功接过了全场的仇恨。
灵精霎时也顾不上其他人了。
“这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说着,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宗一身上,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然后她直接扔下了原本的目标宗宸,便朝着宗一的方向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
宗一见灵精满脸狰狞地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瞬间就明白自己玩脱了,看议事厅里的状况,这些世家嫡系怕是指望不上了,只紧急嘱咐他身边的祁屿道:“跑!”
两人便赶紧用上吃奶的力气,撒丫子跑了起来,向着来时路一骑绝尘,努力拉开和灵精之间的距离。
宗宸见状,赶紧嘱咐宗年:“我们得去帮忙,只凭他们两个对付不了三尸神。”
宗年点头,两人正要出发,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沉默地站立在众人对面的钟歧。
议事厅里,只剩下了钟歧面对着盛怒中的玄门众人。
宗老爷子看着议事厅内满目的疮痍,长叹一声,对着钟歧说道:“三尸神不在,你不可能打得过这么多人,束手就擒吧。”
钟歧听了这话却开始狂笑,他说:“谁说我只有三尸神,哈哈哈哈,我早已在这座山上下了五阴玄冥咒。今天,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众人哗然。
已经跑到门口的宗宸和宗年听到这句话,脚步也霎时一顿:“五阴玄冥咒!”他们对视一眼,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没人知道玄冥咒在哪里。”钟歧此时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狂热,又带着几分疯癫,“就算找到,也根本没几个人能抵挡那至阴之气,哈哈哈哈,无人可解!无人可解!”
与此同时,后山的麒麟崽似乎意有所动地打了个喷嚏:“阿嚏——”
陆仁听见了,摸了摸麒麟崽的脑袋:“是不是着凉了,还好,没有发烧。”
麒麟崽摇了摇头:“我很健康哒!”
说着,麒麟崽又继续进行起了他手边的事情:他正在用树枝抠着地上用粉笔写下的九阴玄冥咒符文,那些符文可能是畏惧麒麟天生的祥瑞之气,竟然在麒麟崽的树枝靠近的时候挣扎着要向远处逃跑,就像蚯蚓一样,十分有趣,麒麟崽已经忙着玩了快十分钟了。
看麒麟崽确实没事的样子,陆仁这才放下心,还半开玩笑地说道:“说不定有人正在提起你,哈哈。”
不过这话却是连陆仁自己都不信的,毕竟这里谁都不认识麒麟崽,又有谁会提起他呢?
宗一和祁屿正在逃命,他们二人正拼尽全力向着后山跑去。
后山草木丰茂,像一座天然的迷宫,而他们二人由于从小就经常来宗家本家做客,对后山地形比较熟悉,可以趁机利用熟知地形的优势摆脱灵精的追捕。
但宗家的宅子不算小,两人血肉之躯,长时间跑动下来还是感到有些疲累的,甚至速度也开始逐步下降。
而两人的后面是穷追不舍的灵精,她此刻已经幻化出了巨大的蝴蝶翅膀,飞舞着前进。虽然蝴蝶飞行的速度不算快,但是比起前方气喘吁吁的宗一和祁屿,灵精可以说是显得毫不费力。
两人一蝶之间的距离可以说是正在稳步缩短。
宗一边跑一边回头确认灵精的动向,发现这女子正依靠着背后不知道用什么邪术生出的蝴蝶翅膀前行,根本脚不沾地,如同幽灵一样缀在两人身后。
宗一很纳闷,在他的认知里,这种敢独闯论道会级别的小BOSS,应该不会把他这种喽啰放在心上,谁知道她竟然直接甩下了论道会里的一大帮子人,追着宗一就跟了出来了。
宗一心说不过是两个使役,怎么能让这名女子会如此激动。宗家多的是把使役当死士用的无良之人。
“可恶,明明是个反派,竟然意外有良心。”宗一在内心忍不住吐槽道。
宗一当然不知道,对于灵精来说,彭踞和白姑都是骨肉至亲。与人类不同,妖怪十分看中血缘。至亲的事情,就是天底下第一重要的事。
而在灵精的后方,宗宸和宗年也在追赶,他们正在试图救下宗一和祁屿。
几人跑到后门前面的空地之时,宗宸二人与灵精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法术的射程范围内。于是宗宸便果断从口袋中掏出了一迭符咒,朝着灵精扔了过去。
同时,宗宸掐了个诀,口中念念有词道:“去!”
一声令下,许许多多的符咒便在空中自动连接了起来,如同一条有生命力的绳子一样,凭借自主意识向灵精疾驰而去。
绳子刚一接触到灵精便紧紧缠住了她的腰际。
宗宸见状赶紧拉住了绳子的一头,宗年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绳子的另一头,两人在灵精的后方一同用力,成功拽住了正在向前行的灵精。
而前方,时不时回头观察灵精动向的宗一,见她被成功拽住,果断招呼跑得肺都要吐出来的祁屿停下来喘口气。
两人站在原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近在咫尺的灵精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再向前一步。她感觉到身上传来了一股向后的拉力,于是微微皱眉,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截绳子束缚住了她。
灵精于是伸手去扯那段绳子。宗年见状,也学着宗宸的样子飞快地扔出一迭符咒。符咒瞬间便幻化成了另一捆绳子,成功捆绑住了灵精的两条手臂。
宗年便朝着对面的宗一和祁屿大喊道:“帮忙!”
宗一和祁屿见状,赶紧分别接过了第二条绳子的两头,于是,四人分别站在四个方位,牢牢攥紧手中的绳子,将灵精牵制在原地。
宗宸见到成功束缚住了灵精,便打算趁热打铁地将她封印。于是他向其余三人下指令道:“用四方阵!趁现在把她封印起来。”
四方阵乃是玄门众多封印法术之中的最基础的一条。
施术时,需要由四个人站在四个方位同时念咒,以此进行封印。是一个虽然条件比较多,耗时稍微有些长,但是比较稳妥的方式。而四方阵的封印口诀,是每个玄门中人童年背诵的第一篇文言文,每个人小时候都为了这短短几百字的口诀,挨了无数次打,理应烂熟于心。
四人同时开始了吟唱。
但坏消息是,宗一作为全场年纪最大并且长大后几乎不涉及玄门事宜的成年人,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背过四方阵的封印口诀了。果然,不出所料的,口诀背到一半的时候,宗一背错了一个字。
当那个音节脱口而出的时候,宗一心中也也并不确定是对是错。但是,当他抬头的时候,看见了原本面色狰狞的灵精,突然放缓了神情,嘴角还挂上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也是这道笑容,让宗一认识到他背错了。
“完了。”那一瞬间,脑袋空白的宗一只有这一个念头,“早知道就好好读书了。”
如果被封印的是一般妖物的话,这个错误还是可以补救。但不幸的是,他们面对的是三尸神,如同字面意思,三尸神也是神明的一类。
事实上,三尸神在人死后要独自涉过黄泉,去往酆都,其路艰险,当然不可能是等闲之辈。而如果当时接受彭踞和白姑考验的人不是山鬼和麒麟崽,而是普通人类的话,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灵精轻易地抓住了宗一的破绽,成功挣脱了束缚。符咒垒成的绳子瞬间崩裂,用于反冲力的关系,原本用力拉扯着绳子的几人也全都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就在队形紊乱之际,灵精五指成抓,向着宗一袭击而去。宗一想逃,但是刚刚为了抓绳子,他跟灵精之间的距离缩得太短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宗一很难进行有效的闪躲。而同时,宗宸、宗年、祁屿又因为刚刚的站位,离宗一太远而导致来不及营救。
眼看着宗一就要命丧当场,突然,一个人形物体从天而降,骤然落在了宗一和灵精的中间,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瞬间,烟尘四散,模糊了那个人的身影。
那人没有给灵精反应的时间,只见他刚一落地就朝着灵精重重地挥出了一拳,直接打在了灵精的太阳穴上。
灵精瞬间被打飞出去五米,重重跌落在地上。她的翅膀也因此骨折了,角度奇特地耷拉着。甚至还因为地面上的细碎石子,导致蝴蝶翅膀上割破了好几道口子。遭此重创的灵精直接昏了过去。
宗宸和宗年莫名感觉这情形有些眼熟。
果然,烟尘散去,一个脑门上贴着黄符的人,站在了几人面前。
是当初玄山上的那只旱魃。
烟尘甫一散去,旱魃便第一时间向着被他打晕的灵精的方向跑去。看见了灵精的惨状之后,他似乎很懊悔。
他一边试图将灵精被他打断的翅膀掰回原状,一边不知所措地嘀咕着:“怎么办,第一次代替战斗组出任务,下手太重了,不会被投诉暴力执法吧,糟糕了。”
听了这话的宗宸愣住了,之前在玄山,被旱魃所救之后他昏过去了,所以宗宸并没有同旱魃有直接接触。他没想到,这只旱魃竟然是这样一个憨憨的性格。
宗宸对于这次的天元法会,保持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他认识陆仁,很清楚陆仁对人类无害,但是他却不清楚陆仁到底有没有能力控制一只凶恶的旱魃。一旦旱魃凶性大发,而陆仁又控制不住他的时候,那么无疑,必然会造成生灵涂炭。
所以,尽管宗宸隐瞒下了陆仁的个人信息,但还是放任了天元法会的召开。因为他觉得有必要为旱魃发狂的情况制定应急预案。但如今一看,好像也确实没有太过担心的必要了。
所有的误解都是来源于不了解。
“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宗宸这么想到。他真想让议事厅里的众人也看看,这只旱魃是怎么试图用口水,把灵精翅膀上的豁口粘回去的。届时,众人就会明白,这场天元法会究竟有多么的无用功了。
而与此同时,在议事厅的众人正在看着钟歧发癫。
宗老爷子已经当机立断,将议事厅里还有能力活动的人全部派出去,在整座山的范围内寻找五阴玄冥咒的踪迹了。
但钟歧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丝急躁,他梗着脖子对宗老爷子说道:“没用的,就算你们真的有人能破五阴玄冥咒也没用,我已经将最好的祭品奉上了,你们不可能来得及在咒术发动之前。”
窗外,后山的天空上已经开始凝固起了墨色的劫云,那云朵看上去很低,几乎要垂落到地面上一般。
原本还处于癫狂状态的钟歧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用低沉的声音呢喃着:“鬼国将至,无人能躲。”
那语调与他平常说话的声音不同,简直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就好像他的身体里蕴藏着另一个灵魂。
等等……另一个灵魂?
宗老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整件事最为奇怪的地方:无论是五阴玄冥咒,还是三尸神,真的是天赋极差的钟歧可以独自琢磨出来的东西吗?
想通了这一点,宗老爷子警惕地对着面前的这个“钟歧”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钟歧”没有回答他,只是朝着宗老爷子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低声道:“献祭就要开始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窗外,劫云已成。
而墨色的劫云之下,山鬼、麒麟崽、陆仁正肩并着肩,看着面前最后一个画着五阴玄冥咒的祭坛。
这个祭坛同其他四个已经被捣毁的都不一样。这个祭坛正中间,竟然有一根粗壮的钉子钉住了一尾黑色的大蛇。那大蛇足有碗口那么粗,一个成年人的臂展那么长。
钉子穿过大蛇的尾巴直直地插入土地之中,让那尾大蛇被牢牢困在原地无法动弹。大蛇正在努力地扭动挣扎,想要摆脱钉子,但依旧无济于事。
见此情形,麒麟崽忍不住大喊道:“哇!好肥美的泥鳅呀。”
第97章 天元法会(十三)
不知道是不是陆仁的错觉,自从麒麟崽说大蛇是泥鳅以后,原本看上去已经挣扎不动的大蛇竟然如同回光返照般,扭动得更剧烈了。
陆仁害怕麒麟崽以为这条蛇是无害的泥鳅,而因此直接上手抓。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蛇咬伤就糟糕了,于是陆仁提醒道:“这不是泥鳅,是蛇,很危险的,还是要稍微离远一点。”
话音刚落,却听见一旁的山鬼纠正道:“这也不是蛇,这是玄武的一部分。”
听了这话的陆仁感到很惊讶:“玄武?”
山鬼点了点头:“玄武乃是天之四灵之一,司掌北方,以镇幽冥。”
玄武的大名陆仁还是听说过的,不过稍微有些一知半解:“玄武不是一只大乌龟吗?”
山鬼摇头,解释道:“确切地说,蛇龟一体方为玄武。但这只玄武现下被人分裂成了两个部分,力量也被大幅削弱了。原本,玄武与天地同寿,很难轻易杀死。可如今,玄武的一部分已经被困在了五阴咒中,不出意外的话,这一部分会被当成祭品,被五阴阵吸收。到时候玄武的这一部分便无法再回到本体了,玄武一旦不再完整,不出百年亦会死去。”
陆仁直觉这可不是一件好事:“玄武如果死了,会怎么样?”
山鬼沉吟了一下:“如果说把这世间比喻成一个大房子。那么现在阳和阴,就像房顶和地面一样,分得清清楚楚。而玄武,就可以看作是支撑这间房子的一根柱子。如果柱子塌了,房子也就塌了。”
陆仁一听,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那世界不就毁灭了吗?!既然是这么紧急的情况,我们就别再站着聊天了!赶紧把他放出来吧。”
问:释放一只被抓住的玄武总共需要几步:
第一步,掏出一只山鬼,让她把五阴玄冥咒摧毁。
第二步,释放一只麒麟,让他去把玄武尾巴上的钉子拔下来。
第三步,对着被拔掉钉子后“呲溜”一下往山脚飞去的玄武挥手道别。
“这个过程未免也太顺利了吧。”陆仁这么想到,“不管是谁把玄武放到了五阴玄冥咒阵中,这个制定灭世计划的人看起来都不太严谨的样子,毕竟作为计划最关键的一环,竟然连一个看守都不放。”
陆仁总结道:“这就是总是在降智的反派吗?”
然而陆仁不知道的是,这一处五阴阵,甚至所有的五阴阵,本来是有看守的。但是看守在山上呆得实在太无聊了,于是便在读取了钟歧的记忆后,决定随便去找几个“倒霉鬼”人类玩玩宗家历年流行的“闯三关”的游戏,顺便打打牙祭,然后不幸撞在了枪口上。
彭踞、白姑:没想到“倒霉鬼”竟是我自己。
不过既然危机已经平安无事地解除了,那也没有继续在后山待下去的必要了。正好也已经向外来户口调查局报备过了,于是三个人加上一个玩具熊便一致决定回到有结界保护的别墅等待外来户口调查局的支持。
然而他们才刚走到后门,就正巧赶上了玄门众人和俊方的对峙现场。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宗老爷子带着玄门众人,打算强行逼迫罪魁祸首钟歧带他们前往五阴玄冥咒的所在地。
而刚刚结束战斗的俊方他们所在的地方,又正好是通往后山的必经之路。所以毫无意外的,玄门众人在押解着钟歧前往后山的路上,正撞上了俊方等人。
相信任何一个正常人,只要在自己的大本营里发现了一只突然出现的陌生旱魃,第一反应都是拔刀。
本来,在离开议事厅之前,就有人曾怀疑这次事件的主谋会不会就是那个能驱使旱魃的年轻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旱魃的突然出现,更是让这种论调达到了顶峰。
总之,理所当然的,俊方被当成了一个巨大的威胁,并有待被排除。于是,警惕的人群与俊方相对而立,泾渭分明。
宗老爷子催促着还站在人群之外的宗宸、宗年、宗一和祁屿回到人群中:“危险,快过来。”
面对人群的催促,祁屿有些纠结。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往前走的时候,他的余光撇见宗宸往前走了一步,认真对着宗家的权威说道:“家主,这只旱魃不是坏人,是他帮我们打败了三尸神。”
听了宗宸这话的宗老爷子把目光转移到了一旁已经被打得失去意识的灵精身上,他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看上去若有所思。
宗宸也不管家主是什么态度,继续说出了他的想法:“而且,之前在玄山上他也救了我们一次,所以我认为,这只旱魃对人类并没有危害,并不需要被消灭。甚至,我们应该对他表示感谢。”
宗宸很正直,但宗老爷子却觉得很头疼。他问宗宸:“你知道玄门设立的初衷是什么吗?”
宗宸说:“知道,是保护普通人。”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天真。妖物会幻化,坏人会伪装。就算他在你面前是好人,但不能保证他真的是好人,并且始终是好人。你任何一个主观的结论最终都可能酿下滔天大祸,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
宗宸听完咬了咬下嘴唇,但还是固执地说道:“但他,真的是好人。”
宗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完全在状况外的俊方打断了。
只见俊方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好不容易掏出了他事先准备好的小纸条,纸条上面是他为自己准备好的台词。
俊方有些紧张,他清了清嗓子,然后照着小纸条念道:“咳咳……各位人民群众大家好,请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紧张,有序避难,这里的情况已经在我们外来户口调查局的控制之中,我们保证一定会切实有效地保护好人民群众的财产和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