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再说起除恶司, 便只有于光建的新除恶司。
五年后——
一群年轻人风尘仆仆赶回珠州城,在城门口的除恶司勒马停下。
为首的于光是一群人中最精神的一个, 脚步轻快地迈入除恶司大堂。
和前几年比起来,已经是青年的于光看上去更高了一些, 身形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比以前更加匀称流畅,带着一股隐而不发的力量感。
看见他,在除恶司大堂里百无聊赖打呵欠的伍善立刻高兴地站起来:“大哥,你回来了!”
他看一眼跟在大哥身后的那群少年,乐呵呵道:“今年神学府送来的这群小孩不行啊,才在外面跑几天就不行了,哪像我们当年,在外跑三个月,一点不累!”
全瘫坐在凳子上的少年们郁闷挠头,可看着大哥又不能还嘴。
这群骄傲的少年人,这几天被大哥打击得不清,也累得不轻。
班影恰好抱着几本账簿从门外走进来,看见他们也露出笑容:“大哥,你回来了,出去除恶鬼还顺利吧?”
“还用问,大哥出马,有什么不顺利的。”
经过这几年的治理,珠州已经很少再出现恶鬼。于光每年带着一批人走遍珠州,不仅除恶鬼,还治理各地。
今年开始,他们一共就听说了三个地方出现恶鬼,在这一趟之前,已经有两个月没出现恶鬼,可想而知,接下来估计又没什么事干了。
因为没事干,除恶司的年轻人们都被大哥安排去做了其他的事。
班影带着一部分人在管理采珠场和一些店铺,从前都是甄家和旧除恶司名下的,后来被他们接手,赚的钱用来维持除恶司的支出。
裴文觉目前在管理由甄家大宅改建的珠州公园,带着几个人日常维护公园环境。
偶尔也给班影他们帮帮忙。
武劲带着十几个人,主要在当狱卒。
这几年恶鬼越来越少,于光不仅仅是带着人除恶鬼,人与人的矛盾他也开始管,直接就把城主该做的事都做了。
一些为恶的人,他都依照自己的规矩关了起来,根据情况安排进行劳动改造。
武劲不仅负责看管犯人,还要盯着他们劳动,是最忙的一个。
鸣与大部分时间都在神学府,充当老师,教导一群莽撞的少年。
其余人不是在除恶司里守着,就是在城内巡逻,或者到处去帮点忙。
每个人都有事做。
于光作为定海神针,坐镇除恶司,不过偶尔也有需要他出门的时候,像这几天。
他不在,除恶司就由于音负责。
“老幺呢?怎么没看到他人?”于光喝了一壶水,没看到弟弟,奇怪问。
这话一问,伍善挠着脸,眼神飘忽地干笑两声。
“于音呀,他、他在浊水河那边呢。”
于光想了下:“噢,是钓鱼去了吗?”
伍善两眼看天:“钓鱼?嗯,也算吧。”
于音在河边吊人。
黑色蛛丝绑着几个青年和一个十三岁的石柏,把他们像是鱼饵一样半泡在水里,另一头吊在河边的树上。
“于音,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就放了我们这回吧!”
“对对,弟弟!我们再也不偷了!绝对不偷了!”
几个青年纷纷保证,只有石柏一脸的生无可恋,被吊习惯了似的懒得挣扎。
站在河边的于音没发出一点声音,整齐的黑发和河边的垂柳一般摇摆。
这几个人,都是最初的天冲班同学,大家在一起相处了好几年。
正因为越来越熟悉,这些人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竟然敢组团去偷他的蛛丝。
自从第一个人发现于音的黑色蛛丝充当钓鱼线可以轻松钓到鱼后,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
于音的蛛丝不需要饵,放入河中会循着活物气息扎进鱼的身体,所以用它当钓鱼线,那简直是自动钓鱼。
只用提竿就可以收获,钓鱼体验变得轻松又快乐。
那以后,最初的天冲班一群人就犯上了钓鱼瘾,时不时来找于音要蛛丝。
从裴文觉班影到现在被吊在河里的这几个,每个人都找于音要过蛛丝。
蛛丝是消耗品,用了两次就会消失。
所以这群人没完没了的,把于音惹怒了,再也不肯给他们蛛丝玩闹。
结果这几个可好,怂恿经常跟在于音身边的石柏,想去于音屋子里偷点蛛丝钓鱼去。
不巧被于音发现,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
自知理亏的几个人臊着脸,被吊着也不敢反抗。
主要是反抗不了,只能求饶说好话,说得嘴都干了,于音站在岸边还是没有反应。
最后,石柏说:“大哥今天应该要回来了,你还要在这跟我们耗着?”
这话一出,吊着他们的蛛丝往上拉,将他们从水里拉了起来。
几个青年都露出笑容,对石柏挤眉弄眼,用眼神赞扬他脑子转得快。
对啊,大哥要回来了,于音弟弟哪还有心思在这跟他们消磨时间。
把人从水里都吊起来之后,于音手中涌出一把蛛丝,有生命般自动缠成了一条黑鞭。
他抬起手,鞭子对着几个人身上挥去。
“哎哟!”
“嗷呜!”
“痛痛痛别打了别打了!”
吊在树上的几个人鬼哭狼嚎地扭动起来,突然有个人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大喊道:“大哥!大哥救命啊!”
于音挥鞭的动作顿了一下,仍然是如常地挥了下去,又抽得他们嗷一嗓子。
于光带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大哥救不了你们,吊着吧。”
他抬手搭在于音的肩上:“老幺,大哥回来了。”
于音扭头,露出脸上盖着的纯白面具。
随着他的年纪与力量一同增强,就算遮住眼睛,普通人看到他的脸也容易被影响,于光便为他找来这样一张面具。
这张面具上连眼睛的位置都没留,天冲班这群人私底下最疑惑的问题之一,就是于音明明看不见,为什么经常表现得好像能看到一样?
“走了,跟大哥回去吃饭。”
于音松开吊在树上的几个人,随手将蛛丝扭成的黑鞭丢在他们身上,转身跟大哥一起走了。
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揉揉屁股和腰,都赶紧去捡地上的黑鞭。
刚才他们叫的大声,其实并不怎么痛,比起那点痛,还是这一大把黑丝更让人在意。
“嘿嘿,这么多,走,叫人一起钓鱼去!”
于音跟在于光身边,因为被他勾着肩,身体便向他那边歪倒一些。
他如今身体已经十八岁,彻底舒展开,竟比于光还稍微高一点,在如今除恶司上百人中,也就比最高壮的武劲矮。
和身高比起来,身形看起来就不够“结实”,于光给他锻炼了这么几年,于音看起来仍然是白皙修长,远没有其他人那么糙。
于光也终于承认弟弟就是这个天生特殊的体质,遗憾地不再下狠手练他了。
兄弟两回到除恶司吃了饭,处理一些事,快天黑时又一同去后院泡澡。
后院建了一个药池,强身健体,于光只要在,都会带弟弟过来泡一泡。
最初于音还不情愿,后来慢慢也习惯了,经常会主动拉着他一起来泡。
想到这几年间弟弟的变化,于光擦擦脸上的水珠,走进药池里。
于音跟着他,坐在药池里时,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露出来的那张脸与初现妖容的十二岁时相比,变得更加妖异。
眼眸狭长,天生便好似画上的眼线,长眉如工笔描就,描眉又画唇,再由妙手染上艳丽的朱色。
这样好似被细细描绘出的一张脸,配上漆黑的长发,更像是画出来的画中妖,怎么看就是不像人。
这两年,于音很少再在人前拿下面具,就算是天冲班那些人,偶尔看到他的脸都会愣住。
如今唯一对他相貌没什么反应的,就是大哥于光。
此时于光看他一眼,就搓搓自己的胳膊,和他闲聊起了今天被他吊在树上那几个人。
于音在药池里靠近于光,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背上。
于光的身体不论什么季节都是热乎乎的,他抬手擦洗时,于音按住的那块肌肉就微微鼓起。
顺着那块肌肉凹陷,于音的手指往下滑。
于光每天修炼不辍,消耗也很多,他不像武劲那样练成个肌肉发达的小巨人,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很美丽的一具躯体,充满了青年蓬勃的力量。
于光在笑话那几个一心想要钓鱼的人,笑得胸腔微微震动,没在意他默不作声游动的几根手指。
直到于音将手完全贴在他背上,于光才回头看了眼,随口问:“你要给大哥擦背吗?”
于音从喉咙里发出不置可否的一声,手掌仍然慢条斯理地往他背上贴。
过分白皙的手掌总是带着凉意,贴在温热的肌肤上滑动,手掌中就有一种吸附感。
于音慢慢贴着,在于光背后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
紧紧趴在池边一块石头上的灰眼猫,轻轻甩了甩尾巴,盯着于光一无所觉的脸。
于光仰头擦了擦脖子说:“老幺,你这哪是擦背啊,用点力。”
于音手掌往下搭住于光的腰,将下巴靠在了他肩上。
微张的两片唇有意无意地啜去他肩头的一滴水珠。
于光没发觉,拧着毛巾抬抬肩膀问:“让你帮大哥擦背你就偷懒?”
第221章 于光28
大哥可看不得弟弟偷懒, 将毛巾递给他,叮嘱:“用毛巾擦背,用力点!不然大哥要练你了!”
于音轻笑了一声, 像是在笑他的迟钝, 又像是被他的威胁逗笑了。
将下巴从他温暖滑腻的肩膀肌肉上抬起来, 接过毛巾为他擦拭背部。
大哥的头发剪得很短,后脑勺圆圆的,头发沾了水汽有些乱糟糟地翘着, 摸起来会有些硬硬的扎手。
大哥日子过得认真, 有些细节上却会很潦草。
于音的手指擦过于光后脖子上一片发茬, 知道他肯定又自己修头发了。
摸过那些扎手的发茬, 于音的手指又摸到于光耳后,在他的耳朵下到颈部徘徊。
于光感觉耳朵被摸的痒痒的,动了动脑袋:“对, 耳后也帮大哥擦一擦。”
于音眯了眯漆黑的眼睛,擦过耳朵、脖子,又往腰部流连,忽然将毛巾往下压,从于光的腰后弧度往下擦。
于光还是没什么反应,扭了扭脖子提醒说:“上面还没擦完呢。”
这两年于音早知道他在这方面有多迟钝,别说往下擦那两瓣, 就是把他浑身擦一遍,大哥也只会哈哈笑着说弟弟今天是不是没事干闲得慌。
所以于音也不去观察他的反应了, 自己愉快地摸摸索索。
于光闭目养神等着弟弟慢吞吞地擦完,差点睡着了。
他觉得弟弟擦澡还是不错的, 就是做的太细致了,太花时间。
“好了, 现在大哥来给你擦背。”于光礼尚往来照顾弟弟。
在水汽氤氲的药池里,于音的神情有些模糊。
于光没等他拒绝,一手把他翻个面,大毛巾呼啦啦往上甩,那力道和效率是于音拍马也赶不上的。
瞬间驱散了一切暧昧的气氛。
于光心无旁骛地把弟弟当成鱼来擦,把那身白皮擦出了一道道显眼的红痕。
于光:“……”
大哥纳闷,他已经放轻了力道了。
他想起最开始把老幺带在身边的日子,第一次在山溪里给他擦洗,差点把个脆弱的孩子擦破皮。
细细的胳膊擦一下,不仅泛红,还被粗糙的布巾和带茧的手指划破皮肤,皮肤底下出现血色。
那时他才意识到新弟弟究竟有多脆弱,和他比起来,几岁的老五于乐都皮实一点。
想起那时的事,于光热乎乎的手掌往于音的胳膊上捏了捏。
于音现在当然不像十二岁时那么瘦弱,胳膊是成年男子的粗细,白归白,上面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不会再被他手上粗糙的茧给划破了。
于光在于音胳膊上拍拍打打,露出老农看着庄稼欣欣向荣生长的欣慰神情。
老幺这几年还是长得不错的。
于音察觉他的动作,扭头去看他。
搭到肩上的头发有几缕随之落到肩背上,脸颊边嘴唇上都沾着发丝,漆黑与鲜红对比分明。
可惜,如果这里有一个真正的瞎子,那绝不是于音,而是于光。
这幅活色生香,妖气逼人的美人图他是一点看不进眼里。
随手把他的头发给撩起来,大哥大大咧咧说:“老幺,你这头发不能剪,不如绑个大辫子多好,省得披着碍事。”
于音年纪还小的时候,于光动不动就主动帮于音把头发剪得齐齐的,剪到肩膀的位置,还总感叹于音这头发怎么长得比别人快。
后来于光才得知原来于音的头发和他的能力有关,剪断了他的长发,对他那些黑色蛛丝也会有影响。
他几次要给于音剪头发,于音以为他是在特意限制自己的力量增长,考虑到打不过他,只能忍着让他剪了。
误会解除后,于光摸着弟弟的后脑勺说:“你怎么不早说,大哥再也不剪你的头发了。”
然后果然再也没折腾过于音的头发。
也是从那时候起,于音才知道,于光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某些方面,他可以说是相当迟钝。
擦完背的两人坐在池子里,于音便一直撑着下巴侧着脑袋,望着于光擦拭身体其他地方,又站起来到一边冲水。
他是完全不在意在弟弟面前袒露身体的,大方坦荡,毛巾裹着脑袋擦拭时还提醒他别泡太久。
于音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吐了口气。
洗完澡的于光神清气爽的回到房间,过了一会儿,于音也站到他的房间门口。
于光正坐在桌边写东西,烛光摇曳。坚毅认真的侧脸有种刺破黑暗的正气。
回头看见他,于光只是一愣就笑说:“今天要到大哥这里睡?”
他们一直在一个房间里睡觉,直到于音十六岁,于光才让他一个人睡到了隔壁的房间。
对于光来说,于音这个老幺和其他的弟弟都不同,其他弟弟被他带回家时都是真正的少年和小孩,但老幺不是。
他最脆弱的身体里藏着最危险的灵魂。
于光看他是最紧的,白天带着,晚上看着,杜绝他做任何坏事的可能。
同时又不可避免地对他最上心认真。
因为他的身体实在太弱了,还看不见又不能说话,吃的不多还不爱动。
身上一股阴暗潮湿的气息,好像不管他,他就会腐烂掉。
把他放在自己眼皮下看着,晚上放在身边照应着,也是为了防止他出什么意外。
他们同吃同睡好几年,于光初步放心他自由活动,才没有时时刻刻把他拘在身边。
但他不拘了,老幺反而开始主动亲近他了,喜欢摸摸他的手,或者靠在他肩上,做些亲近的小动作。
之前的弟弟们都没有这样粘人,于光琢磨过后,觉得这是老幺依赖喜欢他这个大哥的表现,因此欣然接受。
分开睡后,于音也时不时要过来和他一起睡,于光也没什么不乐意,晚上还能顺便和他聊聊天。
自从能借着蛛丝和他交流后,兄弟俩晚上躺一起,于光就会在睡前和弟弟聊聊天。
主要是说说白天于音的行为,什么做的好夸一夸,教他要怎么和人相处,分享一下大哥的生活经验。
如果于音白天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或是偷偷使坏被于光发现了,那晚上睡前,少不得被大哥捏着手脚按在床上教育一通。
于音已经走进房间,带来一点外面清浅的蜡梅香。
于光合上记录的本子,收拾了一下床铺。
“今天有什么想和大哥说的吗?”于光照例把床内侧的位置留给了弟弟。
于音将脑袋枕在于光的那个枕头上,手在被子里搭到于光的手上。
他在于光身上留下的蛛丝不多,只能依靠身体接触才可以在于光脑子里说话。
“大哥出去几天有想我吗?”于音摩挲大哥手掌里的茧。
于光说:“大哥在外面每天都在想,你有没有偷偷在家里做坏事。”
“说说最近几天有没有做什么大哥不让你做的事?”
“那可就多了。”于音笑着一样样数,“把大哥给石柏的训练加了一倍、摘下面具迷惑了神学府的一群少年,让他们脑袋发昏在河里冬泳、还把裴文觉他们钓来的鱼全部丢回了河里……”
于光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音弯着唇,等他笑完,拉起他的手忽然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眸色幽深问:“大哥觉得我会做什么坏事?”
于光没在意手上那点痛,更没管他好像生气了的表情,一点没有犹豫地说:“当然是随意杀人,随意将人做成傀儡,控制他们作恶。”
于音又弯了弯唇:“除了大哥,还有裴文觉班影他们都在看着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你不会吗?”于光看着他的目光很锐利,洞悉,“老幺,不要有侥幸心理,只要你做了,大哥迟早会发现的。”
那种锐利的目光转眼又消失。
于光握了握于音的手,认真提醒道:“不要放松,大哥会永远看着你。”
于音嗅到大哥手掌上一丝血腥气,启唇吮掉一点咸腥的血丝。
他垂下眼睛,显得有些委屈。
“大哥为什么总是怀疑我会做坏事呢?”
于光没有被他可怜的神情所迷惑,将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因为我能察觉到你心里时常蠢蠢欲动的恶意。”
“你想要增长力量,希望要很多的绝望和痛苦当做养料。”
“你对现在的珠州很不满,我能感觉到你的渴望,也知道你是因为忌惮我所以在压抑控制自己。”
“所以我必须时常提醒你,不要放任自己心底的阴暗面,不要越线。”
于音沉默片刻,手盖在于光的手背上,手指钻进他的指缝里:“大哥的意思是,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
于光:“当然知道。”
看到大哥自信的脸,于音还真想在他耳边诉说一番自己黑暗肮脏的内心,给他讲述自己那些糟糕龌龊的心思。
如果告诉大哥“每天这样看着你会让我越来越想要你”,他还能摆出这种无所不知,什么都难不倒他的自信神情吗?
于音忽然翻身,贴近于光问:“那大哥说一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于光沉吟,仔细看他浸在夜色中的脸,肯定道:“你对大哥的话嗤之以鼻,并且觉得大哥肯定有不知道的事。”
于音:“……再猜猜是什么事呢?”
于光猛然发力,翻过身用手臂将他压住:“你自己交代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于音只是笑,抬脚勾着他的小腿滑动一下,磨牙一样又往他胳膊上轻咬了两口。
“老幺,你最近怎么老喜欢咬人?”于光松开他,擦了擦有点痒意的胳膊。
前几天他要带着人出去除恶鬼,那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老幺也是这样,突然过来往他肩上啃了一口。
于音:“大哥不是说了吗,我想做坏事,想吃人呢,正在控制自己,偶尔控制不住就拿大哥磨磨牙。”
被他的“玩笑”逗笑,于光躺回去,顺脚把他的腿勾过来压住。
“你的脚怎么又这么冷,伸过来大哥给你暖一下。”
于光压住他的腿不让他乱动,“好了,不早了,睡觉吧。”
从来没有心事的大哥,没一会儿就放松地仰着头睡着了。
于音:“……”
一晃几年过去, 当初的天冲班少年们都已经长成了二十几岁的青年。
从前两年起,他们就要面对一个共同的问题:催婚。
这种事,总不好还拖着大哥去帮忙应付, 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躲。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有些家中催得紧, 再加上珠州这几年逐渐平静繁华,他们不再需要东奔西跑去除恶鬼,生活稳定下来, 便也陆陆续续成婚了。
近日又有一桩喜事, 天冲班里两位同学要成亲。
新郎陆三春与新娘吕归雪, 两人都是曾跟随大哥抢了任务册在外面跑了几个月的, 后来一个跟着裴文觉做事,一个跟着班影管理店铺。
两人性格都比较内敛温柔,在三十多人中存在感不是很高。
他们宣布要成亲, 惹得同伴们好一番打趣。
陆三春是个孤儿,因为天分不错才进入天冲班,吕归雪则出身一个小家族。
若是没有大哥出现,吕归雪从神学府结业,大概率便要被家族送去联姻,不可能依着自己的意思拖延到这个年纪,再和陆三春这样的孤儿结成连理。
虽说大哥不管他们婚姻私事, 但有大哥在,他们这群人嫁娶还是多了很多自由。
便是像班影与吕归雪这样的, 家族里若要违背她们的意思逼迫她们去联姻嫁人,那是万不可能的。
正因为大哥在, 吕归雪家中虽然对她自己选的婚事颇有微词,却也不敢反对, 这婚事便操持了起来。
婚礼当天,天冲班的同学们自然是全部到场,大家聚在一起喝酒,拉着红光满面的一对新人,回忆从前的糗事与高兴的时刻,感慨时光流逝。
算一算,三十多人中,已经有半数都成婚了,但裴文觉这些最出挑的,反而没有一个人愿意结婚,都跟着大哥学。
问就是想等大哥一起,想像大哥一样。
“那大哥什么时候成婚哪?”有人玩笑问。
于光端着酒杯回答:“又没人喜欢我,我能和谁成婚?”
所有人愕然沉默,看看大哥的表情,发现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大哥,这些年那么多喜欢你的女子,你不是都拒绝了吗?”
于光疑惑问:“什么时候?”
所有人都无语地看着他正直的脸,他们还以为大哥是个浪子,没想到是个铁子。
几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地数了起来:
“前两年在城外芝华村,大哥救下的那个陈姑娘,她后来特地来了除恶司几次,给大哥你送吃的呢,大哥不记得了?”
于光:“你们误会了,不过是群众对我们的工作认可,单纯表达感谢。”
“那城南卖豆腐的玉娘呢,大哥每回经过,玉娘都要看着大哥,数次请大哥去喝豆腐花,还为大哥做衣服。”
于光:“她是谢我路过时帮她抓了贼,但我可没有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去年那个赖家的小姑娘,总是来缠着大哥,问这问那……”
大哥:“小孩子贪玩,想学拳脚功夫,我哪有时间教,介绍她去神学府找老师了。”
“……”大家看大哥真的一点没觉出来那些女子们是对他有意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坐在于光旁边的于音取下面具,面色凉凉地喝了一大杯酒,露出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