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木见状自然明白要把握时机,毫不犹豫地拽起阿金,冲破窗户逃入了船屋外的茫茫黑夜当中。
“达成NPC主线:为阿金求情。”
沈吉听到提示后,内心终于稍许放松。
无论如何,破局副本的方法都不可能是赶尽杀绝,此刻有必要给他们留下生机才对。
只不过这肯定有违江之野身为总管的主线任务,是不是让他为难了?
这般想着,沈吉自然露出满脸愧疚之意。
然而江之野却毫不纠结,瞬间便相出了对策,秩然直接拿下他腰间匕首,在自己胳膊上不轻不重地划了一刀,鲜血随之涌出,弄脏了原本雪白的衣衫。
沈吉瞧得惊慌失措:“你……”
江之野把染血的食指挡在他唇上,示意他不要多言。
这时外面已有不少赤花楹的杀手赶来协助了,江之野又低声嘱咐:“待会儿你先回房等我。”
丢下这话,他便大步走出门去,面无表情地开始安排:“雷木杀光绿榴的婢女,掳走了阿金,他武功高强,阿康负责通知夫人小心,其他人随我去追!”
杀手们不疑有他,齐齐答道:“是!”
同一时间,躲在房内的沈吉也没闲着,他见绿榴房内亦然一片狼藉,便不客气地寻找了一圈,最后在柜上发现了用金盒子装着的大量线香。
那是很熟悉的白松味,和控制阿金的品类相同,看来雷木并没找齐资源。
心思微动间,沈吉就将金盒子装进了袖子里。
他本有些忐忑会被副本警告,好在这番举动,倒没引起异常指数的上升,这多半与角色平日糊涂贪玩的习性有关。
舱外忽一声雷响,竟落大雨了。
这赤花楹的生意常年游走在刀尖之上,必得有些真本事藏着,除江之野外,夫人身边亦是高手如云,方才拦得住那一拨又一波的反抗。
当沈吉独自冒着雨往自己的船舱赶路时,意外地迎面遇上了一队女杀手,而被他们押送着的,正是满身时血的阿金。
……这么快逃走失败了吗?
沈吉不由僵住肩膀。
此时阿金还清醒着,却没多看沈吉半眼,擦身而过的刹那,那股血腥味让沈吉毛骨悚然。
毕竟雷木看起来便是愿为阿金出生入死的男人,而方才又能与江之野战得有来有回,显然实力不俗。
结果不会就这样被杀了吧?那夫人的手下也实在太厉害了些……那接下来事情将会如何发展,怕是只有心印自己清楚了。
梦傀郁闷:“果然情感类的副本最麻烦!”
又催说:“罢了,还是别瞎耽误功夫,赶快标记玩家,去里世界找线索吧!”
沈吉暗叹:“知道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又有锣声在大雨中急促响起,那是赤花楹召唤下人们聚集的信号,容不得半点拖延。
沈吉心下一沉:莫非是老板和朱夫人要对今晚事件有个说法了?
虽然朱容平时总在脸上挂着美丽的笑意,但她的所作所为当真与魔鬼无异,以至于没人敢怠慢那女人的命令,即便是沈吉这种反应慢半拍的角色,也顾不得全身湿透的狼狈,马上便寻着锣声匆匆奔去了。
等到他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抵达时,其余下人多半已经到齐了。
朱容面色冷淡地站在甲板上,而柳琪正在旁边为之撑伞,那场面十分肃穆。
说不清原因,沈吉一瞧见那位老板,就从脊梁骨缝内冒出了几乎刺痛心脏的寒气,甚至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想要躲开他的周围。
梦傀:“看来角色对他有怨气,要小心那家伙。”
沈吉努力定了定神,转而在人群中发现了江之野的出现,此刻他已包扎好手臂,于朱容不远处表情清淡的站定,终于因馆长而稍稳下情绪,暗想:“先瞧瞧这是在唱哪出戏,然后再做行动。”
梦傀:“有种不祥的预感,可别死了玩家啊……”
“夫人,大家都到齐了。”
贴身婢女春尘恭敬提示。
朱容缓缓抬声开口:“好,把他们带上来。”
转瞬间,被塞住嘴巴、捆得动弹不得的白朵和徐大人便被侍卫粗鲁拽出了船舱,毫不客气地丢在了地上。此外,竟还有那位姓顾的状元郎!
怎么连他也蒙了难?沈吉微微吃惊。
朱容露出美丽的笑意,只是这笑连半丝温度都不剩了,她垂眸说道:“徐大人勾结白朵,毒晕整个赤花楹的人,只为鸠占鹊巢,真让我痛心。你们一个被我奉为上宾,一个被我捧在手心,结果到头来,都只会辜负我罢了,对于这等可恶之人,你们说,该当如何啊?”
这问题当然没人敢随便回答。
朱容眼神扫过大家,竟点名道:“阿吉,你说说。”
瞬间成为焦点的沈吉愣了,他呆滞过半晌,才用胆怯掩饰自己的心虚:“……打一顿。”
尽管气氛很是紧张,这话还是惹得众人情不自禁地发笑。
朱容也笑:“打是要打的,但那也无法平息我的怒火呀,毕竟背叛过我的人呐,都已经不在了。”
早就按捺不住兴奋的绿榴喜悦开口:“徐大人妄图对我们痛下杀手,必该碎尸万段!至于这白朵,尚还年轻,求夫人赐我为药引!”
她总在研究那些邪门药物已不是秘密,恐怕成为这变态的药引,还不如死了舒服呢。
绿榴很明显是在趁机报复,她想把数次羞辱过自己白朵拿捏到手中,好好折磨一番!
听到此话,白朵拼命摇头,哭得不成人形,让朱容不由满意一笑。
没想总是缺乏存在感的柳琪意外地开口劝说:“姨娘,徐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有皇恩加身,我们还是谨慎行事为妙,不然怕是不好收场啊。”
朱容脸上的笑顷刻间凝固住,下一秒,她竟当众狠狠抽了老板个大耳光!
尽管大家都非常清楚,柳老板在这赤花楹里不算是说话顶事的存在,但被朱容如此当众羞辱还是头一回。
看来夫人的心情的确糟透了,这一巴掌让场面彻底僵住,再没有谁敢大声出气,生怕他们起了冲突,牵连周围下人遭了殃。
毕竟如果说朱夫人像只母狮,那柳老板便像条毒蛇,虽没有那么张牙舞爪,但也绝不好招惹,肯定不会忍气吞声的。
万万没想到,今日挨了巴掌的他竟然只是闷闷地捂住了脸,眼神扑朔,并没有发半点脾气。
朱容再次问道:“你想清楚再说,到底该怎么办?”
柳琪嗓音阴柔,甚至带了几分颤抖,痛快地改口道:“都听你的。”
朱容这才平息了怒火,抬眸说:“那就把徐大人剁成鱼食,放到平湖里喂鱼吧。至于白朵嘛……”
她将目光移向自己不忠的摇钱树,冷冰冰地继续吩咐道:“看在过去的情谊上,我就不把你交给绿榴了,但是,你犯下这等错误,死罪难逃啊。”
一句话说得跌宕起伏,让白朵和绿榴的脸色变了又变。朱容露出微笑:“不如就把你的血赐给她吧。”
白朵顿时恐惧地瞪大眼睛,而绿榴则跪地叩首,眉眼喜气洋洋:“多谢夫人。”
眼见这魔头雷厉风行,紧张看戏的沈吉迟迟地意识到:如果徐大人或白朵是玩家,那么自己将失去标记他们的机会,进而便要减少前往里世界的次数了。
他忙集中精神,望向江之野说:“梦傀,标记。”
百分百忠诚完成任务的系统立刻运作起来。
“梦傀触发玩家标记请求……”
“标记成功!”
“江之野,30岁,赤花楹总管。”
“犯下命案后自愿投靠赤花楹,是位得力杀手。”
“当前同化指数:5%”
虽然微乎其微,但馆长怎么还被角色影响到了呢?
沈吉来不及多加疑惑,又看向绿榴:“还有她。”
梦傀继续工作。
“梦傀触发玩家标记请求……”
“标记成功!”
“绿榴,26岁,琴女。”
“赤花楹的老牌美人,亦是朱容专属药师。”
“当前同化指数:50%”
这姑娘……竟然一夜间便失去了半数自我。
梦傀继续播报信息。
“新增标记玩家数量达到2名。”
“触发里世界探索,限时30分钟。”
伴随着节奏紧张的侵入技能,沈吉眼前氛围残酷的甲板仿佛被暴雨击碎了,他在无数残片中穿越过时空的限制,抵达了废墟上遍地白骨的里世界。
已有经验的沈吉一秒钟都不浪费,他马上行动起来,冒着停不下来的大雨,四处搜索起玩家们留下的痕迹。
由于在进入副本之前,那些人都是匆匆渡过湖面抵达赤花楹的,所以他们随身携带的行李并不难找,很快,沈吉便在同一间屋子里翻到了两个女包。
他蹲跪在地,先打开其中一个质量普通但款式新潮的双肩包,将里面的东西依次认真查看。
最容易暴露信息的东西,当然是每个现代人都离不开的手机。沈吉按亮了屏幕,虽然在意料之中被密码拦住,但看到那壁纸竟然正是美丽的白朵,立刻便确认了她的玩家身份和背包的归属。
梦傀松了口气:“太好了,这次可没白来呀,回去要在她死之前赶紧标记上哦。”
沈吉早就想问了:“进入里世界耗费的不是你的能量吗?”
梦傀:“没错。”
沈吉:“那为什么还盼着我能多多标记呢?你不是很缺能量吗?”
梦傀回答得理直气壮:“你取得进度,说明为你消耗能量有性价比,规矩都是设计我的人定下来的,我什么都不盼,只盼你能把心印带回博物馆,要是我能直接给你喂饭,不让你像没头苍蝇一样探索副本,那就更简单了!”
沈吉失笑,而后想:“白朵不死,对我们有利。”
梦傀:“营救她难度太大,想都别想。”
沈吉没办法地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到旁边,又拿出几件没用的衣服,最终从双肩包的内袋里,摸出了张来自医院的B超记录,时间显示为上周。
非常出乎意料,还未成年的白朵竟已怀有身孕!
不管男方究竟是什么人……这都已经是挑战法律底线、破坏她人生的大事故了!
再联想到副本中的剧情,或许是太年轻的白朵,因为生活的种种窘迫而被鬼迷了心窍,而将自己交给了个居心叵测的大龄男性,断送了真正幸福?
沈吉痛心地猜测着。
梦傀讲出大实话:“如果这次行动失败,被杀的白朵连傀儡都做不成,回归生活后多半会选择轻生的。”
沈吉顿时严肃了表情,忙抓紧时间打开另一个泛了旧的名牌皮包。
这多半是个有些年纪的女子用的,皮夹里除了各种过期的会员卡外,还有很少会见到的现金,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卡片一张张翻过,终在某个的背后看到姓名栏印着“金玫”二字。
就连梦傀都很吃惊:“什么?阿金也是玩家?”
沈吉继续在包内摸索:“还有个本子。”
梦傀:“快瞧瞧!”
沈吉解开笔记本的束绳,一目十行地扫视起来,尽管在某个瞬间他已经猜想过很多,但本子里的内容还是想象之外的东西:那竟是对某个三口之家的跟踪记录,包括孩子上下学的时间都记录的非常详细,显得居心叵测。
梦傀惊讶:“这人想干吗?”
沈吉合上本子:“她想报复。”
梦傀还没反应过来。
沈吉站起身:“故事里的阿金被辜负,现实中的阿金呢?看她包里那些旧东西,就知道这女人还活在过去,被她盯上的,说不定便是负了她的对象。”
梦傀:“所以故事中……”
沈吉:“嗯,就算雷木来救,阿金也未必真想逃!”
船舱外的暴雨仍在继续,他来不及再细看笔记,搜证时间便要结束了。
“限时已到,即将关闭里世界。”
“请尽快标记剩余玩家。”
沈吉眼前的废墟飞速崩塌,他的意识又回到了被众多赤花楹下人包围的甲板,此时虽已全身冰凉滴水,但比起被侍卫强拖到船边的徐大人和白朵,状况还是强了太多。
他知道情况紧急,立刻盯住白朵:“梦傀,标记!”
“梦傀触发玩家标记请求……”
“标记成功!”
“白朵,17岁,舞女。”
“赤花楹的花魁,颇得官员徐柘宠爱。”
“当前同化指数:40%”
被标记的功夫,白朵已然泪流满面,颤抖得厉害。
朱容淡声问:“你想说什么?”
侍卫立刻拿走白朵嘴里的布。
白朵声音嘶哑,哭喊说:“你这个变态魔女!今日害死我们一家,日后必遭天谴!”
朱容眨眼:“一家?”
她随即望向白朵的肚子。
白朵哭得五官扭曲。,而徐大人……却只会跪在旁边磕头求饶罢了。
朱容没有心软,伸手从江之野腰间掏出剑来,一个箭步冲入雨中,直接将其捅进了白朵的肚子!
鲜血在白朵的惨叫中喷脏了周身雨水,看得沈吉眼皮微跳。
朱容狞笑着后退:“还不动手?”
这当然不是夫人第一次发飙了,所以当侍卫抬刀将那两人痛快抹断脖子,左边碎尸、右边放血,全场竟无谁有半点特殊反应。
沈吉呼吸困难,仍旧无法习惯这种血腥场面。
他只能克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移开目光瞧向别处,苦熬时间的同时,也因此而注意到角落里几乎被遗忘的状元顾长卿:那年轻人同样被如此疯狂的行径吓住了,但他的眼神里不止恐惧,还有深刻的厌恶,那厌恶,定是会引发反抗的星星之火!
徐大人和白朵的密谋没有将顾长卿牵涉其中,便说明他们并不同路,但为何顾大人也会被抓呢?只因为同性的徐大人已被害死,不可能让他全身而退吗?还是说他在自己房间看账本不满足,又跑去夫人那边引火烧身……
头脑风暴的短暂时间,侍卫已将尸体处理完毕。
朱容得意地瞧着徐大人的尸块被一点点丢进湖里,引得那些食人鱼激动地跳出水面,就像欣赏什么美景一般眉眼沉醉。过了许久,她才又瞪向白朵已流不出血的残破身体:“还留着干什么?”
绿榴忙把装血的大碗交给婢女,亲手将自己的“宿敌”推进了水里,然后才气喘吁吁地站起身,稳住踉跄的脚步,朝夫人露出讨好的卑微眼神。
梦傀敏捷地播报变化。
“玩家绿榴同化指数上升为55%”
……这姑娘陷得更深了,沈吉心焦地抿起嘴角。
「观察者数量:30981」
「……我第一次看,我麻了。」
「刷新了我对人类的认知。」
「谁告诉我这个副本是在谈恋爱了?」
「想捂住沈吉吉的眼睛!」
「快告诉我,这夫人是一定会被宰掉的吧?」
朱容对处理结果稍感满意,终于瞧向顾长卿:“呀,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位大人忘了。”
顾长卿同样被塞住了嘴巴,只能愤愤不平地回瞪他。
朱容低头欣赏起自己血红的指甲:“说说吧,你趁乱跑到我房里,偷翻我的账本,是意欲何为?”
侍卫一把扯掉他嘴里的破布。
顾长卿道:“我知道你会记录所有的宾客,我可不想留下这种臭名,坏了往后的前途。”
朱容完全不信,嘲弄失笑:“那您别来不就好啦?”
顾长卿侧过头:“少废话,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朱容眯起眼睛:“我偏不想杀你,来人,把他也关进水牢!其余人都回去休息吧,今日之事不准和宾客乱说,否则,便要和白朵一个下场!”
“是!”
众人立即齐声回答。
沈吉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赶紧低下头,尽量压缩自己的存在感,和大家一起趁乱离开了。
他暗想:“刚才夫人说把状元郎‘也’关进水牢,看来阿金现在就在那里……”
梦傀:“你不会想去救吧?”
沈吉:“还有个男玩家具体是谁不清楚,但比起绿榴,或许阿金才是可以被悬崖勒马的存在,如果能劝说她放弃报复,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那么副本肯定会受到影响的……我相信在嫣然的安排中,阿金本该在求而不得、冤冤相报中怀恨而死。”
梦傀表示肯定:“分析得不错,但你没本事去救啊!水牢肯定有重重守卫。”
这点沈吉也很苦恼,他转念询问:“为什么我还没收到新的主线提示。”
梦傀:“你指望个傻子能有多少积极行动?玩家的行为才可以决定故事走向,NPC的主线都是伴随触发的。”
沈吉无奈。
他远望见卧房到了,便打算进去换件干衣服再说。
扑鼻而来的浓郁血腥!
刚推开门,沈吉就被这气味震到了。
他本能地将门锁死,而后才勇敢地跑去角落,上下打量蜷缩在那里、悲惨如血人般的雷木。
太好了!他还活着!
这样至少还有挽回阿金的筹码!
沈吉立刻松了口气。
或是因为曾被沈吉放过一马,凶巴巴的雷木并不抵触这个痴痴傻傻的少年,他痛苦地咳嗽了几声:“有、有止血的药吗?给我一些……”
沈吉回神,慌忙跑去把江之野遗留的药盒找来,动作生疏地帮忙包扎起来。
雷木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恶战,身上不少伤口都已深入见骨,但他非常坚强,边皱眉忍耐,边主动说:“本来我已经快找到船带阿金逃走了,却偏杀出来一队武功高强的女人,为了保护阿金,我只得假意投降,结果她们手里还有迷药,真是防不胜防。”
沈吉回答:“那是夫人的密卫,她们的药很多种。”
雷木用力拉住沈吉的胳膊:“我必须去救阿金,不然她一定会死在这里。你可知她被关在了何处?”
沈吉回答:”水牢,但你需要养伤。”
很多人对待智力低下者,就像对待小动物一般,是完全不设防的,所以雷木也多说了几句:“我跟阿金从小一起长大,原本心心念念就是娶她为妻,结果她偏满门心思要嫁给柳琪,大婚当日我便离开了故乡,再也不想回那伤心地,没想到后来听闻柳家落败,所有人都不知其踪……之后我也是花了好多年才走到这里的,所以今天哪怕牺牲掉我这条性命,也一定要还给阿金自由。”
听起来又是个我执不破的可怜人。
沈吉心念微动。
下一秒,他便收到梦傀的通知。
“触发NPC主线:打听顾状元背景。”
“限时一小时。”
沈吉:“……”
梦傀吐槽:“雷木纯属对牛弹琴了……你这角色对心算界的同好还真是感兴趣啊。”
沈吉无奈,只得开口:“我帮你想想办法……那个顾状元也被抓了,他是坏人吗?”
雷木切了声:“谁知道呢?徐大人并没有想带着顾长卿行动,是他三番五次刻意巴结,说要来这里长长眼,才硬跟着上船的,这回可好,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话是如此,但顾长卿全程都没有对赤花楹的美人表现出任何兴趣,他的目的仅是要搞到夫人的犯罪证据,所以状元郎极大可能拥有“警”的身份。
这样的人会是玩家吗?经历过榕骨镇的考验,沈吉已经不再天真。
他知道玩家全部都是执念深刻的人类,这雷木反倒更像个玩家一些。所以好好利用顾长卿的故事线,兴许能找到破局的机会也说不定。
理清思路后,沈吉又坚持问:“所以他是坏人吗?”
雷木叹了口气:“并不像,那人很得皇上赏识,挺有才的,而且之前在京城也没有寻花问柳的爱好。”
看来这家伙并不知道太多信息,真敲打不出什么了,沈吉刚在心里暗暗遗憾,便听梦傀接连触发提示。
“达成NPC主线:打听顾状元。”
“触发NPC主线:救状元离开水牢。”
“限时六小时。”
沈吉:“……”
梦傀失语:“哈?”
虽然角色的想法很奇怪,但沈吉倒是能够理解。毕竟自闭症患者对整个世界的认知都是与众不同的,自己这个可怜人,只有面对数字时,方能得到旁人无法理解的安宁,所以一听说顾状元和自己有同样的本事,便会理所当然地把对方视为同类,见他落了难,自然想去帮忙。
傻子有傻子的单纯,而且这份单纯偏偏不是正常人能够改变的坚持。
不过如此也好,反正为了阿金,他总归是必须得去水牢冒一次险的。
这般决定后,沈吉便认真开口:“我有办法救人,你在这里等着,别出去,好吗?”
赤花楹毫无王法,在这里犯了错只有死路一条,而水牢,就是关押将死之人的恐怖刑房。
由于奴仆和美人通常没有什么武力,水牢的看守并算不得多严密,但对孱弱的沈吉来说,倒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闯进去的地方。好在……
冒着雨悄然来到牢房附近的沈吉,从怀里掏出绿榴用金盒子装的线香。他努力擦干冰凉的手,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把香,捂着鼻子将其顺着甲板缝隙和窗户丢到里面,而后便在几乎窒息的紧张中爬离了此地。
虽然绿榴那女人欲望愚执,所造之物却很灵光。
沈吉只在附近等了十来分钟,便已听不到水牢内外的半点动静。他握紧江之野给的匕首,鼓足勇气踏着积水上前,爬入了黑黢黢的船舱内部。
带着血味的恶臭,那是死亡之气。
囚犯和侍卫全都昏迷在了污浊不堪地上,看起像开始腐烂了似的悲惨,或许这无间地狱,才是赤花楹的真实样貌。
沈吉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终于听到熟悉的呼唤:“小傻子,又是你,这是何苦呢?”
阿金?沈吉加快脚步,果然在个铁笼内看到了她。
由于吸到了线香的味道,阿金反而极为清醒,尽管满身血污,还是浮起轻松的笑意。
沈吉用力晃了晃门锁,颇为心焦。
没想阿金却将头伸过铁栏,而后便扭曲成极恐怖的形状,从狭窄的缝隙中硬挤了出来。
沈吉受到震撼:“……”
阿金笑说:“他们既然把我变成功这鬼样子,就应该想到,普通笼子不可能关得住我。”
话毕她伸手:“把香给我,离了它我死路一条。”
对于珍贵的道具沈吉当然犹豫,紧握住珍贵的金盒子,没想副本却响起冰冷的警示声。
【检测到NPC奇怪行为,异常指数上升至20%】
梦傀叹息:“妥协吧,大方的小傻子。”
沈吉难免感觉郁闷,却只得把盒子递了过去,并问:“顾大人在哪里呀?”
阿金冷哼:“他似乎另有秘密,刚被带走审讯了。”
真麻烦……
看来想救那个状元郎,并没这么简单。
沈吉只得说:“你快逃吧,不然很快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