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喔喔喔,好烫好烫好烫!!!赵明轩你小心点!”
乐正手里捧着刚出炉的不知名果实壳里的热水,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入手心,洛溪捡起两片叶子将果壳接过去,没好气的将躺在地上的赵明轩给抬起来半个身子:“来,喝吧。”
赵明轩捂着胸口,看着冒着热气的果壳沉默许久,难以置信道:“你是想谋杀我吧,你们是不是想谋杀我?这可是刚出锅的热水!”
“怎么会呢,”洛溪微笑道,“热不热的尝一下就知道了,相信自己。”
赵明轩有些哽咽:“救命啊这里有人在虐待队友!”
“既然身体好了就不要在这里装柔弱,快点给我爬起来干活!”
乐正生气的踹了他一脚,赵明轩借力滚远,大声反抗道:“不要!我的心脏好痛需要休息!这可是很严重的后遗症,你们不能强迫我!”
燕容自动屏蔽吵闹的一群人,她转过身,看到一旁被绑着的吴勇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你们两个找个禁闭室将他关起来,在这里实在是有点影响心情。”
看着燕容所指的方向,专门保护她的其中一人摸摸寸头有些不解:“可咱们的船不是没了么,这里也没有什么禁闭室啊。”
“没有禁闭室就现造一个,最好找个他没办法逃走,我们又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懂了没?”
男人一点就通,笑眯眯道:“上将我明白了,保准找一个好地方!”
花沐坐在礁石上,海风吹过他的长发,瞳孔里倒映着许久未曾见到的风景。他看向掌心的黑色珍珠,冰凉的温度残存在表面。花沐回过头看向在水里洗澡的夏逐君:“逐君,过来。”
夏逐君顺着水道游过来,精壮的身体拥有完美的肌肉线条,他从水里冒出来,水珠顺着凹陷处滚落到最下面,男人毫不掩饰的在人鱼面前展示着自己裸露的身体,花沐抬起手,道:“这可能就是江云上船的目的。”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夏逐君趴在人鱼的鱼尾上,一边摸着鱼尾的表面一边看着这个珍珠。花沐轻嗯道:“这是江雨给我带的话。”
他向珍珠内部灌输了一些法力,珍珠光滑的表面出现一些裂痕,透出一抹光。一道文字浮现在人鱼面前,夏逐君看不懂那些文字,文字流动着向前走,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就化作光消散在空中。
夏逐君道:“上面写了什么?”
花沐沉吟一声:“他说在他离开之前,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一条蓝海长者交给他的一条信息。”
不知多久前的深夜,江雨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雷声嗡鸣。他用力握紧手腕躺在哥哥怀里,手腕处的皮肤灼烫,缓缓向外浮现一层层薄薄的字母,字母太过滚烫,仿佛要撕开皮肤冲出束缚。
江雨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忽略了什么,蓝海的长者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信息,这些文字太重要了,江雨想,他得交给另一个人。
他挣扎着起身,手心缓缓凝结一颗小巧圆润的珍珠,珍珠紧紧贴在手腕内侧吸收着人鱼的文字。他看着前面男人的侧脸,惊雷遮掩了他的声音:“哥哥,将这个送给花沐。”
江云无声的疑惑着,但还是接过珍珠放进内口袋。江雨缩进哥哥的怀里,声音钻入江云的耳朵:“哥哥,我可能要走了。”
江云拍着他的背,轻声道:“我知道的,你不必告诉我,我都明白。”
“这个珍珠一定要交给他,里面有着很重要的信息。”江雨眼眶微红,刚想说话,突然的急刹车让两人差点碰到前面的座位,灯光大亮,车灯照亮前方的路,一个浅金色卷发的高大男人站在路中央,雨水从头顶两侧分开,整个人的气息肃冷,他抬起头,看向内部。
看着他的面容,江云笑道:“小雨,一路小心。”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江雨仍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他垂下眸:“哥哥,等我来接你。”
那个深夜的雨声持续不断地在心中回响,江云轻声哼着歌,看向远方的海洋,不知道江雨会在哪一个大洋,他是否安好,现在又过的如何呢。
“江云,吃点东西。”
江云从回忆里抽出,许时捧着个压缩饼干和果壳装的温水坐在他旁边,江云看着男人粗糙的皮肤,他的眼睛在第一面时就给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江云看着他的眼,轻声道:“许时?”
“嗯?”
“许时。”
许时抬眼望着他,本该带着审视的眼神变得温柔,他看着他:“怎么了?”
“没有,”江云摇摇头,问出自己心中思考已久的一件事,“如果以后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胡话?!”
出乎意料地,许时反应激烈,他攥住江云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试图找出什么隐藏的伤口。江云将他抱紧怀里,安抚道:“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真的。”
“江云,你只能死在我的后面,知道么。江云,我不允许你私自离开我。”
许时倚在他的胸口,心脏处传来有节奏的跳动。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许时的语气有些闷,他难过道:“江云,不要离开我,好吗?”
江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前方的无尽海域,缓缓闭上双眼。
“蓝海的长者是一位充满慈悲的女性人鱼,她的权杖有着独一无二的净化能力,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必须前往蓝海找到这位长者,她尘封在蓝海的海底,只有三叉戟的法力才能找到她的所在地。”
夏逐君不解:“海神难道没有净化的能力吗?”
“有,但是很慢。海神的法力是和海洋的自我调节能力结合在一起的,但是自我调节太慢了,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海洋的生态平衡,我必须找到长者,借到她的法力。”
两人在中心岛附近的另一座岛礁上,周围没有任何人,花沐道:“逐君,你吃东西了吗?”
“没有,不过还可以忍受,你呢,这里的鱼你可以吃吗?”
花沐跳下水,拉着夏逐君的手向外游去,尾鳍在阳光下闪着鳞光,花沐望着他,下一秒,夏逐君被人鱼脸上的笑容迷住心智,人鱼在另一片礁石附近停下,夏逐君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掌抚上他光洁的脊背。
花沐轻笑一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抬首吻了上去。
阳光落在海水中,两人肆意的拥抱接吻,唇间的轻咬和尾巴卷起的水花声交织在一处,打湿的头发落在胸前,被反复摩擦着粘在两人的皮肤间,他们浑身赤裸,但在这里却圣洁的仿佛不是人间。
吻持续了许久,却没有一丝色情的意味,他们紧紧抱着对方享受着难得的空闲,在这里,人类和人鱼闭上眼睛,可以不用考虑那些烦心的事情和充满未知的未来。
“哦YAN,你为什么不把那个人鱼带回去,只要有了他我们的研究就可以顺利进行,你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燕容喝了口水将饼干送下去,抬手叫来那个外国人后面的人,道:“他怎么过来了?”
“上将,”那人小声道,“我们不让他过来他们就闹着要自杀,还要毁了他们附近的那片海水。”
燕容挑起眉头,回头在小岛上找了一个离水最远的位置:“把他们安排到那里去,你们几个看着他们,要求不高活着就行,等到出去了再考虑其他事。”
“是!”
几人摩拳擦掌将这个外国人团团围住,位于最前方的肌肉男伸出手友好道:“维夫先生,和我们走吧。”
维夫看着男人黑色背心外膨胀的肌肉和缠绕在表面的青筋,吓得直往后退:“不,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我们可是非常友好的,先生。”男人腼腆的笑着,单手将面前的小菜鸡拎起来向指定地点走去。
“你们这怎么可能是友好?!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投诉你们!狠狠投诉!”
“恕我直言先生,现在外面没人知道你们到底进来了没有,我劝你们最好安分点,不然在这里把你解决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维夫突然哑了火,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们。他们说的的确没错,当初冲进来几个人就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思,没想到却真的进来了。但他们的船留在了外面,在迷雾泡沫中彻底融化,如果不依仗岛上的人,他们根本没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后面跟着的人特地抱了一个帐篷,力求将外宾们安排的妥妥当当。季白蹦蹦跳跳的来到几人面前,眼睛一转笑嘻嘻道:“我那边也有一个他的同伴,不过被我绑在了那里。”
她指着前面的山洞,里面的风声呜呜作响:“那里有风还不接触海水,也好看护,我觉得他们在那里待着非常合适。”
几人表示这个提议非常不错,不仅解决了外宾的小问题,还让他们感到十分方便,揪着他的后领开心的向那边走。
岛上的空气湿润干净,边缘处用木棍建造了一个极其简陋的禁闭室,某个男人被关在那里经受海风和水汽的洗礼。和外宾居住的山洞遥遥相望,处在同一直线上的山洞灌满了风,外宾头发飞舞,骂骂咧咧面无表情。
季白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磨牙小饼干,细长条叼在嘴里用牙齿磨牙十分合适。她靠在洞口附近的一个礁石上晒太阳,海风从身边穿过吹动女孩的长发,看着远方的波光粼粼,季白悄悄打了个哈欠,在温暖的阳光下陷入沉睡。
第114章 他死了,在另一个人身后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白天,夕阳落在地平线,光芒归入大海,下一个黑夜即将来临。
即使是在冬天,但海洋上的风与阳光没有任何遮挡,吹在人们的脸上,短短一天的功夫,许多人的皮肤开始粗糙,海水在身上蒸发留下粗盐,衣服布料上满是白色痕迹,盐粒融化在汗水里再次凝结,周而复始。
赵非擦去额头的汗,他现在身上的布料没有一块是干的,大家分成小队进行小组作业,短短一天便从沙子里挖出不少东西。
“我们晚上有休息时间吗?”
“她没说,但我估计是没有的,”方跃看向空中的海水,里面跳动着几条活跃的海鱼,“规则五,每死一个人会有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条规则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大块石头被分类摆放在一处,他们今天用了一天的时间做实验,但还是没有找到粘合剂。形状毫不规则的石头孤零零的堆放在一处,赵非道:“我们必须要把这个房子建起来。因为我们现在没人能够确定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可能是一个星期,也可能是一个月。但我们根本不能不眠不休在外面待上几十天。”
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长期坚持这么劳累的活动,中间必须挤出来一些休息时间。赵非道:“按照之前商量的,让下一组换班。”
在开始前他们就已制定好了计划,所有人肯定不能全部工作,但人鱼的规则摆在那里,他们特地规划出几块区域用来休整,那里的工作极其轻松,靠近轮船的阴影,这也是现在舰船群的最大用处。
白天的船体能够挡住一部分日光,让他们的水分不至于流失的太快,大家用这样的划分来保存体力,争取达到最优状态。
“先生,我们要在这里一直这样下去吗?”
不远处的轮船阴影下,几个外国人窃窃私语,其中一个面容阴翳身材矮小的男人假装不经意间落在斯维特身后,他低下头嘴唇轻动。
斯维特弯下腰趁着搬石头的时机向后看了一眼,监视他们的人远远落在后面。他愤怒道:“怎么可能?!我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这些人实在是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已经工作了这么久却没有一点休息时间,如果不反抗,他们甚至会逼迫我们干到天亮!”
“先生,我明白了。”
男人低下头,道:“趁着现在监视不严,我们先去休息吧。”
“快点找个好地方,看看能不能上船,我的身上要脏死了,必须好好泡个澡。”
“是。”
一个人弯下腰悄悄来到赵非身旁,小声传了句话。赵非点点头,道:“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做。”
“耐尔,”斯维特喊来他的保镖之一,男人走了过来,斯维特道,“一会儿你需要帮我们一个忙。”
过了几分钟,男人点点头,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平时很少说话,最明显的特征是他脸上长长的络腮胡,因为话很少,在其他人心中的印象也不太多。
“只需要这样就可以?”
“没错,你的任务就是拖住并引开他们,从而让我们离开这里,懂了吗?”
“先生,我马上就去。”
耐尔弯腰恭敬的鞠躬,这一天里他干的是最苦累的活,黑色背心下的皮肤布满疤痕裸露在外,衣服缝隙里满是粗糙的盐粒。
天色越来越黑,斯维特拉着骨头与贝壳做成的铁锹,向后退进轮船和石头间的阴影内。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周围看着他们的人只剩下了一个,就在不远处站着观察四周。
看守在四周边走边干活,脚下象征性堆了几块石头,那是一个身形强壮的男子,穿着统一的服装,拉开拉链迎着风散热。耐尔踮着脚无声无息地走上前,男子忽然感受到了什么,敏锐转身警惕的看着他,训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点回去!”
耐尔戳着他的胸口逼迫他向后退,闻言吼道:“你才是最不应该在这里的人!我们可是外宾,我们也是有人权的,现在你们想看着狗一样监视着我们,就连生理需求都要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干,你最好在我没有动手之前滚出去!”
男子握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眼底划过一丝杀气:“你们最好给我安分点。”
耐尔被握住的骨头发出咔嚓两声脆响,他彻底愤怒,拉着男子的手臂就像后摔去!
男子原地滚了两圈平稳身体,看着一脸怒气的耐尔,不耐道:“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耐尔根本不想听他在说什么,看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他俯冲上前,男子跃起身抓着他的肩膀向下摁去,耐尔躲闪不及被迫向下冲去,上半身被淹没在沙子里。他反手勾住男子的脖颈从沙子中将自己拔出来,一拳砸在男人胸口!
“咳咳咳!”
男子不再留手,一脚将他踹飞,耐尔胸口遭受重击,砸在石头上猛然吐出一口血,鼻血顺着鼻孔流了下来,男子一手拽着他的领口,一手摁着他的头向身下的石头疯狂砸去。耐尔瞬间面目全非,碎石划破脸,细小的伤痕和细沙粘在一块和络腮胡一起将整张脸糊的严严实实。
耐尔咬着牙抱着压在身上的人翻滚下来,坐在他身上举起一旁小臂宽的石头朝着下方的人砸了下去,男子及时回避将人甩开,石头擦着头顶飞过,男子怒极大吼:“给我滚开!”
一时间烟尘弥漫,男子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每一拳都实实在在的落在肉和骨头间,耐尔鲜血直流,身上的骨头好像碎了,肋骨处传来无法忽视的疼痛,男子摁住他的喉咙,他脸色发紫,急促的喘息声中只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灵魂出窍离开这具不受控制的身体。
男人站起身像丢垃圾一般将他扔在地面上,擦拭着沾满血迹的拳头,冷声道:“再有什么心思,下次就不仅是挨打了。”
他俯下身,眼神划过冷酷的光:“我不介意让你成为休息时间。”
耐尔的鼻血将周围的沙子都染红了,他的脑袋里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叫,四肢不受控制的抽搐,男子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将自己的帽子戴上之后准备离开。这时,角落里冒出一道怯弱的声音,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一个身形细瘦的男人佝偻着躲在阴影处。
看到面前的人发现自己之后,他惧怕道:“我们……我、我能不能带他去看看医生?他在这里没人救治会死的。”
“你是谁?”
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欲哭无泪道:“我是随行助理格朗,平日里和他能说的上几句话。”谁知道就因为这些他就被踢出了队伍,和这个人一起吸引注意力。
瘦弱男人不敢将他们的计划说出去,只得颤颤巍巍的引开注意:“我自己抬不动他,你能够帮我们叫一下医生吗?”
男子看着地面上无声嘶吼的耐尔,嫌弃蹙眉:“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乱动,不然后果比他更惨。”
“是是是。”
面对男子远去的背影他点头哈腰,过了十几秒,格朗悄悄抬起头,看到男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后狠狠踢了一下地上的人:“快点起来!不然我们就跟不上他们了,别磨磨蹭蹭的,万一被抛在这个鬼地方我和你没完!”
耐尔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着他向前走,闻言他冷笑道:“如果我死了,下次来吸引注意力的你猜会是谁?”
正嘀嘀咕咕骂人的格朗突然没了声响,耐尔看着他发白的脸色,不顾身上的伤势,洋洋得意道:“我这个伤一时半会好不了,下次就该你了……”
他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转角处,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红黑相间的尾巴。
耐尔忽然变成了哑巴,他脸色惨白额头冒出大滴冷汗,慌乱的向后退去。
“不、不要——”
男人的声音忽然停止了,正对着他的红色瞳孔中央闪过一抹金色,euaia俯下身,尖锐的指甲挑起被揍成猪头的耐尔的下巴。人鱼饶有兴致道:“让你们休息了一天,终于搞出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她直起身俯首看着身下的人类,道:“接下来我们得去那边看看。”
她看向斯维特几人离开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我真的很好奇他们要干点什么。”
瘦小的格朗吓得被石头绊倒在地上,他惊恐的向后退去,看着几米高的人鱼慌张的叫出声:“不、不要杀我、我还想活……啊——”
euaia收起手掌,吹散指尖冒出的一缕烟雾:“我讨厌话多的人类。”
耐尔转过头,鼻间满是毛发烧焦的刺鼻气味,身后的男人黑成了一块焦炭,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没了,整个人黑漆漆的一丝不挂,就像是一个皮蛋,散发着烧糊的味道。
格朗看着自己看不出纹路的手掌,脑袋里的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神经彻底崩坏,男人尖叫着爬起来跑向远方,皮肤上传来灼热的温度,他现在只想扑进海水里让自己的所有都冷却下来。事实上他也确实找到了一个地方,石头的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洞口,洞下面是望不出深浅的海水。
海水轻轻荡漾,带着巨大的吸引力,瞬间便俘获了他的目光。
格朗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洞究竟是哪来的,爬到石头上就准备往下跳。耐尔忍着疼痛将他抱住拖下来,两人从石堆上滚落将不结实的石头碾成粉末。他左右开弓扇了十几个巴掌想要将他弄清醒:“你给我睁开眼看看,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海,你是想死吗?!”
他的话听起来太荒谬了,但事实确实如此,他们在海上,却待在这个囚笼一般的沙盘中,远离海水,就好像在一片沙漠中吹来了咸腥的海风,他们无法找到那个出口,只能像蚂蚁一样搬运东西,期盼着幕后的某位神明高抬贵手大发慈悲将他们放出去。
格朗已经彻底疯狂,他的手肘打在耐尔胸口,耐尔吃痛退后,下意识松了手,格朗瘦小的身体爆发出强大的力气,他尖叫着扑上去爬上石头,眼神狂热的看着面前一米宽的洞口,仿佛前面是通往活着的大门。
他狂叫着,兴奋地跳入海水中。
海水接触皮肤传来透骨的凉意,格朗终于松了口气,他睁开眼,迎面而来的是耐尔惊恐的神色。
时间的流动在这一瞬慢了起来,因此,洞口闭合的过程在他的眼里极为缓慢,圆形洞口向内收拢,格朗眨着眼,似乎还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张开嘴,声音还未出来,海水倒灌着钻进身体里的各个孔内,口腔里灌满了咸苦的水。
他这才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他的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海水里,刚刚的洞口变得只有手指大小,肺里的空气不断丧失,头顶的小洞成了唯一的空气来源,格朗努力凑上前将嘴贴在小洞上努力呼吸,整张脸被挤压的变形。
耐尔跳下石堆拍打着沙地,可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从格朗的角度向上望去,只能看见耐尔的无声吼叫,他奋力拍打上方像是玻璃的屏障试图引起注意。外面的耐尔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正巧压在那个传空气的小洞上方。
“嗬嗬嗬——”
唯一的空气来源失去,格朗嘴里冒出气泡,疯狂的朝着洞口捅去,可是手指被无形的东西阻隔,无法越过那个面一丝一毫。
耐尔摸着地面上什么也透不过的沙子,抓起周围的石头向上扔去:“滚!滚出这里!你个不人不鬼的怪物,离开这个世界!”
euaia欣赏着海水中的人类窒息的画面,并不为人类恼羞成怒的话语而产生任何情绪。
格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想起来,从上面是无法透过沙子看到水面的。也就是说,上方与他间隔不到二十公分的耐尔根本看不到他,也不知道就是他堵住了自己唯一的生路!
格朗的绝望无法用语言来体现,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但还是不死心的扣着那块小洞,指甲翻开露出下面的甲床,血丝四散开来,但是在昏迷的前一秒,上方的人忽然移开了身体。
格朗内心升起最后一丝希望,他刚刚抬起头拍打平面,下一瞬,触手缠住他的腰,从下方拉扯着他,刚升起希望的人类满眼绝望,心怀怨恨,被迫坠入深海。
“真棒。”
euaia拍拍手为眼前的一切鼓掌,她看着毫无所觉的耐尔,好心将他身下的沙子变成了透明的屏障,屏障发着光,透过它可以顺利看到下方的海水。
耐尔不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下意识跟随着光亮看向海底,只是一眼,他浑身的血液都要冻住了。
格朗绝望的眼神和他对上,他看到了格朗身上缠绕的触手,灯光随着人类的下落而下落,让他看到朋友死亡的整个画面。深海恐怖的水压让人类的七窍全部流出了血,四肢弯折成扭曲的弧度,就在身体向下坠的某一刻,人类的胸口瞬间凹陷,从口腔中喷出无数内脏的碎片与组织!
在触手的调整下,已经失去意识的格朗身体环绕成一个圆球,身上的所有骨头通通变成了碎片。
耐尔浑身颤抖着向后爬,手掌挪开之后,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下堵着一个小小的洞口。
洞口上残存着一个完整的指甲盖,带着新鲜的血丝。
“啊啊啊啊啊啊啊——!!!”
耐尔疯了一般大喊着跑了出去,他的身上流着血,赤脚无法停止的向前跑,想要跑出这个牢笼,跑出这片沙海。他的整个人已经疯魔了,疯狂的笑着,上扬到诡异弧度的嘴角边缘忽然落下几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