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当地风景宜人,山路依旧难走,说是九曲十八弯一点也不为过。
路上,他们经过了澜苍江。
澜苍江的水碧绿清澈,缓缓的向着北方流淌,要比楚孑想象的平静的多,其实并没有什么波澜。
听说澜苍江的渔业也很发达,温如玉就非常想尝尝澜苍江里的鱼,可惜他们这一路也没遇到卖鱼的餐馆,只有几个老伯卖自己刚钓上来的鱼,他们也没有地方做饭,也都不太会处理这种鱼,只好作罢,成了温如玉的一大遗憾之事。
他们在清晨出发,本来杜大姐预计他们可以在当天晚上到达,但没想到因为下雨,路况实在太差,武耳死纠零8壹九咡 他们八个多小时只前进了不到一百公里,无奈只能在临近的乡里休憩一晚,第二天才晃晃悠悠到中午才到达。
楚孑心中本来预设了,邦威会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小村庄,美丽端庄。
可没想到一到地方,人都看傻了。到处都是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男人,到处都是酒水,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杜大姐给楚孑解释,因为他们晚到了一天,所以没看到昨天的筹备过程。
而今天,正好是邦威非常著名的“酒黄会”。
邦威的居民大多数都是拉祜族,在古时候,拉祜族人民在这里的生活特别艰苦,过年前,所有青壮年的男人都要进到大山里打猎来筹备年货,很多时候其实也无法在年前有所收获,因此只能在山里过年。
男人们都留在山里,那么拉祜族的居住地就只有女人、孩子和老人留守,非常不安全,所以几乎每个年过得大家都是提心吊胆的——男人们担心着女人们,也担心着年货;女人们担心着男人们,也担心着自己的安全。
久而久之,因为这样的年过得很没劲,所以拉祜族渐渐也不按照农历的安排过年了,而是等男人们从山里回来再一起过年热闹。
酒黄会就算是拉祜族的新年了,在每年三月举办,因为到了三月,山中的野兽几乎也都苏醒了,但因为刚过了冬,体力没有很好,所以拉祜族的男人通常都在这个季节有所斩获。
而拉祜族的新年和别的地方也不一样。
酒黄会还有一个在拉祜族内的别称,叫作“男人节”。
这个传统用如今的眼光来看非常的“政治不正确”,而且也不尊重女性,其实现在也没有人在这么做了,但楚孑偏偏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还是了解了一下。
在以前,每到酒黄会这天,也是拉祜族男孩的性启蒙仪式。
十三四岁到没结婚的青年男子们在酒黄会上都可以毫无顾忌、在不争得对方同意下,去摸大姑娘和小媳妇的胸部。
当然,也都是隔着衣服摸,也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害。
虽然拉祜族的老人们没有讲,但楚孑觉得这可能就是拉祜族最原始的一种性教育的方式,同时也是帮助年轻男女成婚的一种仪式。
可不论怎么讲,在现代社会,这种行为都很不雅,虽然是他们自己的习俗,也不能用我们世俗的眼光看待,但随着邦威越来越出名,每年来这里的游客、记者也越来越多,这样的活动到底还是有些不合适,所以已经很久没办了。
现在的酒黄会已经脱离了“男人节”的称呼,只是一场拉祜族的新年会,大家痛快地喝酒、舞蹈,尽兴地狂欢,喝醉了就席地而卧,直接睡到天亮,明天再回归正常生活。
楚孑发现,似乎在边境的少数民族过节都要比内陆地区要狂野一些。
可能是一年过得有些辛苦,专门等到过节好好释放吧。
不过,要论释放,这附近还有一处特别“释放”的聚集地。
楚孑了解到,在拉祜族聚集地旁边,还有较小的彝族聚集地。
在这里的彝族居民还保留着“跳老虎”的习俗。
如果说酒黄会是男人节的话,那么跳老虎更像是女人节。
跳老虎的时候,所有没结婚的青年男子都要脱光,在隐私部位围上一块若隐若现的遮羞布,身上画满老虎图腾,头上戴这布袋也划伤老虎图案,去各家各户跳老虎舞,去到谁家谁家就要给糌粑。
当然,他们去的对象通常就是自己心仪的姑娘家。
不过也很可惜,现在彝族跳老虎的人很少了,即使还有零星跳老虎的人,彝族聚集地也相对闭塞,游客基本都没有眼福。
既来之则安之。
楚孑也跟着拉祜族的居民们一起过了一天的酒黄会,他和温如玉的酒量都不错,这里的酒度数也没那么高,喝了个尽兴,才算洗去了来这里路上的疲惫。
楚孑和温如玉在一户和杜大姐关系很好的拉祜族居民家住了一宿。
第二天,楚孑本以为村子会安静下来,但没想到却被锣鼓声吵醒。
杜大姐直接敲门,把二人喊起来,对他们说道:“今天是茶王树的祭拜仪式,然后就是采摘和拍卖了,快去!”
楚孑和温如玉听完,用五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刷牙洗脸洗头的一系列工序,换上了房主人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拉祜族服饰,冲到了小广场上。
祭拜仪式就在传闻中有1800年历史的茶王树前进行,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男女老少都围了过来,楚孑粗略数了数,应该是全村人都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
而且,村民们特别有心的让小朋友在前面站了一排,这样没人遮挡他们的视线,他们就可以直接看到整个祭拜仪式了。
楚孑看着这场景,和温如玉相视一笑。
从小就培养这些孩子们对自然的敬畏,也难怪拉祜族能将这棵古茶树保护千年之久。
祭拜仪式非常热烈,也非常庄重。
各种舞蹈、祭礼、香火,等等,都让楚孑应接不暇,他也默契地和温如玉并没有拿出手机来拍摄,而是用心感受。
大约一小时的光景,祭拜仪式结束了。
之后就是采摘的环节了。
楚孑见到,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多数并没有穿着少数民族服饰,而拉祜族的人也在给他们让着位子,便知道这些都是来参加拍卖的茶商了。
这棵茶王树高达十余米,树冠更是巨大蓬硕,目测也将近十米,开枝散叶。
村民们不得不用脚手架才能勉强攀上去采摘。
而楚孑看那些村民采摘的动作和手势,便知道他们都是经验极为丰富的人,整个过程也不过就是一个多小时,便把树上珍贵部位的茶叶都采集完了。
但他们刻意留下了近地面的几处。
楚孑也没想到,杜大姐是这次的“监采人”。
她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采集工作,之后又对大家采集的茶青进行了认真地检验,采集了靠近地面的几处茶叶,这才算完。
等茶青采集完之后,整个茶王树周边已经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了。
杜大姐趁机对楚孑和温如玉说:“去年茶叶市场低迷,今年回暖,来得人创历史新高了。”
之后,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杜大姐就让村民把茶青抬到了附近小学的操场上。
饶是这样,也是站了半操场的人,一半是看热闹的游客,一半是摩拳擦掌的茶商。
最终,经过称重,得知今年一共采集了8KG的茶青。
一棵树有8KG高质量茶青,足以见得这棵树有多大。
拍卖活动就地开始,起拍价是每千克一万元,也就是八万元,不拆分。
各路茶商纷纷下场厮杀,叫价声此起彼伏……
最终,一位来自浙省的茶商拔得头筹。
他所叫的价格,也成了历年来茶王拍卖的最高记录
——足足63万元,几乎是起拍价的八倍。
楚孑听到这个数字,见到这个阵仗,已经彻底服了。
他想,不知道清源村可否用这个路线,进入这些茶商的视野呢?
杜大姐知道楚孑是在研究茶文化的,于是当天下午,又为他找到了一位拉祜族老人。
这位老人已经八十多岁了,满脸皱褶,但是精神矍铄,他自小就在村子里生活,一辈子都没出过这座山,可以说是百事通一般的人。
于是,在暖洋洋的春日午后,老人给楚孑讲起了这棵古茶树的历史。
要说古茶树的历史,就不得不从他们拉祜族是如何在此地扎根讲起。
在邦威的拉祜族村民,大多都是清朝及以前,从临沧迁徙过来的。
当时临沧不仅地势高、道路不便,而且经常有春寒以及暴雨等等自然灾害,所以大家都在迁徙。
可到了邦威附近之后,当时清朝的官府却不太友善,发生过很多次驱赶坝上少数民族的运动,引起了拉祜族居民的不满。
拉祜族居民向来有正义感,敢于向不公平的行径宣战,因此便有了当时著名的拉祜族双江起义。
只可惜,当时拉祜族人数少,装备也不精良,再加上妇女儿童比较多,根本抵挡不过清朝官府的追击,拉祜族人只能一边抗争,一边逃跑。
他们跑到了一处长满芭蕉树的地方,用刀砍出了一片路,没想到,等到官府的人追上来的时候,这些芭蕉叶又长好了,所以官兵就没发现他们的行迹。
因为官兵都是汉人,不知道芭蕉叶可以长得这么快,才让拉祜族人逃过一劫。
之后,打头阵的一批拉祜族战士找到了邦威这个地方,才定居下来。
自此之后,拉祜族就把芭蕉叶看得很重,可以说有拉祜族的地方就有芭蕉叶,在今天的茶王树祭拜仪式上,也到处都是芭蕉叶的影子,据他们所说,芭蕉叶就代表了好运。
而他们发现茶树,算是意外之喜。
当拉祜族人来到邦威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有茶树了,楚孑猜测,一种可能是之前濮人种的,和澜苍的古茶树来历一样,另一种可能是当时种下的茶树种子经过风、水的传播,到了此地落地生根。
至于哪种说法更靠谱,已经无从查证了。
总之,当时拉祜族人在起义中匆忙逃命已经是喜事一件,又发现这里有好多茶树,更是喜上加喜,觉得是上苍庇佑,所以把茶树的地位看得也很重。
当地人经过不断地摸索,把茶树分为三类:
大山茶、坝子茶和本山茶。
所谓大山茶,指的就是用最初的野生的茶树种子直接种植,或者把山里比较密集、难以采摘的位置的野茶树移栽到山外面的茶树。
这种茶树会比较“野”,具体的野体现在生长与口味两方面。
生长上,这种大山茶特别抗病、抗虫害,也能抵抗大风和大雨,用现代的术语讲就是抗逆性比较强。
楚孑觉得这很有道理,毕竟优胜劣汰,大自然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能存活下来的茶树,以及他们的后代,当然能适应各种环境。
当然,这种茶在口味上也会比较“野”,即不稳定,有的茶就很好入口,也有的茶树上的叶子非常涩口。当地人也并没有一味的让野生的茶生长,他们把涩口的茶就锯掉,当柴火燃烧,连种子都不留。
把能产生可口的茶叶的茶树留下,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择优选拔”,所以现在山上野生的古茶树,基本上味道都很不错。
比如今天拍卖出天价的千年古茶树王,就是大山茶。
坝子茶相对来说人工痕迹就更重一些,在清朝的时候,拉祜族还没有太多“茶园”的意识,所以就经过几代的驯化,将一些茶种在了田地旁边、台地边缘,方便采集。
它们的种子来源就是大山茶已经被筛选过的良种,所以保留到现在的坝子茶味道通常不错。
而本山茶就完全是现代的产物了,专指种在茶园里的从小就细心培育的茶树。
本山茶与坝子茶最大的区别就是年份不同,本山茶大多数只有十几年到几十年的历史,而且,坝子茶还能勉强算得上是“野生古茶树”,本山茶就完全不行了。
不过邦威虽然是以野生古茶树出名的,现在留存最多的其实还是本山茶,每年大山茶和坝子茶的产量不及本山茶的三分之一。
作为消费者,在买的时候应该要细心甄别——当然了,其实从价格上就能最直观的看出来,虽然大山茶和坝子茶加起来产量只有本山茶的三分之一,但是每年的总收入却基本持平,足以见得前两者单价之高了。
而作为种植者,这无疑也给楚孑开拓了思路,邦威靠着大山茶和坝子茶出名,却靠更可控的本山茶成为了产业的中流砥柱,也不失为一种营销思路。
老人简单讲了讲几种茶的分类,又继续说会那棵千年古茶树的历史。
这棵古茶树王,一开始是划分在当地一户铁姓人家的开荒地里面,但是后来,因为时代的关系,铁姓人家的地就被地主魏家收去了。
后来又经历了土改,这片土地就归公了。
土改时期,这片土地又重新被分给了三户人家,这棵古茶树竟然又回到了魏家手里。
当时魏家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有什么关系,被分到的开荒地里竟然有好多棵古茶树,当时魏家人每年都能采摘六七十公斤的茶青,这在当时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而魏家从姓氏也能看出来,是汉族人家,当时村里还有杨家和谢家,也都是汉族人家。他们来的时候虽然有钱,但是山上更好的田地已经被拉祜族人分走了——当时各个民族还是比较内部抱团的,有些排外的现象,所以魏家通过古茶树挣钱也是无奈之举。
总之,当时魏家、杨家和谢家也被迫联合了起来,几家人把土地结合在了一起,所以最后也说不清楚那些古茶树都归哪家了。
到现在,这棵古茶树王已经被划分为村里共有了,每年赚的收入也用在村里建设,不是谁的个人资产。
至于邦威的其他古茶树,则还是按照土改时划分的田地,在谁的田里就算是谁的。
楚孑打听了一下,现在邦威村一共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基本都是土著民族,只有不到一成是汉族,而每户人家基本每年都有十几万元到几十万元的收入,已经是妥妥的富户了。
老人讲的时候其实还是很惋惜的,这些古茶树基本上他们都是从80年代才开始保护,甚至直到近几年才在杜大姐的引导下开始做拍卖等等活动,这才让邦威声名鹊起。
在他小时候,其实他们因为挡路或者缺少柴火等等问题,砍伐了不少古茶树,毕竟那时候古茶树太多了,没人当回事儿,现在一想起来就心痛,不知道砍伐掉了多少钱。
楚孑听到这里,忽然觉得,清源村有那样的传说还是挺好的。
毕竟帮助他们把古茶树都保存了下来,没被砍伐掉。
老人的历史课也就讲到这里结束了。
楚孑刚刚告别了老翁,忽然就被一户人家的声势吸引了,这家男主人看上去四五十岁,虽然穿着少数民族服饰,但看起来并不是拉祜族或者彝族的长相。
他正在对几位茶商说他家有“茶王树第二”,这一下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纷纷去他家看。
他热情地接待了包括楚孑在内的一众人。
大家到他家后院一看,果然是一棵参天的古茶树,虽然比茶王树小了一大圈,但楚孑目测也有500年以上的历史,保存的也相当不错,这很不容易了。
据这家主人说,80年代分田地的时候,这块土地就分给了他们家,这棵古茶树就被分到了他们家,而且其实那棵茶王树也被分到了他们家的,只是当时不知道它的珍贵,也就没有非要把它占为己有。
楚孑试着问这家主人是不是姓魏,对方笑着问楚孑“你怎么知道?”,有了这层关系在,魏先生对楚孑也客气了很多。
他说整个邦威,除了那棵茶王树,就数他家这棵茶树最老、最大了。
楚孑没有拆穿他这个小小的谎言,据他观察,山上有不少古茶树大概都在500多年的年纪,只是没有精心呵护,显得没有魏家这棵这么大而已。
而且,想有“茶王树”这个名号,也是需要经过认证的。
那棵茶王树,就是在1992年,我国首届茶艺节期间,经过国内外130多名专家联合认证的,认为那棵茶树是世界上唯一能找到的由野生到过渡型的古茶树。
所以它才被认定为“茶王树”。
至于魏先生所说自己这棵树是“茶王树第二”,显然就是毫无根据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茶商的热情。
楚孑在魏先生家喝茶小憩,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就见到至少十几位茶商来他家查看。
楚孑趁机向魏先生打听了一下,魏先生看楚孑这幅学者的样子,也就没藏着掖着,告诉他这棵树每年基本能产10-12千克的茶青,而他对外的售价是8k-9k元每千克,也就是说这棵“茶王树第二”每年就能给他家带来十万元左右的收益。
楚孑听后也十分震惊,看来这是妥妥的“摇钱树”了。
而这一切功劳,都要归功于茶王树的名声。
魏家也很懂事,一个劲感谢政府、感谢国家、感谢政策、感谢杜大姐和古茶树公司。
虽然他看上去很油滑,但楚孑想,他说的也没错,这些感谢的对象,还真是缺一不可。
聊完天,已经到了夜晚了。
楚孑和温如玉简单的睡了一宿,第二天便出发回澜苍了。
楚孑想,这次真的没白来。
有了邦威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他有了些自信,清源村的茶应该也能卖得出去。
回到澜苍之后,他们又经过一天多的车程,楚孑和温如玉才终于回到了归渡。
即使是在早春,归渡依旧下了大雾,有些阴冷的气氛。
楚孑其实来过归渡很多次了,但这次才有时间和心思好好看看它。
归渡市是凋敝的,是破败的,也是暗流涌动的。
虽然市中心的商业街还有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一副繁华景象,但其实街上的砖瓦早已经破败了,到处裂着大口子。
那座引以为傲的购物中心,看外墙也已经老旧斑驳了,听温如玉讲,里面很多商家已经早就搬走了,现在入驻率也就不足百分之六十。
街上到处都在卖小食品,也到处都是衣服店,可并不是什么大牌子,也不是小众有格调的品牌,大部分都是工厂直营店,还有一些看上去就很山寨的品牌。
归渡市,是雾气之中的归渡市,是没有肯德基、麦当劳与星巴克的归渡市,是只有一座三个进站口火车站的归渡市。
如果不是在地图上认真寻找,几乎没有人会到这里来——当然了,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想出去。
楚孑想,也许对一个地方来说,最可怕的事不是被其他人忘记,而是被资本忘记。
他恨资本,恨资本家,他前世的家庭就是这样的存在,但有的时候,却还是需要资本。
而清源村就是附属在这样一个市下面的村子。
它的生或死,贫瘠或富裕,更是无人问津了。
楚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是命运不好,又或者是性格决定命运,他就是这么一个热衷于挑战的人,总之,他要把清源村,带到大家的视野里。
这何尝不是一个无比艰难地挑战。
楚孑回到了茶研所的宿舍,开始静静地想该怎么办。
他只能靠清源村那棵古茶树突围,试图复制邦威的成功。
确定了这个路线,楚孑很快想到了第一步行动。
他要通过明教授和自己的关系,请一批国内外的专家学渣来到清源村,为那棵古茶树做出鉴定。
这一步还算比较容易,一来是因为明教授在国内外的茶学领域都算得上是翘楚,有自己的号召力,另一方面,是因为专家学者本身就对古茶树趋之若鹜,年龄在500年以上的古茶树更是他们所追求的对象。
因此,只是放出这个消息,不到三天,就是十几位专家学者推掉了手中工作,来到了清源村。
楚孑一直在忙着接待,他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不止有国内的学着来了,连霓虹工、泡菜国甚至是越国、挝国,都有专家出席。
虽然最后加起来也就是二十人左右,和当初邦威的上百人的专家团队没法比,但毕竟来的都是在行业里响当当的角色,只要他们对这棵古茶树表示认可,那就不愁别人不认同了。
一大群专家就这样在村民惊讶地注视下浩浩荡荡的上了山,各个专家都带着自己的仪器,有些别说是楚孑了,连温如玉甚至明教授都没见过。
但幸好,作为一个大冷门专业,能坚持下来的学者都是爱茶、敬茶的,因此他们没有对茶树造成任何破坏,至多就是采集了一些叶子,进行细化的分析和研究。
而且十分罕见的,之前一直隐身的归渡市政府也派来了农业局的两个人全程跟随,不过楚孑对这两个人印象不怎么样,他们不懂茶,但却很懂为官之道,一路上净说着一些有用没用的屁话,反倒让各位专家分散了精力。
最终还是明教授定下了规则,他们二十个人成了了一个小小的清源村古茶树委员会,所有专家当场就同意了,由明教授担任委员长,五位最德高望重的专家担任副委员长,大家在查看完古树后,将在一周内出具报告,最终经过十二个人的集体认定,才算认定成功。
其实从专家们的热情和专注程度上看,楚孑都认为这个认定已经成了。
他们面对这样的古茶山啧啧称奇,外国专家都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国内专家流露的却多是惋惜之意——原来我国还有这样没被开发的原始古茶园啊,可也不知道这茫茫深山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古茶园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没人知道。
华国太大了,还没被发现价值的地方也太多了,需要他们这种学者继续向更深处、更难处不断探查才行。
持续两天的大小清山之旅让所有学者都很满意,收获颇丰。
一位留着白胡子,年岁最高的学者临行前,拍着楚孑的肩膀:“你做的对啊。”
楚孑不解,问道:“什么?”
“你先把我们请来,是对的,”白胡子学者言简意赅,“在有的领域,尤其是文化价值大于商业价值的领域,学者一定要走在资本家前面。”
楚孑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把它记在了脑海中。
这也成为了他日后做事时的信条之一。
几天后,清明节雨纷纷,清源村也不例外。
人人都说好茶出自清明前,这也是“明前”茶之所以出名的原因,但楚孑这一次并没有赶上潮流。
但明后的茶依旧不错。
山上的古茶树长势喜人,就在楚孑焦虑等待结果的时候,楚孑收到了明教授的通知。
“经组委会认定,清源村的古茶树王有730余年的树龄,是过渡型茶树中经过认证的树龄第二大的古茶树,其精准坐标为东经xxxx,西经xxxx……”
“另,位于东经xxxx,西经xxxx的古茶树有超过600年的树龄,为排名第三……位于XXX的古茶树树龄超过500年,为第7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