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哀嚎声,让很多人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世恩:“不久后,那个管事公公就死了。”
惊蛰挑眉:“怎么死的?”
世恩:“失足落水死的。”
这理由听起来,可真是熟悉又陌生。
虽然后宫里,常会出现种种死法,比如摔死的,失足落水死的,更有倒霉如之前徐嫔那宫里有人是被假山砸死的,可实际上真的因为意外死的人,还是少。
真有出事,更多还是人为。
除了荷花池,御花园内的湖泊外,后宫并无其他大型的水域,这所谓的失足落水,到底有几分是真?
世恩:“他是在失踪了好几天后,才被人从院后的一口水井里拉起来的。”
当时,是因为有人觉察到了水井里有异味,这才大着胆子去捞,谁成想,居然捞出来了一具尸体!
所有人都无知无觉,在出事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喝着那口井里的水。
世恩这么一说,惊蛰就有点耳熟。
这件事,他应当是听过。
在他刚进宫的时候,隐约听人说起,只不过那个时候,在他们的嘴里,那个管事公公是失足落水。而他们住处附近的水井上,全都用石块盖着半边,只容许一个水桶大小。
好像就是从这事汲取的教训。
惊蛰:“你是觉得,这个管事公公,并不是意外失足?”
世恩:“也可能这是意外。你我都知道,打水的时候,太过湿滑,是真的可能摔下去的。从前也没怎么管过,有倒霉的出事,只能算是自己命里该有的。”
那个管事公公的事之所以引起这么多变动,全是因为那尸体在水井里泡了好些天。
那些天所有人,都喝着那尸体的水。
泡过尸体的水,可是最容易传染疾病的。那时候弄得人仰马翻,他们这些人险些被关押起来隔绝开。
世恩:“可是那几天,康满一口水都没喝过。”
惊蛰愣住:“一口水都没有?”
世恩确定地点头。
那是夏天,热得很,不然尸体不会腐烂那么快,让他们发现了异味。
因为天气热,所有人在干完活回来,都会赶着去打水喝。
这喝水,还有先后的顺序。
谁能先喝,谁后喝,这都是得论资排辈的。
可那些天,不管其他人怎么争抢,康满都没有参与其中,每天就只从吃饭时那一点点汤汁里喝水。
因为这个行为太过反常,世恩才会记得。
在发现管事公公的尸体后,世恩曾吓到呕吐,在仓皇间,他也曾记起这件事。
只不过,他那个时候还蒙昧,不知这种惊恐是为何而来。再加上,所有人都被喝了泡着尸体的水这件事吓到,根本没有心思去多想。
再多的惊吓,随着时间过去也都快忘了。
哪怕那个时候世恩被吓得半死。
人的记忆,总会模糊掉那些可怕、残酷的事情。
可是,当他重新回想起来,那年发生的事情,竟又是在记忆里浮现,鲜活得好像就在眼前出现。
世恩花了点时间,将记得的事情盘算了一遍,而今许是他年长,又见识过了许多事,再看年少时的康满,就觉得他处处有问题。
惊蛰眨了眨眼,世恩对康满的怀疑,可以说是无的放矢,但也未必是毫无缘由。
“假设当初动手的人,真的是康满,可是这件事过去那么多年,应该什么证据都没有了。”惊蛰轻声说道,“你要是想查,未必能落得到了好。”
“我才不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世恩有点刻薄地撇嘴,“那管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死是惨了点,可喝了他尸体水的我更惨好吧!”
他现在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有点想吐。
惊蛰看着世恩满脸菜色,想笑,却又怕伤害到他脆弱的心灵,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轻轻咳嗽了声,“那,你刚才是……”
世恩急哄哄来找他,难道就只是为了和他说起康满年少时的事?
那也不必这么偷偷摸摸,直接在屋里说就是。
可刚才世恩看到屋里有人,选择了把惊蛰叫出来,这分明是想说私密话。
世恩:“我这不是想起来康满是谁嘛,就去找了以前的朋友聊聊。”
惊蛰露出无奈的表情,世恩嘿嘿直笑。
如果世恩之前不知道这个人的危险,那还情有可原,可是分明都想起来,他曾经有可能犯下的事情,居然还试图去查,这不是给自己自找麻烦吗?
世恩:“你不要总是觉得这是你的责任,我这个人好奇心重,你也知道。我既然想起来他这个人,怀疑他做过的事儿,那我肯定要查个清楚。”
这倒也的确是世恩的天性。
世恩从前的朋友,如今四散在各处,有人已经爬上了二等太监,有人和世恩一样,这其中,最是厉害的人,就是康满。
他已经是永宁宫的大太监。
有人和世恩说起康满过去历经的几个去处,辗转的经历,倒是比寻常人还多。
只是每在一处,都总会有人倒霉,要不就是身体出问题,要么就是闹出祸事,犯了宫规,这些个人,全都是康满晋升路上的障碍,在他们倒霉没多久后,康满很快就顺利替代了他们的位置。
不管这是运气,还是人为,都足以说明康满,是个不能接近的人。
世恩:“我来,是想与你说,康满太危险,不管你是在何时听到这个名字,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不然,他也没必要急哄哄地赶来。
惊蛰露出无奈的神色:“如果你不去追查,我可也不会乱来。”
他那可是不小心偷听到的对话。
就算没事给惊蛰一百个胆子,他都不会去查,做什么给自己惹麻烦?
要不是那天倒霉催的,都不会遇到这遭。
想到这里,再想到世恩的癖好,惊蛰不由得再嘱托了一遍:“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去细查。左不过与我们没关系,免得生事。”
这点轻重,世恩还是知道的。
他拍着胸脯,说自己找人的事,是避开了别人的耳目,朋友也是真的朋友,往后不会再插手这些事。
惊蛰听了世恩的再三保证,这才松了口气。
康满的事,就此按下,世恩转而好奇起刚才他们在屋内说了什么,惊蛰拉着他一起回了屋,正听到明雨和慧平说:
“再过几日,就是秋日宴,到时候要是有机会,我偷几只蟹过来……”
惊蛰一巴掌糊上明雨的后脑勺。
“朱总管怎么不抽死你呢?”
明雨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撇着嘴:“朱总管怎么会呢,再不济,还有三顺给我求情呢。”
“你能吃着,就自己吃,别总是惦记着那口东西往外捣鼓。”惊蛰道,这御膳房的人想吃口好的,在不影响到正事的情况下,就算严格如朱二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要是往外倒腾,那就是两码事。
惊蛰也不在乎这点吃食,要是给明雨惹了麻烦,岂非颠倒了轻重?
“秋日宴?往常都是太后主办的,今年……是谁?”世恩听了明雨这话,眼前一亮,“难道是钟粹宫那位?”
“不是那位,还能是哪位?”明雨道,“太后娘娘,怕是主持不了了。”
毕竟这位,而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寿康宫,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除了药味外,更有一种不怎么好闻的闭塞气息,好似门窗紧闭,甚少开启的那种腐朽。
黄太后靠坐在床头,刚刚吃完了一丸药。
她的头发花白,脸上多了不少皱纹,就连眉心,那如小山的皱痕,也凝聚着,好似久久都散不开。
身边的女官,正轻声细语地同她说。
“瑞王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说,他们只接到了黄福。”
“……只有黄福?”
“正是,黄家主,黄大人,黄大郎,都在路上,被人所害。”
女官这句话说完后,就低下头去。
太后没什么反应,只是深深、深深吸了口气。
她心中早有猜测,只是在验证前,太后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总归抱着一丝期待。
而今,瑞王传来的消息,不过是打碎了太后心中最后的幻想。
嫡系血脉,只剩下黄福。
其余人等都一家死绝,甚至,就连普通的妇孺都没有放过。
黄长存!
太后的眼里,迸射出憎恶与恨意。
这老小子以为自己成为其余黄家人的头头,就能一呼百应,成为黄家家主不成?
黄家家主这个位置,只能是嫡系的。
如果嫡系一个人都不存,那太后也决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黄长存敢如此放肆,太后绝不可能放过他!
“瑞王,还是不肯来京城吗?”太后开口,声音竟还有几分沙哑。
女官:“瑞王说,而今陛下发作黄家,又针对诸王,他若是回京,无法逃生,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听着这话,难免失望。
她想让瑞王入京,难道还是能害了他不成?
瑞王现在不进京城,才是真正错过最好的机会。太后深深叹了口气,她怎么就养出这么懦弱的孩子?
瑞王府上,瑞王正也在说起京城情况。
书房内,坐着陈宣名,王钊,刘明旭,比新田等幕僚。
黄福,也坐在角落里。
这个原本胖乎乎的少年,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瘦得抽条,更是沉默寡言,和从前是两模两样。
“黄长存的做法,难道丝毫不怕得罪王爷?”王钊气恼地说道,“竟是对黄家嫡系下此毒手。”
瑞王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的母亲是嫡出,鼎力支持他的黄庆天,更是之前黄家家主,黄长存在他看来,不过跳梁小丑。可如今,这跳梁小丑,却是真真做出这惨绝人寰的恶事。
瑞王:“此人,不能活。”
他的声音,透着难得的杀气。
黄长存此举,无疑冒犯了瑞王。
比新田迟疑地说道:“黄长存从前,并不是多么丧心病狂的性格,此举……莫不是得到了陛下的支持?”
陈宣名沉吟片刻,摇头说道:“我和黄长存在朝时,少有接触,不过曾听闻,他年少时,就有过虐杀动物的习惯。不过,这多少只是传闻,未有证据。”
这在世家里,很是正常。
甭管子弟有再多言行上的问题,只要没泄露出去,有损世家的声名,家族自然会为其遮掩。这是一种庇护,也是一种束缚。
将自家子弟牢牢地束缚在门第内,拧成一股力量。
“不论如何,黄长存不可留。至于那些个外朝使臣……”瑞王思忖片刻,“不要与他们接触。”
这就是京城里传回来的第二个消息。
有人活动着,找上了瑞王。
瑞王有心皇位,并且有着一世在前,对于自己能夺下皇位,自然是有着万全的信心。
与外族联手,纵然能夺下皇位,必也会招致后世的唾骂,遗臭万年,他再怎么心切,都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打开国门迎接外敌,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将那些人,都报给陛下。”瑞王扬眉,冷冷地笑起来,“我们内斗,那是我们的事,决不许引狼入室,诸位可明白?”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书房内其他人。
在这消息传来时,瑞王的幕僚里,也曾有人提议接受。可是大多数人,都是如瑞王一样反对,而今得了瑞王明确的表态,自然是大喜。
谁不想看着自己辅佐的人登上帝位?
可这样的壮举,若是要以外族入侵为代价,那多少会让人望而却步。
这是截然不同的事。
幕僚们散去后,瑞王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黄福,朝他招了招手:“福儿,你过来些。”
黄福沉默地起身,走到瑞王的身旁。
前几日,黄福刚刚入府,那时瑞王去巡视兵马,刚好不在王府来,今日是特地赶回来的,不只是为了处理府上的事,也是为了看看黄福。
他记忆中的黄福,是个爱笑的小胖子,如今站在跟前的,却已经是个瘦弱的少年,脸上沉寂得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福儿,你就将王府当做你的家,有任何的事,都可以来找表叔父。”瑞王叹了口气,“若是我不在王府,就去找王妃,她会照顾你的。”
黄福眼神微动,轻声道:“表叔父,我家里的人……全都没了吗?”
瑞王抿着唇,慢慢地说道:“除了秀娘几个,还逃过一命,其他的……”
黄福的表情扭曲了些,带着无端的仇恨,又闭着眼,勉强将满腔的情绪压下去,哑声:“我知道了,表叔父。”
顿了顿,黄福又道:“表叔父,我有些累,就先退下休息了。”
瑞王自无不可,立刻派人送他回去休息。
待黄福的身影消失后,瑞王才靠着椅背,捏着眉心叹息。
良久,他道:“派人盯着黄福,注意他的情绪。”
长史轻声说道:“王爷,您是担心小郎君他……”
“他太年轻,蓦然的仇恨,可能会压垮他的心防,让他做出冲动的事,如果他打算离开瑞王府,必定有人跟着,一旦试图离开封地,直接打晕了带回来。”瑞王果断地说道,“嫡系就剩下他一个,本王总不能连黄福都保不住。”
“喏。”
而屋外,黄福则是麻木地在宫人的带领下,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黄福都面无表情,直到他在路上忽而看到个人。
是阿星。
黄福脸色微变,三两步跑到阿星的面前。
阿星见是他,冷淡行了礼,就打算离去,却被黄福一把叫住,“你,你能教我习武吗?”
阿星沉默了会:“我的武艺是后来学的,粗鄙功夫,不入人眼,小郎君还是请王爷,给你寻个名师。”
黄福急切地摇头,见身后的宫人还跟着,挥手让他退后了些,这才低声说道:“我,我不太相信……”他没有说完,可阿星已然明白了黄福的意思。
经过这样的大变,黄福竟是连瑞王,都不太信任。
黄家遭此大难,的确是自身的缘故,可追根究底,如果没有太后那神来一笔,黄家嫡系也不至于满门被流放。
太后,是瑞王的母亲。
黄庆天最初,也是因为鼎力支持瑞王,动了军需,这才会被彻查。
这一切,都和瑞王有关。
尽管黄福知道,瑞王和祖父的关系很好,也是瑞王派人来救了他,可是黄福的心里,就是无法遏制住这份怨怼。
他不敢在瑞王面前停留太久,也是这个缘故。黄福生怕一个不慎,就泄露心中真实所想。
至于阿星……
一路上,如果不是阿星几次拼死相救,黄福早就没了命。而且他知道阿星沉默寡言,向来很少和他人交流,就算在瑞王的众多幕僚里,他也是最特异独行,与其他人并不怎么往来。
许是为此,黄福对他,倒是有和别人不一样的信任。
阿星沉默了一会,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带着黄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他的住处,倒是没什么人气,进门后,黄福一眼就看到摆在窗台下,密密麻麻的一堆小木偶。
它们形态不一,动作不一,非常生动鲜活。
只是每一个都没有刻上脸。
黄福看着那些木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女人,带着一对儿女。
“为什么没有父亲?”黄福问,“为什么没有脸?”
阿星看着窗台下的木偶,轻声说道:“因为父亲无用,因为没有脸面。”
是他,无脸见他们。
八月初八,正是宫中的秋日宴。
御膳房早早忙活开,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而直殿司,也在这忙碌的日子里,充当了苦力,将御花园给清理了出来。
秋日宴,是每年宫里都会举办的宴席,原本应当是皇后主持。只是景元帝并没有皇后,所以每年操持的人,一直都是太后。
今年太后病倒,没起得来身,这事,就交给了德妃。
直殿司忙碌,惊蛰的事倒是少。
他清晨被姜金明叫去算账,等算完,其余人还没回来,掌司也仍在屋内懒洋洋地待着,一时间,惊蛰就没了事情干。
既然无事,他开始折腾起自己近来的两个任务。
一个是任务八,查出明嬷嬷的死因。
这个任务,惊蛰已经完成。
毕竟容九已经非常痛快地承认了这件事和他有关,再完不成,惊蛰就真的是个呆瓜。
在愉快地提交了答案后,惊蛰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得到了八十分的评价。
惊蛰:“为什么只有八十分?”
他还漏掉哪里?
虽然比之前的六十分及格要好,可惊蛰还以为,这答案能得到个十成十的满意呢。
【明嬷嬷的直接死因,的确是宿主刚刚回答的。只是宿主漏掉了她的间接死因。】
惊蛰蹙眉,间接死因?
导致她那一日出门的原因吗?
这个答案,惊蛰的确还不知道,既然能有二十分,那的确有些重要。只是想再查这事,就得从立冬下手。
他和立冬没什么关系,甚至还有点怨怼,要是贸然行事,怕是会打草惊蛇。
惊蛰将这件事按下,又思索起任务九。
相比较任务八这个板上钉钉的答案,任务九就为难许多,因为惊蛰迄今都不明白,为何容九会说,皇帝觉得这件事不重要?
不过甭管重不重要,惊蛰多少还是有点苗头,唰唰作答,将他之前说给容九的猜测作为答案。
然后,判定是六十五分。
堪堪擦线完成。
惊蛰松了口气,他对这个任务没什么信心,能过,能没有惩罚,那就再好不过。
至于这分数是多少,就随便了。
他可真是受够了这些癫狂的buff。
【任务十:查出康满的秘密。】
……这哐当下来的任务,让惊蛰抓了把头发,不仅是为了这任务的突然袭击,也是为了这名字。
他刚千叮咛万嘱咐,让世恩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是轮到他自己了?
惊蛰想骂系统,又堪堪止住。
他仔细思索着这几个任务,不再是之前那种让他去“阻止”什么,反倒是试图让他去“了解”什么。
惊蛰猜想,许是因为最开始任务的对象是瑞王,以瑞王的能力,他想知道什么都很容易,所以能去“做”什么。
可惊蛰这个宿主,比起瑞王来,根本没有这种施展开的能力,所以更多倾向于让他去“知道”什么。
只是,知道归知道,知道这么多,对惊蛰来说有什么用?
他只是区区一只惊蛰!
又不是皇帝,需要知道那么多吗?知道了,就能够达成系统那么个宏伟的目标了?
惊蛰深表怀疑。
惊蛰叹气。
【宿主完成了两个任务,系统刚已经自检完毕,补充的能量,足够让系统进行一个小小的预测。】
“什么预测?”惊蛰没明白,“算命?”
【系统会接收到不同的消息,这些细微的消息汇聚到一起,就会碰撞出不同的局面,导向不同的方向。比如,今日秋日宴上,会发生投毒事件,祸及御膳房。】
哐当——
惊蛰猛地起身,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祸及,御膳房?
惊蛰恨不得夺门而出,却只能强忍着去和姜金明告假,说是有事出去一趟。
姜金明并没有拦着他,随手就让他去了。
惊蛰刚出门的时候,这脚步还算平稳,可是人出了直殿监,却几乎要飞奔起来。如果不是路上有人,又碍于宫规限制,惊蛰肯定要跑着去。
“你说下毒,是谁下毒?祸及御膳房,是因为毒,是下在食物里吗?”
【任务十一:阻止秋日宴的下毒者】
【是否接受?】
【宿主可选择是否接受该任务,该任务为临时任务,可不接受,失败与正常任务同等惩罚。接受任务,则会获得一定的提示。】
惊蛰哪里还顾得上惩不惩罚,就算为了那点提示,他都必然会接受。
在惊蛰接受了任务后,系统提示:【所有食物送到御花园,再到分发,进食的过程,都必须有人盯着。】
惊蛰明悟,这意思是说,动手的人,并非御膳房的人。不然不必趁着空隙,只要在制作时加点什么进去,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是自己人下的手,那就好办了些。
惊蛰赶到御膳房外,此刻,里面已经忙到脚不沾地。
惊蛰的出现,并不受欢迎。
这个节骨眼上,任由是谁来,都挺讨人厌,毕竟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再叫人出来不就是干扰他们做事吗?
在小太监不情不愿去叫人后,过了好一会,明雨才跑了过来。
他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显然是被火烤的。
明雨擦了擦汗,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更是有些担忧:“惊蛰,出什么事了?”他知道惊蛰的脾气,明知道他在忙的时候,还要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明雨,你信不信我?”
“怎么会不信?”明雨失笑,“你当我是什么?”
“那带我去找朱总管。”
明雨微愣,打量了眼惊蛰,什么都没说,“你等一下。”
他没等惊蛰回答,转头又进去了。
惊蛰在门外等。
脸上看着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却是焦虑的。
其实,他也可以将这件事告诉明雨,明雨不会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会帮着他去做。
可是明雨到底也只是这御膳房里的小太监,就算再怎么活动得开,许多事情上,他也插不了嘴,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
是朱二喜。
他才是掌管着整个御膳房的人。
这一次,明雨进去的时间长了点,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兜布已经换下,他带着惊蛰往后面走。
“朱总管正在休息。”每次有大的宴席,朱二喜都会自己一个人在屋内待着,养精蓄锐,等到时辰到了,才会出现在御膳房,“这时候,你要是去打扰他,他的脾气会很差。”
明雨实话实说。
惊蛰苦笑了声:“总有不得不的理由。”
他并非是第一次来见朱二喜,明雨带着他走的路,也有几分熟悉。
门外守着昊林与三顺。
昊林听了他们的来意,摇了摇头:“不成,总管在这个时候,是不见外人的。明雨,你该懂得这个规矩。”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三顺已经转身进去了。昊林瞪大了眼,伸手去抓,却根本拦不住。他那动作有点滑稽,眼瞅着抓不到人,就赶忙跟着他进去了。
就算这么焦急,惊蛰看着这一幕,还是没忍住,低下头,差点没笑出来。
明雨更没顾忌,爽朗笑出声。
三顺和昊林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很快,昊林带着一脸痛苦的表情出来,身后跟着个没什么表情的三顺,昊林这样,显然刚刚被痛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