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是为报仇,这里的人害了你妻子。”
房间再次安静。
萧鼎感觉自己要疯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发展。
死的不是周贵么?怎么就多了一个,还有老人家的事?老头的老伴?大家玩的是同一轮比赛么,为什么他并不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之前碰头,霄酒也没详细说与他听!
再一看萧爵,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
怎么,你也知道?
霄酒没说你都能知道!你们长的这是什么脑子!
老头笑了一声。
他并没有觉得被冒犯,还愿意聊起发妻要:“我家老婆子,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姑娘,年轻时不妩媚,嫁给我不风情,到老了不温柔,做事干脆利落,说话直爽果断,对外面人善解人意,爱管闲事,谁家的忙都愿意帮一把,对老人孩子尤其喜欢照顾,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性格好,说我娶了她是祖上积福,可谁知道呢,她在家里对我一点都不温柔,管这管那,母老虎似的,对我那哪里是劝,简直是命令,是训话,我要惹着了她,她真敢拿扫帚揍我……”
“不是我吹,我脾气从小到大就硬,村里根本没人敢惹,也就她,敢骑老虎脖子上拔胡须,你说她怎么想的呢,还敢跟我动手,就她那小细腰,还不够我折一下子的,她怎么就不怕我还手……”
“当然,我没还手过,咱是爷们,跟个女人较什么劲,被她揍了也不丢人,反正揍一百回,她也不可能打得过我……这一辈子,我不知道挨了她多少揍,从小跟她做邻居,一块长大,吵吵闹闹几十年,儿孙都满堂了,我也就给她留点脸面,还好儿孙闺女都像我,个顶个的好看,像她就完了,说亲指定让人嫌弃。”
萧鼎:……
他看向老头的眼神渐渐怀疑。
老头白了他一眼:“别看我现在这样,年轻时也是玉面小郎君,十里八村好多小姑娘惦记呢。”
萧鼎:…………
老头笑了下:“可我就是觉得她好看,这辈子没她不行。瞧,她才走几天,我就受不了了。”
沉默片刻,他伸手抹了把脸,再次打起精神:“嗐,我现在这个样子她不喜欢,她打小就喜欢我瞎折腾,每天乐乐呵呵,天天没皮没脸搞事,高兴,热闹,现在她不在了,我也不能让她失望是不是?没事,我好着呢,不会找死,不会不听她的话,会带着她那一份,再继续往前走,有几年走几年!”
“你们小年轻也别怕,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我家老婆子不怕,我也不怕,都是命,她这回,纯粹就是命不好,是天有不测风云。”
老头冷嗤一声:“她跟这个楼的事没半点交集,她又不好这些,也没机会到这种地方,就是个意外。这个楼在外地招揽员工,你们都应该知道了?用的左不过是那些骗人的话术,他们骗成年小伙子也就罢了,我家老婆子对这个人群并不敏感,但他们连小姑娘一块骗,那些小姑娘还没长成,十来岁,嫩芽似的,什么都不懂,我老婆子碰到了,看出点苗头,怎么可能不拦一拦?”
“她那次是去外地走亲戚,遇到了,顺便拦一把,楼里在外地做事谨慎,并不像这里这么跋扈,被拦一把,知道事不能成,也就没继续,这事其实就算这么过去了,可回城途中,楼里小管事发现丢了样东西,很重要,回头找又没找着,就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老头眼神变冷:“老婆子再凶,也没干过杀人的事,没那份警觉,怎么能敌过别人的算计?就这么没了,这么轻易又随便的,被人杀了。你说这些人该不该死?他们凭什么呢?”
傲慢,冷漠,视人命如草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视法度于无物,凭什么呢?
萧鼎细思极恐:“害了您妻子的莫非是周贵?”
所以周贵的死,是老头干的?
老头知道他在想什么,没说话,看向霄酒。
霄酒摇头:“周贵是楼里才签契的新人,自身没有实力,也不被楼里允许,出门行杀人之事。”
萧爵:“他是一心想离开的人。”
霄酒看向老头:“周贵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并不想为虎作伥,知道顽抗下去大概是个什么结果,但纵死无惜,他应该是想和你合作?楼里那些似是而非的‘父子’线索,应该是你们故意为之?”
老头默了默:“我没能救下他。他性子太轴,存了死志。”
所以也就是说,老头想炸了这个楼,周贵有合作意向,但形式风格有些偏激,牺牲在了这个过程中……
“真是自杀的?”萧鼎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他用自己的死,为你们的计划争取了时间?”
老头微微点头:“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急,也跟他说不必着急,只要隐藏的好,完全不是问题,可他被折磨的太痛,也太恨了,解药都不想吃了。”
萧鼎若有所思:“所以他真的偷了霸哥的玄字页名册?”
老头颌首。
萧鼎:“现在在你手上?”
老头笑而不语。
霄酒:“在柳娘子那里。”
“哦?”老头有些意外,“为什么?”
“柳娘子认识你。”
霄酒看着他:“你同他应该是旧人,它地重逢,她在这里看到你很惊讶,但帮了你,对么?”
18号萧炆敲开最大最华丽的房间,找到了柳娘子:“你知道玄字页名册在哪里,对么?”
柳娘子妩媚一笑,眼底除了风情,看不出任何其它:“瞧您说的,你们男人们查的事,同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关系?”
“柳娘子自谦了,你可不弱。”萧炆将几页纸摊开在桌上,细眉温润,长目隐慧,如书生优雅,“周贵签契时,曾自述过家里情况。”
柳娘子根本没翻这些纸页,仍然微笑:“所以?”
萧炆:“大多和你说的类似,可为印证,唯有一条不同——”
他指尖落在桌面纸页,与父母有关的字句。
“柳娘子在被迫问询,讲述这件事时,说周贵父母慈爱,可他父亲分明是个严父,不苟言笑,所以你在说这件事时——说的是谁?你在说谁的孩子,或者,把周贵的父亲代入了谁?”
“旁人家的事,我哪会记得那么清楚,许是一时记岔了,”柳娘子摇着团扇,朝萧炆眨了眨眼,“你也知道的,我这地方,每天不知道接待多少客人,听多少故事……”
萧炆收了笑,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你认识王老头,对么?”
房门外,8号萧厚停下了敲门的手。
晚了一步,他的好弟弟已经在房间里了。
但好像听一听也行?
不用再问一轮,大家都省了事。
萧厚看看左右,示意131号去拐角把风,就把耳朵贴在了门上……一边听,一边回想刚刚经过的地方,探到的消息。
如他和萧炆这样的发展才算正常,一路找线索,分析蛛丝马迹,寻找所有楼主的可能性,这个过程中他和萧炆都撞到过好几回了,互相提防,可一回都没有碰到过霄酒和萧爵。
他们在努力的时候,这两个人在划水?他们现在找到关键线索了,这两个人还是在玩?
老头可是红队的任务相关人物啊,这两个人知不知道老头和周贵并不是什么父子关系,这个楼里有人想造反?
这俩人到底在干什么,莫非放弃了?觉得太难不想玩了?在这轮比赛中被淘汰也没关系?
萧厚并不知道霄酒队伍的收获,也不知道这三个人不但没有不想玩,还太想玩了!他们不但知道老头和周贵并非负责,还盘出了更多的信息!
房间里,霄酒看着老头,眸底闪有微光:“你妻的遭遇是意外,你来这里是意外,发现楼里藏着的东西是意外,但你留在这里,并不是意外,对么?”
“你其实并不是村里普通老者,你曾是军中斥侯。”
老头这下意外了,表情变化相当之明显,这么明显,只代表一种可能——霄酒猜对了。
“卧槽。”
萧鼎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怎么回事?这真是他们队探得的消息么?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萧爵:“指节有茧,脚步低轻,身法灵随,遇人追踪,以三退一现频率诱试,隐藏时呼吸长促,环境恶劣仍岿然不动——你曾长时间在军中训练,前锋需猛,中军需稳,尾军需耐,唯有军中斥侯,需要您这样的本事,应该是退役老兵。”
老头摸着下巴,看向萧爵的眼神感兴趣起来。
萧爵表情始终平淡,声音比表情更平淡:“十五年前边关险地涂平大战,斥侯立有大功,名单三尺长,若我没猜错,你的名字,应该在那上面。”
“所以你才没有走。”
霄酒看着老头:“你本可以找到杀人凶手,潇洒的杀完人离开,没有走,要摧毁这里,并非家仇,而是国恨——”
“你不愿看着我大安子民,被北敌欺辱。”
十五年前的涂平大战,是大安人心中的痛。
虽然是以少胜多的典范,虽然注定载入史册,被缅怀被赞叹,至今天下各处都有改编的话本子,戏折子,说书段子,但人们聊起时,总是带着惋惜和难过。
无它,死的人太多了,大安痛失良将,英雄成冢,美人魂息。
大安国祚传承至今,不过四朝,元帝开国艰难,其子励精图治,父子齐心,初有繁茂之态,先帝太子登基,倍受爱戴,如无意外,朝廷本该稳步发展,有昌荣之势,奈何先帝命不好,忽染恶疾,一日日身体欠安,力有不逮,给了奸臣发展的机会,今上弟承兄位,更是一大变数,遂那几年朝野动荡,很是不安。
内有奸臣,外有强敌,双方再理通勾连,国之大危。
当时有一位文将军,年纪轻轻就以出色的文韬武略,戍守边关,若不是他带出了强大的军队,大安早被倾灭了几十次,自然,他也就是国内奸臣的眼中钉,国外强敌的肉中刺。
文将军不但带出了强大的军队,制定了出色的战略部署计划,还一手培养出来了一批优秀斥侯,本意是绕过所有人的视线,打探前方敌国或军队的准确消息,以便随时调整战略应对,这批斥侯的确发挥出了应有作用,也是这批斥侯,在涂平大战时,成了制胜关键。
那一战,因它地被攻破,朝中传来消息派去支援,涂平成了要冲之地,兵少将无,很难顶得住,若敌军由此入大安,后果将不堪设想。
文将军身先士卒,带着仅有不多的兵力在涂平和敌军周旋,追堵骚扰,将战场分割,不休不眠,战至最后一人,卫大军争取了时间,本人也战死在了沙场。
当时军中还有他的妻子,平宁公主。平宁公主并不姓萧,而是前朝皇室血脉,大安元帝登基时,并未将前朝皇室赶尽杀绝,叹稚子无辜,留下了尚是孩童的懵懂小儿,封为遗王,对其恩抚有加,遗王长大后,对萧氏皇族并无不敬,一直低调平和,后取一情投意合的平民为妻,并未纳妾,遂这支血脉有些凋零,最后只剩下一个女儿,萧氏皇族念其性佳,并未收回爵位,反而另加恩宠,将最后这个女儿封为平宁公主。
平宁公主自知自份,平日很是低调,并不显眼,但实则冰雪聪明,腹有诗书,文韬武略同样有见解,和文将军结合乃是相得益彰,朝廷并未反对,还交托信任,让他们夫妻一起戍守边关。
不明内情的人,只知文将军,在边关的士兵,则更知道平宁公主,可以说,能得安平无事的边关,是这对夫妻共同的功劳。
涂平大战,文将军知势态不好,平宁公主又如何不知?两人未在一地,想法却默契相同,虽担忧彼此的安全,却并未抛弃眼前战势,不管不顾只想拯救对方性命,也是因为把国家安全,身后疆土放在第一位,他们才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平宁公主在丈夫不在的时候稳住中军,三日夜不眠不休,抵抗住外敌,终于能得空隙,去寻丈夫时,丈夫已经身死,她悲痛万分,一时不慎,遭遇敌方流箭,在丈夫怀里闭了眼。
这对夫妻大义为国称道,情意为民颂扬,保家卫国,说起来很快,很轻,只有四个字,可做起来很难很难。
世间谁无私心,谁不想平安喜乐,余生绵长,谁没有牵挂的人,想享的乐,可有些人就是可以抛却这些,心中第一位从来不是自己。
从萧爵提起涂平之战,萧鼎就有些受不了,当年慷慨赴死的,何止这对夫妻,还有更多更多的士兵,差点绝营的斥侯。
他看向老头的视线郑重无比,拱手行了个礼:“原来您是当年的英雄,小辈失敬。”
老头摆了摆手,仿佛这么大的功绩于他而言,也并没什么了不起:“老了,终不及当年勇,就我现在这点三脚猫的本事,叫将军和公主看到了,只怕会嫌弃。”
刚说完,又低笑出声,看向窗外远处,似乎能从氤氲烛光里,看到别人不懂的过往:“错啦,他们怎么会嫌弃?将军只会拉着我再虐两轮,公主只再起鼓点,给我安排个对手,说我要是能赢,就赏烤羊腿……”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将军说,爷们护不住国,守不了家,一腔热血,留来何用?公主说,什么唧唧歪歪的儿女情长,没工夫聊,寇来,干他们就完事了!”
老头越说,眼睛越亮,最后直接站了起来:“没错,老头我就是将军和公主帐前的斥侯!我叫王瑭,本事不多,将军和公主教的倒还没忘!老子今天就是要替将军和公主要炸了这破楼,吓破这群外来孙子的胆,教一教他们做人,你们要是怕,可以先走!”
“走个屁!”
都到这份上了,谁还能按得住胸腔涌动的热血,萧鼎跟着站起来,眼睛比老头还亮,气势比老头还足:“炸了这破楼!把那个什么机关阁整个烧了,所有纸片烧成灰,我看他们怎么传消息!”
他还催霄酒:“小酒酒快点,想个损招,干死他们!”
老头唔了一声,若有所思:“是得想个损招,楼里还有无辜人呢,就这么炸平了肯定不行。”
霄酒和萧爵对视一眼,突然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与九哥已有默契,咱们这样……”
他略倾身,将自己的想法计划低声说完。
萧鼎听完,难得厚道了一把:“……是不是有点太凶残了?”
霄酒:“那要不你看着,我和九哥去就够了。”
萧爵还挺配合,立刻起身:“嗯。”
萧鼎:……
七你嗯个屁啊,我只是说客气话,这样的大师怎么可以没有你七哥!真男人就该这么玩!
“好兄弟,就该共荣辱,七哥怎么能放着弟弟们不管呢?”萧鼎一身正气,“粉队三个,两个是没用的东西,绿队除了一个没用的东西,有用的131也受了伤,只剩老八勉力支撑,现在没受伤,全须全尾的只有我们红队,放心,有哥哥带你们,这轮赢定了!”
他气势万千,门都是用踹开的,然后就发现,有个有用的东西在外头。
“18?萧炆?你怎么在这?”
萧炆微笑:“如果我说是路过,七哥信么?”
萧鼎看看左右,一把把他拽进房间,压低声音:“就你这有用的脑子,估计也知道不少事了,哥哥现在告诉点你不知道的,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干?”
他一边说话,一边看霄酒,好像在问,这样行不行,见霄酒轻轻点了下头,更有底气:“听哥哥的话有饭吃,懂?”
萧炆视线环绕整个房间,最后微笑:“好。”
交易达成,接下来就开始干事了。
老头一身斥侯本事,该打探的消息已经打探好了,连在哪放炸.药都踩好点了,现在就是取炸.药,安装,整个过程需要十分隐蔽,而霸哥房间是路线必经之处,身为楼主,不管是隐藏的还是明面上的,他周围的守卫是最多的,也是最不容易过的,要很小心,怎么也得需要一二配合。
他看萧爵:“你行么?”
萧爵始终淡定:“男人怎么可以不行?”
萧鼎吓了一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都会开玩笑了?你真的是老九么?没趁着我和小漂亮不在,换了个芯子?”
萧爵淡淡看了他一眼。
萧鼎立刻闭了嘴,开不开玩笑,这人都不好惹。
老头:“时间紧,任务重,我没心神看顾这些小家伙,你得上点心。”
萧爵颌首:“您放心。”
萧鼎则看萧炆:“你行么?”
萧炆慢条斯理,理了理袖口:“有过一轮比赛,七哥真是进步了,都敢质疑我了。”
萧鼎立刻竖眼睛:“跟谁没大没小呢?都叫哥了,就尊敬点!”
萧炆:“七哥又不是三哥,走了。”
他摆了摆手,和霄酒萧爵打了招呼,就潇洒转身离开。
萧鼎怔了怔,拍了下霄酒肩膀:“你刚才听到没有?他把我和老三比,甚至瞧不上老三,喜欢我了!”
只有老三一天到晚假惺惺,到处摆兄长的谱,以长压人,逼着弟弟们敬他尊他,听他的话,大家其实老不喜欢了,他自己不爱摆谱,可平时也没哪个弟弟喜欢他……
谁能想到呢,一轮比赛过,他用自身魅力征服了18!这可是萧炆啊,连萧厚都搞不定的精明弟弟!
霄酒:“恭喜。”
萧鼎感动极了,伸开双臂要抱一下好弟弟:“你哥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
霄酒却迅速后退,躲开:“你才摸过你的大油脸,别碰我。”
萧鼎:……
算了,他是好哥哥,不跟弟弟计较。
老头和萧爵先离开,照计划行事,萧炆行动也很快,进了某个房间,没多久就出来了,再等一会儿,就有了约定好的信号。
霄酒和萧鼎就大摇大摆开路,找霸哥去了。
“我们知道玄字页册在哪。”
一见到人,直接放大招。
霸哥满脸横肉,花臂大纹身,不用做什么,坐在那里就已经足够吓人:“哦?不是在柳娘子那里?”
“谁那么没品,还瞎栽赃呢!”萧鼎直接拍了桌子,怒气冲冲,“柳娘子心眼那么多,什么时候跟外来人说过实话,最会骗人了,打探到她的事,还告诉你,你竟然敢信?”
霸哥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信了还是没信。
霄酒若有所思:“看来我们来晚了……18号来见过您了,对么?”
萧鼎也一脸恍然大悟,像是刚明白过来似的:“呵,我说他怎么鬼鬼祟祟的,问他是不是从你房间离开的,他还不说实话,我还以为我敲错了呢,没想到还真是,他怎么跟你说的?玄字页名册在柳娘子那里?他看到了,还是听谁说的?他蒙你呢你不知道!”
“这个18号最会骗人了,不瞒霸哥,他是我不争气的堂弟,我还有一个不争气的堂弟,是他亲哥,8号,8号呢,比他年纪大,比他早开智,一个窝里刨食的,按理大的对小的该是绝对压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结果你猜怎么着,并没有,这个18啊,打小就知道怎么跟他哥哥斗法,他哥哥训规矩,他就说人情,他哥哥聊大义,他就聊民为重,他哥哥不爱吃鱼,尝一口准吐,他就变着法儿的坑哥哥,总是让哥哥在重要宴会场合丢人……你说他的话 能信?”
萧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谓教诲谆谆了:“再说你这,你霸哥,是他们粉队的任务目标么?不是,对接您的是老八的绿队对不对?哥哥的队伍目标,哥哥的任务,他18非要过来插一脚,你猜为什么?是真的为了你霸哥好,知道真相来告知,还是单纯想坑好哥哥8号?”
霸哥微皱眉,若有所思。
萧鼎一看,好不得意,立刻朝霄酒眨眼——
看到没看到没,这小子被我骗到了!有门!该你上了!
与他相比,霄酒形象更为单纯,看上去更让人想信,尤其说话轻缓,眼神纯澈干净时:“柳娘子的确有些小心思,您待她时好时坏,她开心时,有您万事足,不开心时,难免因恐惧想找后路,但她记得您待她的坏,自然也记得您待她的好,小心思会有,但背叛您?她怎么敢?”
很多事重要的,并不是事实是不是真如此,而是当事人认为的是什么样子。
霸哥这个楼里说一不二,控制了柳娘子很多年,他会认为柳娘子所有的乖顺,是他养出来的,柳娘子所有的脾气,也是在他掌控中,这个女人整个人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比如说背叛,自然任何男人都比她有可能。
而且他对这件事,也有自己的看法。
“所以,你们觉得,是谁?”他视线掠过霄酒和萧鼎,很有些犀利。
就这点压力,萧鼎当然不怕:“当然是狗哥了!”
霸哥表情不见变化,显然不怎么信。
萧鼎看了眼霄酒,懒洋洋道:“霸哥敢不敢同我们打个赌?您不用做任何事,就坐在这边瞧着,我们出去帮你试一试,让您亲眼瞧一瞧,狗哥有没有问题。”
霄酒跟上,说话富有特殊的韵律感,让人忍不住放松,跟随:“如若我们未能验证成功,狗哥是清白的,您没有任何损失,手下一如既往忠心,如若我们验证成功,您则知道了真相,找到了叛徒,何乐而不为?”
没有损失的事,人们很难不动心,霸哥也一样。
他看着二人:“你们想要什么?”
“您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萧鼎有些得意,“人间正道是沧桑,咱们盗亦有道,劫富济贫——”
霄酒则直接按住了他的嘴,微笑看向霸哥:“我七哥的意思是,看不惯狗哥作为,18也的确挡了我们的路,让我们任务进度不畅,狗哥是您霸哥的人,我兄弟二人不好随意处置,若他被我们试出来,真是您这里的叛徒,我们要的不多,只要您能允准,让他跟我们走一趟,助祝我们完成我们的任务就好。”
他在暗示,狗哥与红队任务进度有关,往下走,他们可能要伤了狗哥,但狗哥是有主子的,总得看主子面子,要是没有了……就好说了。
霸哥这才点头:“可以,我便予你们方便。”
交易达成,两人告退。
走出来,萧鼎才问霄酒:“你刚刚拦着我干什么?”
霄酒:“哪有人做事没有目的?什么都不要,才是所图甚大,令人警觉,你提了要求,他才不会怀疑。”
他们的任务,当然跟狗哥无关,他们连任务都不想干了。
但只要霸哥相信就行。
“所以接下来,咱们……”
“当然是依计行事。”
他们和霸哥约定好了时间地点,霸哥自然也离开原本房间,到了一个方便监视的地方,看着底下一切的发生。
霄酒和萧鼎很快找到了狗哥。
也很快不着痕迹凑过去,小声提醒他:“你新得的东西丢了。”
狗哥脸色微变:“你们怎么知道!”
为何知道他才得了东西,还知道东西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