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是谁?”苏沐阳盯着他,他今天的表现完全不是他的性格,说的话,做的事都不像他,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是你弟弟啊!”
“你不是。”苏沐阳摇头,他的弟弟只会仇恨他,讨厌他,攻击他,兄弟两个人除非在爸爸面妈妈面前装模作样,单独相处从来都不会有和平的时候,永远都是针锋相对,恨不得他死。
“我是。”这个梦做的真是劳心劳力,好累啊!苏沐琛咬着干巴巴的馒头,叹气道:“你就当我有双重人格,现在是第二个人格在跟你说话。”
这个解释似乎很合理,苏沐阳沉默了一阵,好像真的接受了。
吃饱了,人似乎有点犯困了,想着待会儿要逃跑,还得好好休息一下。
苏沐琛坐在苏沐阳不远处,顿了顿,缓缓靠了过去,见他哥没动静,过了一会儿又靠近了一些,过了一会儿又靠近了一些。
等苏沐阳瞪他的时候,他已经靠近他哥旁边了。
“我有点困,借你靠一靠。”苏沐琛也不顾他的臭脸,死皮赖脸挨着他。
“不会去靠柴堆子?”
“柴堆子冷,哥哥不冷。”苏沐琛讨好的往他身边挤。
苏沐阳眉头拧成一团,磨了磨牙才忍着没推开他,让他挨着自己,可这家伙得寸进尺,过了一会儿已经靠他肩上了,又过了一会,掰开他的手,直接窝进了他怀中,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
苏沐阳真的想一脚踹开他,但是看着睡得安静的人,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住没下手。
他盯着反手紧抱着他的小人,看着他过于乖巧的模样,皱头紧皱,难道真不成有见了鬼的副人格?
凌晨两点左右,天地安静一片,只有遥远的地方传来几声狗叫,还有隔壁此起彼伏的男人打呼噜的声音。
苏沐琛缓缓睁开眼睛,醒了一下神,从哥哥身边爬起身。
他一动,苏沐阳就醒了,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去哪?”
“带你逃。”苏沐琛蹲在土砖墙前研究,他没有回头,但苏沐阳听出他声音里的认真。
“怎么逃?”
“把砖撬出来。”
苏沐阳盯着土砖边小小的一团人影,唇角抿了又抿,这种老式的泥土砖老大一块,三块摞比他整个人还高,想把这个撬穿,要是没有刀具,简直是痴人说梦,“别闹了,你妈会来救你的。”
“我可以等妈妈来救,那你呢?”苏沐琛回头看他。
苏沐阳看着对方黑白分明的眼,到嘴的一句“不要你管”,又硬生生噎了回去,沉默半天才道:“爸爸不会真的不管我,最多拖得久一点,不会有事的。”
是不会有事,可是他的脚上的伤不能拖。
“哥,求人不如自救,你信我,我可以带你逃出去。”
苏沐琛没与他争,自己找了两根干柴对着那块比他脑袋还大六倍的土砖,左撬撬右撬撬,没有趁手的工具,所以有一些艰难。
但好在苏沐阳默了一会后,也抿着唇帮忙,这块砖本身是松的,只是时间久,又有一点卡住,声音又不能弄太大,怕把旁边的绑匪给吵醒了。
兄弟俩咬牙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撬出一半个小角,但真撬出了那一边小角后,后面就轻松了一些。
俩人干脆上手,又十分钟后那块老大的土砖真的被他们撬出来了。
苏沐琛惊喜不已,时珩真是他的宝啊!梦醒了一定要好好奖励他一翻。
他伸手戳了戳苏沐阳,“哥,你看看。”
苏沐阳一直都在看着他,自然早就看到了,他的表情也有片刻的怔忪,怎么都想不到,他跟这破小孩居然真的把那么大一块土砖给抠下来了。
“哥,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苏沐琛又开始抠下面一块砖,因为第一块砖被抠下来了,第二块砖非常的快。
十分钟后,一个不大但是能爬着通过的洞出现在眼前。
苏沐琛笑出了声,将砖彻底移开,苏沐阳右脚伤的严重,不太好爬,他干脆率先爬了出去,然后趴在地上朝里面坐着没动的人伸手。
“哥,快点,我拉你出来。”
苏沐阳怔了怔,下意识伸手,温热的手飞快的牢牢的紧紧的抓住他,他的脚不太好用力,所以爬的过程也很费力,整个人几乎是连拉带拽被苏沐琛拖出去的。
苏沐阳狼狈的仰面躺在地上,头顶不再是暗沉沉的瓦面,四周不是灰扑扑的土墙,头顶夜空辽阔,山风呼啸。
而那个讨人厌的小孩满头大汗的在朝他笑,唇角弯弯,眸中仿佛有星光闪烁。
“哥,我们出来了。”
嗯,出来了,挖了个洞出来了,这一切仿佛做了一场荒诞离奇的梦,离谱得厉害。
那一刻,苏沐阳脑中突然也冒出一个荒诞离奇的想法,如果真有两个人格,那他可不可以选择只要眼前这一个?
第86章
休息了一会,见天黑山路不好走又太滑,苏沐琛找了两根结实的木棍当拐杖,自己一根,哥哥一根,然后扶着他准备下山。
苏沐阳右脚受伤,使不上力,苏沐琛一手扶着他,一手撑着棍,兄弟俩轻手轻脚慢慢从土砖屋侧边转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他们运气不好,才出来,白天那皮肤黑的绑匪就开门走了出来,拉开裤子在门边放水,放完水准备进屋的时候,又转身往关两兄弟的屋子走来。
天太黑,屋里更黑,那绑匪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得低头弯腰凑近门缝。
那一瞬间,兄弟俩对视一眼,第一次这么有默契的抬手,一个用木棍敲头,一个敲后颈,两声不大的闷响过后,绑匪直接瘫在原地。
苏沐琛踢了他一脚,抓着苏沐阳的胳膊肘小声道:“哥,我们得走快点。”
这个人撒尿撒这么久不进去,另外一个肯定会察觉有问题,他们不声不响将这个打晕,另外一个肯定会警惕,不会再有机会让他们得手。
他们现在一个伤员一个还太小,就算绑匪只有一个,他们也对付不了,逃跑是上上策。
“嗯。”苏沐阳点头,忍着脚上的疼,努力跟上苏沐琛的脚步。
他们才偷跑出不远,屋里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蛋子,撒尿怎么撒那么久?掉粪坑去了?”
就没有人回答他,那声音明显带了警惕:“蛋子,应一声。”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束手电光晃了出来,似乎看到了打晕在屋门前的人,一身粗鲁的“艹”后,那束手电光立马朝山下晃了下来。
“完了,他追过来了。”苏沐琛拽着苏沐阳跑,可山路真的太滑了,哥哥的腿又伤了一只,根本跑不快,被他拉扯的跌跌撞撞反而摔了一跤。
苏沐琛赶紧去扶他,凑近了才发现脚上的伤口又渗血了,绑着的布条变成了鲜红一片,抬眼看哥哥脸色苍白,唇角都咬出了血。
“哥。”苏沐琛慌了神:“你怎么了?”
“我没事。”苏沐阳疼的脸都变了色,但是他还算冷静,“他追过来了,你先走,不要管我。”
苏沐琛死活不松手:“不行,我不会丢下你的。”
“你听我说,能走一个是一个,你先走,少一个人,爸爸的压力会要少很多,”苏沐阳还在上学,但是大人的事,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我没猜错的话,这俩应该是爸爸公司的对家找的人,他们绑我们的目地只是要钱,让爸爸的公司周转不开,不可能真的撕票。”
“不行。”哥哥说的很有道理,但苏沐琛依旧摇头,“就算真的不会要人命,但是肯定会少不了一顿挨打,而且这种事情我也不敢赌,难道要去赌一个绑匪有没有良心?何况这个赌注是你,哥,我不敢拿你赌。”
“你……”苏沐阳一愣,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在他心里自己真的这么重要吗?
可对方分明神情无比认真,眼中的担忧色做不得一点假。
“你藏起来,我去引开他。我脚好,跑得快。”
苏沐琛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他四处张望,在最慌乱的时候,脑子反而是最清醒的。
他记得这旁边有猎户挖的陷阱,陷阱很大,可以藏人,而且里面有地笼夹,谁都想不到里面会有人藏在里面。
苏沐琛找到离他最近的一个,用木棍将地笼夹合上,让苏沐阳躲了进去。
苏沐阳死活不肯:“不行,这个方法你太冒险了。”
这种时候了,苏沐琛懒得跟他多说,伸手将他推下去:“不行也得行,每次都是我听你的,这一次你得听我的。”
苏沐阳摔进泥坑里,他有些狼狈的抬头:“放屁,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以后,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苏沐琛笑:“哥,我答应你,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这一次你听我的。”
苏沐阳用力瞪他,眼白上分明爬上了红血丝。
盖上干柴枯叶之前,苏沐琛抓着苏沐阳的手交待:“看到这条路了吗?等我把他往反方向引走之后,你就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很快就可以到村口,到了村口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完他就松了手,苏沐阳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节冰冷,眼眶泛红:“你,你要好好的。”
“嗯。”苏沐琛看着越来越近的手电筒光,飞快将陷阱的洞口盖得严严实实,转身就跑。
他一动作,那束手电筒的光就照在了他身上,飞快跟了上来。
苏沐琛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人丝毫没在陷阱旁边停留,才放下心来。
时珩今天带着他走过这条路,因为熟悉,又因为现在身材小,动作灵活,后面的人死活追不上。
可山路也有尽头,下了山后眼前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苏沐琛有些茫然,白天时珩带着他来的时候,明明是有桥的。
可现在没有,河上光秃秃的,只有一根木头做的独木桥横在河上。
苏沐琛怕水,看到水就已经跑不动了,盯着那摇摇欲坠的独木桥双腿如同灌了铅,身后的人慢慢逼近,近到已经能看到他满眼的凶光和唇角咬牙切齿的恨意。
苏沐琛不想被抓回去,被抓住了要挨打。
他干脆心一横咬牙,抬脚踩上了独木桥,桥下河水湍急,风声呼呼,他每踩一步都感觉踩在刀尖上,要是真掉下去对于不会游泳的人,真的是会见阎王爷的!
何况这种天又冷穿的又厚,真的掉下水,衣服浸泡水之后,扑腾都不用打一个就沉下去了,过个三四天才能浮上来。
他胆小,但架不住运气好,这种危机时刻还能稳稳的走那河对岸。
苏沐琛脑子也还算清醒,过了河对岸没有立马逃跑,转身就把那根独木桥往河里踹。
对面那人刚追过来,在对面岸边气的直跳脚,“小兔崽子,被我抓到你死定了。”
“那你来追我呀!”苏沐琛几脚就把独木桥给踹到了河边,留着一条边角架在河岸边,抬头朝他做鬼脸,“来呀来呀!不来是王八蛋。”
那个绑匪想追又不敢追,苏沐琛不把独木桥全踢进河里,故意勾着他,在河这边气他,想再多耽误一点时间给哥哥。
因为靠山的河岸没有路,想追除非长翅膀飞到河对岸去,绑匪与他互相骂骂咧咧一阵之后,才想起还有另外一个,于是又原路返回去追了。
现在与他离开的时间将近有一两个小时,苏沐琛猜哥哥已经跑远了,才将木桥彻底踹进河里。
刚刚逃跑一直动一直紧张,都忘了冷了,这会儿在河边待了那么久,冷静下来才发现里衣全湿了,河边的风又大,一时冷得厉害。
苏沐琛冻得直打颤,他沿着河岸往下走,一边走一边想,这里是桃花村,是时珩的老家。
虽然是几年前,但时珩也一定在这里,他是不是还可以顺道去时珩家?反正来都来了,哥哥也大概安全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去看看小时候的老攻长什么样子。
说干就干,苏沐琛辨别了一下方向,顺着河岸往下走,走到离时珩家不太远的河岸,远远听到有人说话,大晚上的怪安静的,所以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也挺吓人。
河岸边有一大片干枯的芦苇,苏沐琛也不敢冒头,慢吞吞的悄悄的靠近。
近了之后才发现是女娃稚嫩的奶音。
“哥哥,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到天堂找到爸爸妈妈吗?”
“嗯。”年纪不大的男孩声音响起:“跳下去就可以找到爸爸妈妈了。”
苏沐琛一怔,直觉不对,探头看了一眼,一个干干瘦瘦的男孩牵着一个大概三岁的小小女孩站在河边,男孩盯着湍急的河水,目光木木的。
小女孩蹲下摸了摸河水,苍白的脸上明显有些恐惧:“可是……哥哥,水好冷,真的要跳吗?我有些害怕。”
男孩牵着妹妹又往前走了一步,穿着布鞋的脚已经踩进了水里:“不怕,跳下去就不冷了,哥哥陪你。”
苏沐琛吓个半死,他就说这夜半三更的,怎么会有人站在河边,原来是来……
他飞快从芦苇边跑了过去,用汗湿的手死死抓着那个男孩,另外一只手拉住小女娃,抓起就往岸边推:“大半夜的哪来的小屁孩敢在河边玩,赶紧回家。”
他出现得突然,把两小孩吓了一跳,那男孩恐慌过后还算冷静,他看眼前陌生的少年人,眼中无光,表情依旧木愣愣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你,你是谁?”
“我是来找人的。”苏沐琛抓着这俩小孩不松手,靠得近了才看到这俩小孩唇红齿白,长得还挺漂亮,就是太瘦了,干巴巴的,显得眼睛很大。
他说:“但是人还没找到,那个……我好冷,可以带我去你家喝口热水吗?”
小小女孩乖巧的往前走,男孩抿着唇挣扎,“我家没有热水。”
“你爸……”苏沐琛拎着他的后衣领,推着他往村子里走,刚准备问他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可是一想到刚刚小女娃说爸爸妈妈去天堂了,应该是没有了,所以换了一句:“你家里人呢?”
男孩不说话,苏沐琛又问:“你家在哪里?”
男孩依旧不说话,那个小女娃出声了,指着前方远处的青瓦红砖房道:“我家在那里。”
苏沐琛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顿时一愣,迟疑的问:“桃树边那幢?”
小女娃点头:“是。”
苏沐琛看着那幢熟悉的青瓦红砖房,又看着身前的男孩与女娃,彻底愣住了,沉默半晌,才试探着喊:“时珩?时依?”
小小女娃回头看他,圆圆黑黑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和哥哥的名字?”
“我……”苏沐琛怔了怔,张口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时珩的相遇会是这种情况。
原书时珩父母双亡,他一直都知道,但不知道他爸妈走的时候,时珩还这么小,妹妹还这么小。
他都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该有多苦啊?
苏沐琛只觉得嘴里仿佛吃了黄连一样,苦的厉害,他推着两小孩回了屋,对小时珩道:“我今天想在你家住一天,明天就会走,放心,我不是小偷。”
小时珩盯着他:“是小偷也没关系,我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偷的。”
苏沐琛心下更难过了,他揉了揉头他的头,自己去了柴房,拿了干柴去了厨房,脱了外套洗了锅,准备烧点热水。
这种老式的柴火灶他也没用过,点了半天也没把柴点燃,一旁沉默的时珩接过他手中的火柴,轻而易举就把灶点燃了。
二十分钟后,水烧开了,苏沐琛倒了三杯放在一边,又找了个盆,把剩下的热水都倒进盆里,把两小孩都叫过来泡脚。
一个盆里塞了三双脚,热热的水泡在脚上,那蒸腾而上的热气顺着脚爬上了四肢百骸,再喝一杯热开水,顿时整个人都舒服了。
现在是凌晨五点多,其实外头天都快亮了,但是实在太冷了,又不好意思把他家柴都烧了,所以泡完脚后,把小小女娃塞到被窝里,苏沐琛带着小时珩睡另外一头。
屋里安安静静的,苏沐琛盯着小时珩从棉被下露出的半截有些红的脸蛋,轻声道:“以后不要带妹妹去河边。”
小时珩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苏沐琛又继续道:“掉进河里的人去不了天堂,也投不了胎,只能永远困在冰冷的河水中,变成水鬼等着拉下一个人下水。”
“没有天堂,我是骗妹妹的。”小时珩睁开了眼睛,眸色黑沉沉的,月光也照不进去,他偏过脸去:“你也不用骗我。”
“我不骗你。”苏沐琛伸手将他的脸掰了过来,一本正经道:“跟你说一件事情,我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很会看别人面相,我观你头顶有紫气,长大后会过得很好。”
小时珩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你别这样看我,我跟你说认真的。”苏沐琛将他柔软的头发揉成鸡窝:“你长大以后会挣很多很多钱,妹妹的病会治好,你们的生活会变得很好很好,你想要的都会得到,还会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对象。”
小时珩不说话,但是那表情仿佛在听着什么不太好笑的笑话。
“你不信我对吧?没关系,我会让你信的。”苏沐琛也不急,慢吞吞道:“我们确定没见过,对不对?”
小时珩盯着他陌生的脸,确定自己没见过他点头,“嗯。”
“我们明明没见过,但我知道你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要是说出几个,你是不是就能信我了?”苏沐琛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手指:“天气冷的时候,你会去后山的茶屋偷木炭。”
小时珩一怔。
“你用刀在大土砖缝中撬了几天才撬松,然后爬进去偷炭。”
小时珩神色有些不自然。
“屋外那棵桃树是你和你爸爸一起栽的,树苗是妈妈在集市上花三块钱买的。”
小时珩一愣,瞳孔微微睁大。
“你妈妈给你们留了两个镯子,藏在你家房梁上。”
小时珩又是一怔,眼睛猛地睁圆。
“你爸爸以前是电工,每次从废旧电线里的碎银线都会攒起来,攒多了后你妈妈去镇上找人打了银镯子,将来你老婆一个,你妹妹一个。”苏沐琛甚至把镯子的样式和花纹都说了出来。
小时珩彻底懵了,看苏沐琛的目光惊疑不定。
苏沐琛得意挑眉:“现在信我了吗?”
小时珩不说话,但是刚刚那种看傻瓜的眼神明显没有了,他不信神棍,但这人说的明显是他的秘密,从来不告诉外人的秘密。
“说话,信不信我了?”
小时珩犹豫半响点头:“信。”
“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跳进河里,永远困在冰冷的河水里当水鬼。第二个选择,好好生活,好好长大,长大后,妹妹的病可以治好,可以随时带着她去游乐园,你们住着最好的房子,睡着温暖的床,吃着美味的食物,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是你,你选什么?”
小时珩认真想了想,“选第二种。”
“那以后还带妹妹去危险的地方吗?”
“不去。”
“行。”苏沐琛满意点头,掐了一把他瘦瘦的没几点肉的脸:“睡觉。”
小时珩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脸有大半截躲在被窝下,屋里又有点黑,让苏沐琛看不到他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晕红,手下的触感有些烫,但也只以为是被窝足够暖和。
第二天一早,他还没起床,就听外面吵吵闹闹的,身边的小时珩已经不知道什么起床了,床上除了他,小时依倒是还在另外一头睡得安稳。
外面吵的声音越来越大,隐约听到小孩的哭闹声,苏沐琛爬起床,飞快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院子里,几个小孩扭打在一起,准确来说,三个小孩在打小时珩一个,还有一个更大一点的,站在一旁指挥。
“干什么?怎么还打架呢?”苏沐琛跑过去将那三人赶开,把小时珩扶起来。
“你谁呀?”旁边那指挥的大小孩盯着突然跑出来的陌生小孩问。
“你管我是谁。”
那大小孩扬起下巴:“那你管我打架呢?”
苏沐琛拍掉时珩身上的灰,冷脸道:“打架就打架,怎么还以多欺少?”
大小孩抱起手臂,洋洋得意道:“不以多欺少,他也打不过我。”
“他比你小,肯定打不过你,你比他大那么多,高那么多,不过是占了年龄大的优势。”苏沐琛把时珩推到身后,盯着对面的大孩子道:“你要不要跟我打打?”
大小孩盯着他,见他比自己还矮半个头,嗤笑道:“你不也比我小?要是打输了,又说我占了年龄大的优势。”
“打输了算我该,但是如果我赢了呢?”
“赢了?”大小孩得意的笑了笑:“你要真赢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行,就这么定了。”
苏沐琛就等他这句话了,他可是专门学了一个月的自由搏击,虽然时间短,但是可是三个金牌教练教出来的徒弟。他学的那几手,大场面派不上用场,但是如果打一个毛孩子,简直绰绰有余。
几个动作下去,那个头比他高比他壮的大小孩就趴地上了,表情恨恨的盯着他。
“不服气吗?不服气就再来。”
再来的结果,仍旧是被揍趴地上。
“要不要再来?实在不服气的话,要不你们四个都上?”
三个小一点的孩子被吓得往后面退了退,因为他打人的动作很炫酷,一招一式看上去很吓人,很厉害的样子。跟他们这种只会乱打完全不一样。
趴在地上的大孩子慢慢爬起身,丧气道:“不来了,你赢了,老实说,你是不是学过?”
“是学过,我有三个老师,个个都是搏击冠军。”
那大孩子眼睛一亮:“难怪这么厉害,那我输给你不亏!”
“承认输了?”苏沐琛挑眉:“那你刚刚说的话还算不算话?”
“当然算话。”那个大小孩起身擦了擦鼻子:“我一向说话算话,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不许再欺负他。”苏沐琛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时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别人也不许欺负他,你如果看到有人欺负他,你得去保护他。”
“你的要求就是这个吗?”大小孩很干脆的点头:“行。”
“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我们拉个钩。”
“拉钩就拉钩,谁说话不算话,谁是狗。”
拉完钩准备走的时候,那大小孩还不忘回头对小时珩叮嘱:“以后你就是我罩着的,有谁欺负你,你就来找我,看我不揍死他。”
苏沐琛满意的将他们送出去,远远听到警笛的声音,眼睛一亮,他有预感,一定是哥哥来找他了。
哥哥动作很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天是黑的,从山上到村口再到镇上,三个小时好几十里路,他的脚还受伤了,这一路想来,哥哥是走得无比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