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孑看着陆晓,第一次见到她疲惫的样子。
也许身为检察官就是这么困难吗?
他在便利店买了杯热咖啡,递给了靠在墙边休息的陆晓。
陆晓接过咖啡,方才想起楚孑他们还在,忙说:“我马上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好,”楚孑答道,“陆检,压力也别太大了。”
陆晓笑笑:“知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楚孑知道,她的压力不可能不大。
这简直就是犯罪分子对她赤裸裸的挑衅。
楚孑没有什么可以做的,被警方送回茶研所之后,还在想着那张棋谱。
在他们离开之前,陆晓已经通过监控录像基本确定了,那张棋谱就是在鲁可进入监控盲区的时候给到一位小朋友的。
虽然小朋友的信息还没有查到,可根据行迹判断,应该就是一个跟随开大货车的家长到休息站的孩子之一。
那么这张棋谱就是鲁可所传递出来的最后一个消息。
为什么呢?
他当时应该是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就在这样危机的时候,他竟然递出了这样一个棋谱。
楚孑看了半天那张棋谱,也研究不出什么名堂。
怎么看都是白棋必输的局面。
但很快,他忽然想起,他每周去云省大学上课的时候,隔壁教室每周有一门很冷门的选修课是“国际象棋的基础与进阶”。
那门课可以说是云省大学上课人数最少、要求最高的课程之一了。
尤其是在国内,基本上没有太多人想学国际象棋。
幸好他记得那位老师是谁,很快在大学官网上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然后他又联系了陆晓,经过陆晓的同意,楚孑迅速与这位教授取得联系,三人开了视频。
教授姓申,主业也不是研究国际象棋的,而是教授逻辑学尤其是博弈论方向很有名的教授,虽然这也是个很冷门的专业,但其实不论是在金融还是计算机领域都有很强的实用性,因为学校要求他开一门选修课,他不愿意再教授枯燥的知识,所以才教授起国际象棋。
申教授细细查看起那张棋谱,凝神半晌,点了点头:“楚同学说的没错,这对于白棋来说确实是必输的局面,可以这么说,即使是黑棋瞎走,也基本上会是稳赢。”
陆晓问道:“是不是白棋只有和棋的可能性?”
申教授依旧点头:“是的,唯一的机会就是和棋。”
说着,他就拿出了一张棋盘,摆成了现在这张棋谱上画的样子。
然后他走了几步,最后才说道:“你看,这样就算和棋了。”
楚孑追问:“请问教授,还有别的走法吗?”
“这个我要想一下。”申教授又将棋摆回了最初的样子,然后来来回回走了几次。
国际象棋的每一步都牵扯到计算,所以申教授进展的很慢,但楚孑和陆晓都不着急,没有人催促他。
半个多小时之后,申教授摇头:“我认为似乎没有别的走法的可能性了,刚刚我走的就是最优解。”
陆晓和楚孑点头,申教授又补充道:“当然了,国际象棋和所有棋类运动一样,也要看对手的水平和运气,所以也没有定数。”
二人表示了解。
可经过申教授的解读,他们更迷惑了——鲁可留下这样一副棋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申教授在这时候忽然问道:“你们知道Alpha Go吗?”
陆晓回答:“知道,是那个下围棋的AI选手吗?”
“是的,它也曾训练过国际象棋,”申教授说道,“你们知道在AI眼里,几乎没有图像和空间思考能力,所有的信息都是数据,也就是说,这个棋也就是一种数据,而他下棋的逻辑和蒙特卡洛搜索树MCTS,和卷积神经网络CNN有关。”
“蒙特卡洛树,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树‘,其实跟别的‘树’并没有什么分别,所谓树嘛,必然有很多分支结构,每一个节点其实就代表的是不同的策略……”
陆晓听到这里,不得不打断一下:“不好意思教授,我真的听不明白,您可以用通俗的语言讲解吗?”
“啊,”申教授才发现自己讲起和专业相关的知识有点刹不住车,想了一下,“其实AI下棋的一个基本逻辑就是将棋盘转化成数据,然后在自己庞大的数据库中运用算法运算,看看将这个数据朝那个方向改变获胜的可能性大。”
“所以……?”
“所以,”申教授正色道,“相反来思考,当结局是注定的,一个棋局就可以用来传递一组固定的信息,我不知道传递出这个棋盘的人水平到底有多高,但如果他想传递出一些信息的话,也许这就是最简单的方式。”
陆晓明白了:“那么教授,这副棋传递的信息是什么呢?”
“这是一个加密的信息,那么我们还需要知道加密的方式,也就是如何解读这些固定的步骤……”申教授思忖片刻,“当然了,也有最简单的方式,比如白棋每个棋子的变动都产生了坐标的差值,如果将这些差值提炼出来,进行组合……”
申教授边说边做,最后写下了一串数字。
“啊,是个坐标。”
“坐标?”
“是……的,”申教授虽然自己也不太敢确信,但还是相信了自己的专业能力,“这个坐标我输入进地图了,诶,是你们归渡市的一个地点啊,我发过去了,你们看看。”
楚孑和陆晓同时接到消息,只见坐标显示的是归渡市郊外的一处陌生地点。
陆晓:“谢了。”
说完,她便下线,但想了一下,又问楚孑:“你来吗?”
楚孑一脸懵:“我可以吗?”
“来吧,”陆晓说道,“我怕鲁可在现场,遇到熟人可能会好点,但温如玉……”
楚孑点头:“我懂,这就到。”
申教授在镜头对面嘱咐:“啊,可能还有别的加密方式,我妻子是研究密码学的,更冷门,我让她也帮忙看看哈……”
陆晓很快便到了这个地点。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部队的警方。
这是一处废弃的仓库,正处在一个小山的背面,很是隐蔽。
来之前陆晓就通过系统查询了此地情况,这属于一个早就破产的公司,但因为种种原因,这块地皮一直没被收回,现在属于无人看管的状态。
经过特警的初步判断,这个仓库里目前并没有人。
陆晓他们进入了仓库,瞠目结舌。
与其叫这里仓库,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巨型的计算机工厂。
横七竖八整整齐齐放着数百台计算机,还有各种大型的服务器、盘阵,等等……
陆晓只是随便点进了一台计算机,便看到了里面存放的整整齐齐的视频。
全部都是各种hs视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里面出现的女孩看上去都很不情愿。
这里看来,就是这个所谓天眼帮的基地了。
而这些无疑都是天眼帮犯罪的证据。
而且,这里还散落着泡面桶等等充满生活气息的垃圾,甚至有些茶杯还热着。
也就是说,这里的“主人”是在慌乱之中离开的。
看来,是在他们在路上的时候,这里收到了消息,匆忙离开的。
陆晓不相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排查,警方和检方内部还会有内鬼,更何况,这次的行动全员都屏蔽了信号,想要传递消息也并不简单。
但看到一台计算机上的画面,陆晓忽然明白了。
那里是警队门口停着的一辆车的车载监控的实时画面。
看来这个天眼帮不仅有高科技,还有一些最朴素的防守方式。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归渡市,在警方和检方的眼皮子底下存活这么久。
然而,就在陆晓看到这个画面的一瞬间,忽然,所有的屏幕开始闪现雪花。
特警先反应过来:“这是在销毁数据!”
是啊,陆晓也反应过来了。
一个这样的组织,怎么可能没想到自己暴露之后的情况呢?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天眼帮显然比她还多想了一层。
就在她意识到楚孑似乎来得太慢了一些的同时,她的手机忽然有了信号,收到了一条消息。
那是一张楚孑的黑白照,他的照片下方还有一个时间:【10:00】
很快,那数字变成了【09:59:59】……【09:59:58】……
或者说,全国人民都在互联网上看到了一条消息。
画面是一片漆黑,唯有烫金的“天眼”二字闪烁。
背景音则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音,还有一个电音处理过的男声在说着“十小时,检察官陆晓,你准备好找到楚孑了吗?他不在这个小房子里。”
而#楚孑失踪#这一词条也莫名其妙地被顶上了热搜高位。
尽管围脖那边处理的很快,几乎在瞬间就把这个词条撤了下来,但还是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网友们纷纷在讨论,楚孑似乎遭到了绑架。
更有些不知道消息来源的帖子,都在证实着楚孑消失的消息。
公安机关很快收到了来自温如玉、明自得以及楚孑父母和兄长的询问电话。
他们都表示,现在联系不到楚孑。
陆晓同样也联系不上他。
她很清晰地知道楚孑的确是失踪了。
一队特警在仓库后面找到了一个储存间。
储存间里有一些粗糙的麻绳,以及面包、牛奶的包装盒。
他们立即采样,将现场的指纹以及唾液等等信息回传。
经过几小时的检测,他们找到了大量人员信息。
其中很多都是触网的青少年,以及一些有过前科的成年人,现在合理怀疑他们都是天眼帮的成员。
而其中还发现了鲁可的生物数据。
也就是说,鲁可曾经出现在这里。
门外还有无数道车辙,陆晓和行迹专家都观察过,车辙有来有往,有载人的重量痕迹。
也就是说,在他们突袭仓库之前,有人把这里面的人运走了。
现在案情基本确定,天眼帮绑架了鲁可,并将他转移到了某处。
并且,高度怀疑他们同时绑架了楚孑。
根据最新的监控显示,楚孑在挂断陆晓电话后就离开了茶研所。
可他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三个人塞进了一辆没有拍照的SUV。
再之后,因为茶研所地处偏远,就是监控盲区了,不知去向。
而归渡市的山区有上百公里,大大小小的群山环绕,更何况还有临近大大小小的村落,全部都是盲区。
这显然也是有意为之。
陆晓又开始不住地发抖,从事检查工作这么多年,她头一次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这不仅是因为天眼帮的负责人正是十年前杀害她母亲的凶手,更是因为天眼帮绑架了楚孑,这是她一直合作的对象。
甚至是她觉得为数不多可以算作“朋友”这个范畴的人。
天眼帮是算好了,楚孑一定会在被送回茶研所之后出门,因此一直在蹲守。
同时,他也算好了,陆晓一定会在意。
而且,网民也会在意。
绑架楚孑这个“名人”是他成名最快的途径,相信如果不是楚孑的名字,很多人不会点进这条热搜。
内疚的情绪时隔十年,再次在陆晓心中蔓延。
她有一种无力感。明明她最应该保护好的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可偏偏每次要失去的,似乎也是她身边的人。
陆晓走到这个小小的储存间,趁着大家不注意,蹲了下来。
她要调整好情绪。
这不仅是天眼帮负责人向她的宣战,同样也是他对于整个公检法系统的宣战。
一个消失了十年的人,到底还是想要翻搅出一些风云。
陆晓长叹一口气,屏蔽掉了周遭一切的讯息。
“他不在这个小房子里。”
天眼帮的负责人,那位“XX”只在互联网上留下那么一句话。
前面像是是挑衅,而后面这句则像是提示。
陆晓几乎敢肯定,这是一条提示。
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小的储藏间,一切的线索,这个为她设计的游戏的解密方式,就在其中。
她起身,恢复了神色,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楚孑从昏迷中醒来。
他只隐约记得自己急匆匆出了门,正要去开车,却遭到了当头一棒,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他扭动身体,忽然发现自己旁边还有一团热乎乎的物体。
“楚哥,是你吗?”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才彻底从迷糊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睁开了眼。
而他对上的,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楚孑回了回神,鲁可又问:“你还好吗?”
“嗯,”楚孑靠着后面的墙壁,坐直身体,“你呢?”
“还好,”鲁可答道,“楚哥,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楚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这是哪?”
鲁可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厕所里就晕了,醒来就是一个小屋子,然后没待多久就又晕了,再醒来就是这儿了。”
楚孑开始观察起四周。
统共不过是四、五平米的大小,只有一个昏暗的小灯泡照耀着,整个室内什么都没有。
“楚哥,”鲁可带着点哭泣,“我错了,我不应该回来的,如果我不回来,你也不会被牵连。”
楚孑看着他:“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鲁可眼泪都掉下来了:“我看新闻,火炬App被查封了,我以为天眼帮没了,我就回来了。”
楚孑看鲁可的状态立马觉得不太对劲,问他:“不是你给那个摊主塞的国际象棋棋谱?”
“国际象棋棋谱?”鲁可哭丧着脸,“我不知道什么国际象棋啊。没干过这种事。”
楚孑脸色一沉。
从棋谱确定坐标,再到现在,可以说都是那个XX策划的。
事情比他们想的还要棘手一点。
鲁可看楚孑沉默了,眼泪大朵大朵地往下掉:“楚哥,我们是不是死定了?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我们到底在哪啊?”
“你先安静,”楚孑喝止鲁可,“不管有没有,当然,我相信警方和检察官们一定会来就我们的,但我们也得自救,既然只是绑架我们又没有直接把我们弄死,就说明他们还不想我们死,我们还有机会,得好好把握,你明白吗?”
鲁可被楚孑的一大通话说的有点懵,只是傻傻地点头,但一想,又觉得不对:“楚哥,我们都这样了,还怎么自救啊!”
“冷静。”
楚孑对鲁可说,也是对自己说。
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楚孑往后一靠,忽然感觉有一点不对劲。
是土墙。
而且不是简单的土墙,外壳似乎格外坚硬一些。
楚孑凑近,喃喃道:“淋溶层、淀基层和母质层的混合……”
鲁可慌了,以为楚孑疯了:“楚哥,你在说什么啊?”
“你看这里的土,”楚孑说,“你看上面颜色比较深呈黑色和灰色,而且土壤颗粒非常小,而下面这里的颜色较浅,而最下面则是红褐色,说明我们现在是在地下10-15米左右的深度,正好可以看到土壤的三个分层。”
“而从母质来看,土壤的颗粒比较小,有灰白色,说明含钙量比较高,这是淡棕钙土,我们现在应该还在省内,但是离边境应该不远了。”
鲁可回过神:“地下十到十五米……我们现在岂不是在地窖里?还是很深的地窖。”
“嗯,”楚孑凝神,又朝四周看了片刻,“也许不是,通常农村地窖也就是三四米,深一点的可能会住人的大概在六到八米,为什么偏偏这里建了十到十五米?是温度吗?”
楚孑感受片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答案:“不是。我去过小营村的八米地窖,和这里温度差不多,那么刻意建这么深……”楚孑目光锁定在门框旁边,微微笑了一下:“是了,说起来你别害怕,这里应该是停尸专门用的。”
虽然不让鲁可害怕,但鲁可还是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啊?楚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门边上有装饰的痕迹,”楚孑说道,“我之前查过,在我国边境地区,有些地方还保持着土葬的风俗,但因为冬季地面比较硬,有些地方就有停尸到开春再埋葬的传统,就会有这样的停尸地窖出现。”
楚孑在脑海中检索信息:“我们边境这个方向有这种习俗的,无非就是阿华村和苏华村,都是多民族混居的村庄,民风比较淳朴也有些原始。但是阿华村在山坳里,温度会稍微高一些,我才我们现在应该在苏华村。”
“喔,”鲁可的恐惧已经被敬佩取代了,“就凭这些,你就推断出来我们在哪了?楚哥,你好厉害。”
楚孑:“还行吧。”
主要是之前学过殡葬和考古,现在又学了农学,实在是专业对口,而且他的研究生课题还刚好是“云省古茶树的保护工作”,对于云省大大小小的村庄,尤其是有独特风俗的都有些了解。
鲁可兴奋:“那我们知道自己在哪了,不就可以跑出去了?”
“小心点吧,”楚孑提醒道,“你感受一下绑住你手的那个结,那是个双环水手结,绑架咱们的人很可能当过海员,恐怕身强体健……”
说道海员,楚孑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一个人能销声匿迹十几年……
鲁可灰心:“那我们怎么办?”
楚孑阖目凝神:“我们等吧。”
仓库内。
陆晓在这里面看了几个小时了,能看到有一些茶叶残留,还能看到有蜜蜂、苍蝇、蟑螂的尸体,还能看到很多青苔和霉菌,但她就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线索。
十个小时的倒计时并不算久,陆晓在这里待的越久就越着急。
但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陆晓回头,只见是温嘉朗走了进来。
温嘉朗递给陆晓一杯咖啡:“有什么收获吗?”
陆晓摇头:“我不知道。”
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
“哦,没事,”温嘉朗让开一个身位,“那让他们帮忙看看?”
瞬间,数十个带着头套鞋套和手套的中年男女走了进来。
陆晓诧异:“他们是?”
“听说楚孑失踪了,他们都很着急,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尽一份力,”温嘉朗说道,“他们是璞兰大学和云省大学很多专业的教授,被我市刑侦支队请来提供意见的。”
陆晓就这样看着一众专家学者走了进来。
温嘉朗这时在她耳边说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
陆晓听到这话,莫名地有些感动。
她一直以为,这就是她和天眼帮XX的对峙的。
但并不是。
除了警方和检方,民众、学界,都在关注着这起案件。
温嘉朗轻轻拍了拍陆晓的肩膀:“傻啦?给他们指指有哪些奇怪的现象啊。”
“好,”陆晓收敛了神色,向前走去,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道,“谢谢你啊。”
“不客气,”温嘉朗笑着,“为人民服务,为司法服务。”
陆晓点头:“为人民服务。”
这绝不是一句空话。
而是每一个公检法人员都铭记在心的信条。
只是陆晓偶尔会忘记前半句而已。
陆晓走到前方,指着地面上标号为1的地点:“这里发现了一些茶叶的碎屑,但看上去不是泡出来的。”
明教授立即凑了过来,毫不顾忌形象地蹲在地上,细细查看片刻,回答道:“这不是我们国产的茶,而是越国的茶,你看它是一芽四叶,专门为了这种纤维感,所以它也不是冲泡的,他们那边喜欢口嚼这种茶叶,也可以提神醒脑……”
明教授说完,看向陆晓:“对了,我是明自得,茶研所楚孑的导师,茶叶方面的问题你可以交给我。”
“好,”陆晓又问,“咱们国家有卖这种茶的吗?”
明教授点头:“在边境附近有些卖的,可以说离国境线越远越少。”然后他又看了一会儿,分析道:“这是今年的新茶,九月刚刚过了一个小的采茶期,我猜是刚被采摘不久的,大概率是直接从境外买回来的。”
陆晓点头:“多谢您。”
她在心里判断,看来天眼帮的成员很可能在边境附近活跃。
“检察官,我发现这个蜂也不太对劲。”
陆晓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教授开口。
“怎么呢?”陆晓忙问。
“啊,你好啊,我是云省大学蜂学教授,姓李,”李教授指了指自己的姓名条,“是这样,这里不是有两只蜂的尸体吗?但我看这两只蜂不是本地蜂。昆虫其实也是一种有领域性的动物,这种蜂习惯湿度更小、风力更小的环境,而且领域性较强,领域较小。”
李教授想了想:“这种蜂通常不是人工养殖的,大概率是野蜂,出现在这里恐怕是个意外。”
“湿度小、风力更小的环境?”陆晓想了想,“李教授的意思是,这两只蜂可能是被不小心夹带到这里的吗?”
“我想是的,”李教授点头,“可能趴在汽车引擎,或者是谁的衣服上带过来的,它们原来的分布地也是靠近我国边境的那一块,但具体的……”
云省边境绵延几千公里。
要在这里面精准定位,如同大海捞针。
“我来看看,”一位女教授走上前,“我是璞兰大学民族地理学的教授,对咱们边境地区还算比较了解,要找边境有口嚼茶文化、风力和湿度比较小的地方……”
这位教授说着就拿出了一幅地图,然后在上面画了个圈。
“大概就是这个范围里。”
这一下,把范围缩小了好几倍。
但圈出来的地方,还是有很多村落。
“更具体的……”那位教授摇摇头,“我想我可能就不知道了,这个范围里的民族流动性太大,比较难以判断。”
“我可能知道,”另一位一直蹲在角落的教授忽然起身,“我是云省大学苔藓学的教授,我看到这个房间的角落里有一簇比较异常的苔藓,这个不是在这里自然生长出来的,应该也是被带来的。”
教授走到地图前面:“我猜应该就在这个范围里了,因为这种苔藓只会在这里生活。”
说着,他就画了一个更小的圈。
被圈住的,只有五个村子。‘
陆晓有了一些信心,从这个范围里一个一个排查,还是非常有希望的。
而现场,还有更多教授,正在从各个角度,试图进一步缩小这个范围。‘
蚕学、无脊椎动物学、密码学……
虽然这些专业很多都冷门到很多人都没听说过,但此刻他们都用这自己的知识,去认真的断案。
似乎不止是在试图拯救一个学子,还是在证明着些什么。
楚孑和鲁可这边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