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停了下来，身上满是伤口，沙子融进血里，粒粒入骨。他的眼角滑落一连串的水珠，无色透明的液体缓缓变成了红色。
男人发出巨咳，呕出一堆红色的固液混合物，夹杂着其他颜色的不明液体，他颤颤巍巍的、想要继续向前走，身形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耐尔死了，在格朗身后。
第115章 这里没有任何问题，先生
斯维特几人上到船舱里，他命令几人赶紧去找武器，留下来两个人保护他。斯维特看着前面的两个人，道：“快点，我得赶紧找个地方洗澡。”
他平时在外交处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一天的海风让自己精心保养的皮肤变得皱巴巴的。他边走边解开扣子，越来越后悔来到这个鬼地方。
“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向外长投诉，这些人不尊重他们的外宾，既然还侮辱我们。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要写十几页投诉信将在海上的这些天所受的委屈详细的写下来，到时候将全部成为供词送到领导那里……怎么了？”
跟在他后面的达伦小声叫了一句先生，走廊里只有应急灯的光，照的人绿油油的。
斯维特被吓了一跳，心脏突突的跳着。他愤怒训斥道：“到底有什么事？！”
达伦被船舱里的低温冻的打着寒颤，他仔细回想刚刚看到的东西，不确定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道影子从这里跑过去了。”
他指着前方的角落，那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但他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里过去，比夜色还要浓重的黑影一闪而过，就像是幻觉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
斯维特手里举着枪警惕地向前走，气氛异常凝重，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能将人拖住多久，那个人鱼可能早就发现他们偷偷的离开地面……他不敢再想，呵斥道：“什么东西在这里装神弄鬼，快点出来！”
角落里的黑影一动不动，他心一狠，双手举枪扣下扳机：
“砰砰砰——”
狭窄的通道内硝烟弥漫，火星飞溅，不知打了多少下，斯维特确认足够安全后踢了踢身旁的人，道：“你过去看看。”
“啊……我？”
“快点！”
达伦恐惧的向前挪，他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型手电筒，直到距离那个地方两米远。面对应急灯光照不到的区域，他转头闭上眼，身体颤抖心下一狠，打开手电筒正对那个地方。
光芒穿破硝烟，达伦微微睁开一条缝，面前的角落只落着一个黑色外套。
斯维特大舒一口气，狠狠向他的膝盖踹去：“你干什么吃的，连这也能看错？！”
达伦嗫嚅着却不敢反驳，他赶紧让路让他过去。斯维特朝前走去，他回过头看着地上的衣服，小声道：“可我明明记得……”
“站在那干什么？快点滚过来！”
斯维特回过头看着不思进取的下属：“我的子弹全被你这个蠢货给浪费了！”
达伦跟在他身后两步闭上嘴，在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方式，只要他发出一丝声音，等待他的将是疾风骤雨般的口水与骂声。
斯维特冷哼一声，他终于来到了下面的小浴室，在海上淡水是很珍贵的资源，没人会将它大批量的用于洗漱，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
他从路过的房间中找到几件衣服，浴室有些狭小，他看着身后的两个人，思考了一会，安排道：“你们两个，一个站在外面，一个站在我旁边，注意力集中点，有什么异常及时告诉我，懂了吗？”
达伦低下头道：“是。”大概是因为刚刚惹怒了斯维特的缘故，他被分配到了门口，不过好在手电筒还在他身上。手电筒的电量剩的不多，他也不太舍得一直开着。
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已经开始洗了，他想。他摸着自己粗糙的手掌，中央还有一条用衣服下摆的布料缠绕的伤口，这是今天下午干活的时候被石头划伤的，布料的缝隙中满是粗盐。
也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趁机蹭上点水洗一洗。达伦羡慕的想着自己的另一个同伴，他站在斯维特旁边，虽然有木板的阻挡，但还是有机会蹭上几滴水感受一下洗澡的感觉，如果能把手上的脏东西洗掉就更好了。
伤疤带来的疼痛已经麻木了，他作为随行人员保护斯维特来到了北海，在这里待了许久。他的家人只剩下一个妹妹，这次愿意上船还是外长答应他们，回去后就将他们调回原地区，不用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遭受白眼和嘲讽。
周围除了洗澡声什么都没有，他稍稍放松警惕，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脚下的石头。
达伦突然反应过来，船舱里怎么会有石头？
他警觉的扫向四周，黑暗中什么也没有，绿色应急灯光勉强照亮一些区域，达伦突然想起其他的事，他想到了这些人类流传下来的恐怖故事，人如果站在灯光下，就像是丧尸，能瞬间带起一片尖叫。
洗澡声忽然停了，达伦捡起石头，这是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块，一双不太灵巧的手在上面雕刻出粗糙的表情，他见过那些小巧的人鱼石像，这个石头的块头和那些差不多大，但却完全没有那些精致。
大概是某个人好奇雕刻出来的吧。
达伦想道，他并不是很关心这种东西，毕竟那个搞事的雕像已经被人鱼解决掉了，虽然没有人通知过他们，但斯维特早就在私下里带着他们将发生过的一切都顺了下来，就算逻辑上还有一些不通顺的地方，但那无关紧要，最终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里面传来脚步声，斯维特这次洗澡异常的快，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不应该拖拖拉拉，他回过头准备迎接这位先生，转身的同时，眼角划过一抹黑影。
他迅速反应过来打开手电筒，可角落里什么都没有。斯维特擦着头发走出来，身上松松垮垮的套着衣服，他看着达伦的动作皱眉道：“你又发现什么了？”
达伦回想起刚刚的经历，弯下腰沉声道：“没有什么，先生，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斯维特将充当毛巾的上衣扔在他头上，污渍被冲刷干净后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灵活和舒服。斯维特伸了个懒腰，道：“我们去找他们，拿个武器磨磨唧唧的，一点效率都没有。”
“是。”
达伦跟上他的脚步，没有人看到就在刚刚的那块空地上浮现一层薄薄的烟雾，红色的瞳孔中央绽开一抹金色，沿着上层的黑暗跟在他们背后，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人类的一举一动。
“先生，武器来了。”
那个身形矮小瘦弱的男人背着枪支弹药，将手里的新式武器双手递上：“从仓库里找出来的，他们藏得很深。”
“干得不错。”
斯维特难得夸赞了手下一句，他举起面前这个小巧精致的银色手枪，说是手枪也不太准确，它的枪筒很长，里面加的并不是普通的弹药，小巧的子弹嵌入目标物体内，能将物体内部完全炸开，尤其是人体和石头。
斯维特将枪别在腰间，满意道：“好的，现在我们下去找赵非，最好能够拿下他，让他赶紧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个男人不好制服，但我们人多还有武器，只要抓到他其他的人都不足为惧，你们懂了吗？”
“是！”
达伦揉了下眼睛，他又看到黑影了，看着正前方滔滔不绝的背影，达伦的心里不断的挣扎犹豫，但为了安全着想，他趁着男人说完之后点了点他的肩膀，斯维特转过头来，脸上是非常明显的不耐烦。
“又有什么事了？”
达伦弯腰恭敬道：“先生，我又看到黑影了。”
斯维特左右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船舱里的清晰度并不是很高。他厌烦道：“所有人警惕，我们得安全离开这里，千万不能弄出什么乱子。”
几人将他前后左右团团围住，十分谨慎地向前走。
但出去的一路莫名顺利，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就连大门都是打开的。
终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潮湿的水汽进入肺里，将身体完完整整地打湿。斯维特看着海上仅存的落日余晖，感叹道：“我不得不承认，虽然这里湿漉漉的，但待在人多的地方确实比黑暗中的船舱里更令我安心。”
太阳完全落入地平线，夜明珠随着夜色降临缓缓亮起，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将沙盘照的宛如白昼。
达伦这次又被派到了最前方，看来斯维特是真的不喜欢他。达伦内心有些瑟缩，任凭他怎样催眠自己，意志远远达不到要去赴死的地步。
“快点，别让他们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斯维特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这些人是不会杀我们的，充其量就是受点伤，你快点准备。”
“好的先生。”
达伦握紧手心的枪，小巧玲珑的枪支隐藏在外套下面，斯维特身上飘出清新的香皂味。他们从阴影里出来，还不知道刚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耐尔他们两个应该是被他们带走了，”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负责引开看守，即使真的受伤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斯维特并不担心他们，他的脑袋里认为现在的敌人只有这些和他们不同的人类。斯维特不满的吐槽道：“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地方，还舍不舍得回来。”
没人敢回复他的话。
其他人在后面安分守己的站着，达伦低声道：“先生，我过去了。”
“嗯，速战速决。”
达伦先上前去，后面跟着两个人，看似走的十分分散。这次他们并没有受到太多阻碍，轻松来到赵非所在的那片区域附近。赵非站在最中央，周围围着几个人，他们的面前是一个非常大的设计图纸，一行人吵吵嚷嚷，似乎是对先现在的方案不太满意。
赵非点着中间的宫殿房顶，皱眉道：“这里不行，现在我们没有足够的粘合剂，单靠沙子和其他杂物填充根本支撑不起来，我们得换其他办法。”
“三角形是最稳固的，而且刚刚第四小队挖出来了一个很长的石头，我们可以用它来做主梁。”
“但是我们得想办法将它弄上去，要知道我们没办法使用船上的东西，即使有绳子也需要很多人将它拉起来，这有点不太现实。”
赵非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他叹了口气，道：“这几乎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要建造一座大型宫殿，只依靠双手和双脚，最少也要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他们没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赵非眼神瞟见正向这里走来的几个外国人，拍拍手道：“大家先去忙，我这里有点事情。”
方跃知道他的计划，扬声道：“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做着，大家不用太着急。”
达伦缓缓靠近他们，一个强壮的男人不出所料地拦住了他。
“你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的语气并不是太好，达伦收紧手指，低眉顺眼道：“我找上将有些事，我这里有一些关于人鱼的线索。”
他不能在这里动手，起码也得靠近中心的那几个人，只要制服住一个，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虽然斯维特没有明说，达伦皱起眉头，回想起他的表情，心里知道他是期待着自己能够开枪的。
但他并不想闹出人命，不然下一个死的人一定是他，这些人睚眦必报，他只是想活命却并不糊涂。达伦的脑袋还算清楚，不想跟着斯维特的期待走。
男人狐疑的打量着他，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问一下。”
达伦悄悄看着他的背影，手心冒出冷汗。男人和中心的几人说了几句话，赵非和他身边的一个人商量了两句，那个人的动作不太赞成，赵非摇摇头，安抚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抬脚向这边走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达伦知道，自己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赵非来到他前面，观察着这个卷发外国人，赵非不着痕迹的扫视着他的身体，最后在男人手臂处发现一点不太明显的凸起和阴影。他说道：“关于人鱼你有什么线索？”
赵非刚刚走的有些快，那两个人还没有跟上来，周围没有其他人，现在正是动手的大好时机。达伦结巴道：“我我、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她——
“别动！”
达伦抬起手臂，枪口正对男人胸口：“举起手不要试图反抗，我手上的是新式武器，一枪就可以将你轰上天！”
赵非举起双手，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有什么目的？”
达伦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他的脑袋很懵，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危险的劫持不到两分钟就结束了，他没有受一点伤。其他人紧随其后赶了过来，举起武器对准周围的人。
方跃看着这一场景，站在不远处语气温和的劝告道：“我知道你，你是斯维特身边的达伦，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你手里的东西很厉害，千万不要冲动。”
达伦身后上前两个人，是刚刚跟在他后面的身材普通的男子，他们都为斯维特服务。其中一个闻言冷声道：“现在将你们身上的所有武器扔掉，将手通通举起来。”
“抱头蹲下，不想死就老实点！”
被指着的人顺从的交出武器，按照顺序双手抱头蹲在一起，小方阵排列组合非常整齐，就像是在进行特殊训练。
斯维特满意的走过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次行动能够进行的这么顺利，看着十几个人蹲在自己的面前，他心中的虚荣心直接到达了巅峰：“赵非，你的威风终于没有了。”
他们的身上没有什么武器，早在下船的时候就被人鱼卸掉装备身体轻盈，根本无法与他们手上的新式武器抗衡，尤其是武器的枪口还对准了赵非的头。
“现在这里我是老大，你们最好识相点，不要逼我动手。”控制了这些中心领导人就等于控制了整个队伍，斯维特在自己的流亡政府受到许多训练，深谙这个道理。虽然这里和他们的文化教育不太一样，但某些方面应该是差距不大的。
“现在将所有人都叫回来，解除所有武装。我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你们别想再阻拦我。”
斯维特手持长枪对蹲在最前面的赵非指指点点，他在船上待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委屈，基本上都是这个男人故意带给他们的。
不过刚刚避开人鱼上船拿到武器的举动极大的振奋了他们的士气，斯维特心里冒出一个好主意：“把船上的救生艇卸下来，对了，还有直升机。”
他兴奋道：“我差点忘了，巡洋舰上怎么可能会没有直升机！上了飞机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这个沙盘再大也不会延伸到陆地上。
“你们几个等等，不用将人叫回来了，”他看着地上蹲着的一大片人，将几个眼熟的面孔点了起来。
“你们几个，和我们一起上去，不要耍什么小动作，不然我让你们没命回来。”
巡洋舰四周被围得严严实实，他们之前原本是想溜上去看看，却根本找不到突破点，但是他们现在手里有了重要人质，舰艇还不是想进就进。
达伦站在最后，严密监视着几人的行动，他们从地上捡了几条破碎的渔网充当绳子将赵非的手绑了起来。赵非像是认命了，完全没有任何小动作。沿途路过的队伍受到威胁后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就算有几个想要反抗的也被强行摁了下来。
被无数人注视的事实极大的满足了斯维特的虚荣心，他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来到这里之后吃不好穿不好，他再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会崩溃。不过一想到终于要摆脱这些人，斯维特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开心。
他们几个人可谓是畅通无阻，如愿以偿地来到甲板上，为了方便，他们手里的人质只剩了赵非一人。
方跃蹲在下面语气沧桑：“赵非他究竟要什么时候发信号？试探人鱼的底线也不该他亲自上阵啊！”
“应该快了，那些人是不会真正带走他的。”
“埋伏的人准备好了吗？”
“人员早已就位，现在就看他们最后是不是会对他动手。”
左陆扣上腰间的枪，这是她趁着那些人急匆匆上去时从下面顺的，她的长相看起来比方跃和赵非小很多，但实战经验丰富，最重要的是她足够冷静，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分析出利弊。
“不过按照他们的胆量，为了安全着想是不会伤害他的性命的，他最多挨上两下，受点皮肉伤。”
方跃摇摇头，话音一转：“左陆啊。”
“怎么？”
“你有没有想打赵非一顿的冲动？”
左陆摁着山根处，冷静分析道：“虽然上将不顾您的阻拦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但同时他也消除了我们中的某一个人失去生命的可能性，他确实总是做出让人眼前一黑的决定，我认为这很符合他平时的行为。
“最终结论，想揍他是一种十分正常的思想，有这种冲动并不奇怪。”
达伦经受过许多训练，也包括飞机的驾驶方式，他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即使很危险，但他还是冲上前坐上驾驶座。
斯维特看到驾驶座上的人，破口大骂道：“达伦你坐在那里干什么，让他开！”
达伦戴上装备，硬声道：“先生，我有着丰富的驾驶经验，您可以放心。”
斯维特很想一枪崩了他，现在的情况实在紧迫，他妥协大吼：“快给我让座！”
堵在机舱口的几个人向两侧挤，都不想下来，斯维特从人肉缝隙里挤进去，骂骂咧咧道：“赵非呢？赵非哪去了？”
“在这在这！”
余下两个人扯着手里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上前，赵非被绑的痛苦走路也很难受，踩着舱门婉拒道：“你们不会还要把我带上吧，我再上去就超重了。”
“闭嘴，你现在的生死可是在我们手里，最好安分点不要打什么坏心思！”斯维特看向达伦，“快点起飞！”
他已经等不及要回到陆地上了！
达伦打开旋钮检查燃料，道：“先生，一切准备就绪，正在准备起飞，但是我们最多只能飞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足够了，只要能够离开这个沙盘，其他都不重要！快！”
斯维特面部狰狞，螺旋桨缓缓运作，嗡鸣充斥机舱，飞机震动起来，巨大的气流吹动所有人的衣服。他看着站在舱门前的赵非，心底莫名升起一股隐秘的畅快。
斯维特扶着座位走上前，半长的卷发疯狂乱飞，但他毫不在意，即将离开的喜悦将这所有的一切都美化了不少。他俯首看着狼狈的赵非，狂笑道：“亲爱的上将，你们就留在这里做苦力吧，最好是永远留在这里，再也不见！”
斯维特伸出腿一脚将人从飞机上踹了下去，男人的身体在半空中打了个滚，扑通一声砸在地上。赵非紧贴地面，面部表情在狂风中失控。斯维特满意坐回去，道：“关舱门，起飞！”
螺旋桨带动机身向上飞去，载着满满一舱人飞向远方。方跃冲上前将赵非扶起来，赵非的小臂泛起乌青，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那一点。赵非道：“现在就看看人鱼的底线究竟如何了。”
夜明珠上方的天空夜色深沉，从天上看地面就像是一个被照的灯火通明的玩具。人类站在里面就像是一只只无法与命运抗衡的蚂蚁。
斯维特兴奋道：“快点，我们朝着边界飞！”
轰隆声持续了许久，他们飞行了大概有十分钟，达伦有些疑惑：“先生，我们好像还是没有到边界处。”
“怎么回事，这个沙盘总不至于这么大。”
斯维特看着窗外，外面的景色一直在向后退，重复的灯光和景色让人有些疲惫。直到这时，被挤在一旁蹲着的男人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他坑坑巴巴道：“先生，这个沙盘太大了，但是这里不该有人类的，我们不是在舰船那里呆着吗？”
他们是向外飞的，飞了这么久这里不该有人的，但是地上的沙子上依旧有人类存在。斯维特向下望去，刚放松的神经倏然紧张起来。
“走，快走啊！”
赵非他们蹲在地上，左陆秉承不放过任何细节的原则将发生的事情用纸和笔记录下来，如果不是电子产品失去作用，她估计会全天候开着。而现在，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她也忍不住惊呆了。
直升机飞到某个高度突然不再动弹，仿佛整个机身被看不见的庞然大物捆绑住无法再前进一步，飞机在那个地方飞了几分钟，却是一点位置都没有改变。
空中冒出浓重的雾气，看到那个美丽的背影，船上的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生怕吸引她的注意。
euaia的力量正在恢复，瞳孔中的金色不断扩大，几乎要完全占据整片红色。她低下头，蛇尾在空中轻轻游动，人鱼的红唇轻动，她无声的说了几个字，而后看向那架看起来有些滑稽的直升机。
站在最前方的赵非方跃和左陆三人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左陆：“你们看清她说什么了吗？”
方跃：“我们好像把她惹怒了。”
赵非沉痛点头。
话很短，因此他们能够轻易的辨别出那句唇语：之后收拾你们。
euaia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是悠闲，她向上飞去，片刻间到达了直升机的上方，旋翼的气流对人鱼没有任何影响，风在接触她的前一刻向两侧飞去，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euaia突然升起了难得的好奇心，她想见到人类发现自己根本逃不出去后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人鱼执行力很强，烟雾飘散，紧接着出现在舷窗外。
斯维特焦急的看着外面，突然，周围安静了一秒，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凑上前，正对上人鱼的金色双眼。
“啊啊啊啊啊————”
斯维特吓得疯狂乱叫，euaia对这个反应莫名感到无趣，正要退后，疯狂的斯维特打开舷窗举枪射击，枪声与叫声不绝于耳，坐在他身旁的男人躲闪不及，被反弹的子弹击中眼睛。
“我的眼——！！！”男人捂着眼睛的指缝流下血，斯维特的脑子疯魔着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杀了你！！！”
euaia虚空握掌，将人从机舱里直接提了出来。女人鱼语气冰冷，子弹在雾里消融：“你想死吗？”
“放开我……”斯维特的脖子被扼住，眼睛因为充血而肿胀，他拍打着看不见的东西，呼吸被逐渐剥夺。
euaia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抹艳丽的笑容：“如你所愿……先生。”
人鱼利落放手，距离地面几百米的空中，男人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身体急速坠落，他只看到人鱼与自己迅速远离，刚想抬手，四肢传来奇怪的麻木感。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巨大的震感，他想骂人，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手，四肢根本无法动弹。沙子上，斯维特的周身流满鲜血，眼球凸出来，四肢破碎滚落到沟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