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花工激动道:“孩子,糊涂啊!怎么能为了这种事去……去加入这种组织呢!”
花仔反问:“可是这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王花工痛心,“我的儿子,就是被这种组织害死的!”
“真的么?”花仔眼神黯淡下来,“但我真的不想再被那帮家伙欺负了。”
王花工只觉得焦急,又问道:“你怎么不和父母、老师说呢?”
“说了,没有用的,”花仔叹了口气,有着这种年纪不该有的哀愁,“我的爸妈都很忙,没空管我,我和老师说了,老师也只是把他们叫过去问了问,但根本不管用,他们回过头来还是会欺负我,我再去告老师,老师反而问我,为什么他们只欺负我,不欺负别人呢?”
说到这里,花仔抬头,看向王花工和楚孑,问道:“叔叔、哥哥,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只欺负我、不欺负别人呢,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楚孑看着花仔的神色方才流露出了一丝十三四岁少年的样子,颇为心疼,温柔道:“不是的,是他们做错了,不是你。”
“哦。”花仔低下头,“谢谢哥哥,我也觉得是。”
“没事的,”楚孑又问,“你刚刚说见过暴力摩托团的人,他们在哪?”
“怎么了,哥哥,你要找他们做什么?”
“只是有些事想问清楚罢了,”楚孑看着那个摩托车的木雕挂坠,轻轻道,“有些必须要问的事。”
花仔拿出手机,给了楚孑一串地址。
然后,楚孑把花仔送到了他们家的楼下,这才散了。
“我们去暴力摩托团看看吧?”楚孑向王花工问道。
半天没听到回答,楚孑这才意识到,王花工似乎从刚刚开始就很沉默。
“怎么了,王叔?”楚孑轻轻拍了拍王花工的手臂,“您身体不舒服?”
“啊……不是,”王花工方才回过神,眼神依旧涣散,“看着花仔的那副样子,让我想到了一些以前昌儿的事。”
“什么事?”
“是一些我当时觉得没多大点事的事,”王花工摇摇头,“以后再和你说吧,咱们先去这个什么摩托团看看。”
楚孑也没再追问,只道:“好。”
夜幕低垂。
二人费了不少功夫,又是坐车又是打车最后还骑共享单车走了好大一段,才按照地址来到这个叫王武窑的地方。
这里虽然在城东,但也是城东的郊区加贫民区了,因为城市的垃圾站就在附近,所以到了深夜,除了频繁出动的垃圾车,这里连行人和车辆都没有,显得十分寂静。
而楚孑和王花工越走,心也越提到了嗓子眼。
“王叔叔,要不我们明天天亮了再来吧,”楚孑实在觉得不太对劲,这附近太荒凉了,“咱们也得注意安全不是?”
“是的,小楚,要不你先走吧,”王花工的步履不停,越走越快,“我非要去看看这个什么摩托团不可。”
楚孑感到为难。
他知道王花工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架势,他是拦也拦不住,劝也不知道怎么劝。
无奈之下,他只好提前编辑了报警短信,写清了地址和情况,然后放到了口袋里。
“咱们先悄悄观察一下吧,”楚孑将王花工拉到路边,“别直接进去,好不好?”
“好。”王花工满口答应。
根据花仔给的位置,他们只要翻进前面的那片铁闸门就算到地方了。
所谓暴力摩托团所在的地点,就在一处烂尾楼里。
二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烂尾楼工地的最外围,找了个小土坡,探头向里一看,便把整片区域全收眼底了。
两栋烂尾楼的中间显然聚着不少人,远远看上去,穿着皮衣的人和他们的摩托车黑压压连成一片,至少得有二十几位。
而他们正点着一团篝火,围在火焰旁边,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正当楚孑想拉着王花工离开的时候,一群人忽然散开了。
紧接着,一辆摩托呼啸而至,上面坐着个至少一米九几浑身肌肉的大个子,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把后座上的一个人拽了下来。
“就他妈是你!”大个子骂道,“该死!”
被拎下来的小个子显然是吓坏了,颤颤巍巍地扒着肌肉男的裤腿,“成帮主,饶了我吧,我也是为兄弟们好。”
“放你妈的屁!都说了不让你去,你还要去!”成帮主人狠话不多,直接从后座拿出来了一个黑乎乎的工具,“妈的,弄你我都嫌脏了手,你自己挑吧,是手还是腿?”
小个子疯狂摇头:“不,我真的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山坡上。
楚孑看到这个场景也是惊了个呆。
他以前只看到过古惑仔的电影,没想到现实里还有这样的帮派呢。
虽然那个小个子看上去像是吓破了胆,很可能要吃点皮肉之苦,但楚孑分析了一下敌我的战斗力还是决定不去见义勇为,只打算报个警,让警察叔叔来处理这件事。
然而,他一个没留意,忽然就发现王花工不见了。
下一秒,他就发现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火堆旁边,站在了那位倒地的男人前面,像母鸡护崽一样张大了手。
“你们要干什么?!”王花工大声喝止,正义凛然道,“你们这是黑X会组织,是违法犯罪,你们懂不懂!”
这话一出,现场所有机车男都吓了一跳,包括那个肌肉男。
“握草?”肌肉男向后一跳,肉眼可见的满头问号,“你是哪窜出来的?”
王花工拿出手机:“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识相就赶紧散了!”
“我绝对不能看着你们,再祸害一个年轻人!”
肌肉男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光头,忽然笑了:“老头,你胆儿还挺大。”
王花工满脸通红:“我不怕你!我就是要告诉你,我要对你们这种黑恶势力宣战!”
“啊?黑恶势力?”肌肉男指指自己,“你说我是黑恶势力?”
“就是你们,我都知道了!”王花工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你们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暴力摩托团!”
此话一出,现场出现了片刻令人窒息的寂静。
然后,十几个男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几乎传播到了方圆几百米。
楚孑见气氛还好,赶紧现出身形,轻轻挡在了王花工面前。
“各位大哥,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楚孑冷静道,“我们这就离开,不耽误你们……处理内务。”
说着,他就想拉王花工离开。
但王花工的力气却大得很,十分执拗地站在原地,寸步不离。
“你看那个年轻人都吓成什么样了,”王花工道,“你们也是堂堂的大男人,也都有父有母,有手有脚,干什么不好,怎么……干这个!”
“慢着,你等一下,”成帮主方才咂摸过味儿来,“大叔,你不会以为我想对这家伙动武吧?”
王花工反而一愣,疑惑道:“不然呢?”
成帮主咧着一口白牙哈哈一乐,朝周围的兄弟们使眼色:“这还有一个以为咱真是黑x会组织呢,看来暴力摩托团的宣传工作很成功呀,哎草,这逼名到底是谁起的,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旁边一个留着朋克头的夹克男答道:“还能谁起的,王昌那小子起的呗。”
“唉,王昌,”成帮主的视线黯淡了下去,“这世道,真踏马操蛋,操。”
王花工就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一样,赶紧上前,急切问道:“你们认识王昌?”
“啊?”成帮主也是一愣,“你知道那小子?”
“是啊,我是他爸爸!”王花工答道,“他……他也是你们组织的人?”
“哎呦,是叔叔,”成帮主立即鞠了个躬,“王昌他不仅是我们组织的人,还是我们组织的创始人呢。”
周围人听到王花工是王昌的父亲以后,瞬间都从摩托车上下来了。
该脱帽的脱帽,该系扣子的系扣子,一个个都鞠躬问了声好。
楚孑看着这场景莫名觉得有些反差萌,刚刚还都不可一世的机车男们,竟然都这么讲礼貌。
他在心里默默鄙视了以貌取人的自己片刻,然后才抬起头。
“创始人?”王花工更摸不到头脑了,“什么创始人?你们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其实说组织有点谈不上,一共就我们十来个人,”成帮主站直了,浑身的痞气一扫而空,“我们是一群机车爱好者而已。”
说着,成帮主又一乐:“而且我们不是无业游民啊叔叔,我们都是有正经职业的,比如我就开了个二手车行还兼职当纹身师,那边那几个都是在IT公司上班的,我们还有一位是在银行工作的高层呢?”
“啊?机车爱好者?”王花工半信半疑,“那我们家昌儿呢?”
“王昌做什么您不知道?”成帮主略微感到有些惊讶,“王昌是圈子里很有名的大神啊,专门做改装机车的,他的工作室就在我车行,回头我可以能带您去看看。”
“改装机车?”王花工还是不信,“能赚到钱吗?”
“那当然了!”成帮主指着自己的车,“我这辆川崎NINJA H2三十来万呢,还是王昌他帮我换的排气管和坐垫,花了我小好几个呢,我们这几个人的车都被王昌改过,他可厉害了。”
楚孑这才明白,原来王昌的钱并非做坏事得来的。
他是真的很喜欢摩托车,那么在做这份职业的时候,应该每天都是欢愉吧。
所以每天就算工作到深夜才回家也甘之如饴。
王花工也花了一会才消化了这是事实,才又缓缓问道:“所以你们是个……正经组织?”
“对啊,老正经了!”
王花工又指了指地下那位:“那他呢?”
“他啊,这个□□……小成员,他不老实。”
“因为前一阵王昌不是出事故了吗?我们虽然都觉得老天不公平,对那个司机也很气愤,但也和大家都说了,不要再去找那个肇事司机的麻烦。”
“那个司机虽然犯了弥天大错,但那天其实他也是疲劳驾驶,连着开了30个小时的车,讨口饭吃太不容易了,而且警察那边已经立案了,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的,我们作为王昌的朋友再去骚扰那位司机和司机的朋友,反倒是给公安那边添麻烦了。”
“但这家伙不听啊,今天又去找那个肇事司机的家属的麻烦,”成帮主说着又踹了男人一脚,“你说你找那男的就算了,还骚扰人家家属,真是……要不是我拦着,他差点跟家人打起来了。”
“那你刚刚问他要手还是要脚……”
“嗐,”成帮主打开机车的尾箱,露出了便携式的纹身枪,“他一直让我给他纹身来着,我问他纹在哪,想给他扎疼点而已。”
小个子这时候也红了脸,为自己辩解:“是昌哥把我救回组织的,我要把昌哥的名字纹在身上,等我恢复好了,我还要去找……”
成帮主瞪了他一眼,小个子这才收声。
火焰处不时发出木柴的爆裂声。
王花工恍惚之间觉得这就像是自己胸口发出的声音一样。
他的一颗心也快在胸膛中待不住了。
这感觉就像是自己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王昌的世界。
这里的人们只是一群爱玩摩托车、喜欢纹身的人,仅此而已。
和拥有别的爱好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
王花工定了定神,花了半晌才消化掉这些事。
他看向那辆摩托车,看向刚刚成帮主说的,王昌替他改装的部分。
“王昌的活做的很细,又耐心,也很有想法,在我们圈子里很有名气的,”成帮主将王花工领到了另一台摩托车旁边,“这是王昌他生前最后一辆改装的车,您想不想……摸摸看?”
王花工静静地摸着那车的排气管、摸着握把、摸着还温热的油箱盖和坐垫。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面对过王昌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无一不心有触动,几乎落泪。
篝火的光映射在王花工苍老的脸庞上,某一瞬间,几乎显示出一些神性。
很久之后,王花工方才收回手。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孩子,你刚刚说,你们这个暴力摩托团是王昌成立的?你们这个团,到底是干啥的啊?”
“很难总结啊,”成帮主想了片刻,冲王花工神秘一笑:“正好明天是大活动,要不,明儿我们带您一起去看看?”
王花工面对成帮主的卖关子,心里又戚戚然起来。
这个所谓的暴力摩托帮,明天到底要干什么啊?
而这份疑惑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王花工除了年轻的时候在部队里的时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在野外露营。
用成帮主的话来讲,露营这件事的本质,就像是一群成年人一起过家家。
他们晚上喝了酒、吃了烧烤、还聊了机车、聊了爱情、聊了婚姻、聊了彼此的工作……
楚孑听着大家的对话,觉得与他们宿舍的秉烛夜谈也没什么两样。
大家都是在生活当中的人,谈论的无非也就是生活之中的事。
但他没想到,就是这样的普通的对话,竟然会让王花工获得了久违的放松,比他做几十次心理纾解的游戏还管用。
王花工就这样和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人尽情地聊着,为他们的婚姻提意见,问他们孩子的近况,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
还和他们聊起王昌。
如果人类真正的死亡是从生者对死者的忘怀开始计算的,那么王昌这个人,一定是一位长寿者。
因为所有记得他、了解他和爱他的人,都不会轻易的把他忘怀。
王花工对于王昌的各类信息近乎执着。
也只有在这方小小的篝火前面,才聚齐了王昌生前所有了解他的人,让王昌这个人在言语之间重新活了过来。
王花工想了解的话题显然不止于此。
甚至,他还在不停地问关于机车的问题,又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个小本,认真地记录。
豪爵、新大洲本田、五羊本田、宗申、钱江、铃木……
这些名字他一个个反复念着、读着,强迫自己记住。
动力设备、传动装置、输油管、发动机……
就连机车的每一个部分王花工也不放过,也不嫌这些词生僻拗口,全数都记在了脑子里。
似乎是要把过去儿子的爱好一股脑都塞进脑海里一样。
而别看成帮主和“小弟们”各个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但此刻也都十分细心,一个一个部位的为王花工讲解着。
就算是像楚孑这种对机车并没有太特殊的爱的人,也很难不被他们的热情打动,很快就把机车的每个零件都记住了。
所有人就这样聊着。
他们会聊机车的零件,会聊王昌总习惯怎样改装这些零件,然后,又会聊到很多关于王昌的故事。
就像是把王昌的一生都融化在了这些细碎的零件里了一样。
机车的每次轰鸣,都是王昌在试图重新与这个世界沟通的声音。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上午开始,天空就一片灰蒙蒙的,到了下午,突然下起细密的雨丝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花工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所有的骑手们都穿戴好了装备,之前险些被打的小个子也给王花工和楚孑分别带好了头盔和手套。
暴力摩托团的“大日子”,终于到了。
小个子邀请王花工坐到了摩托车的侉子里,带着他们一路向北驶去。
“孩子,你们到底是要去干什么啊?”王花工问道,“不是要去比赛什么的吧?”
“当然不是了,叔叔,您就等着看吧,”小个子一边熟练地转弯,一边笑着回答道,“您待会不要说话,垮起一张脸就可以了,剩下的包在我们身上。”
十几辆摩托车很快就进了市区。
楚孑这下也认出来,这条路的终点,似乎是汇英中学。
汇英中学侧门。
几个灰色校服的大个子和一个深蓝色校服的小个子围着花仔,向小巷里走去。
花仔今天觉得很不舒服,似乎发烧了,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随时都要跌倒。
“求你们了,今天别让我去……唱歌了,”花仔哀求道,“我真的很难受。”
“这才哪到哪啊,”小个子拍拍花仔的头,“你身体这么弱,要不是我们天天锻炼你,你早就病死了,记得谢谢我们啊。”
旁边的大个子也帮腔:“是啊,你别整天装不舒服了,没用。”
几个人根本不听花仔说什么,直接把他带进了小巷。
大个子按住了花仔的手臂,小个子拉开了他的拉链,将外套接连脱下,直到花仔身上只剩下单薄的T恤衫。
细雨密集地打在他的脸上,眼镜模糊地让他几乎看不到眼前的景象。
而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寒冷。
如果绝望有感觉的话,一定就是冷的感觉吧。
花仔晕乎乎地想到。
“唱啊,怎么了,还要我们教你吗?”小个子用脚踹了踹花仔,“在雨中一展歌喉,多浪漫啊。”
“就是啊,快唱快唱,唱完我们就回家了,哪有空和你耗着。”旁边的人也帮腔着。
花仔张开了颤抖的嘴唇,声音满是艰涩与屈辱。
“我是……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
“唱的什么啊!重来!”小个子说着,就一脚揣在了花仔小腿上。
扑通一声,花仔整个人都跌倒在了满是泥泞的水坑之中。
“咳咳咳!”
花仔几乎被溅起来的水花呛死,眼镜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只能伸手在泥泞当中找着。
但就在这时,小个子却用脚踩住了他四处寻觅的手。
“怎么不唱了,接着唱啊。”小个子笑着道,“你那眼镜值几个钱啊,有什么好找的。”
花仔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压的几乎喘不了气,感觉自己真的到了极限了。
他满脸通红,整个人的躯体都在散发着高温,四肢却冰冷如冰窖一般。
他浑身都湿透了、冷透了、脏透了,视线里只有近处的垃圾和泥巴是清楚的,远处一片模糊。
就像他未来的学校生活一样。
但他能怎么办呢,谁又能来拯救他呢?
花仔绝望的想道,就算他死在这条巷子里,恐怕也没人在意吧?
哐当一声巨响从巷口传来。
雨声吞没了机车排气管的声音,小个子和他的小弟们根本没注意外面什么时候停了这么多辆摩托车。
而且巷头和巷尾密密麻麻的,都是穿着皮衣的彪形大汉,正成包夹之势向他们走来。
小个子瞬间惊呆了。
一时间连怎么逃跑都忘了。
“尼玛的,就你个小臂崽子叫王佳琪,是不是?”成帮主恶狠狠向前指道,“你丫还挺会玩啊?”
大名为王佳琪的小个子在这巨大的身高差和体型差面前根本想不出回应的话,张大了嘴巴,什么声音都发不起来。
成帮主向后一回头,两个壮汉就上前,把花仔扶了起来,还给他重新戴上了眼镜、穿上了外套。
“这是我们帮里照顾的兄弟,就他妈凭你也敢碰?”成帮主冷哼一声,满脸痞气,“行啊,王佳琪,你胆子不小啊。”
小个子这才回过神,颤颤巍巍道:“大哥,你们是那个帮派的?我给你们钱,你们罩我行吗,干嘛罩他……”
没等小个子把话说完,成帮主直接将手中的扳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发出巨大的金属声响,让现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就凭你他妈也敢跟我说话?”成帮主冷笑,“让你说话了吗?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哪凉快哪待着去!”
“……好!”小个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从善如流道,“大哥,放我们一条生路,感谢……”
“别让我以后再在这看见你,听到了吗?”
“是是是……谢谢大哥……”
说完,他就往人缝里一钻,想要跑路。
然而他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道身影逼回了小巷。
楚孑从暴力摩托团的成员身后走了出来,手里拎着绳子,满脸邪气。
“等等。”
小个子吓坏了,瞬间愣住:“这位大哥,怎么……”
“楚堂主,怎么了?”成帮主暗搓搓像楚孑使眼色,用口型问道:“你要干什么?”
楚孑冷冷看向小个子,笑了笑:“把外套脱了。”
小个子哪敢反驳,立即脱下外套,瞬间被夹杂着雨丝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
楚孑随意往墙上一靠,点了根烟,又道:“唱首歌听听。”
“我?”小个子难以置信,“我不会唱歌,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让你唱你就唱,哪他妈这么多废话?”成帮主了解的楚孑的意思,陡然狠戾起来,“怎么,你嗓子金贵,不愿意给我们听?”
“不是不是!”小个子脸上的五官都拧在一起了,“我唱还不行吗……”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成帮主暗暗朝楚孑比了个大拇哥,然后看向一旁的小弟们,又狠狠道:“你们也脱了外套,一起唱!”
小弟们哪敢造次,纷纷脱下了外套,和小个子一起唱起来。
“我要把那旧房子……刷的和新的一样……”
“刷了房顶又刷墙……刷子飞舞忙……”
楚孑掏出手机,把一帮霸凌者瑟瑟发抖地唱歌的样子拍了下来。
“你们记住,以后再欺负任何人,哪怕不是花仔,我们都会把这视频发到你们学校群里,知道吗?”
几人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知道知道……”
穿深蓝色衣服的小个子真的吓坏了,刚刚唱歌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裆部一阵湿热。
而这场景竟然被录了下来……
真的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屈辱。
“好了,滚吧。”成帮主大手一挥,“毛都没长齐还在这装,赶紧回家找你妈换纸尿裤去吧。”
“呜呜呜呜,谢谢,”小个子的眼泪和鼻涕已经一起流出来了,“谢谢……”
几人如蒙大赦,一溜烟就没影了。
一众“暴力摩托帮”的成员这才卸下恶狠狠地神色,捂着胸口:“你俩戏真好啊,刚刚都吓死我了。”
楚孑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赶紧把烟塞进成帮主手里:“快把这个拿走……我差一秒就要呛死了。”
“哎呦,我就知道楚兄弟不抽烟,”成帮主笑着把烟替楚孑处决了,“你刚刚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要干什么呢。”
“咳咳,”楚孑干咳两声,“哪能啊,未成年人保护法铭记于心,其实这视频我们都不能发,但让他们以为我们会发就行了。”
“没错,”成帮主赞许道,“我相信这几个坏小子以后是不会再去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