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实把他载到了新开没多久的一个极地海洋公园。
他们没有买票,没有走游客通道,反而直接被工作人员带进了里面。
“今天我来带你们,你是有经验的对吧?”那位工作人员问。
“是的,我有经验。”于实说。
风雪乡:“?”
他疑惑地看向于实,只看到他笑笑。
随后他们被带去穿冲锋衣水裤套鞋之类,那位叫阿武的工作人员给他们说注意事项。
风雪乡终于听明白了,这家极地海洋馆在做一个“一日饲养员”活动,可以让爱好者们近距离照顾观看企鹅。
于实抽到了这个名额,并且因为他有经验,经过了考核,才把他也一起带来了。
企鹅场馆里温度很低,他们需要把场馆里的残冰清理,铺上新的冰,还要给企鹅喂食。
阿武教他们怎么给企鹅喂食,就让于实试试。
片刻后,看到差点被企鹅包围的于实,阿武目瞪口呆。
平时他来喂食,怎么不见这些家伙这么踊跃?难道今天的鱼更好吃吗?
风雪乡拎着一块鱼肉孤零零站在一边,无鹅问津。
再看在于实那边奋勇抢食,不惜对身边同伴撞击的胖墩,以及在圈外挤不进去,急的摔跤的倒霉胖墩。
风雪乡走到那只摔跤的企鹅旁边,把鱼肉喂到他嘴边。
那企鹅没理会嘴边的食物,挣扎着爬起来,又往企鹅堆里钻,急得发出叫声。
风雪乡:“…………”
于实提着桶从企鹅堆里挤出来,抓着风雪乡的手,把他晾了许久的鱼肉喂给企鹅们。
风雪乡感觉自己被叨了两下,皱眉说:“它们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于实用脑袋靠了靠他当做安慰。
因为于实这一句话,风雪乡看这堆企鹅都顺眼了一些,被叛逆企鹅撞腿不在意了,看到企鹅摔跤还会去主动帮它站起来。
场馆内清理过后铺上新的冰片,阿武站在一旁休息,心底庆幸。
昨天他还以为今天要手忙脚乱的,没想到这个活动抽到的人还真能干活,有于实帮忙,他今天轻松了很多。
“都处理好了,现在把造雪机开一会儿就行。”阿武叉着腰说。
“造雪机?”于实问。
“是啊,馆里新买的,主要用来造景。”阿武解释说,“这雪景搞好看一点,拍照好看,游客就愿意来拍照。”
风雪乡跟在那群企鹅身后,看它们跳进水池里,忽然听到于实喊他。
“雪乡,来,你站在这里。”
风雪乡被他带到一片空地上站定,见于实回头朝一边挥手。
“嗡。”
一股冷风,白色的雪灰吹来,一会儿就变成了白色的雪片。
轻盈纷飞的雪纷纷扬扬,笼罩了他所站着的这一方天地。
碧海、蓝天、沙滩、无数穿着清凉的男女和奔跑笑闹的孩童。
于实坐在沙滩的救生观望台上, 遥望着近岸海水里扑腾的大人小孩。
他穿着醒目的橙色救生服和一条游泳裤,裸露在外的肌肤被晒得微红。
忽然间,他从救生台上跳下去, 迅速地冲进海里, 消失在水面上。
不一会儿, 他抱着一个小孩从水面露头。
因为救援及时,那个小孩没有昏迷,被举出水面后, 呛咳一阵就大哭起来。
在附近玩水的一对年轻父母这才发现, 刚才儿子差点溺水了。
“要注意看着, 不要让小孩一个人离太远, 水深的地方不安全。”于实要将孩子交给他们,小孩还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那粗心的父亲讪讪:“我给他套了游泳圈,以为不会出事。”
“有游泳圈不能完全避免事故, 小孩力气不够,有可能玩久了脱力抓不住游泳圈,或者太滑了游泳圈滑脱,要经常注意。”于实叮嘱。
那母亲忙道谢,抱过孩子满脸庆幸。
于实甩甩头上的水,回去救生观望台上坐着。
这不过是海滩上每天都会发生的事,对注意到的人来说, 也不过就是谈论两句,不一会儿就没人在意了。
倒是于实往回走时, 不少年轻女孩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笑着和同伴咬耳朵。
“夏日清爽系帅哥!”
“小哥哥好像一杯柠檬茶, 太清新了,想要联系方式!”
“你就会口嗨!倒是去啊!”
“我不敢……”
几人小声玩笑, 忽然在人群里看见一个长得格外出色的男人,路过她们朝着救生观望台走去。
他好像听到了她们刚才的议论,带着笑朝她们看了一眼。
女孩子们倒抽一口气,激动地对着他的长相叽叽喳喳谈论起来。
风雪乡手里端着两杯冰茶,对周围的惊叹和灼热视线视而不见。他从酒店走过来这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阿实,我端冰茶来了。”举起一杯柠檬冰茶递给于实,端着自己那杯靠在一旁陪他。
这里是章海市的一个开放海滩,每年夏天都有无数游客到来。
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前几天,于实询问风雪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后,风雪乡说:“都是去我想去的地方,这次去你想去的地方?”
于实确实有想去的地方,他在原本世界居住的是一个内陆城市,没有海,又因为大哥的缘故不能远离,所以想去亲眼看一看大海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他想看海,风雪乡自然没有异议,他甚至准备叫人来问问风家有没有海滩,想要送给于实。
但于实没有给他发挥的余地,隔天就把他带到了章海市。
在风雪乡准备陪他一起去海滩游玩,海水里游泳时,于实……成为了一名海滩救生员。
因为正值旅游旺季,游客太多,海滩又太长,救生员人数不够,所以就算于实是以“志愿者”身份成为的短期救生员,工作也不算轻松。
于实有些抱歉地对风雪乡说:“你可以去海里游泳,或者在酒店里休息,不用守在我身边的。”
“我当然要陪你。”风雪乡没准备去海里,他其实有点怕水。
就连来沙滩,他穿的也是衬衫和长裤,而不是方便游泳的T恤短裤,就是根本没准备下水。
于实和大部分人不太一样,他喜欢尝试各种各样的职业,体验不同的人生趣味。
在原来的世界,他也做过不少尝试,家里兄弟几个都知道他的喜好,也都支持着他。
现在,在这个世界,他也遇到一个会支持他,愿意陪着他的人。
兄弟们虽然支持他,但不会陪着他。
他担心风雪乡会不会无聊,时时分心看他在做什么。一会儿再看,他已经在附近堆起了沙堡。
旁边还有个小男孩,也在堆沙子。
风雪乡堆的是个缩小的宅院,比起小男孩胡乱堆造的“城堡”要漂亮许多。
那小男孩看着看着,突然冲过去对他的宅院一阵踩踏,洋洋得意地昂起脑袋。
在观望台上看到这一幕的于实皱眉。
很巧,这个小男孩就是之前他从海里救起的那个溺水小孩。
可能因为溺水过,他父母不敢再让他下水,就让他在岸边玩沙子。
风雪乡看着自己被毁坏的宅院,没有生气,反而面带笑容,宽容地摸了摸那小男孩的脑袋。
小男孩躲开他的手,哼哼着继续做自己的堡垒。
但是突然间他露出惊恐的表情,伸出手在头脸四周乱挥,大哭大叫起来。
他的父母听到声音跑来时,小男孩已经在地上打滚,哭喊着有蜜蜂咬他。
“哪有蜜蜂,没有啊!”
“有!有好多!咬我了!”
吵吵嚷嚷一阵,他父母没办法,只好带着他离开,准备去做检查。
风雪乡一直带着那种宽容的笑容,站在一旁看着小孩打滚,看着小孩被抱走。
当他终于发现于实也在看着这边,笑容一僵,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心虚的神色来,接着又变成了委屈。
在原地踟蹰片刻,他还是过来“自首”了。
“我就是吓吓他,一会儿就会好了。”他这样委屈可怜的神色,就是不认识的人看了都要觉得他是无辜的。
于实的工作时间刚好到了,和人交接班后,他拉着风雪乡走到他的沙子宅院前。
蹲下,从小男孩的沙堡上取沙子,仔细把他被毁坏的院子修葺好。
修好后,于实抬头看他:“修好了。”
两人一起回去酒店,巧合的是在酒店外又遇上了那小男孩一家三口。
夫妻两个在吵嘴,一个说:“叫你看着孩子,就知道玩。”
另一个说:“还不是你平时惯他,这么大孩子了动不动就哭。”
看到于实和风雪乡,夫妻两个都有些尴尬,那个妻子认出于实,笑起来:“是你啊,刚才救了涛涛的救生员?”
她拍拍小男孩的后背:“快去,你还没说谢谢哥哥呢!”
小男孩涛涛跑到于实面前,眼圈还是红的,手里拿着两根糖。
他还记得面前的哥哥把他从水里救起来,大方地递出一根棒棒糖:“哥哥,给你一根。”
他父母啧啧称奇,这小子平时顽皮得很,又护食,肯主动把零食分出去,那是很喜欢这个哥哥了。
于实没接,他说:“你刚才欺负人了,我不喜欢你,也不要你送的东西。”
涛涛一愣,突然眼圈一红,仰头张嘴哭嚎起来。头一次对人示好被拒绝的小男孩万分伤心,比之前被吓到哭得更惨。
他的父母也是目瞪口呆,没见过这样说话的。
于实对神情尴尬的两人点点头,平静地越过哭嚎的小男孩,带着风雪乡往酒店里走了。
后面小男孩的哭声和他父母安慰斥责的声音隐隐传来。
“噗嗤!”风雪乡一歪头靠在于实肩上,哈哈笑起来。
过一会儿,他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于实:“我以为你很喜欢小孩。”
不管去哪里,于实对小孩确实都是温柔的。
于实说:“欺负你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不喜欢。”
他看起来对所有人都很温和,可一旦被他偏爱,就能体会到那种特殊的珍视。
被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不会为任何人委屈他。
体贴到他随手做的沙子宅院也要为他修补好,他买回去的金鱼和盆栽,也细心照顾……毫不吝啬地表现出对他的爱护在意。
风雪乡从前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但是最近他常常觉得,有很多满足的情绪填满了空洞,要从身体里溢出来。
这些满溢的情绪驱使着他更贴近于实。
于实低头按电梯,忽然脸上一热,他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风雪乡这么热情,脸上已经被亲了好几下。
也不是没有亲昵地亲吻过,但在电梯里被这样摸着脸啄吻,他还是不习惯。
按住风雪乡,于实有些不好意思说:“好了,突然怎么了?”
风雪乡埋在他肩上:“开心。”
又伸手把他双脚离地抱起来。
于实:“放我下来。”
风雪乡:“不要,我抱你回去。”
电梯门一开,风雪乡抱着于实走出去,走廊里过来一对母女,小女孩看到风雪乡的长发,指着他们说:“姐姐抱哥哥!”
于实:“……”
风雪乡:“……”
等那小女孩被她母亲快速拉进了电梯,风雪乡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小孩。”
于实摸着他柔顺的长发失笑。
他们在这住了没几日就回去了,又被风载音请回风家。
风雪乡现在回来得少,但没人敢说什么,新家主是他大哥,没什么主见的老好人,见他偶尔还愿意回来就很满足了。
就算在过去,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劳动灵妖出手,现在风家更没人敢驱使他。
这一次,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死伤太多,风家主也不敢让风载音来请他。
风载音来替父亲传达消息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九叔。
他脸上带着笑意,不是那种看起来诡谲虚假的笑,而是放松的,明亮的。
听他说起长和医院的魔物事件,九叔点点头,答应了亲自去处理。
风载音情绪有些诧异复杂,他以为九叔并不会这么简单答应。
爷爷告诉过他,他的九叔性格阴晴不定,对亲人没有丝毫亲情可言,对人也没有怜悯之心,尽管能力强大却很危险,所以要想办法压制他。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这位无人压制的九叔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风家的事,他的情绪也变得稳定,还愿意去处理魔物。
风载音不由怀疑,爷爷从前说的话到底对不对。
可不管爷爷是否撒谎,他也始终记得,九叔和爷爷的死脱不了干系。
人总是没办法觉得对自己好的人是坏人,风载音也是这样。
他不觉得教导自己长大的爷爷是个坏人,爷爷的仇,他也必须要报。
走出风雪乡的居处,风载音才放松心神,显露出几分真实的情绪,默默握住了拳头。
还不是时候,他还需要耐心等待,现在的他对付不了九叔。
“长和医院?”
“是啊, 在隔壁市的一座医院,出现了很多魔物,那边的人应付不了, 所以请我过去。”
于实停下手里的动作, 望着风雪乡的眼神鼓励:“你有这样强大特殊的能力, 愿意去做好事帮助别人是很好的。”
风雪乡笑起来,他就是想要看到于实对他露出这样欣赏喜欢的表情,得到他更多的肯定。
“那我今天就赶过去, 你要陪我一起吗?”风雪乡虽是询问, 但意思很明显, 希望他一起去。
“当然,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陪着你。”
这一趟是代表风家,当然不能让两人就这么自己开车过去, 风载音安排了飞机和车队,还带上了风家的一些除魔师。
风雪乡听完他的安排,笑问:“载音,你不准备去?”
风载音霎时一阵心惊肉跳,低下头保持冷静说:“有九叔在,恐怕用不上我。”
风雪乡笑一声,轻飘飘做下决定:“你也随我一起去。”
风载音心知自己无法拒绝, 只能答道:“是。”
长和医院已经被除魔师们用阵法隔绝起来,普通人无法接近, 也不能知晓里面的情况。
为了不引起恐慌,网络上关于长和医院的消息也被全部屏蔽。
负责处理这次事件的是危事局分局的人员, 上百辆车围在长和医院阵法外。
从事情发生,他们派遣的几个除魔师在长和医院里消失, 到第二次派遣的除魔师也没了消息。
接着长和医院里的魔气大面积爆发,把大半座医院都变成了能进不能出的域。
前前后后,他们分局陷进去十几个除魔师,还包括了三个高阶除魔师。
像这样的事件,已经属于严重的公共危害事件,上面责令他们在三天之内解决,没办法,只好求助南地四大家。
负责此次事件的负责人,看见风雪乡仿佛看见亲人,几句话就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迫不及待问什么时候能进去。
官腔都不打了,可见有多焦急。
风雪乡望向面前显得昏暗阴霾的长和医院,负责人见他脸上竟然有一些为难,心底咯噔,心说能让灵妖都这个表情,这事怕不是比他们想的更严重?!
风雪乡为难地对于实说:“阿实,你在外面等我好吗?”
于实本身是五阴命,进入这种地方,对他的身体不好。
“好,我在这里等着你。”于实应下。
风雪乡眉目舒展开。
于实凑到他耳边低声叮嘱了两句。
风雪乡露出一些疑惑,但很顺从地点头答应了。
“我很快出来。”风雪乡又对危事局那位负责人说,“请你暂时照顾他。”
“您放心!我们肯定保护好这位,等您出来,他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负责人送风雪乡和风家诸人走进阵法范围,回过头对于实热情道:“站在这里也累,不如到旁边车上坐着等?”
于实也看着被阵法遮蔽的长和医院,指着一处问:“那里是在做什么?”
长和医院旁边,有一片暂时搁置的工地,黄土翻开,附近堆了很多沙石。
负责人诧异,这人看上去不是除魔师,竟然能透过这些阵法隔绝和魔障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他心里猜测这年轻男人的身份,面上态度和煦地解答道:“那是长和医院准备建的一个新楼,才挖了地基。”
与此同时,走进阵法的风雪乡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工地,多看了几眼,若有所思。
他们进入医院,平时人来人往的整洁大厅,现在空无一人,瓷砖地面有拖拽的血痕,前方的玻璃上则是喷溅的血迹。
一股难闻的异味弥漫在空中,跟在风雪乡身后的风家除魔师们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器,隔绝这股能影响人神智的气息。
在一个地方同时出现的化魔之物太多,就会影响其中的人,让他们产生周围的环境和空间都在变化的错觉。
这一点与风雪乡的幻境很像。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影响,只有风雪乡没什么反应,他大部分时间看到的世界都是扭曲的,当然不在乎这点异象。
他踩在那些血痕上,仰头感受这座医院里躲藏的魔物。
风载音在他身后,警惕着周围。他隐晦地扫过风雪乡的背影,同样也在小心警惕他。
他不明白九叔为什么一定要他来,怀疑他看出了什么,要设计杀他。
风雪乡一路却都没什么异样,他比所有人都更快找到这栋楼里的魔物。
每找到一个,风家的除魔师们就会围住魔物,用阵法困住,分而击杀。
风雪乡没有动手,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其余人猜不到他的想法,也不敢询问。
就这样,他们处理了两栋楼里的三个魔物,四周的魔障仍然没有变淡。
有人忍不住问:“这里到底还有多少魔物?”
有很多。
风雪乡放出的蝴蝶在追着空气中诡异的气息,他发现这些魔都是鬼物化魔。是刚刚被转化不久,还残留着一丝鬼气。
医院本就特殊,这里有太多病痛缠身,绝望痛苦濒临死亡的病人。
有什么人把他们残忍杀死,又全都催化成了魔物,而且还在不断催化,所以魔物源源不断。
如果不能找到这个人,魔物杀不完。
风雪乡忽然侧头对风家众人说:“你们继续处理魔物,载音,你跟我来。”
被风雪乡搭住肩膀时,风载音的警惕心一瞬拉高,以至于身体僵硬。
他听到九叔一声轻笑,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眼前一花,风载音发现他们置身于一个病房,一只扭曲漆黑的魔物正盘踞着一具尸体,长出漆黑的锯齿状物,啃咬尸体的肚腹。
但风雪乡只是看了它一眼,又带着风载音离开这里。
风载音皱眉问:“九叔,那个魔物不管?”
“不管。”风雪乡话音刚落,两人又来到一处手术室,这里到处喷溅是血,也有一只魔物在吞噬一个人。
那人还剩一口气,看见他们出现,陡然抬起手。
风载音想上前,却被风雪乡一手按住。
“九叔,这人还有气。”
“已经救不了了。”风雪乡语气不变,“不要浪费时间。”
被带离之前,风载音看见那人的手垂落,彻底死去,忍不住握了一下拳头。
这样几次三番,风载音终于发觉,九叔好像在寻找什么。
忽然,风雪乡停下来。
风载音也立即环顾四周,这次他没有再看到魔物,而是注意到前方的一个人影。
“那是,”风载音奇怪,“那好像是载行?”
风载行,他的堂弟。
两人原本就交集不多,从前风载行偶尔还会用嫉妒的眼神看他,后来在修行上远远甩下他后,风载行就开始躲着他。
最近几乎没在风家看到过风载行,也没关注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风载行”,也就是辛流,他比风雪乡一行人来的更早。
从发现金溪雪山的弟子墓被捷足先登后,他就一直在感应其他弟子墓的位置,想要抢先收集玉书。
如今他手中已经拿到两卷玉书,那两座弟子墓中的魂丹当然也被他毁掉了。
长和医院这处的弟子墓,因为工地施工被挖出。
他发现之后立即赶来,但已经晚了,墓中魂丹已经被人吃掉,丹里的人魂和他一样借由别人的身体重返人间。
而且,对方搞出这样的动静,让辛流立刻认出了他。
是一位叫做魏客的师弟,从前就擅长炼鬼养魔。他让这些魔物吞吃人,养到成熟,就会用法器吞噬魔物,来提升自己的力量。
一旦被他成功,辛流就绝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匆匆赶来阻止,想要寻机杀了他,再把他的那份玉书抢到手。
他原是准备用师兄的身份见魏客一面,伺机偷袭,谁知对方见到他就要把他的炼成魔。
辛流就知道,魏客和他一样,大概也有了自己的心思。
他附身的风载行到底资质不行,为了从魏客手里逃出,他勉强驱使两份玉书,对这个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再继续强行御使,恐怕这具身体也用不了多久。
正懊恼着小心躲藏,辛流忽然被人抓住。
他一惊,以为是魏客找来,凌厉出手——回头瞬间,他看清了来人。
眼露狐疑之色的风载音,以及在后面微笑的风雪乡。
辛流迅速收回自己的力量,干笑道:“堂哥,还有……九叔。”
“载行,你怎么会在这里?”风载音问。
“我昨日路过,发现有异样,就进来看看,谁知道出不去了。”辛流装出尴尬的模样。
风载音半信半疑。他这堂弟没有能力又贪生怕死,怎么会主动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而且刚才那一下,分明带着十足戾气,这股危险的力量,不像是他的废物堂弟能有的。
不过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风载音暂时将疑惑埋在心底。
“这里太危险,你跟紧我们。”
辛流连连答应,目光掠过风雪乡,心里有了主意。
风雪乡听兄弟两个说了几句话,问道,“你来得早,有没有在这里发现什么特殊的人和地方?”
辛流心中一动,他刚想着利用风雪乡干掉魏客,听他主动问起,当即说道:“确实有个地方,那里有个奇怪的阵法,给人很邪异的感觉,阵中还有个人。”
魏客才夺取新的身体不久,法器也还没炼好,辛流有心想把风雪乡带过去解决了他,可却一时找不到魏客所在。
“之前就在这里,现在不见了。”辛流心想,魏客可能是感觉到了威胁,才会把自己暂时隐藏起来。
医院内魔障还在慢慢变浓,辛流也觉得棘手,只能寄希望于风雪乡这个灵妖。
谁知风雪乡搭着风载音的肩说:“载音来找吧,你觉得那人会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