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弘煊沉眸看着他,曾经的苏翎真是干净得宛如白纸一张,如今这些坏习惯都是跟着自己以后慢慢养成的。
韩弘煊嗓音低沉,“惯得你了。”
苏翎虚眯着眼,此刻他浑身酸软,那种宛如过山车后心悸的感觉还未消散,只想借着香烟缓一缓。
“就一支......半支也行。”他向男人讨价还价。
最终韩弘煊还是允了,替他拿烟再点火。苏翎趴在床沿边安安静静地抽烟,露出一片瘦削光滑的背脊。
韩弘煊伸手慢慢捏揉他的肩,心里渐渐浮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男人在事后大多情趣大减,对于床伴多看一眼或多聊一句都未必有兴致。偏偏眼前这个人,刚才已经满足了自己,怎么还会觉得对他爱不释手。
苏翎的半支烟抽得不急,不过含了那么两三口,就在烟灰缸里摁熄了。
他再次躺回床上,两米宽的大床空间充足,他主动往韩弘煊那侧靠近了些。
韩弘煊揉揉他的脸,问他,“这几天没怎么出门?待腻了么?”
苏翎这些天留在酒店房间几乎是足不出户,韩弘煊对此当然知情。
苏翎的回答颇为委婉,“有档综艺马上开始录制,不知道我赶不赶得上。”
短暂沉默后,韩弘煊安抚他,“赶得上。”
也许是苏翎近来的表现打消了韩弘煊对他的疑虑,隔天早上经纪人向晴的电话在沉寂多日后拨了进来,告知他去录综艺的机票订好了,下午六点的航班,落地以后入住当地酒店,队友都在等他。
苏翎接到电话时还有点懵然,坐在床上回了回神,环视一圈空荡荡的套房。
等他挂断了向晴的电话,思忖片刻,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韩弘煊的号码,破天荒地主动打过去。
韩弘煊竟然也接了,苏翎听见他说“喂”,通话背景很安静,不知是在车里还是会议厅。
“今天下午六点的飞机,我去录节目。”苏翎向他报备。
韩弘煊“嗯”了一声,而后说,“让司机送你去机场。”
苏翎在他跟前一直话不多,拿着手机停顿了下,别的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像以往那样道谢。
韩弘煊那边照说是有事在忙的,但他对苏翎挺有耐性,等到苏翎说完了才把通话挂断。
自从大年初四住进韩家,像只宠物一样被韩弘煊带在身边,到苏翎重新投入工作已经时隔半月之久。
当天傍晚苏翎坐在飞机里等待起飞,望着舷窗外的茫茫夜景,心里生出一种惘然的情绪。这种想逃而不能逃离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抵达酒店已是深夜,向晴和郑泰鸣一起在房间里等他。
比起其他队友吃好喝好过完春节,苏翎看着明显消瘦了些,但精神还算不错。
向晴对他缺席训练的事一点没提,只是交待了一些录制节目的注意事项,又嘱咐他要与同为嘉宾的某位女星减少同框机会。
前期流出的先导片多少能看出节目组的意图,想靠剪辑炒作一对综艺CP,以提高节目热度。这种事在年轻艺人之中很常见,只要两边咖位相当,经纪公司为了不得罪合作方,都不会明确拒绝。
可是向晴深知苏翎的背景,担心他因为绯闻再上热搜,因此特意叮嘱了几句。
郑泰鸣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直到向晴交待完细节准备离开,郑泰鸣仍然坐在沙发一角,似乎想单独留下。苏翎的眼神从他身上带过,淡淡说了句,“队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郑泰鸣听出这委婉的逐客令,一时有些讪讪,只得起身跟着向晴走了。
他们两人一同离开没过几分钟,门铃又再响起。
苏翎去开门,郑泰鸣就站在外面走廊上,手里拿了一支遮瑕膏。
他犹豫了下,才说,“明天做妆造前,你先用点遮瑕。”
说完,指了指苏翎的脖子一侧。
那上面有两处较为清晰的吻痕,一看就是最近一两天留下的。
明天团队一起做妆造,节目组也会派出摄影师跟拍,留作花絮放出。如果被拍到这种暧昧痕迹,难免有些麻烦。
苏翎听后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次他是从酒店直接飞来录制地,行李准备得仓促,的确没带这类必需品。
他从郑泰鸣手里接过遮瑕,平声说谢谢。
他这种镇定自若的状态,好像对什么都不遮不掩,反倒让郑泰鸣觉得更加放不下了。
苏翎显然不愿与郑泰鸣多聊,只是出于礼貌没有马上退回房间。
郑泰鸣一连多日没见他,心情有些抑制不住,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交往的对象?”
公司里那些传言,郑泰鸣始终不愿相信,他很想听苏翎亲口说出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又或者是他背着经纪公司暗地里与谁交往,也好过他背后有个金主。
然而苏翎摇了摇头,手指灵活地转动着软膏,说,“队长,这是我的私事,你不用知道得太多,对你也不好。”
苏翎说这些话的样子显得很通透,眼神里有种空洞的美感,全然不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也不像是舞台上的那个青春偶像。
郑泰鸣盯着他愣了愣,不自觉地又问一句,“我听到一些不好的传闻......”
这一次苏翎打断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那些不是传闻,是真的。”
苏翎觉得自己把该说的意思都表达到了。
他并不迟钝,也许郑泰鸣对他有一点超越队友以上的感觉。而他也已经用最明确的方式告诉对方,退回原来的位置,就是对彼此的尊重。
苏翎接着说了句“晚安”,不待郑泰鸣回应,把门关上了。
此后的几天,因为连续录制的需要,苏翎和郑泰鸣以及其他队友几乎整天待在一起。
当着众人的面,也当着摄像机镜头,郑泰鸣的举止言行一贯有分寸,对苏翎和对其他人并无差别。但在私下里,尤其是回到酒店以后,他总想多关照苏翎一些。
苏翎对他似乎有了防备,有意地回避接触,就算是整个团的人凑在一起吃个饭或者玩游戏,苏翎也会选择离他最远的那个位置,这让郑泰鸣深感挫败。
这次的集中录制持续了两周多,期间又有飞行嘉宾加入,拍摄任务并不轻松。尽管节目组努力做好保密工作,一些粉丝拍摄的照片还是不时外传。
渐渐地,苏翎和同为嘉宾的言姓女星的同框图开始不胫而走。还不待经纪公司出面压住消息,节目录制接近尾声时,一张疑似两人牵手的错位图突然被送上热搜。
消息爆出的当晚,向晴带着同公司的一名执行经纪在苏翎房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
这种看似捕风捉影的爆料对于上升期的艺人并非全是负面影响,如果处理得当,可能借此涨一波人气,对当事双方都有获益。
只是苏翎身份比较特殊,向晴对他也不敢拿寻常艺人公关那一套打发。
从苏翎房间出来时,向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刚才在屋里她接到韩弘煊助理的电话,那边公事公办地问,韩总要了解一下最近热搜上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向晴支吾解释了几句,最后还是苏翎看她为难,主动把电话拿过来应付了助理。
压热搜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本来就是没谱的消息,如果公关太过反而容易让人误会这里面真有什么。
可是处理得太慢,韩弘煊那边又没法交代。
向晴沉着脸走出房间,却见郑泰鸣等在走廊上,似乎等了不短的时间。不同于AT5男团的其他人是在成团以后才交给她带的,郑泰鸣当初就是向晴一手发掘的新人,有了这一层关系,向晴对他难免格外关照些。
见郑泰鸣提着饭盒守在门外,向晴隔空点了点他,“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又担心他年轻气盛不听劝,向晴压低声音,把话挑明,“里头那个是有主的,刚一上热搜就有人来兴师问罪。掂量掂量你自己,别去搅混水。”
向晴说的是肺腑之言,郑泰鸣那点心思她瞧在眼里,但苏翎不是他该招惹的人。
向晴有些严厉地把郑泰鸣劝回了房间,再想想近来苏翎的一些处境,向晴也不免有些担心。
但愿不是她的错觉,那位韩总好像没有因为订婚的缘故疏远苏翎,反倒把他看得更紧了。
牵手图的热搜在网上挂了一天,隔夜才慢慢降下热度。
最后一期节目的录制现场,苏翎与言姓女星都有意地保持距离,男队和女队抽签互动时,不知是不是节目组故意安排,苏翎抽中的搭档正是对方。苏翎与郑泰鸣交换了出场顺序,避开再度同框。
一整天的录制直到傍晚结束,郑泰鸣回到下榻的酒店,又被节目组的一位副导叫到一旁交待一些备采事宜。
这时候他注意到酒店侧门的VIP通道前停着一辆定制款的黑色轿车,车窗紧闭,看不清里头坐的什么人。
郑泰鸣自己也玩车,知道这款旗舰车型目前市面上不多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随着一道熟悉的人影匆匆走过眼前,郑泰鸣的视线跟了一段,继而明白过来,这辆车是来接苏翎的。
车内的人物始终没有现身,郑泰鸣心不在焉地听着副导说话,脑中却浮现起在日料店里见过的那名成熟男性。
刚才经过他跟前的苏翎看着步履仓促,似乎一点不敢耽搁的样子,郑泰鸣很少见他这样慌张。
在郑泰鸣的印象里,苏翎常常是安静专注,却又带有一丝冷淡与漫不经心的。
当晚AT5的几个男生聚在房间里玩游戏,又点了烧烤一起吃,郑泰鸣去敲苏翎房间的门,里头全无应答,再打手机也同样无人接听。
苏翎就这样走了一整晚没有回来。
直到隔天上午,录制最后有个群采环节,郑泰鸣事先给苏翎发了消息通知时间。
苏翎还算准时,采访开始前半小时,他戴着口罩出现在化妆间门口。
造型师给了他一套服装,让他先去换上。
因为是整个团队共用的化妆间,一群年轻男生在一起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苏翎换衣服时布帘只拉了一半,郑泰鸣以余光瞥见他大腿上有几圈淤青的痕迹,像是被谁用力掐过。
郑泰鸣自知不礼貌,迅速收回视线,但那几个青紫的印记却像是烙在了他脑中,他的心也随之一沉。
作者有话说:
求一些些海星~~
群采环节开始以后,郑泰鸣总是忍不住频频去看坐在前排的苏翎。
当了三年队友,郑泰鸣头一次发觉苏翎把真实的自己藏得很深。
他是团队的门面担当,但并非空有一副皮囊,因为练习生时期较长,基本功扎实,学新舞他总是很快,台词功底也不错,口条流利,团队一起拍摄广告或综艺片段,苏翎往往是NG最少的那个人。
尽管综合实力不俗,递到苏翎手里的资源却只能说是过得去。
出道至今,他没有参与任何剧集拍摄,没有单独发歌,因为不时请假排练,也会被细心的粉丝发现他的缺席,故而一些团粉认为他在业务上不够精进。
现在回头想想,那些反常之处其实都有合理的解释。
——全因苏翎背后那个男人。
苏翎的资源是那个人给的。他能在娱乐圈发展到什么程度,也全凭对方掌控。
郑泰鸣对于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一丝懊恼。
更让他不解的是,苏翎为什么隐藏得如此之好,有金主给他撑腰他却不声不显,身上常带着淤伤他也隐忍不发。
郑泰鸣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他了解得太少。
群采过后,持续二十余天的综艺录制终于结束。
当晚卫视方面举行了一个杀青宴,邀请所有嘉宾到场,AT5的五个男生也都去了。
聚餐的间隙,郑泰鸣离席去洗手间,无意撞见苏翎和向晴在楼道角落里聊天。
“韩总的订婚取消了,你知道吗?”
这是向晴的声音。
郑泰鸣没有听到苏翎回应,他的沉默仿佛意味着早已知情。
“......不会是因为你吧?”向晴又问。
苏翎的回答带着淡淡的自嘲,“向姐你想多了。”
“热搜那件事,你是怎么和韩总解释的?”
向晴知道他昨晚被接出了酒店,但对于韩弘煊的态度仍不免担忧。
从郑泰鸣的角度,看不到此刻苏翎的表情,只是在短暂安静后,听见他说,“不会出现上次的情况,向姐你放心。”
郑泰鸣没再听下去,转身进了盥洗室。
苏翎是怎么向对方解释的......
郑泰鸣想起那几道出现在他腿上的淤青,暗自攥了攥拳。那些痕迹,大概就是苏翎寻求解决的方式吧。
隔天返回北城的飞机上,郑泰鸣终于等到了和苏翎单独相处的机会。
其余三名成员因为参与另一个节目录制,又马不停蹄地飞去其他城市。这个档期原本是留给郑泰鸣拍摄他的单人代言广告,这之前由于苏翎的缘故,代言泡汤了,郑泰鸣的档期也空了出来。
他与苏翎坐在商务舱的同排,助理坐在他们后面。工作日下午的飞机没有满载,商务舱有一半以上的座位都空着。
空乘端着托盘过来,询问要喝什么,郑泰鸣自作主张替苏翎要了一杯热饮,苏翎没说什么,从郑泰鸣手里接过杯子。
也许是对于代言被替换的事心存愧疚,今天苏翎的态度不似前些日子那么冷淡,也会主动和郑泰鸣聊上几句。
郑泰鸣瞧着苏翎面色和缓,觉得时机难得,便开口道,“我能问问吗?你可以不说。”
苏翎端杯子的手在空中滞了滞,似乎猜到郑泰鸣要问什么,而后“嗯”了一声。
“那天我在日料店里见到的那个人,是他们口中的’韩总吗’?前天晚上你离开酒店也是因为他?”
苏翎爽快地承认,“是,我跟着他三年多了。”
“这么久……就没有想过离开?”郑泰鸣又问。
苏翎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沉默少许,他摇了摇头,“这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接下来换作郑泰鸣陷入沉默。
大约半分钟后,郑泰鸣突然鼓起勇气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苏翎没有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诧异,甚至没有多想一想,就说,“我把你当作信赖的队友,但不是那种喜欢。”
在拒绝人这方面,苏翎总能表现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酷。
郑泰鸣犹不死心,又问,“难道你和那个韩总在一起就是因为喜欢?”
问题一出口,郑泰鸣就后悔了。他是没有资格质问苏翎的。
他想要道歉,苏翎抬眸看向他,眼底情绪平静无澜。
郑泰鸣被他看得噎了下,继而听见苏翎说,“也是喜欢过的。”
这几个字出口的一瞬,苏翎来不及注意郑泰鸣是什么反应,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根埋得很深的刺,猛地扎了一下。
一个被包养的情人对金主动了心,这就连基本的职业操守都没了。
而且说他不爱韩弘煊的钱,而是留恋他这个人,谁又会相信呢。
这份感情被压抑许久,不敢在韩弘煊跟前流露,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甚至不允许自己承认。
也许是长久积压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当郑泰鸣作为局外人问及这一切时,苏翎竟然袒露了心迹。
“他帮过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那时家人生病需要用钱,父母不理解我做练习生的选择,我在公司待了三年一直没有出道机会,感觉就要走不下去了。是他给了我第一支广告,尽管我当时只是一个练习生,每个月拿两千元的公司补贴,他给我开出的广告身价却堪比一线明星。”
“从一开始他也没有勉强我什么,没有拿他的身份压我,到后来......算是我自愿的。”
苏翎不明显地笑了笑,两手握着杯子,睫毛垂落遮住眼神。
“所以是喜欢过的。只是时间和身份都不合适,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苏翎说完这些,仰头喝了一口水,然后打开平板电脑,开始看一部最新上映的电影。
他不再主动和郑泰鸣说话,郑泰鸣也打住了没有再问。
从他们成团至今,一起朝夕相处的时间不少,这是郑泰鸣头一次听苏翎聊起自己的感情。
以苏翎一贯薄淡的性子,郑泰鸣有点想象不出来,他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
但凭他说了这么多话,那个男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可想而知。
郑泰鸣越想越不好受,转头看着苏翎的侧脸。苏翎应该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但始终没有看他。
最后郑泰鸣仰头靠回座椅里,无声叹了一口气。
喜欢一个人,原来这么复杂、疼痛,又难熬的心情。
苏翎喜欢了那个人三年,他是怎么捱过来的。
飞机落地北城机场,苏翎照常给韩弘煊发了一条信息,报备自己回来了。
韩弘煊那边许久未有回复,苏翎对此早习以为常,坐上经纪公司派来的车,回到已有一个多月未曾踏足的家。
这一晚他睡得很早,连续录制节目积攒下的疲倦,急需一场深睡来弥补。
手机铃声在深夜十二点响起,苏翎将脸捂在枕头里呻吟了几声。
但是这通电话他不能不接,只听铃声就知道是韩弘煊的来电。
苏翎挣扎着摸到手机,闭眼滑开接听键,旋即被听筒里传出的嘈杂声响吓得立刻将手机从耳边拿开。
“喂,苏翎。”
说话的声音虽然熟悉,但却不是韩弘煊。
苏翎回了回神,睁开眼,称呼对方,“齐总。”
尽管不明白齐耀承为什么用韩弘煊的手机打来电话,苏翎已经预感到自己这觉睡不成了。
他偏头夹住手机,手脚浮软地下床,走向立在墙边的衣柜,同时听得齐耀承说,“还没睡吧?来会所接人。”
这样的情况不常出现,但在过去的几年里偶有那么一两次韩弘煊喝醉了,苏翎也去应酬的地方接过他。
苏翎听完地址,是韩弘煊和一帮亲友常去的那间会员制会所。他承诺在半小时内赶到,齐耀承挂了电话。
苏翎在柜子前站了会儿,让自己彻底醒过来,然后开始换衣服,再打给韩弘煊的司机。
当他按时到达会所,毫无意外地在包厢里看到醉意深沉的韩弘煊。
这个男人很少有喝得这么醉的时候。
齐耀承站在沙发边和苏翎解释,“为了庆祝他解除婚约,这里每个人都和他喝了一杯。”
苏翎抿了抿嘴唇没说话,这时候还有人端着酒杯上来要给韩弘煊敬酒,凭苏翎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情人没资格拦着不让喝,苏翎就把那杯酒接过来,说,“我替韩先生喝吧。”
他酒量很一般,但这杯酒他没什么犹豫地喝了。
齐耀承在一旁看着,莞尔道,“韩弘煊真是没白疼你。”
苏翎放下杯子,什么也没说。
他穿的是一身素色的私服,染成浅栗色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起,站在一群寻欢作乐的人群中,他独自有种幽淡的美。
也许是看他模样出挑,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了走上前来,点名要和他喝一杯,说话间还很不礼貌地伸手想搭他的肩。
苏翎正要侧身让过,坐在后面沙发里的男人猝然起身,一脚将那个心怀不轨的酒肉朋友踹倒在地。
众人一下愣住,还不待苏翎回头,就被韩弘煊一把搂在怀里。
“老子的人你也敢动。”
苏翎听见他说,声调是低哑慵懒的,气势却很吓人。
就凭这一脚,苏翎断定韩弘煊没醉。那几杯酒怎么把他喝得倒,他是想装醉早些离席。拉着齐耀承也一起陪他演。
果然经这么一闹,韩弘煊顺利被苏翎带出包厢,一同坐进车里。
韩弘煊吩咐司机,“回家。”
苏翎此前被他扣在家中长达多日,对那个地方有了心理阴影,跟着对司机补上一句,“你送了韩先生再送我吧。”
不等司机回应,韩弘煊拿过他的手握在掌中,“今晚住我那边。”
同时拍拍前座,示意开车。
司机立刻会意,车身移动起来。
苏翎还想再争取回到自己家里的机会,韩弘煊将他揽近了,低头吻一吻他的侧脸。
“换了沐浴液?”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深夜里听来格外性感。
苏翎睫毛扇动,安静坐着,应他,“团队代言的新品……”
话未说完,突然噤声,他感到一只温热有力的手在慢慢捏揉自己的腰。
其实在两天前因为那次热搜事件,他们才做过,或许正因相隔太近,身体犹记得那种狂热眩晕的感受,所以轻轻一碰就会颤栗。何况韩弘煊对他的每一种反应早熟谙于心。
苏翎随着车身颠簸,抬手推挡,请求,“韩先生,别在车里……”
然而韩弘煊已经没有耐性,今晚的苏翎有种令人心神荡漾的美。
他将他压倒在真皮座椅上,把他整个覆入怀中,俯身衔住他柔润的双唇。
夜色正浓,车内漫开旖旎。他急需被他取悦尽欢。
作者有话说:
裹了玻璃渣的一点甜,马上要破镜了
韩弘煊的婚约取消了,他又恢复为单身状态。
苏翎的身份仍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低调地做他的情人。
唯一不同的是,只要苏翎在北城,韩弘煊不像过去那样在酒店套房里见他,而是直接把他带回家里。
苏翎一直是个很能忍的人,在亲密关系上尤其如此。
过去是因为他喜欢韩弘煊,情愿委屈自己迎合对方。而现在,则是因为他被太多利益关系捆绑着,不得不依赖韩弘煊生存。
尽管如此,韩弘煊近来的不知餍足还是让苏翎感到有些畏惧。只要头一天见了面,隔天他很难有精力完成训练或工作,韩弘煊对他的需求几乎到了让他吃不消的地步。
随之而来的,是韩弘煊给予的各种慷慨“奖励”。
苏翎在春季首登时尚刊的单人封面,出镜的两套高定皆是内娱首穿,继而又受邀成为某奢侈品牌的看秀嘉宾,连带AT5的五人也一起走了春夏时装周的最后一场闭幕秀。
短短几个月内资源好到飞升,圈子里很多人都看不懂了。凭苏翎一个年轻唱跳偶像的咖位,这样急切的捧杀很可怕,一旦跌落下来,就有那么点万劫不复的意味。
苏翎自己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
他知道自己近来的心思被韩弘煊发现了。这个男人的占有欲强得可怕,这段关系里他可以随时抽身,但苏翎有一丝一毫的分心也不行。
他用各种手段加强对苏翎的控制,也包括让苏翎获得那些与他目前演艺地位不符的资源。
在外人看来求之不得的宠爱,却是戴在苏翎身上一道沉重的枷锁。
让他身不由己,也将他紧紧锁在韩弘煊身边。
或许是因为韩弘煊的需索无度,又或许是难以平衡的工作压力,六月初的一场彩排苏翎突然在现场晕倒,被急救车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