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吉点头:“我不偷吃。”
话毕他端起食盘来转身就走。
梦傀最贱:“……你小子装傻瓜有一手啊。”
又发笑:“不会是本色出演吧?”
沈吉完全没心思回应,因急着知道后面要发生的事情,自然脚步匆匆,很快就把食物端向自己所居的小船屋。
谁知还没来得及进去摆盘,便见一个穿着白色劲装的高大男子靠在门边赏花,竟然是江之野?!
与此同时,更多关于角色的信息被触发了。
江之野,赤花楹总管,似是官府逃犯,亦为柳家凶犬,因性格过分残酷,无谁敢轻易冒犯。
馆长终于分到个坏人角色啊。
沈吉差点手抖打翻食物,碍于附近并不清净,只得继续维系那副迟钝的模样,轻声说:“你回来啦?”
听到少年软糯的的声音,江之野修长的手指微停,松开了手中的花枝,他大步上前接过托盘进屋,而后关紧房门。
直到这种时候,沈吉才终于敢松出口气来。
梦傀:“小心隔墙有耳,还有同化指数问题,还是要注意言行哦。”
江之野非常了解侵入者的艰难之处,主动说:“抱歉,这回的货跑了两个,回来得晚了。”
沈吉对总管大人作恶多端的认知是模糊的,他只乖乖点头:“回来就好。”
江之野微微一笑,从袖口摸出个青玉发簪递给他,而后便慢慢品尝起面前的饭菜。
“达成NPC主线:为总管大人接风洗尘。”
梦傀的提示自动响起。
沈吉将礼物握在手中,言简意赅:“外面好忙啊。”
江之野眼神显得若有深意:“今晚有大人物会来光顾,你可别随便乱走,小心惹了麻烦。”
这种嘱咐他平时也常挂在嘴边。
沈吉疑惑:“大人物?”
但江之野并没回答,目光故意朝门口轻瞥,似是示意那边有人,同时拉着他到自己身边坐好,重新拿起那发簪:“试试,你的不是断了吗?”
说着,他便抽下沈吉头上随便用着的旧毛笔。
柔柔青丝,随之散落,有些凌乱的长发衬着沈吉的脸,让他有几分男女莫辨的单纯可爱,实在是漂亮极了。
江之野见之微怔,神色难以捉摸。
倒是沈吉完全没多想,只因不习惯长发的存在而难受蹙眉。
虽然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江之野倒是挺手巧的,两下便为这少年重新理好整齐的发髻,而后轻点了点他鼻尖上的小疤。
那是属于角色的不完美,但究竟从何而来,沈吉却并不清楚,因为他对自己被绑回来后的遭遇,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江之野忽问:“这几日过得还好吧?”
沈吉困惑他干吗要演这么多戏,猜到可能是任务,这才微微点头,反问了句:“你呢。”
江之野:“你好我就好。”
氛围微妙之际,仓库的门忽被从后面拍响:“总管,夫人让你马上回去,有新任务!”
江之野早有准备,再度拍拍沈吉的小脸:“千万记住我的话,注意安全。”
他不等回答,立即拿剑离去。
和江之野的短暂交流,所能获取的信息实在有限,好在这卧房里天然就藏着赤花楹的重要秘密。
屋外隐隐传来奏乐之声,多半是已经开始营业了,沈吉乐得清净,关紧门窗后,便开始用最快的速度研究起桌面上的账本,果然转瞬就发现了不少端倪。
第61章 赤花楹
虽然房间内账本只包括近三十日的内容, 大部分都被朱容夫人收走了,但仍然可看出赤花楹消费惊人,而且多半是花在了那些娼伶身上, 其中一名叫绿榴的每月耗费最多, 数额一骑绝尘。
在沈吉仅有的记忆中,她曾是赤花楹的头牌, 因年岁渐长,脾气又差, 而逐渐被新人抢了风头,每天都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是个相当不好招惹的女人。
在阅读盈利部分,更见此处收入的确不菲, 而且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所有宾客姓谁名甚, 享受了什么项目, 点了哪种美人, 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而其中有半数都是朝廷命官!
怪不得做这种损阴德的生意还能安然无恙, 果然又是个有保护伞的鬼地方。
除此之外, 客人耗损的财物内,甚至包含人命,这让沈吉飞速记背的同时深感不寒而栗,更觉赤花楹是个赤|裸裸的魔窟了。
梦傀提示:“这副本缺乏秩序,人物身份复杂, 不容易标记出真实玩家, 你最好多与他们接触下。”
沈吉正有此意,方才江之野已经提示过今晚有会贵客到访可, 这怎能不去探查一番呢?
想必那贵客的所作所为,就是揭开故事的序曲了。
梦傀催促:“快去外面打探啦!”
展开调查当然是当务之急,只不过沈吉这角色可不像金银舫的公子哥,总而言之,实在是处处不受待见,若是被发现打扰了客人,必有很恐怖的皮肉之苦。
梦傀哼:“我早提醒过让你选小厮,你非要选个傻子,现在出不了门了吧?”
沈吉:“……”
世上唯独后悔药吃不得,沈吉无奈间将账本分门别类地放好,只能硬着头皮溜达出了仓库,抱着遭受处罚也无妨的决心,朝着招待客人的那几艘华丽船屋悄悄靠近过去了。
“贱人!”
一个突兀的女声忽打破了表面和谐的氛围。
正东瞅西看的沈吉赶忙躲到角落偷瞧,原来是两个位负责接客的“美人”正在争吵——所谓美人,无非是对风尘男女的雅称罢了。
其中出言不逊那位相当年轻貌美,妆容已艳丽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正是赤花楹当今的头牌白朵。
在沈吉已知的记忆中,这姑娘是去年被抓来的,当时她也是拼命哭闹寻死,折腾了不短的时间,如今却逐渐沦陷,甚至对自己的地位斤斤计较了起来,真让人性的荒诞显露得淋漓尽致。
白朵瞪着大眼睛怒骂:“那盒西域香料是夫人赏给我用的,你藏起来是何居心?瞧瞧你那人老珠黄的丑样子,哪位客人还会愿意找你,别浪费好东西了!赶紧还给我!”
而被她痛骂的,正是赤花楹每月开销最大的琴女绿榴。
梦傀忽然惊讶:“喂喂,你瞧这人眼熟不眼熟?”
沈吉悄然换了个角度,终于迟迟看清绿榴的脸:竟然是那个进了山后,还在妄想中不停直播的圆脸妹子!
她在副本内仍旧年轻可爱,谈不上什么人老珠黄,但这赤花楹当红的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作为个眼神已沉稳的成年人,她确实不占什么“业务”优势。
果不其然,绿榴被白朵的嚣张气个半死,用力揪住她的衣裙尖叫:“你说什么?谁给你的胆子,你算什么东西?”
谁晓得白朵听到这席话,竟然原地一阵干呕,绿榴更更是气得不行:“你什么意思?!”
两秒之后,她们便在不入流的叫骂中打成一团。
沈吉本就不想惹人注目,自然不会上前拉架,他见那些小厮和婢女已经涌过去劝说了,不由趁机开溜,寻觅起玩家绿榴的房间,试图查验些有用的线索。
梦傀感应到他的想法:“一个不受欢迎的娼伶,竟被主人给予那么大笔的花销,肯定有问题。”
沈吉:“嗯,而且她们周身也弥漫着那线香的味道。”
在心里暗想的功夫,沈吉便闭上双眼。
“自动触发侵入者技能:全域视界。”
“请维持专注。”
偌大的赤花楹立刻以上帝视角浮现在沈吉的脑海中,他拼命集中精神,意识在美人所居的那几片船屋中来回搜寻,终于准确定位到了写着“绿榴”门牌的屋子!
梦傀催促:“快快,抓紧时间!”
已经开始习惯冒险的沈吉立即躲入暗处,神不知鬼不觉地朝那女主播的剧中房间跑了过去。
好浓郁复杂的味道!刚刚进门,沈吉便被熏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揉着眼泪在绿榴闺房中东翻西找,不仅找到大量香料,甚至包括上百瓶不知作何用途的中药,而调香配药的各式工具,亦是摆了满架,看起来颇为专业。
来到显眼的书桌前,那上面展着几张宣纸,书写着她正在调改的配方。
顶上那张名为颜如玉,而其中一项原材料竟然是人血!看其功效是驻颜所用,无论是不是准备给自己吃的,都显得丧心病狂。
而下面的则被记做金刚丸,多半是拿来增强体质的补药,只可惜涂抹太多,已经看不清楚了。
沈吉正读得认真,地板忽响起奇怪的砰砰声。
难道船舱底下还有人?他忙放下宣纸,跟随声音在卧室角落寻到地板上的暗门,掩鼻爬入了光线黑暗、气息诡异的舱内。
此地一片混沌,呻|吟声此起彼伏。
几经摸索,沈吉终于点亮了桌边油灯,温暖的柔光立即照亮了这个残酷的地方。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周身有数个牢笼,牢笼内都是半死不活的年轻男女,他们面部浮肿,伤痕无数,被铁链吊在半空中奄奄一息,多半是被绿榴拿来试药的试验品。
奇怪的声音继续自船舱深处阵阵传来。
沈吉举着灯寻过去,绕过屏风后,立刻被自己所见吓了一跳:有个五官夸张,四肢纤细修长、甚至长得过分的女子被困在个金笼之中,她皮肤已经白到了恐怖的地步,因形体躯卷,猛地看上去,简直像条变异的四脚怪蛇!
“阿金……”
好不容易镇定情绪后,沈吉才唤出这个名字。
事实上,赤花楹不仅有那些争奇斗艳的美人,亦有各类惊悚离奇的异人被用作表演工具,这个阿金便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展品,她如若无骨,能够将身体扭曲成各种形状,每每被带到宾客面前跳舞,都能收获无数猎奇的关注。
故事中的沈吉缺少共情能力,当然体会不到阿金的痛苦,但现在,他分明知道这女孩子是遭人所害,硬生生被改造成这番模样的,难免瞧得异常心堵。
阿金看起来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她瘫在笼子艰难喘息,几乎快翻起了白眼,而那只长而扭曲的右手则从笼中伸出,苦苦地去够小桌上的铜制香炉,够不到,便愤怒砸地,方才发出方才那种奇怪的敲击声。
沈吉端起香炉:“你要这个?”
阿金的喘息立刻更加粗重,在不断踢踹笼子的同时,瑜喉咙间也发出痛苦的叫喊。
沈吉闻了闻炉子,是一股陌生而清冽的白松味,由于不知用途,他稍有犹豫。
梦傀:“给她点上,瞧瞧她到底怎么回事?”
有了小系统的怂恿,沈吉这才拿起旁边的火折子,让剩下的一点点灰色的香燃烧了起来。
氤氲的烟气飘散在空气中,阿金贪婪地大口呼吸,好似那就是她的救命良药。
这香果然有点用,沈吉见对方的眼神稍有清明,姿态也更接近于普通人类了,刚想着和她打听一些剧情,却又觉自己脑袋晕得厉害,身子一摇,便无助地轰然倒地。
梦傀傻眼了:“喂喂!”
好在突如其来的昏厥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待到沈吉在恶心中重新睁开眼睛,那阿金已经勉强坐起了身子,正饶有兴致地投来打量的目光。
他用力摇了摇头,眼前重影的景象逐渐恢复正常。
阿金转着外星人般的眼睛,凑得近了些,哑着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她只有在表演时才会被放出来,不认得沈吉并不奇怪,他刚想套话,又猛回忆起自己的痴傻人设,忙改口说:“你又是谁呀……”
阿金语出惊人:“我是柳夫人。”
沈吉愣住。
因为赤花楹的柳老板并无妻室,他始终和柳老爷的小妾朱容混在一起,名义上虽唤对方姨娘,实则不止于此,关系颇为荒唐,怎么会忽然多出来个夫人?
阿金的眼睛真比正常人大很多,黑漆漆地毫无感情,她笑起来也恐怖,腔调冰冷邪恶:“怎么,不信?也对,反正你们这些东西,只是他人的玩物罢了,怎么会有自己的脑子呢?”
如果她在撒谎,目的为何?
如果她讲的是真的,谁会把发妻搞成这副模样?
沈吉正不知如何回答,楼上毫无预兆地传来脚步声,由于通路只有一条,这时再想逃跑也来不及了!
他慌张地试图寻找躲避之处,没想前半身刚钻进柜子,就听到副本发出无情警告。
【检测到NPC奇怪行为,异常指数上升至5%】
也对,一个痴儿,怎么可能明白做事要躲躲藏藏呢?沈吉只得僵住动作,听天由命。
几秒后,船舱的绿榴便已怒气冲冲地赶到这里,直接揪住他骂道:“傻吉?谁准你进来的?你还敢乱动我的香?活腻了是不是?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话音落下,很快便冲进数名侍卫和婢女,他们毫不留情地把沈吉狼狈地揪出船舱,还顺势揍了几拳。
毕竟这赤花楹内,大家都知沈吉不过是夫人的工具而已,他的脑子早就坏了个彻底,根本就不会狡辩,每次挨揍都只像动物般哭嚎一阵子,事后再多问便不记得什么了,所以那些得势的美人欺负起沈吉来毫不手软。
这日亦然。
绿榴多半是受了白朵的气,心里堵得慌,她竟然亲手拿过调教下人的皮鞭子,狠狠地照着沈吉后背猛抽上去,故意抬高声音叫骂起来:“你算个什么玩意!现在猖狂,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这话分明是在指桑骂槐,说给得势的白朵听的。
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沈吉只得忍痛受着苦难,小声发出含糊不清的哀求:“对不起……好痛,是我的错……别打……”
梦傀心惊肉跳:“这玩家真疯了,她明明刚进本!”
谁晓得一个现代姑娘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现在沈吉只想快点搞清楚故事主线,只当这也是种修行,反倒没有心生怨气,正硬着头皮正等着鞭子再度落下,绿榴却发出一声凄惨的惊呼。
沈吉恍惚抬头:谢天谢地,是江之野赶来了。
被暗器打掉鞭子的绿榴更加情绪失控,她捂住擦伤的手背,跳着脚质问:“江总管总护着个傻子干什么?你是太闲了吗?”
多半也是莫名受到夫人庇护的关系,绿榴并不怎么忌惮江之野的存在,是少数敢对他大呼小叫的。
江之野没兴趣搭理她,走近后直接稳稳地扶起沈吉,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
绿榴无比恼火:“喂!我跟你讲话呢!”
江之野终于回声道:“你把他打坏了,谁来帮夫人算帐?发泄脾气也不挑对象的吗?”
绿榴完全不觉得沈吉有多么重要,抱起手来哼了声,正想继续刁难他们几句,却听小码头处一阵声乐喧嚣,她立刻变换出笑容灿烂的表情:“是徐大人来啦。”
婢女八卦:“今晚徐大人可是带着新科状元来的,听说那状元有神通,不仅能七步成诗,心算亦是一绝,殿试时在朝堂上把圣上都惊艳到了。”
心算?沈吉眨眨眼睛,他立即感觉到角色内心泛起了极大的好奇,那是种特殊人才的惺惺相惜。
绿榴没什么文化,噗嗤失笑:“那不和傻吉一样?”
说着便催促身边婢女:“快,帮我更衣。”
这下子绿榴一行人终于消失,而身边围观者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
得回自由的沈吉吃痛抽气,行路困难。
江之野索性抬手打横抱起他来:“都流血了,一会儿不见就闯祸,赶紧上些药去。”
这赤花楹可不是什么体面的地方,只要若非美人或柳老板的玩物行为不规矩,其它事是没有谁会去多问的。
更何况江之野这角色从来都冷酷寡言,一言不合便翻脸,所以他径直把受伤的沈吉抱回卧房,途中并未受到任何问询,显然众人对他们的亲密早就习以为常。
被无辜鞭打之后,沈吉的后背的确疼得厉害,但他并不怎么在意,脑子里一直惦记的仍是阿金——那么奇怪的角色不可能凭空出现,必须得找机会告诉江之野才行,只不过现在,好像依然有人在暗中盯梢。
所谓的总管身份应该是赤花楹的守护者,究竟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还是说,是自己的存在不让夫人放心?
沈吉一时间没有思考清楚。
进房之后,残破的衣衫轻退,故事中的少年比现实里更要消瘦几分。
他白皙的后背裸露在空气中,骨骼嶙峋,还布满了鞭子留下的红痕,以及些不知何事残余的青肿,显然是饱受虐待,看起来极为凄凉可怜。
特别是屋外的奏乐和欢笑再没停过,更在对比中显得室内清冷寂寞。
好在江之野耐心地留了下来,找到药后便认真帮忙涂抹,他修长的手指一路划过伤处,最后慢慢触及少年纤细而弧度优美的白皙后腰。
本就紧张的沈吉毫无防备,忽敏感地轻哼出来。
他这角色是傻瓜,但他不是。
那暧昧的声音顿时让他满脸通红,完全没有勇气回头去看江之野的表情。
而江之野的动作,也因此停了好几秒钟。
沈吉用力抓住堆在身边的长衫,纤细的手指微微发颤,说不清为什么,他很害怕江之野永远都不知道那份朦朦胧胧的好感,又怕他忽然知道,却心生厌恶。
这份纠结事沈吉成长过程中从未体会过的,可使人类的思慕与欲|望,在江之野看来是很可笑的吧?
好在江之野并未多讲什么,片刻之后,他只语气淡而温和地叹息:“你身上不止有今天的伤啊,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们又拿着你寻开心了?是谁欺负的你?”
沈吉定了定神:“没有谁,还好。”
江之野终于继续涂抹起药膏:“下次闯了祸就直接跑,无需管任何人死活,何必傻傻地任他们发泄呢?”
沈吉赶紧点头,他不晓得在这赤花楹里乱讲话会有多危险,但还是想把自己的发现尽快共享,不由用极小的声音道:“阿金说,她是柳夫人。”
江之野疑惑:“嗯?”
沈吉:“像蛇的阿金,说自己是柳夫人。”
这消息江之野显然并不了解,他帮沈吉披好干净衣服,而后认真确认:“她会说话?”
「观察者数量:9876」
「这边把衣服穿回去了我是没想到的。」
「想捶墙!」
「不愧是令使大大,我佛慈悲啊。」
「切,明明表情都变了,为什么要忍呢?」
「他好像不喜欢被剧本安排哦。」
「盲猜最后还是会破功的~」
「毕竟他的审美已经被人类同化了呢。」
其实江之野的疑问并不奇怪,毕竟大家都在赤花楹住着,多少是看过阿金表演的,她每次都如蛇怪一般在琵琶声中乱爬,的确没有发出过什么人类的语句,甚至没谁愿意把她当成人来看待。
沈吉回头解释:“点上香,就会说了。”
江之野沉思过几秒,再度嘱咐:“嗯,你以后少去绿榴那处,她能帮夫人制药,猖狂得很。”
紧接着便持剑起身:“今夜特殊,我得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沈吉颔首,然而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目送江之野匆匆离去,他脑海中立刻响起任务提示。
“触发NPC主线:认识新科状元。”
“限时二小时。”
梦傀:“你这角色好像完全不关心其它纠纷,倒是对有心算能力的新人物感兴趣,方才听到婢女们议论便好奇起来了,也行,正好趁机去收集更多信息。”
沈吉整理衣服:“有天分的人都这样,我只是是怕这种性格限制太多,做什么事都算异常行为,没法破坏副本。”
梦傀习惯性地态度乐观:“没关系,难道臭猫是吃干饭的?”
这话当然不假,馆长想来给力,如猜得没错,他已在调查阿金的路上了。
沈吉也不敢耽搁进度,听清门外无人后,很快便打开个小缝,快步闪身离去。
在倾慕权贵的赤花楹里,徐大人和新科状元都是备受关注的贵客,想找见他们实在非常简单,只需直接寻着奏乐声,往最热闹的地方靠近便好了。
沈吉早通过全域视界的技能,对副本地形有所了解,自然极顺利地抵达了歌舞升平的宴客厅。
赤花楹的仆人全当他傻头傻脑,懒得多管,又因夫人偶尔关照,他身上衣服还算体面,所以并不显得突兀。
总而言之,当沈吉远远地靠在回廊的小桥边上,偷看那里的荒淫无度时,并没有惹得往来的客人们起了疑心。
说起来,正在被白朵和绿榴争相服侍的徐大人,可是当朝二品大员,在故事中他算是赤花楹身份最为高贵的宾客之一,每每出现,都会挥霍掉大量民脂民膏。
今夜亦然。
被摆在桌上将会浪费掉的美食,盘盘都是珍馐,而那些不停表演的舞女和乐师,其不菲的收费也都会算到徐大人头上,可是一脸正气的徐大人毫不在意,他左拥右抱,甚至当场就脱了她们的纱衣把玩起来。
对女色完全无感的沈吉只觉得不堪入目,他移开目光,打量起端在辅座的陌生年轻人:谈不上一表人材,甚至微胖木讷,让人很难联想到状元这般了不起的身份,多半是不可貌相吧?
只不过刚刚步入仕途,就被拖进这大染缸,恐怕是未来堪忧了。
宴席正在欢乐之时,绿榴找准时机披上衣服站起身来,端好琵琶,笑盈盈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而被配合着抬上来的,果然是笼中的阿金。
那女人显然又已完全失去神智了,她在被绿榴用琴声逗弄过之后,便如蛇般一般从笼内爬了出来,做出各种极为扭曲与荒|淫的姿势,万完全超越人体极限的动作,实在无法用美来形容,大概……只有变态会觉得猎奇吧?
沈吉完全瞧不下去,感觉胸口发闷的同时,目光又在其他人身上乱扫,最后他终于注意到徐大人身后立着的刀疤脸,忍不住问:“梦傀,那是谁?”
梦傀在检索中发出微弱的电流声:“完全没有资料,你这角色应该从来没见过。”
沈吉:“看起来是保镖,但他好像非常生气呢。”
梦傀:“是呢,鼻子都快气歪掉了。”
沈吉:“……如果这大哥不是心里有强烈的正义感,便是本来就认识阿金?莫非阿金真的是柳夫人吗?”
梦傀开始演绎祥林嫂:“我就说让你选小厮,你偏不听——”
沈吉故意不再理睬。
遗憾的是,由于离得太远,他根本听不清那些人在聊什么,故而获得的信息实在有限,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凑近点时,却被身后的女声吓了一跳。
“阿吉啊,你在瞧什么热闹?”
沈吉猛地回过头去,瞬间入目一位身穿红衣,容颜娇艳到模糊了年龄的大美人端立在回廊拐角,正是赤花楹实际上的主人:朱容!
朱容身上的香味极重,她带着一众美人款款靠近,闻声质问道:“为何最近又不听话了?不是叫你只算账、不出门的吗?若不是我来给徐大人敬酒,还不知道你这般淘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