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殿下且在此稍后,连公公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会请示皇上召见二位。”
小太监安排好上茶,就退了出去,偏殿仅剩他们两个。
大殿空旷,非常安静。
霄酒浅浅一笑:“皇宫果然威严。”
萧爵引他到桌边坐下,将茶盏推至他身前:“御前奏对有规矩,却也不必太拘束,皇上并没有那么严苛。”
真的不陌生,而且也没想隐瞒。
霄酒垂眸:“可若失礼,会不会传出去?”
这里人口风紧不紧,皇上对皇宫的把控程度……是否准确?
萧爵:“那得看你失的是什么礼了。”
话有尽,意无尽。
也就是说,隔墙有耳,人多眼杂,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或者对皇上来说‘无伤大雅’的小事,准许一定程度流出,有些则不行。
皇上对皇宫的把控,至少是可以保证的。
霄酒若有所思。
没多久,就有小太监通知,他们可以过去了。
“参见圣上——”
行礼后被叫起,霄酒不能正眼窥视天子太久,没看出安庆帝有什么不同,脸色甚至没什么病容,指鼻尖闻到一点点血腥气,非常淡,若有似无。
皇上周身清爽,并不异样,真有什么,肯定立刻就更换,不可能让别人瞧出来,这点味道,若不是经常有血气外溢,都不会让人闻出来。
身体情况果然不太好。
霄酒内心有些凝重。
安庆帝第一次见到霄酒,之前召集皇子宣布赛事不算,人太多,他都不知道谁站在哪里,不算,认识霄酒大多是在以往赛事传出的记录文字里,今天一见,果然相貌周正,长得很好。
“你叫霄酒?你很聪明。”
霄酒并没有太谦虚,谢过皇上夸奖后,婉言:“……可能是从小的毛病,总爱想很多,脑子忍不住思考。”
安庆帝唔了一声,指萧爵:“那在你想来,朕的九皇子怎么样?”
霄酒看向萧爵:“智勇双全,文韬武略,德行操守,无一不缺。”
安庆帝扬眉:“给你的评价很高啊。”
萧爵拱手行礼:“父皇培养的儿子,自不会错。”
“你好像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小小玩笑过后,安庆帝看霄酒,“人命,阵营,取舍……你每一次的选择,都偏向弱者,你似乎很同情他们。”
霄酒想了想,道:“弱者之于国,就像弱点之于我们自己,如果不能好好面对,认真解决,遇到就想丢弃,看到了装看不到,那离自我灭亡,也就不远了。”
他知道现在面对的是至高皇权,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要很慎重,不然真的会有性命之危,但他也并不想说谎,今天的机会很难得,可能只这一次。
他目光恳切:“男儿肩担日月,俯仰天地,不管是皇室宗亲,还是贩夫走卒,都有自己该扛的担子,该担的责任,想要做好这些事,首要是做好自己,打架都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了解自己的弱点,保护自己的弱点,为什么不重要?我觉得只有正视了,保护好了,自己才真正能没有弱点。”
大殿一片安静,很久,才响起安庆帝的声音。
“思想开拓,不拘泥,有股子洒脱劲,倒是和老九挺像。”
霄酒低眸,皇上话里,对萧爵也很熟悉,完全不像二十多年只见过几次的陌生父子,而且也没有刻意隐瞒这一点,似乎想让他发现?
“你既然这般聪明通透,那肯定也猜到了,朕组织这个储君选拔赛,是怎么回事了?”
问的这么直接……
霄酒感觉到了压力,他很想看一眼萧爵,但这话是问他的,就该他答,要不要说?敢不敢说?
皇上敢布这么大的局,赌一个未来,他为什么不敢?
“为国之存续,为社稷之良主,为除奸扫恶,为百姓安平!”
霄酒大胆抬头,看着皇上的眼睛:“您想提拔教导有能力的皇子,让他们看到世间险恶,怎么在恶人手下布局对抗,尽量温柔的淘汰,让那些能力不足的皇子们知道自己实力,心甘情愿退出,围拢在有能力的皇子身边,不会被策反,同时公布所有细节,让百姓参与讨论,以开民智,毕竟国家并不只是萧家的国,还是所有百姓的家,所有人站在一起,才是我们的国家。”
安庆帝笑了:“果然聪明,有见地,这个第一,你名副其实。”
霄酒有点不好意思,刚刚是不是说太多了?
安庆帝:“怎么,你不是想见朕?见了又不好意思,不愿直言,那朕可就……”
霄酒立刻明白,皇上对大局的掌控度,远超他的想象,比如这些私底下的话,他以为没人知道,可皇上知道,显然皇上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那些隐隐露头的‘细作危机’,是他为了降低对手的警惕性,故意控制手下人,演出了一些破绽。
但即便如此,危机仍然存在,且皇上并未窥得全貌。
霄酒便直言:“我朝正在经历细作危机,皇上想要把这些脏东西拔出来,彻底踩死,把那些为虎作伥的东西剿除,我愿尽所能,助皇上行此事!”
安庆帝:“是这样么?”
“是,”萧鼎从怀里掏出书册,“对方的行动计划,我们又得一线索。”
是从这次比赛场地,周家宅子暗道里,找出的细作之物!
霄酒非常惊讶,这个东西,萧爵竟然拿出来了?
当时场面非常混乱,密道不结实,那个残留的细作窝点荒废多年,全部纸页泛黄,很多一搓就烂,分不清哪条有用哪条没用,且当时包括暗卫潜卫在内,有被细作买通的可能性存在,他们即便幸运发现了这一点,也不能声张,还得悄悄隐瞒。
他记得他当时悄悄放回去了,怕别人发现,还藏的很深,怎么萧爵把它拿回来了?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萧爵:“虽事过境迁,计划的时间可能更改,但大方向也许仍然没变,毕竟——自大的人,从不会认为有失败可能。”
安应帝看了看书册,思考片刻,冷笑:“还真是自大过了头,觉得我朝无人呢。”
是个机会。
这几乎是同时跳到三人心里的想法。
霄酒快速思索:“皇上放心,我们做的很隐蔽,暗卫潜卫无人发现,对方细作必定也不知道,此点可利用。”
萧爵:“密道塌陷,有父皇的人在侧,最近这些日子,就算细作想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都会暗捺住,静待几日,官方看守松懈之后,这个时间差,可以利用。”
“那你们岂不是会很忙,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安庆帝微笑,神情慈祥极了:“中秋佳节,万家灯火,团圆喜庆,朕早早公布了行程,会在登临楼与民同乐,对方看起来并不准备放过这个节日,而今离中秋也就十日,你们真的想为朕做事?”
霄酒萧爵对视一眼:“愿为先躯,万死不辞!”
“好。”
安庆帝突然正色:“朕便给你们安排一个巨大无比的游戏场,让整个京城成为你们的比赛场地,十日之内,中秋节前,朕要你们将这些臭虫全部翻找出来,阻止危机!”
“中秋夜,朕不会改变行程,仪仗准时到达登临楼,你们失败,朕同你们一起,你们赢了,朕为你们接风!此行极为凶险,然你我皇室血脉,当以守护天下为上,如果我们做不到,这天下易主,本就应当!朕要朕的京城繁华无限,百姓安平和乐,永无灾祸!”
“是!”
“回去准备吧,三天后,下一轮比赛开始。”
走出大殿,霄酒情绪久久不能平息:“没想到皇上是这个样子……”
萧爵:“你以为皇上是什么样?”
“威严,专制,不讲理?”霄酒沉吟,至少给点下马威什么的,不是寻常手段?
萧爵:“大概有些人,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起码对有些人不用,驭下之术,不同人,不同术,都一样了,连上位者也不怎么聪明。
霄酒点点头,又想到那个册子:“你怎么拿到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暗道里到处都是人,潜卫暗卫,太多双眼睛盯着,又那么乱,你应该没空拿?至少肯定不是我看得到的时候。”
萧爵:“我回去了一趟。”
“你竟然还有时间回去?什么时候?”霄酒立刻有了答案,“你说撑着出口的时候?”
人的速度可以达到那么快么,一来一回,整整一个折返啊!
萧爵:“所有人都在往外跑,暗卫潜卫也是人,没谁不惜命,我在最后关头试一试,只要速度够快,便可以避过所有人视线。”
霄酒突然想到了萧鼎:“他没能出来,是不是为了给你打掩护?”
大街上,萧爵看着‘同路’顺便聊天的萧炆:“你当我愿意淘汰?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嘛,你七哥的本事你知道,玩心眼玩不过你们,可要论武功,七哥服过谁?但是嘛,不能跟你细说。”
萧炆:……
萧鼎拍了拍他的肩:“十八弟弟,你还小,乖点,别瞎打听,自己好好玩,知道你没忘了你七哥,下回有必要,七哥也会提醒你一句的。”
他忙完拉票的事,打发了萧炆,或者说,萧炆发现套不出话,自己离开,他终于能回府。
在明亮厅堂里,又是转圈,又是坐不住,又是拿了几本书扔着玩,终于等来了霄酒萧爵回来。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他围着两个人转,“有说法没?”
霄酒拿眼角睨他:“你装,你再装。”
萧鼎一看就知道露馅了,没瞒住,瞪了萧鼎一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么快就招了!
“这不是从暗道出来一直有外人么?回家后大家又都累了,我就想睡醒了再说,找你单聊,谁知老八那个狗东西来吵我睡觉,父皇又下了旨意,大家都忙,可不就拖延到了现在么!”
“我真没想瞒你的!真没!”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殷勤的给霄酒倒茶:“所以接下来怎么个章程,什么时候开始搞那帮孙子,怎么搞?老子要亲手杀了这群王八蛋,竟然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霄酒眼神凉凉:“你都不一定能进下轮比赛呢,还操这个心?”
萧爵:……
萧鼎斩钉截铁:“下轮比赛我必进!”
就他现在这个票数情况,要是还打不过别人,这比赛也别玩了。
“就你那个嫡兄,”萧鼎眼珠转着,想怎么能哄霄酒不生气,“忒不是东西了,还在外头污蔑你呢,说你是卧底,呃,好像也算不上污蔑……”
霄酒凉凉眼神看过来:“嗯?”
萧鼎一凛:“随便他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看外头谁信?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儿都来编排你,这小子心脏呢,我替你收拾了他一顿,就当着人前,把他给揍了,他当时就尿了裤子,哪还有什么脸瞎嚷嚷?我跟你说,对付这样的小人,你怎么讲理都没用,不如直接给他干趴下,揍几回,保证他什么都不敢了!”
霄酒:“你把他揍了?”
萧鼎:“是啊,你可不能心疼!”
霄酒怎么可能心疼,只是想一想那画面,就有点想笑。
萧鼎看这架势,肯定不生气了,笑嘻嘻凑过来:“所以接下来,咱们怎么干?父皇跟你们说什么了?”
霄酒看他:“今早老八来找你,是不是为了这个?”
那位可是个心机深沉的笑面虎,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跟萧鼎又不对付,怎么会殷勤探望,连别人睡醒都等不及?
“比赛这么玩,有点心眼的人不都得琢磨琢磨,不仅仅是选储君的事,也不仅仅是找卧底的事,还有细作,京城的安危,”萧鼎挠了挠后脑勺,“连我都猜到点了,那心眼儿多的小王八怎么会没方向?”
“但他试探是试探,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霄酒:“你什么都没说,他就可以确定了。”
萧鼎一路都跟着他萧爵,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这个猜测方向,萧厚来问时,必然会是一脸懵,反问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什么都没说,也就是承认真就是这么回事,但是不会说。
“不过没关系。”
知不知道不要紧,要紧的是知道以后怎么选择。
萧鼎连连点头:“他就算猜到点什么,也没有任何证据或细节,那个册子他没看到,领悟这个方向太晚,相关的思考也不可能比你俩更多,要不说还得是你呢,聪明劲没人能比!他们顶多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是真的什么都瞧出来了,要不是没避着我,让我看到,我还帮老九打了个掩护,我也不会知道!”
霄酒:“他们?”
萧鼎摸了摸鼻子:“我刚才出门逛,不是揍了你那嫡兄一顿么?遇到萧炆了,他也拦了我,同我聊天了。”
要不说是亲兄弟呢,跟老八那玩意儿差不多。
“我还是什么都没说,但对方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霄酒垂眸,看着茶盏里沉浮的茶叶,没有说话。
萧鼎看了眼自始至终没说话的萧爵,继续凑近霄酒:“你看,七哥是不是够意思,没卖你,还帮你揍人,说话做事可是尽七哥所能了,那有些事,你是不是也得跟七哥交个底了?”
霄酒:“有些事?”
萧鼎急:“你到底是不是卧底啊!咱们都这关系了,没必要演了吧!”
霄酒莞尔:“谁知道呢。”
萧鼎:……
“你是当事人,你能不知道?好弟弟,真别演了,行么?”
“当事人,十九年前的当事婴孩,怎会知道当时的事?”霄酒微笑侧眸,“这事,怕是只能问皇上,可惜今天我头一次面圣,有点紧张,忘了问了,要不你进宫一趟去问问?”
萧鼎抓住他的手:“那你肯定知道,我就问你,快说!”
萧爵却隔开他的手,扔过来一张帕子:“洗手。”
萧鼎愣住。
“洗手?”现在?
萧爵眼神平静:“天要黑了,你不吃饭?”
萧鼎低头摸了把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
霄酒率先起身,去盆边洗手:“萧沅算计你了?我和九哥才回来,还没问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倒是想算计我呢,有那个本事么?”萧鼎也过来洗手,“他就是还在抹黑你,说你和老九有私情,敢这么干,肯定是知道自己是卧底,那我跟你总在一块么,他就说大家不能投票给我,助纣为虐。”
他一边洗着手,一边偷偷看了眼‘有私情’的两个人,小酒酒没什么表情,眼神都不带波动一下的,好像说的这事跟他根本没关系,老九一如既往表情平静,连阻止他乱说话的眼神都没有,看起来像是没影的事,根本不会在意,又有点像默认了,随便别人怎么说。
这气氛是不是有点奇怪?
霄酒:“他胳膊受了伤,可能本轮比赛是故意淘汰,想借票数机会重回,也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顺势养养伤,没想到你也没能扛住,淘汰了,他前期笃定的计划,大概率成功的复活机会,受到了阻挠——才会不顾一切针对你。”
“世事哪能处处如他的意呢,他想怎么样,就一定能怎么样,他以为他是谁?”萧鼎洗完手,回到桌边坐着,指挥老管家上菜,“我揍了他一顿,他立刻认命了,不过我瞧着像是有点后悔……”
老管家细心周到,就等着主人叫呢,里面一声吩咐,下人们端着餐盘,流水一样进来,很快把桌子放满,荤素齐全,冷热齐备,汤鲜肉美,香味扑鼻。
萧鼎刚才还不着急,现在饭菜一上桌,比谁都快,筷子那都不叫夹菜,那叫捞菜,一筷子能带走别人三筷子也夹不到分量,那叫一个暴风吸入,风卷残云,吃的都顾不上抬头。
“他怕是会来找你,求你帮忙,我跟你说小酒酒,你可千万别理他,不能被他哄回去!”
霄酒:……
你吃饭时能不能别说话,饭粒子都砸到别人脸上了。
萧爵更换了桌上菜的位置,给霄酒夹了一筷子笋:“先吃饭。”
“谢谢九哥。”
“我的话你听到了没,”萧鼎埋头吃饭,“别被那个萧沅骗到!”
霄酒:“当然不会。”
第二日清晨,萧沅真的上门来找他了。
霄酒说不见,老管家尽忠职守,挡的严严,萧沅没见着。
没见着,他竟然也不走,破天荒的极有耐心,态度礼貌,就在外头等,直到霄酒愿意见。
霄酒其实无所谓见不见面,见不见,都不会影响他的心情和态度,可这么个人横在门前不走……他想了想,让老管家叫人过来,看到底想干什么。
萧沅进门时,看了霄酒几眼,神情有点别扭:“你……你能不对付我么?”
霄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萧沅闭了闭眼,豁出去了:“我错了行了么?我以前不该那么对你,不该欺负你,可你也好好长大了不是么?我再狠,也没把你弄死是不是?看在我算是有点良心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计前嫌?”
因为你没把我弄死,所以我要感谢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霄酒:“不能。”
萧沅:……
“这个储君比赛,我放弃了,家产我分你……分你四成,只要你以后不针对我,我还能帮你跟我娘说情,跟爹说……”
“你这个决定,还没跟你娘商量过吧?”霄酒垂眸,“就算商量过,你确定你娘说的话,能信?”
萧沅的确没商量过,但随着一轮轮比赛,霄酒声望越来越高,身边力量越来越强,他如果现在不低头,等着以后被踩,那才是真正的惨淡,什么都会失去,形势比人强,他娘应该也不会反对?
霄酒盯着萧沅:“她不仅会骗我,还会骗你,我不是父亲亲子这件事,不就是你娘传出来的?”
萧沅:“可你就不是啊。”
霄酒:“我不是,她还能容我这么久,以你娘的手段,有必要这么忍?”
萧沅:“我娘……也有难得心善的时候。”
霄酒:“哦,对瞧不上的仇人心善。”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娘污蔑你?”萧沅眯了眼,“不,不对,你想让我娘亲自给你道歉是么?我告诉你,绝不可能!她虽然有点不讲理,但性子要强,绝不会跟你一个野种低头!”
那之前低的头,忍着难受也要养着他,为什么?
“你可以走了。”
想听的话已经听完了,霄酒端茶送客。
萧沅还想往上扑:“你把话说清楚,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萧爵刚好过来,抬脚就是一踹,没让萧沅碰到霄酒衣角:“扔出去。”
府里老管家不要太配合,一个手势,护卫就过来,架开了萧沅,一人一边胳膊,挟着人往外走。
知事不成,萧沅破口大骂:“你就是个野种,野种,野种!我娘难得发善心,你竟敢不认,你就该死在外头,暴尸荒野!你以为我淘汰了,你能得得了好么?你又不是萧家的种,再聪明,再厉害又能怎样,注定的牺牲品,早晚要被人杀掉,你活不下去的!”
萧爵沉了眼:“塞上他的嘴。”
老管家已经眼疾手快,从旁边洒扫的仆妇里抢了快抹布,塞进萧沅嘴里,低声:“我劝你乖一点,别有别的心思,否则才真是活不下去。”
萧沅哽住,瞬间脸色苍白。
是啊,他能没压住霄酒,这个庶弟已经构建了庞大的力量基石,现在看着似乎并不富裕,但未来,真就有能拿捏他的本事。
他现在就希望,这个庶弟没有未来,最好下一轮比赛就死在里头!
他被扔出了府门,是真的扔,别人也没管他疼不疼,是不是脸着地,会不会吃到扬起的灰。
“咦,这个人是……”
“哦,99殿下那个不争气的亲哥,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萧沅?”
“何止是不争气,还仗着居嫡,见天欺负人呢,代王府那点事,你们没听说过?”
“把人欺负的够呛,还想别人感激,矮个身段就能化解,做什么白日梦呢?”
“娘不是好东西,儿子也不是……”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萧沅抬不起头,抬起袖子遮着脸,仓皇跑远。
明明以前所有人都是捧着他的,所有人都愿意和他交朋友,都不喜欢阴沉的庶弟,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他没法见人了。家产也保不住,爵位没准都会被撸,既然霄酒不愿意讲和,没情面可讲,那就都别活着了,都死吧!
萧沅眼神闪烁,脑子里有疯狂的念头跳动。
两日后,皇上宣布,赛事组一切准备就绪,新一轮比赛马上开始,上一轮淘汰后票数统计,七皇子萧鼎遥遥领先,复活成功,有继续参赛资格,可同时进入比赛。
本轮比赛较为特殊,场地为全京城。
竟然全城可参与?那岂不是更热闹,更好玩!百姓们奔走相告,齐齐跑到告示栏,看公布细则。
规则里说,即将中秋,街市热闹,旨为让皇子感受民间烟火,体会民生百态,有了此次决定,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围观,本轮比赛,皇子们会会佩戴面具,跟踪记录其言行的暗卫潜卫们也佩戴面具,甚至百姓自己,都可以佩戴面具,用以一定程度上掩饰身份。
皇子们比赛任务多种多样,可能与百姓有关,还请百姓们不要围观,给予其空间,大家一起群策群力,构建良好环境,才能选出最优秀,让所有人认可的储君。
因赛事需要,百姓们的店铺,房舍,家人,可能会成为剧情线索和人物,如果不介意,可在稍后赛事组找来时签字确认,表示可以配合,如果介意,到时拒绝就好。
请注意,签字确认后,你所在区域就是皇子们比赛可以随意进入的场地,不许阻拦或发声,影响比赛进程,当然,如果有损坏,赛事组会加倍赔偿,如果拒绝,你所在区域将会挂牌保护,不会有皇子涉足。
请仔细看规则,并千万配合遵守,否则会受到相应惩罚。
这事要放到以前,估计没哪个老百姓心里不嘀咕,贵人们的事,沾到都是麻烦,可这几轮比赛下来,大家对储君选拔赛非常熟悉,且很有参与度,对里面的皇子如数家珍,有很支持和喜欢的人,那到现在,自然也是配合的声音大。
“签啊!为什么不签!咱们都保持好距离,别影响比赛不就行了?没准我喜欢的皇子会来……我能亲眼瞧见99殿下了!”
“就是,观看画像有什么用!画师说了,亲眼瞧见才会知道皇子们魅力有多大!”
“求七殿下看我一眼!他好可爱我好喜欢!”
“只有我想看八殿下么?他是不是真的一尝鱼就吐?”
“说起来,你们知道他们都喜欢什么么?如果我在窗台放上合适的礼物,能不能诱他们过来,看我一眼?”
“想什么呢,皇子们什么没见过,你能给出什么像样的礼物?”
“那……比赛那么辛苦,他们中间总会渴总会饿吧?我手艺还行,煮的凉茶,做的零嘴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