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 by凌伊、

作者:凌伊、  录入:02-22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轻度贫血和脱水,苏翎本想瞒着韩弘煊,但向晴不敢对此自作主张,还是向韩弘煊的助理说明了情况。
当晚韩弘煊从外地赶了回来,一进医院的单人病房,就见到不请自来的郑泰鸣坐在病床边给苏翎剥橘子。
苏翎已经输完一瓶盐水,手背上的埋针还未取下,他两手捧着一只空碗,看样子刚喝了一碗汤。
见到韩弘煊进入病房,苏翎将碗放下,又往床边挪动,似乎要下床。
韩弘煊出声“别动”,这时候一只手也几乎同时摁住了苏翎的动作,阻止他离开病床。
伸手的人是郑泰鸣。
韩弘煊盯着那只抓住苏翎肩膀的手,不自觉地皱眉。
郑泰鸣这次再见韩弘煊,对他与苏翎之间的关系了然于心,态度便不如上回在日料店里客气。
他把剥好的橘子递给苏翎,温声道,“吃点水果。”然后起身站在韩弘煊和病床之间,“我们上次在餐厅见过,韩总,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到底是年轻人,话是平平稳稳说的,但挑衅的意味非常浓。
韩弘煊上次直接无视他,这回两人同样置身这间小病房里,各自心里都清楚自己之于苏翎是什么身份,那股火药味一下就有了。
韩弘煊的回应尽显上位者的倨傲,“向晴人呢?”
经纪人不在病房守着,却把一个对苏翎心怀不轨的队长扔在这儿照顾病人。向晴这工作,可以考虑换人做了。
郑泰鸣整个挡在病床前,“向姐去办出院手续。”医院毕竟不是休养的地方,被歌迷什么的拍到了会很麻烦。
“苏翎是太累了才会晕倒。医生嘱咐他要平衡工作和生活。”郑泰鸣又道,这回的意有所指再明显不过。
就差没直说韩弘煊是罪魁祸首。
苏翎坐在床上,无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修罗场来得这么快。
郑泰鸣给他剥的橘子他不敢吃,又整个放回那块还算完整的橘皮里。
见他要下床,韩弘煊立刻走到床的另一边去扶他。
苏翎没有回握他的手,好好地站起来,“没事的,今天现场太热了,我有点中暑。”
韩弘煊见他神色黯倦,病员服松垮地穿在身上,也心疼他,抬手揉他的头,“车就在楼下,出院手续办好了回家里养着。”
郑泰鸣暗暗攥拳,苏翎在韩弘煊跟前的小心翼翼和收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此却有种无能无力的挫败感。
那男人身上的确有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不是虚张声势装出来的。不管什么背景的人一与他接触,总会不自觉地比他矮一截,也许是屈服给他的气势,也许是屈服给他身后的财富和权势。
郑泰鸣不甘心承认,但他目前不是韩弘煊的对手。
病房门又一次打开,向晴拿着出院通知单走进来。乍一见韩弘煊和郑泰鸣站在病床两边,她脑子轰地一声响,又强自镇定下来。
“韩总您来了。”她卑微打招呼,然后快步走向郑泰鸣,将青年往一旁推了推,语气严厉了些,“也不事先说一声就来探病,快回酒店休息。”
以郑泰鸣目前仅限于队友的身份,实在无法为苏翎做得更多。
向晴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瞥一眼床头柜上那个分毫未动的橘子,对苏翎说,“好好休息,苏翎。有事给我电话。”
说完,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边走边戴口罩,最后带上门出去了。
郑泰鸣这一走,病房里安静了几秒,先开口的人是韩弘煊。
“医生怎么说?”他问向晴,同时执过苏翎还贴着输液针的那只手,放在掌心里摩挲。
向晴像给领导做汇报,先把手里的诊断单递给韩弘煊,然后把自己从医生那里听来的内容都转述一遍。
最后是苏翎打断她,“向姐,没那么严重,你这么一说韩先生要担心了。”
向晴是个聪明人,知道眼前这两人的关系复杂得很,不要轻易掺和。
苏翎开口制止,她便笑笑不再做声。
韩弘煊多的没说什么,打电话叫助理上来帮忙收拾东西。当助理提着一袋属于苏翎的个人物品离开病房,向晴也很识趣地跟着离开了。
病房里就剩下苏翎和韩弘煊。苏翎转过身去,换下病员服,刚要把私服往身上套,男人走到他身后,伸手揽住他的腰。
苏翎滞了滞,绷着肩膀,似乎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音。
韩弘煊把他往怀里摁紧了些,沉声说,“怪我么,最近让你累着了。”
苏翎抿着嘴唇,些微摇头,“今天就是意外,你不要担心。”
韩弘煊从后面扳住了他的脸,迫使他扭头。
苏翎的侧脸很漂亮,线条走得流利优雅,从睫毛到鼻尖、再到唇珠,都透出诱人采撷的性感。
韩弘煊没忍住,去衔他的唇,先是从下唇开始啃咬,而后啜着唇珠慢慢品尝。
苏翎没有反抗,闭着眼回应。
他的一俱身躯微微泛凉,男人的体温隔着衬衣布料熨热着他。但苏翎仍然感觉身体某处是冰凉的。
他就穿了一条贴身内裤,韩弘煊却衣冠楚楚,这种拥抱彰显着两人间的不平等。一方傲慢肆意不分场合,另一方只能隐忍迎合。
好歹顾及是在病房里,韩弘煊最终只是浅尝辄止。
苏翎再把衣服拾起来穿上身,韩弘煊半蹲下去,头一次要帮他穿袜子。
苏翎几次躲闪没躲过,最后只能由得韩弘煊。
离开病房时他戴着口罩,一双眼睛里神情安静冷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暑晕倒不是大事,苏翎得了一天假期,就在韩弘煊家里休养。
当天傍晚,韩弘煊比往常早些到家,好巧不巧撞见苏翎站在阳台上和郑泰鸣通话。
他听见苏翎叫对方“队长”,苏翎拿着手机一回身,也看见刚走进客厅的韩弘煊。
这种情形搁在过去,苏翎会找个理由结束通话,但此时郑泰鸣和他说的是有关暑期巡演的事。近期AT5势头迅猛,发布的新歌接连冲上榜单首位,公司看有利可图,已经将巡演提上日程。
话说到一半,苏翎还不想挂断,韩弘煊在客厅沙发里坐下,苏翎躲进阳台角落,又多讲了十分钟电话。
等他拿着手机进入客厅,韩弘煊正在看财经新闻,脸上表情挺平静,说,“吃饭了。”
苏翎嗅到一点平静之下的暗涌,“嗯”了一声,乖乖去往饭厅。
接电话这事没算完,苏翎心里有数。饭桌上风平浪静地吃了一餐,饭后韩弘煊去书房处理文件,苏翎进了主卧。
韩弘煊推门进入时,苏翎正给团队群里发语音,一声“队长”话音刚落,来不及说别的,被韩弘煊拽起来一把扔在墙上。
苏翎忍着疼,贴墙站立,直视对方,“我可以有正常的社交。”
韩弘煊冷笑,“姓郑那小子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你别跟我这儿装无辜。”
苏翎从继续讲电话那一刻起,已然清楚自己在面对什么。
他冷静道,“你要不要查我的信息?我们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可是不管他怎么解释,他这样的态度已经是对韩弘煊的极大挑衅。
随着男人眸色转深,苏翎心跳也快了点。
他是有意当着韩弘煊的面聊那通电话,他自己知道,韩弘煊当然比他更明白。
这样的对抗根本落不到什么好结果,可是长时间的感情拉锯让苏翎的承受快濒临极限了,他始终过不了自己那关。
他接受不了一个为换取利益而卑躬屈膝的自己。
刚掉在地毯上的手机又再震动,群里有人回复消息,苏翎想拿回自己的手机,刚走了一步,就被再度扔回墙上。
这一次韩弘煊不再给他任何争辩的机会,直接摁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地上压跪下去。
苏翎昨天贫血晕倒,今天又卧床躺了整天,哪里是韩弘煊的对手,猝不及防单膝往地板上一磕,为了不被韩弘煊完全压制,只能用尽余力撑着另只膝盖不要着地。
韩弘煊用另只手去压他的后脑,将他压向西装裤,要他就着这个姿势取悦自己。
屈辱,疼痛,一时间都涌上来。苏翎眼前一阵阵发黑,腰腹和腿部的旧伤隐隐作痛,在持续对抗中力气几乎耗尽。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直到韩弘煊感觉掌下的人正浑身发抖,呼吸声也异常急促,他方才从暴怒中回过神来。
上次苏翎受伤时他曾承诺过,再不会用这种方式对他。
韩弘煊终于松手,苏翎骤失重心,以两手撑住身体才没有扑倒在地。
韩弘煊扔下他,带着余怒大步出了卧室。苏翎被压过的那只膝盖痛得像要裂开,他匐在地上平复良久,最后撑着墙壁慢慢站起。
很快地,他听到了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韩弘煊驾车出去了,这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韩弘煊走后,苏翎提心吊胆过了几天,然而这次韩弘煊似乎并未因他的造次而迁怒他人。
隔天苏翎回到公司,团队的商务和训练一切如常,举办巡演的计划仍在稳定推进之中。
如此又过去三四天,苏翎从吴特助口中得知韩弘煊出差去了,没有一周回不来。他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猜测这次的冲突或许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当天下午公司开了一个部门间的统筹会议,确认巡演的各项细节,苏翎和队友都去了,平时很少露面的齐耀承也难得出现在会议室里。
会议进行当中,齐耀承和苏翎的态度都很公事公办,到了会议间隙,齐耀承把苏翎叫到一旁,看似随意地问他,“最近都好?”
他指的当然是苏翎和韩弘煊的关系,毕竟苏翎近来资源飞升,连带团队也一起获益,这背后多是韩弘煊力捧的结果。
苏翎淡声回应,“还好。”
齐耀承大约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不情愿,笑了笑,劝他,“韩弘煊对你够上心了,别不知足。从他当初看中你,等了十个月才下手,这一点就没谁能跟你比。”
这原本是无心的一句话,站在齐耀承的立场,甚至有点抬举苏翎的意思。
苏翎听后却皱了皱眉,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什么地方与自己所知的情形不符。
他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着齐耀承,问,“您说…十个月,有这么长吗?”
作者有话说:
翎翎终于要发现真相了
期待一些些海星~

第16章 但他成为猎物已久
齐耀承并非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但他和韩弘煊同样出身世家,从小到大没尝过什么世间疾苦,自然体会不到苏翎曾经挣扎彷徨、几乎以为前路无望的那种心情。
他以为像苏翎这样的情人,在意的无非是宠爱多少,当初长达十个月的设计安排,只显得苏翎不易搞定,韩弘煊对他看重,若说起来,该是件对苏翎脸上有光的事。
齐耀承没有多想,微笑应下,“没有十个月也有八九个月。我认识韩弘煊这么多年,没见他在谁身上花过这种心思。你也别不知足,把性子收一收,以后要什么资源都不难。”
苏翎心里有条细小的裂缝正慢慢崩开,积攒多年的倾慕、暗恋、感激之情,那些支撑他待在韩弘煊身边的信念纷纷崩塌。如果齐耀承看得仔细,会发现他微微收缩的瞳孔,和暗自攥紧的手。
尽管没有听闻详情,凭着苏翎过去几年对韩弘煊的了解,已经不难猜到他对自己用了什么手段。
他定了定心神,语气不变,“当初要不是韩先生插手,在AT5之前的那份出道名单上,该有我的名字吧。”
一切只是猜测。
齐耀承笑了笑,没有答他,反问道,“能被他这种大佬看中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追究以前的事有什么意思,苏翎?”
他们刚聊到这里,会议那边也要开始了。齐耀承摆摆手,示意苏翎先回会议室,自己要接个电话。
苏翎默默穿过走廊,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消化不了太多信息量。开会的后半程,他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听有关巡演的安排,脑子里一遍一遍闪过的都是自己出道前后的那些事。
他以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练习生的考核现场,那时齐耀承领着韩弘煊走进考场,身边的练习生小声交流,说韩弘煊这人来头不小。
再来是接拍广告,宣布出道名额,前后不过三四个月,这期间韩弘煊对他多加照拂,堪为他的贵人。
就在正式出道前一周,经纪人带着他和同公司的其他艺人一起参加活动,当晚只有他留在酒店没有离开,半是感激半是无奈,从此做了韩弘煊的枕边人。
可是,如果这整件事不是他以为的这样。
时间再往前推半年,背后早有一只手在操控一切,将他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再给他一点甜头。那么他从感激到心动的过程,就都成了一个笑话。
苏翎行事并不莽撞,没有听凭自己的直觉,甚至在他内心深处,即便知道韩弘煊本性如此,或是自己所爱非人,也不愿接受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毕竟真的爱过,他还想为自己留点念想。
此后的几天,苏翎又低调地找人查证了一些事实。直到同公司另一个团体的经纪人告诉他,当初本该有他的成团名额,不知何故被突然换掉,在那期间公司也只字不提与他续约的事,让很多人都以为他被放弃了。
这番话从侧面印证了苏翎的猜测,也让苏翎不得不接受一个他不愿面对的现实。
他以为的恩人,不过是摆布他命运的上位者。
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善意的帮助,没有不计回报的赏识,一切都只是别有用心的安排。
韩弘煊最早在什么时候看中了他,苏翎已不得而知。但他成为猎物已久,韩弘煊是天生的捕猎者,统筹布局,等他掉落,享受将他擒获的整个过程。
其中最不值一提的,就是他的感情。
得知真相这一晚,苏翎平生第一次买醉。
他就像这个世界上最俗气的失恋的人,在酒后痛哭了一场。
最后趴在马桶边吐得昏天黑地时,手机里响起熟悉的来电铃声。
苏翎没有接,铃声响了许久直至自动挂断,苏翎没有回拨,这之后韩弘煊也没再打来。
直到两天后,苏翎稍微调整好了自己,先是通过助理得知韩弘煊已经结束出差返回北城,当天傍晚他自己开车到了韩氏电子楼下,再次打给助理,要求见韩弘煊一面。
三年多来,这是苏翎头一次到公司找人,助理没敢拿主意,内线电话直接转给韩弘煊。
苏翎听见手机那头传来熟悉而低沉的男声,“进来吧。”
不多一会儿,助理下楼到停车场找到苏翎,将他带进了公司高层的一间会客厅。
苏翎并未久等,十分钟后韩弘煊推门进来,一身笔挺正装尽显精英风范,神情里有种不容挑衅的贵气冷峻。
苏翎起身,仍像过去一样叫他,“韩先生。”
韩弘煊坐下后,苏翎才跟着坐下。
距离上次他们在韩宅不欢而散已经过去半个月,苏翎两手放在膝上,不等韩弘煊开口,自己先说,“谢谢您抽空见我。”
韩弘煊显然猜到苏翎的来意,但他更想听苏翎自己坦白。
“想聊什么?”他问。
之后是持续数秒的安静,苏翎发出的声音轻而稳,在空旷房间里听来有种失真感。
“我想结束我们目前这样的关系。”
苏翎坐得端正,直视韩弘煊。
活了三十几年,见惯各种仰慕追捧,这是韩弘煊人生头一回被提分手。
面对略显紧张的苏翎,他仍旧从容,“怎么结束?”
苏翎把过去两天想到的一些话慢慢道出,“韩先生让我离开,您买给我的房子我会搬走,跑车我也留下,如果涉及其他财务方面的问题,我愿意尽我所能全部退还。”
停顿了下,苏翎又说,“这些都是我个人的请求,还请不要牵连周围的人。如果您有别的条件,让我知道,我会尽量去做。”
这分手请求不可谓不卑微,苏翎什么也没要,甚至情愿背上债务,只求一个自由身。
韩弘煊靠坐在椅中,盯他良久,唇角浮起意义不明的笑。在令人窒息的一段沉默后,他说出让苏翎心惊肉跳的一句话,“反了你了,苏翎。”
“从我这里占尽便宜,拿到顶级资源,现在抽身要走。你掂量好了,自己说话的后果?”
语气听不出丝毫压迫,却字字句句让人不堪负重。
苏翎慢而深地吸了口气,回应道,“当初在出道之前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实情。如果没有韩先生暗中干涉,我或许仍有机会逐梦。三年时间不短,我为自己曾经的无知已经付出了代价。”
苏翎说到此,胸口微微起伏,似在克制情绪,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恳请您高抬贵手。”
以韩弘煊的权势财富,要什么样的情人没有。不必非他不可。
时至今日,苏翎只求一个体面的分开。
苏翎原本以为提及往事,多少能触动一点对方的恻隐之心。毕竟那时的自己深陷困境,几乎是任凭摆布,这些年里韩弘煊却从未说破。
然而他从男人脸上并未见到丝毫愧色,反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无谓。
韩弘煊直起身,一伸手扳过他的脸,一双精明淬利的眼睛,洞穿他无所倚仗的脆弱和煎熬。
苏翎又从男人脸上看到了那抹游刃有余的笑容,继而听见他说,“想走,可以。条件很简单,再当我三个月情人,等我物色到新的床伴,你自然可以离开。”
苏翎愣了愣,似乎不能相信韩弘煊会如此果断地应允,旋即又感到一丝冷意窜上脊背。
——三个月,凭这个男人的手段,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隐藏长达三年的爱意,也意味着彼此间深度的了解。
苏翎知道自己没有与韩弘煊谈判的筹码,这就是他唯一脱身的机会。
不管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发生什么,只要韩弘煊信守承诺放他离开,这段关系就有结束的期限。
这已经是他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只要忍一忍,一切都会过去。
苏翎不敢迟疑太久,点头同意前他只问了一个问题,“您不会针对我身边的人,对吗?”
听到苏翎的提问后,男人眯了眯眼,语速慢了些,反问道,“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执意要结束?”
苏翎微怔,一时间揣摩不透这话里的意思。
——是不舍么?
他不敢确信,韩弘煊刚才是否流露出一丝不舍的情绪。
然而那少许的疑惑一闪而逝。
随着韩弘煊加重手劲,苏翎被捏得脸颊生疼。
“想好了没?”男人又问,隐隐透出不耐。
苏翎无暇多想,先应下,“那就三个月。”
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如果您早些找到新人,时间也会短一点吧……”
他所提出的问题,韩弘煊都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对这个口头协议进行任何补充。
苏翎忐忑地看着男人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
那道英挺的背影很快消失于门后,会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苏翎呆坐片刻,然后掏出手机,把日历调出来看。
前天刚过了夏至,六月快要结束了。
三个月的时间不该很长,何况忍耐和坚持一直是他的优点。
只要捱到今年秋天,他就可以重获自由。
这天过后,苏翎过了一段异常平静的日子。
平静到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有长达近一个月的时间,韩弘煊完全没有联系他,像是忘了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随着八月的巡演临近,苏翎和队友们待在排练室的时间愈长。每天十几个小时的训练非但没有让苏翎感到疲倦,反而给他一种专注而纯粹的快乐。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旁骛地投入工作了。好像又找回了成为练习生时的那种心情,对于舞台和演出充满向往,对于前途也有无限期许。
直到七月末的一通电话,打破了持续近一月的宁静。
熟悉的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苏翎此时刚结束训练,整个人还有点喘,看着那个浮动的号码,大脑空白了几秒。
电话即将自动挂断前,他还是接听了,听筒里传来吴特助的声音,“翎少爷,今晚忙吗?”
苏翎站在练习室的镜子前,面对着镜中神情不安的自己。
“不忙。”他说,很自觉地又问,“韩先生有安排吗?”
“今晚有个局,韩总让你去一趟。”
助理接着告知了地址,那是位于郡王府内的一个高端私人会所,苏翎从前去过。
助理又说了派车来接他的时间,苏翎没有拒绝。
那地方不是轻易能进去的,就是他自己开车到了门口也一样不得通行。
当晚苏翎如约到达会所,一个月没见韩弘煊了,他少有地感到一丝紧张。
助理将他领进包厢,里头的人大多西装革履,各自都带了伴,乍一看是个比较清爽的局。
苏翎刚进包厢时没有仔细分辨,待走到韩弘煊身边,才发觉一个年轻男孩正帮他斟酒。
苏翎定了定,他以前没有应付过这种情形,一时间进退两难。
韩弘煊不让他坐,苏翎便垂手站在一旁。
倒是那个倒酒的男生,一直脸上堆笑,还主动出声提醒韩弘煊,“韩先生,人来了。”
苏翎听得他称呼韩弘煊“韩先生”,再看看那张年轻妩媚的脸,一下子心神恍惚。
他知道韩弘煊叫他来这里,是要当面羞辱他的。
苏翎并不是一个多么圆滑自洽的人。这一招对他很管用,他几乎要站不住了。
这时候有人端着酒杯走过来,冲苏翎笑道,“怎么一直站着?是不是来晚了,惹韩总生气了?”
继而是半杯红酒被递到苏翎跟前。
苏翎当然没有晚到,他是按照助理说的时间赴约的。
搁在从前,只要是韩弘煊带他去的场合,他也从来不必喝任何人劝饮的酒。
但是今夕不同往日了,递酒的那个人也留心着韩弘煊的反应。
韩弘煊没有阻拦,没有对此说半个字。
苏翎心里清楚,今晚他轻易走不出这里,垂眸接过酒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韩先生,我来晚了。”
一仰头,饮下半杯红酒。
这杯酒,就像是一个信号。
意味着苏翎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能被随意招惹轻亵的情人了。
韩弘煊不出面护着他,他就只是一个被叫来助兴的年轻艺人而已。
酒是人情,也是身份。喝不喝,已经由不得他。
苏翎没计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本就是酒量很浅的人,稍有一两杯就会上脸。
原本清冷疏淡的样子,在酒精的浇灌下,渐渐呈现出一种不堪一击的脆弱感。
他喝了几杯红的,又间杂有白的啤的。
他知道那些灌他酒的人是什么用心,他不愿在人前失态。撑到最后,韩弘煊终于出手拦下最后一杯酒,将他从座椅里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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