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太久,想了太久,找了太久,终于见到了人,这种感觉太美好,美好得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生怕下一秒梦就醒了。
可手指下真实的触感,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时珩心情愉悦,手指轻轻从脸颊上移,抚上他的眉眼,又移向了鼻尖,一寸一寸,又轻又柔,像在抚摸着什么惊世珍宝。
手指最后停在唇边。
他的唇颜色并不红,呈现一种淡淡的饱满水润的樱花色。
时珩修长干净的指节轻轻描绘着他漂亮的唇形,俯身靠近一点,又靠近一点,最后没忍不住偷偷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下,才心满意足下了床。
洗漱完,轻手轻脚打开门走了出去。
苏沐琛醒的时候,太阳快要晒屁股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侧头看了一眼,身侧空无一人,时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
苏沐琛去浴室洗漱完,下了楼,像往常一样,外婆和舅妈在厨房煮早餐,江让在打下手,舅舅在喂鸡,温知岁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唯独不见时珩。
苏沐琛怔了怔,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昨天停的车不见了。
人不见了,车也不见了,干什么去了?是走了吗?
他垂眸,脚步不自觉往外走,出了院子,却在对面小路看见了叼着狗尾巴草往回走的时珩。
时珩看见他,顿时眼睛一亮,扔掉狗尾巴草,飞快跑了过来。
头顶是耀眼的朝阳,身后是挂红披绿的荔枝园,身侧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脚下是蜿蜒的小路。
满脸灿烂笑容的青年,披着晨光,踏着露水,裹挟着清晨的风飞快跑来,好看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苏沐琛恍了恍神,蓦地想起三年前的某个清晨,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是这样朝他跑来,满身的少年气。
“早。”跑到近前的时珩朝他打招呼。
苏沐琛回了他一句“早”,顿了顿问:“去哪了?”
“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时珩笑了笑:“所以趁着还早,就在村子里到处逛了逛。”
“好看吧?”
“好看。原来你喜欢这样的风景吗?我的老家桃花村其实也和这个差不多,以后如果你想,我可以……”
“沐沐,小时。”
时珩的后半句话被人打断了,外婆在屋里朝他们喊:“吃早饭了。”
“来了。”苏沐琛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路过院子的时候,想到什么,又问:“你的车呢?”
“拖去修了。”时珩与他并肩而行,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修车师傅说坏了一个很重要的零件,需要临时发货,所以大概要等几天才能修好。”
“几天是几天?”
时珩摇头:“不知道,可能两三天,也可能三四天,还可能更长一点。”
苏沐琛一怔,抬眸看他:“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时珩无奈道:“只能等啊!”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对了,我要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
“车子不知道要修几天,外婆和舅舅太客气了,非要留我在这住,我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时珩有些发愁道:“但是我没带生活用品,县城又不熟,所以能不能麻烦你陪我去一趟?”
“好。”
俩人吃过早餐就去了县里,在一家购物商场里开始买生活用品,小到牙刷牙膏,中到内裤浴巾,大到外衣外裤,走了三层楼,提了几个购物袋。
苏沐琛人都麻了,时珩确定只是住几天?这架势,他都怀疑是要住个十月八月吧?
终于买全了,他与时珩提着大包小包往下走,走到商场一楼,时珩突然又道:“对了,我还有剃须刀没买。”
苏沐琛:???
住两三天会长胡子吗?确定需要剃须刀?
“我脚疼,不想动了。”苏沐琛干脆一屁股坐在楼梯口,“你自己去吧。”
“好,你在这里等我。”时珩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他旁边,自己去买剃须刀了,转了一圈没看到,问了售货阿姨,才发现剃须刀在超市入口的柜台里。
时珩只能又转去了商超门口,刚把剃须刀拿到手,头顶的消防警报器突然疯狂的叫了起来,尖锐刺耳的爆鸣声震耳欲聋,红色的警报灯鲜红刺眼,这种声音和氛围太急迫,很容易让人恐慌。
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火灾吗?
商超的建筑结构特别复杂,电器和各种照明设备多,可燃物多,人流量又特别密集,一旦真的发生火灾,会导致火势迅速蔓延,火势蔓延后会产生大量的烟和有毒气体,群死群伤是商超火灾最常见的后果。
这种时候,往外面跑是最好的方法,时珩就在商超入口,走一步就可以踏出去,可苏沐琛还在里面,他心爱的人还在里面。
看着乌泱泱往外挤的人,时珩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几乎快要忘记呼吸了,想都没想就扔下手中的东西,逆着人流拼命往里挤。
楼梯口硬邦邦的,苏沐琛看到不远处有凳子,又起身提着大包小包坐去了凳子边上,四处看了一眼周边没人,于是悄悄把鞋脱了揉了揉脚。
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两小孩,俩小孩围着消防栓打打闹闹,不知道谁手贱,把手动消防报警器给敲了下去。
紧接着下一秒,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在整个商场响起,红色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商场里不明就理的顾客们一下就慌了,纷纷尖叫着往外跑。
苏沐琛叫了几句是假的,但没有人理他,还有人推了他一把。
他干脆不说了,转身安静的坐在凳子上看着人群纷纷挤着往外跑。
但在一群往外挤的人潮里,有一个人却偏偏是个例外,他正逆着人流往里面冲,被密集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往里面挤,试图跑向前方的楼梯口。
他太打眼了,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坐在凳子上的苏沐琛看到了他,连忙喊他的名字:“时珩,这里。”
可人太多太吵闹,他的声音一下就被淹没在尖叫的人群里,好在时珩仿佛有感应,侧头的瞬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看着坐在凳子上安然无恙的人,时珩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归位,越过人群冲过来抱住他了。
在嘈杂的人潮声间,苏沐琛清晰的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别怕,没事的,我带你出去。”
“时珩。”苏沐琛叫住他:“没有发生火灾,消防警报是被顽皮的熊孩子按下去的。”
下一刻,商超的广播就响起:“消防警报是被手误触发,商场没有发生任何危险事故,请各位顾客不要慌张。”
温柔的女声足够安抚住慌乱的人心,一连报了三遍以后,商场逐渐平静下来,惊恐的气氛一哄而散。
“不是就好,吓死我了。”时珩猛然松了一口气,可是刚刚太过紧张,让他冷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焦躁的红,呼吸紊乱,握在苏沐琛手臂上的指节都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刚刚以为是火灾吗?”苏沐琛忍不住问:“那为什么还要跑进来?”
“你还在里面,我怎么能不跑进来?”
“那如果真的是火灾,你跑进来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
“出不去就出不去了。”
“为什么?”
时珩松开他的手,与他并肩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慢吞吞的说:“三年前在滨江河边,你以为我跳水,跟着我跳下水的那天说过一句话,现在我把那句话还给你。”
苏沐琛当然知道那天他说过什么,他道:“那不一样。”
“一样。”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苏沐琛怔怔看他,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不说话,时珩也没再说话。
两个人都安静的坐着,时珩可能是真的紧张过头了,软下背脊靠在墙边好半天才恢复平静。
“东西都买好了,我们走吧。”
苏沐琛点头,刚准备跟着他走,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鞋不见了一只。
刚刚逛的实在太累了,所以悄悄揉了一下脚,原本坐的也还偏僻,结果谁知道就发生了这种意外。人群慌乱,一定是谁无意中把他的鞋给踢走了。
他有些尴尬,侧头去看时珩。
时珩笑了笑,低头去各个柜台下面帮他找了一圈,结果没找到。
“算了,别找了,再去买一双吧。”
反正商场里面就有卖鞋的专柜,也不远,苏沐琛单脚站起来,准备慢慢跳过去。
时珩却俯身,“你上来,我背你过去。”
“不要。”
“上来啊!卖鞋的在三楼,你准备单脚一直跳到三楼去?”
“跳就跳。”
“我背你吧,很快的。”
“不要,太丢人了。”苏沐琛死活不肯。
时珩懒得跟他倔,弯腰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苏沐琛吓了一跳,猛然腾空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搂住了时珩的脖子,回过神来就忍不住骂:“时珩你有病啊!”
时珩没有半点被骂的自觉,反而点头:“对啊,我昨晚不就跟你过说了吗?我有病!还挺严重。”
苏沐琛:……
“松开,放我下来。”苏沐琛挣扎。
“不放。”
“你放我下来。”
时珩垂眸笑:“你声音可以再大点,把那边仅有的三人全都吸引过来。”
苏沐琛一怔。
因为刚刚的事情,商场里的大部分人都出去了,这会儿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他不叫还好,都没几个人看这边,他叫两声后,远处的三个人立马好奇的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苏沐琛刹时哑火了,憋了一会儿又觉得气不过,恶狠狠盯着时珩,小声阴阳他:“你行不行啊?真能把我抱到三楼吗?别逞强,闪到腰可就糗大了。”
“放心吧,我腰可好了。”时珩笑:“我抱着你把县城逛一圈,都可以。”
“呵!你就吹吧!”苏沐琛冷哼了一声:“牛皮都要被你吹上天了。”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时珩脚步一顿,盯着怀里不屑一顾的人,突然转身往外走:“算了,用事实证明比光嘴说要靠谱。”
他身高腿长,走路又快,看他这架势,好像真的想走出去转一圈。
苏沐琛吓死了:“你你你你你你,你要干嘛……”
“你不是不信吗?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已经转过了几个货柜,远远能看到好几个人。
“我信。”苏沐琛死死的抓着他的衣领:“我信,我信。”
天啊!他才不要出去被公开处刑,因为助农小姐姐的直播,他还是有点小粉丝的,万一真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那他脸都不要了。
原地去世好了。
时珩停下脚步,没再继续往前走:“你刚刚还说我吹牛。”
苏沐琛举手投降:“我乱说的,你没吹牛,你可厉害了。”
时珩满意了,这才转身又往里面走。
苏沐琛一声不吭,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到了三楼某个卖鞋专柜,时珩将他放下来了,他才敢抱怨:“你这个人,心眼怎么这么小?”
“是你先嘲笑我的。”
“我什么时候嘲笑你了?”
“你嘲笑我会不会闪腰!”时珩理直气壮:“我是男人,男人什么都可以不好,腰不能不好。”
苏沐琛:……
他再一次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的错,我不该说你会闪腰,你腰最好,你天下第一腰,行了不?”
“行了!”时珩这才满意。
苏沐琛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去看货柜上的鞋,看中一双还不错的,礼貌对一旁的售货员道:“您好,那双鞋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售货员点头:“请问多大码?”
苏沐琛还没说呢,时珩拿起那双鞋看一眼,递了过来:“刚好你的码,你试一下。”
苏沐琛诧异看他一眼,将鞋拿过来一看,还真是他的码。
穿上试了试,脚感还挺好,苏沐琛干脆就穿上了,“就这双了,结帐。”
“好。”售货员点头。
“等一下。”时珩却叫住了她道:“麻烦再拿一双42的,要同款。”
“好的。”售货员忙不迭点头,去货柜后翻鞋码。
苏沐琛问:“你要干嘛?”
“我也要换鞋。”时珩笑眯眯坐在他旁边,指着自己的鞋道:“刚刚挤进来的时候,被好几个人踩到了,感觉鞋子都被踩变形了,穿着很不舒服。”
苏沐琛低头看了一眼,他的鞋上果然有几个灰扑扑的脚印,深深浅浅。
顿了顿,想到他刚刚着急忙慌挤进来的模样,忍不住问:“你脚刚刚没受伤吧?”
“没有,脚没有受伤。”时珩摇头,晃了晃手臂说:“就是手肘好像有点不舒服。”
“手肘怎么了?”苏沐琛拉过他:“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时珩穿着衬衫,伤在哪里也看不到,苏沐琛把他的袖子慢慢卷起,才发现他的手肘青紫了一大块。
他是冷白皮,所以那一片深青紫色都格外扎眼,看上去触目惊心。
苏沐琛心口一紧:“真受伤了,这是撞哪儿了?”
时珩想了想:“挤进来的时候好像撞到货柜的三角铁上了。”
苏沐琛抿着唇,伸手在那一块上抚了抚:“疼不疼啊?”
“不疼,当时都没感觉。”时珩看着他紧皱的眉,飞快把袖子放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着吓人,一点都不疼。”
他说完,还不忘调侃自己两句:“还好没有被记者拍到,否则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某家商场疑似发生火灾,四百多人成功撤离,时某某是唯一的受伤人员。”
他说完还真被自己逗笑了,“太丢人了,我会被我同事和下属笑掉大牙的。”
他说的好好笑,但是苏沐琛笑不出来,反而觉得心口有些堵。
他晃了晃时珩的袖子,“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两人回了家。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外婆在家。
时珩提着大包小包上楼收拾去了,苏沐琛在客厅喝了一口水,忍不住问:“舅舅和岁岁他们又上山去了吗?”
舅舅和舅妈仍旧要上山摘荔枝,但这几天他都没空,所以一直是温知岁跑几趟送饭。
外婆点头又摇头:“岁岁和你舅妈去山上了,你舅舅和江让去县城里签合同了。”
“签什么合同啊?”
“听说又有人订了几千件荔枝?”
苏沐琛惊喜道:“这么好。”
“对呀,今年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你舅舅说今天这个合同签完后,明天就把家里的猪给杀了,给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哇!那可太好了!”苏沐琛由衷的开心,农村轻易不杀猎,只要一杀猪,全村的人都会过来帮忙,然后会有大厨煮杀猪菜,那味道可好了,氛围也好,热闹的像过年一样。
他碎碎念叨,“也不知道这次哪个好心的大老板订了那么多荔枝。”
下午六点半左右,温知岁终于跟着舅妈下山了,进院子看着一左一右坐在蔷薇花边躺椅上的时珩和苏沐琛两人,一边洗手一边戏谑:“哟!这是干什么呢?一天不见,情侣鞋都换上了?”
苏沐琛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什么鬼?哪来的情侣鞋?
他低头一看,竟然还真是,一样的款式,一样的颜色。
“不是,你误会了,只是刚好买鞋的时候撞上了。”
“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
看着两双一模一样的鞋,苏沐琛的解释相当无力,他还准备垂死挣扎一下,却发现刚刚还满脸戏谑的温知岁闭了嘴,目光诧异的盯着院子外面。
刚刚一直笑的时珩也沉下了脸,飞快起身拦在苏沐琛和温知岁面前。
苏沐琛怔了怔,顺着他们两个人看的方向,目光也落在了院子外。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穿着挺拔的西装,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很好,站在那儿像一根笔挺清俊的九节竹。
天有些黑了,苏沐琛看不清他的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时珩的手背,“谁啊?”
时珩下意识捉住了他的指尖,轻声道:“你曾经的熟人。”
“熟人?”苏沐琛茫然问:“谁啊?”
“忘了吗?你再仔细看看。”
苏沐琛老实回答:“不是忘了,是看不清。”
时珩一怔,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不清?”
“嗯。”
时珩看了看院外的人,又看了看他:“你真看不清?”
“真看不清。”苏沐琛讪讪挠头:“我有一丢丢近视。”
“看不清?所以你是看不清,”时珩喃喃道:“原来你是看不清?所以在高铁站那天你是因为看不清,才不见我的。”
“什么高铁站?”
“我说……”一旁的温知岁打断他们的话,顺便翻了个白眼:“你们俩能不能顾念一下我的死活?要聊麻烦上楼去聊,行不行?”
“不聊了,不聊了,所以外面到底是谁?”苏沐琛站起身,从时珩身边绕过,靠近院门口准备亲自去看一看。
结果他听到温知岁在身后开口:“我前夫哥,谢渊。”
苏沐琛脚步一顿,头皮都快炸了,“谢,谢渊?”
院门口的人往前迈了一步,缓缓走进院子,苏沐琛仔细一看,呃!不是谢渊是谁!
妈呀!还真是熟人,熟悉的仇人。
他几乎飞快转身,和时珩并肩挡在温知岁面前:“你别过来啊!”
“岁岁。”暮色下的谢渊双眼泛红,一步一步朝温知岁走来。
温知岁盯着他看了半天,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苏沐琛的肩:“干嘛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还能吃了我不成,你们进去吧,我跟他聊一聊。”
“可是……”
“没事的,进去吧。”温知岁说完,慢慢走向谢渊,三年已经过去了,他还能找过来,其实她还挺意外的。
“谢渊,你怎么来了?”
“我订了一批无核荔枝,过来签合同。”
转身往回走的苏沐琛一个踉跄,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和某个人说过的一模一样。
他忍不住侧头去看时珩,却发现时珩也在看他,神情复杂,又隐隐带着喜悦。
“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苏沐琛疑惑问。
“很重要的事。”
时珩二话不说拉着他上楼,回了房间随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转身就把苏沐琛按在墙角,“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苏沐琛问:“你到底要干嘛?”
时珩不回他,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退到合适的距离才问:“你看得清我吗?”
苏沐琛眨了眨眼睛,摇头:“看不清。”
时珩在原地站了半天,唇角轻/颤,好像想哭,又好像想笑。
好半天才走向苏沐琛,背靠着墙壁,与他并肩而立,垂眸一声不吭。
“时珩。”苏沐琛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声问:“你怎么了?”
“两年前,我在高铁站见过你一面。”时珩声音平平淡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不平静。
“什么?”苏沐琛一怔。
“两年前七月底,我的交换生一年时间到期,从D国回来后回了桃花村,看到了你放在隔壁婶婶门外的要送给时依的东西。”
苏沐琛回想了一下,两年前七月底的时候他确实去过一次桃花村,也确实是给时依送东西,但是那天隔壁婶婶没在家,所以他把东西放在门外面。
他忍不住问:“那天你也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时珩点头:“在桃花村错过之后,我还是想见你一面,所以我追去了汽车站,又追去了高铁站,我在高铁站看到了你,隔着玻璃叫你的名字。”
苏沐琛回忆了一下那天的场景,猛然想起那天好像确实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有回头看的,但是距离有些远,又隔着玻璃,所以看不清玻璃后面的人长什么样,刚好高铁进站了,所以他没有再多逗留。
“我以为,我以为……”
时珩说不下去了,他侧身一把将苏沐琛箍入怀中,猝不及防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做什么?”苏沐琛下意识要躲开。
“别躲,什么都不做。”时珩俯身将脸埋进他的颈侧:“两年前错过的拥抱,今天补回来好不好?”
“谢渊,你跟我出来。”温知岁率先走出小院,谢渊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一路走到对面的小溪边,温知岁才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不信谢渊真的就是为了订一批荔枝,就跑到这个山沟沟里来。
谢渊老实回答:“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找你做什么?”谢渊笑了笑,走向她,俯身将她拥入怀中。
“我对你念念不忘,想找你旧情复燃。”
温知岁一怔:“你认真的?”
“认真的,比真金还要真。”谢渊抱着她,喃喃道:“三年了,你说过的,三年之后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是说过这种话,但是,”温知岁闷闷道:“我现在也不能立刻答应你,也不太想复婚,要不你……”
“不要。”谢渊知道她要说什么,飞快摇头打断她的话,“我不需要你立刻答应我,也没有说一定就要复婚,我只需要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可以。”
“可是我最近几年都会待在这个山沟沟里,你总不能也一直待在这里。你有你的事业,你身后还有那么大一家子人,你不能因为我就放弃那么多东西。”
“他们都没有你重要。”
温知岁只觉得自己压力重重,谢渊要是真的发大疯,不顾一切全部丢下来找她,那她可真罪恶深重了。
谢家那一大家子背地里天天得戳她的脊梁骨,半夜里都得诅咒她两句。
“不行,你不可以放下那些,你回去继续做你的谢家掌权人,你要去挣很多很多的钱,”温知岁咬牙道:“我还挺喜欢钱的,你要是没有钱,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岁岁。”谢渊无奈看她:“我有很多钱,钱多到你几辈子都花不完。”
“我花不完,但是将来还有儿子还有孙子……”
“岁岁,你想生宝宝了吗?”谢渊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
“不是,我没说现在,我说以后。”
“哦。”
“我还喜欢有事业心的男人。”温知岁继续说:“女人都是慕强的嘛!我还喜欢站在顶峰的男人,稍微跺一跺脚都能让H市抖三抖的男人。”
“你的要求还真多!”
“对,你要是觉得做不到的话,可以放弃。”
“不放弃。”谢渊叹气,将她抱得更紧:“你就是想让我放弃,这三年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还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听到他说不放弃,温知岁松了一口气,她可以不用当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