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种族逐渐壮大。”
他突然一笑,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场下,上扬的唯有唇角,加上他后面的话,愈发透着一股冷意。
“若你们觉得,这是人族自身努力的结果,便错了。
灵猿是灵兽中最弱小的种族,没有灭绝都是奇迹,何谈一句努力。
他们将我们圈养起来,任由我们繁殖,随后每月进来筛选食物,再留下部分继续下一轮的培育……
毕竟,哪有凶兽不喜欢蕴含灵气极度充沛的种族呢?
竭泽而渔,凶兽不屑做那种蠢事。
一切都是为了种族将来更好地进阶。”
他抬手将朱红色的点扩大,以辐射姿态向外扩展了几倍,随后停顿下来:
“人族便是在这种环境下,拓展疆土,繁育种族。
而活下去,守护同族,一直是我们的梦想。”
他言毕,随之在讲台上隐没身形。
全场的孩童无一人嬉闹,一张张尚且稚嫩的小脸都带着一种名为严肃的表情。
短暂的静寂后,楚凝的身影从讲台上出现,她将那块人族版图扩大,手中符笔落在虚空,版图上随之浮现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将版图分割成四块,地界彼此紧密贴合,以守护的姿态,将中央的地区包裹起来。
“楚,代表符术楚家;夏,代表灵决夏家;姜,代表剑道姜家;风,代表奇门风家。
人族在反抗凶兽潮的数亿年间,出现了四种术法,以此为基准成立了四大家族,分别驻守在人族版图四方。
人族并非人人与灵气亲和,繁衍过程中自然有天赋高低,加之选择不同,出现了凡人和修士的区别。
四大家族应运而生,保护毫无法力的凡人,尚且不能上战场的年轻修士,以及修为寿元将尽的年迈修士。
四方约定,每百年轮流驻守边疆,期间执掌家族需出守城主力军及守城将领,其余家族休养生息,预备下一个百年轮换。
人族自此迎来大繁荣,凶兽潮逐渐被逼退,入侵城破的次数骤减。”
楚凝微笑着在讲台上退后,为赵承文腾出主讲位。
赵承文在一旁缓缓站出,他手心灵力向上漫卷,水墨画开始如液体般流动,具象化的灵猿和人族立体图浮现,随之降落在他左右两侧。
他以指为笔,左右开弓,圈出灵猿和人类的不同:
“人族进化过程中,放弃了防御坚固的鳞甲刚毛,放弃了尖锐锋利的獠牙利爪,甚至放弃了与灵气的亲和度——我们唯一的优势,是我们与凶兽截然不同的头脑。
它们依照本能觅食,只有基础思考能力,然而我们研发法决,设下结界,修筑城墙。
直到草药出现,人族修士寿命实现了飞跃。
无数修复灵决仿照草药功效诞生,战场上受伤之人得到救助;草药不仅疗伤,驱散某种凶兽也有功效……
我们并非一味厮杀,我们用智慧寻到了存活的助力。”
他指尖翠绿的光华流转,先前许一诺施展的修复法决再次浮现:“生死人肉白骨,已经不再是梦想。”
他将那道法决凝成一株苍翠的植株,一朵小花在植株尖,“啵”地一声,舒展绽放。
赵承文捧着那株植株,举起来,仿佛朝圣:“这是人族安身立命的法决,是人族近千载来,最伟大的发明。”
他讲完,三位先生齐齐上台,童子上前报幕,示意是自由提问环节。
台下有孩子叫起来:“姬家呢?姬家怎么来的?”
楚凝出列,将笔尖落在楚家的版图之上:
“姬家创始人原为楚家弃徒,叛出楚家后一心研究法术,但始终囿于一事。
符术虽通用最广,但不如姜家剑道犀利,也不如夏家灵决不用受限于符纸,亦不如风家奇门玄妙诡谲。
于是他许愿可以开创一种全新的法决,名为咒法。
但凡是终究有代价,他与天道做了这笔交易,便是用血脉为代价,换取姬家咒法狠绝。
而这个代价,是一种诅咒。
它藏在历代姬家族人血中,不知哪一代,便会印证一次。
据传,身负此咒活不过成年,但数万年不过寥寥几人。
何况姬家先祖为弃徒,不参与守城,因此在很长一段岁月一家独大,与四大家族呈分庭抗礼之势。
只是自从上届姬家家主被风澈诛杀,姬家势不如前。”
她的表情兀地严肃起来:
“咒法修习痛苦万分,每每运行如万蚁噬心,倒转周天。且入驻姬家需行炼心路,从古到今,唯有寥寥数人通过了。
那些无非穷凶极恶走投无路之徒,若尚存半分人族使命感荣辱观,都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我不希望我的学生,日后为求极致的力量,名利权贵,踏入姬家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潭。”
台下一片抽气声,随后纷纷承诺表示绝不会进入姬家作乱,楚凝那张严肃的脸才堪堪缓和些许。
气氛不复紧张,又有孩子站起来:“先生,戾气究竟是什么?人族也会沾染么?”
卫世安沉声道:“戾气是人族和兽类死亡后,灵魂踏入轮回,从忘川河畔洗涤出的罪孽业障,无法消除,只能积攒。
至于人族是否会沾染,目前未有记载,只是走火入魔之时,有人曾看见修士身上产生过戾气。”
台下一片了然之声。
姜临转过头,发现原本听得认真的风澈突然垂下眸子,似乎是对刚刚的卫世安的话产生了质疑。
他没顾上问风澈,风澈已经站起来提问了:“先生,我想问,如今治疗修复灵决的创始者,是何人?”
他茶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赵承文,那副熟悉的固执让赵承文为之失神。
赵承文顿了一下,似在斟酌字句:
“是一位,不可说之人。
他为人族创立安身立命的根本,但也险些让人族根基毁于一旦。
他是人族的救赎,也是人族的罪人。”
风澈坐下,不知为何回想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那人宛如神迹的修复之术。
是他吗?
【作者有话说】
楚无忧(打了个喷嚏)(挠挠头回头看):妈的,哪个贱人偷着骂我
(又打了个喷嚏):还骂
第65章 风氏后人
风澈最近觉得困倦是个很神奇的事情,就算是他已经修为恢复,不需要用睡眠弥补神魂压迫的亏空,但他就像是被课桌缠住一样,节节课趴在上面睡得昏天黑地。
但风澈一直把这件事归咎于卫老头讲课太催眠了。
在风澈痛苦地和困倦搏斗的过程中,一学期到了尾声。
越临近期末,风澈一边掰着手指算剩下的日子,一边焦虑哪天开始复习。
他上辈子自己考试都没吓成这样,再不济不及格,卫老头给他几板子,他没皮没脸倒是无所谓。如今他想进历练队伍,不仅不能不及格,还需要考进前十,这对向来“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风澈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出了考场,他前一天和姜临担保自己必过,说自己天纵奇才,突击几天怎么都能考过那帮小屁孩;结果当晚焦虑不安得连入定状态都进不去了,第二天清早连滚带爬去找许一诺了。
毕竟这货深谙走后门的道理,上辈子他爹没少给学堂捐法阵,这辈子他有师父不用更待何时,许一诺看在他爹和他的面子上,总能给他暗箱操作一番。
风澈就这么心安理得大摇大摆地晃进了许一诺的院落里。
他自从在许一诺面前暴露了身份,也懒得演了,进许一诺院里和进自己家一样,每逢进去必噎许一诺两句,丝毫不顾及师徒感情。
这次进来,他出奇地乖乖站在角落,见许一诺抬眼看他,仰着小圆脸,甜甜一笑。
许一诺轻笑道:“哎呦,什么风把我徒弟吹过来了,不忙着考试呢嘛?”
风澈继续微笑:“哎,师父好。考完了自然来看您老人家了。”
许一诺挑眉:“叫师父不是好事儿啊,你不是都叫老狐狸么?”
风澈凑过去给他捶肩,还没等开口求人,许一诺的声音悠悠传来:“难得这么孝顺,没安好心啊。”
风澈腆着脸:“好师父,让我进历练队伍呗。”
许一诺呵呵冷笑:“你怎么不找那姜家小子带你进去?”
风澈噎了一下:“秘密行动,咳咳咳。”
许一诺明白了:“没考好,和人家担保过了,所以指望我给你暗箱操作是吧?”
风澈狂点头。
许一诺抖抖成绩单,从第一排准备往下滑,指尖点到第一个“乔陌”,他抬眼朝风澈笑了一下:“呦呦呦,他挺厉害啊?”
风澈头扬起来,好像成绩是自己考的一样,一脸嘚瑟:“那当然!”
许一诺一把掐住他的脸:“你小子,怎么把姜家少主混到手的?”
风澈一边躲,一边嚷道:“我聪明善良能说会道会照顾人……”
许一诺手指用力,风澈脸上的肉被他揪得发红,风澈心里发虚,只能叫道:
“哎——事实嘛!”
“说实话。”
“没搞到手,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许一诺满脸惊奇,噗嗤一乐:“你小子不是向来喜欢就要,要不来就抢,你那不要脸的劲儿呢?”
风澈揉揉脸,垂眸一瞥:“这不是,慢工出细活……”
许一诺看着他的神色,反倒觉得他是真心的。
风澈向来三分钟热度,喜欢某种东西赶紧就拿到手,欢欢喜喜玩了几天就丢在一边,哪有现在这般小心翼翼。
何况以风澈的死德行,帮一个人帮到连上一学期课,还如此在乎成绩,就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还人情的地步了。
分明有所图谋。
他懒得管年轻人的纠结,甩袖让风澈别趴在他桌子上碍眼。
风澈赶紧从桌子上滚下来,站在一边试探道:“师父啊?能不能帮我一把啊?”
许一诺拿成绩单给他看:“出息了,你第五,不用我帮。”
风澈一听,喜上眉梢,赶紧往出窜。
许一诺看着他的背影,心下犹豫起来。
他想起昨晚刚刚收到的,来自风氏家主的暗信。
风家向来与学堂交好,风行舟当年留下家主传信渠道,如今看来别有深意。
风瑾的字迹在暗信上浮现之时,许一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已许多年未见风氏家主云纹,翻开时还有些怀念,然而其上表达的意义却让他陷入沉思。
“风澜有不臣之心已久,若我身陨,世间放心不下唯余一人,还请学堂收留。”
风家虽与学堂交好,但也仅仅只是君子之交,学堂独立于四大家族之外,当年风氏屠门也只能作壁上观,如今风瑾所求颇有分寸,只求保一人,不求保自己。
学堂当然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是字迹尽了,那人的样貌浮现出来之时,许一诺不得不正视起来。
那人青涩稚嫩,看着十几岁大小,眼瞳中透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童稚天真,然而眉眼的形状,像极了风瑾本尊。
许一诺这些年只知风瑾深居浅出很少露面,据说他伤势恢复伤及根本,多年来寸步未进,风家易主之事自然是大势所趋。
但这一切建立在风氏无后的情况下。
风家足够珍视血脉传承,若有后代,必将扶持。
学堂无权干涉此事,但风澈不同。
若那真是风瑾之子……
许一诺转念一想,风澈与风澜当年情同手足,若告知风澜的不臣之心,欲害兄长……
他不知风澈会陷入何等境地。
许一诺顿了顿,喊住风澈。
风澈这会儿正高兴着,眉飞色舞地转过头,却发现许一诺一脸严肃。
许一诺平日里见谁都笑,就连生气了,风澈也得猜着他笑里是不是藏着把刀。
他鲜少露出这副严肃的表情,风澈立刻明白此时不是嬉闹的时候,怕是有大事要讲。
他收敛了神色,转身垂眸,恭敬道:“师父。”
许一诺看着他,斟酌许久,终于缓缓开口:
“风澈,等你做完学堂的事,回风家看看吧。
或许有人已经变了,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总之,血浓于水的亲人,情同手足的兄弟……这些由你斟酌。”
风澈知他说的是风澜将反,但他不能透露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他如今归来,本就不在天道设定的命途之中,任何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被更改命途走向,如今风氏之事,已经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出现了偏转。
许一诺告知他此事,已经算是在无意中间接影响了风氏的未来。
风澈会去更改风瑾的死亡,阻止风澜的谋反,但天道如今对他的限制尚存,若不能姑息他的所作所为,许一诺也难逃反噬。
他没必要把无关的人牵扯入局。
于是,风澈只是沉默着点点头,朝着许一诺一拜:“我会的。”
历练当天。
虽然风澈对于“优等生留下历练,其他学生放假”这样的安排很不爽,但是他更不爽的是,这群人都跑过来围观了。
风澈和姜临入场等候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灵猴。
学堂不知何时增加了历练的恶趣味,安排这种低年级形式主义历练不说,还给每位入场的学生身上挂了水镜。
待会儿进入后山结界,水镜展开,经历的影像就会传到场中巨大的水镜之中,供各年级参观。
风澈倒是不担心自己待会查案受限,只需要用泽字位法阵替换他的影像就行了,但是前提是他需要进去安稳一段时间,才能保留下来用作替换的影像。
那个时候就不能对姜临动手动脚了!
风澈如是懊恼地想。
学堂这次的规矩是由高年级同低年级一起历练,同时有带队老师随行保护。自从上次姜思昱他们那件事出来后,学堂似乎又新增了其他的防护措施。
每个学生发放一张传送符,撕碎符箓便会瞬间传送归来,但同时也失去了跟随历练的资格,非必要关头不得乱用。
即使这样,风澈也觉得未免过于奢侈。
要知道,无视距离和结界的传送符,可以在楚家称得上高阶符箓了,随便一张贵得很。
据说这是楚家为了把楚无忧塞进来当本次的带队老师,给学堂的“一点点小小的赞助”。
楚家为了供这傻子找乐子,真是煞费苦心。
风澈两下把符箓折了,塞进储物袋,开始观察队伍规模。
这次主要是领低年级见识世面,因此只挑选了四个年级一起出发。
风澈看见姜思昱和季知秋也在队伍里时,不得不感慨一句命运的巧妙。
季知秋这样的,偶尔皮两下倒也无所谓,姜思昱这种,丢了吞贼魄之前偷着皮,之后就明着浪,这会儿正叽叽喳喳地和季知秋说话,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风澈不用开异眼,就已经猜到姜思昱遇见楚无忧那傻子,得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了。
不过他倒是挺纳闷,姜思昱如今不管不顾,根本不会在乎成绩,怎么考进年级前十的?
什么档次,和他这个排年级第五的优等生一起历练?
楚无忧分队伍的时候简单粗暴,直接各家族自行一队,高年级都是熟人,看到中间两个年级的时候,风澈才看见姜月儿的身影。
刚刚观察队伍时,他竟没注意到她。
她似乎与四周有一层膜,在角落里站着,气息浅淡得可怜,让人有一种,她即将消失的感觉。
这孩子半年不见,越发孤僻了。
风澈正怀疑她是不是挨欺负了,姜临拽拽他的袖子。
“你好像很关注她。”
风澈猛然回神,转头笑道:“啊,毕竟是我捡回来的。”
姜临垂眸,像是不打算讨论姜月儿了:“可是我刚刚拽了你半天,你也不回答我。”
风澈心下猜测姜临可能觉得姜月儿分走了他的关注。
他挠挠头,解释道:“啊,我这不是想事情呢嘛。”
姜临轻轻点头:“嗯,没关系,只是觉得你关心她多于我,我没有不开心。”
风澈:“……”
猜对了。
他不是很理解姜临是为什么觉得他更在乎姜月儿,但是这不妨碍他哄姜临。
老婆虽然没有混到手,但是咱提前哄,直接领先同辈几百年!
他眨眨眼,斩钉截铁道:“我明明更关心你,她只是顺带想想。”
姜临浅笑:“没事的,你不用顾忌我。”
风澈有点招架不住:“我很在乎你!”
姜临点点头,随后认真道:“风澈,我不喜欢她。”
风澈很纳闷:“为什么?”
姜临微不可查地转过眼,正巧对上姜月儿貌似无意识扫过的视线。
“没什么,一种感觉罢了。”
【作者有话说】
姜思昱:我不是正数进来的,排名靠前的都不想来带孩子,只有倒数的才被安排来了。(骄傲脸)
姜临这一句说完,风澈倒是没多想。
姜临少时经常喜欢怀疑哪个人接近就是别有用心,连路边的狗经过,风澈摸了一把,姜临都要瞥一眼,然后问一句:这个狗也没有像我这样待你,为什么感觉你更喜欢它?
风澈原先以为是姜临害怕不能继续当首席小弟,所以萌生出了过多的危机感,才喜欢处处多疑,结果现在他自己动机不纯,就只会脑补姜临这是在吃醋。
吃别人的醋,吃小狗的醋,吃姜月儿的醋。
如果是这样的话,姜临简直别太可爱了。
风澈在袖子下扭着手指,偷偷瞥了好几眼姜临微微嘟起的侧脸,不一会就被对方翘起的纤长睫毛吸引过去,忍不住在心里美滋滋地又补了一句:
姜临就在这里站着,什么也不干,都好可爱。即使现在伪装之后,姜临仅剩三分美貌,也足够给人迷的晕头转向了。
因为姜临是真的好看啊~
风澈如此痴痴地盯着人家的侧脸发愣,就差咧嘴乐出来了。
直到姜临问询的目光看过来,风澈才回神过来,心虚地抹了抹唇角,看看是不是口水不知不觉流出来了,连连应道:“好的好的,怀疑她有问题是吧,我会留心的。”
姜临沉默半晌,:“我认真的。”
风澈狂点头,一副任由美人胡闹的表情:“我知道你认真的。”
姜临看着他的神色,叹了口气,无奈地摸上他的头,轻轻旋转,从朝向自己的方向转为朝向看台。
“算了,她如何,我替你留心便是了。”
看台之上。
许一诺站起身来,执笔朝着虚空一划。
奔涌而出的灵韵在空中激荡出水波,随后迸发出耀眼的光束,直插云霄。
他这一笔,不只是将结界开启,也打开了后山所有传送台的障眼法,让所有阵台恢复功效。
风澈和姜临之所以没有偷偷潜入,不单单是因为后山结界是学堂最坚固的结界,更因为阵台若不经过激活,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然而让许一诺单独为他二人打开后山结界动静又太大,不然风澈和姜临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蔚蓝色的光幕破开一人高的开口,其内的林中四处升腾起一道道银白色的光柱,高空的水镜粼粼晕染开几块场景,风澈腰际的小型水镜也散发出微弱的亮光。
一切准备就绪,楚无忧昂首挺胸,合上手里的折扇:
“出发!”
跨过结界,后山的图景徐徐揭开。
茂林修竹,奇松怪石,远处山谷之中灵兽咆哮此起彼伏,飞鸟振翅高飞。另一侧飞湍瀑流,溪流纵横,绕山蜿蜒。近处灌木丛生,蝉鸣嘒嘒。
风澈老老实实站着等待楚无忧带队,然后他就看见楚无忧一抖折扇,下巴一抬。
风澈心道不好,楚无忧那头的诗已经开始自信满满地吟诵了。
“好大的山——”
“楚无忧,带队!!!”
楚无忧腰间的水镜传出一声尖锐的咆哮,风澈很难想象平时优雅温柔的楚凝会发出这种声音,跟着四周的小孩一起打了个哆嗦。
楚无忧也被吓了一跳,楞楞地看着水镜再次绽放更强的光芒,楚凝的声音再次响起:“再念你那一堆丢人现眼的诗,回去我让你娘扒了你的皮!”
楚无忧嘟囔了一句,缩着脖子低声哄了哄暴怒的小姨,反反复复就那几句:“不要告诉我娘,求求你了小姨,求求——”
楚凝情绪缓和,咳了一声,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婉转:“好,你好好带队。”
风澈瘪瘪嘴,这一家子是真的惯着楚无忧,这几句就哄好了。
风澈这个平时嘴贱的没说,谁知,这几句话被姜思昱直接喊出来了。
“你几岁啊?”
楚无忧收起水镜,转头看过来,四周的孩子不知所措,唯有姜思昱直挺挺站在那里,仰着下巴一副看不惯的模样。
即使季知秋怎么捂他的嘴,他都把对方的手扒拉到一边。
季知秋试了几次,看管不住,干脆抱着手臂,往旁边一躲。
楚无忧皱眉:“你啥意思?”
姜思昱梗着脖子:“你家还真惯着你,挺大岁数,也不害臊。”
四周瑟缩的孩子纷纷退开场地,留姜思昱一个人和楚无忧遥遥对峙。
楚无忧被这一句激得火大,板着脸就要撸袖子,显然在学堂,楚无忧还下意识地用小时候约架那一套。
但他毕竟是楚家少主,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修为也是化神圆满,姜思昱这样筑基中期的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楚无忧飞速凑到他近前,拳头怼到姜思昱鼻尖前二寸,对方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凝尖利的叫喊制止了。
“楚无忧!你敢打下去,我就杀了你!!!”
他的拳头堪堪停到一寸前的位置,拳风已经扑到姜思昱脸上,姜思昱额前碎发极速向后飘飞,然而楚无忧发现,这人连眼睛都没眨。
他眼底流转着不屑的光,连瞳孔的四周的虹膜裂隙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更别提瞳孔因为恐惧而缩小。
楚无忧心底一惊:卧槽?这姜家小子好强的定力!
他收了拳头,向后甩了甩袖子,清清嗓子:“你小子这一招和谁学的?”
姜思昱脑袋一懵,没搞懂楚无忧问的什么招,但是这不妨碍他在讨厌的人面前装逼:“当然是我叔叔姜临!”
楚无忧听到姜临的名字一阵不爽,但心想也不奇怪。
姜临那人,疯子一个,为了陷害他连墨水都能面不改色坐下去,烈火符说往自己身上贴就贴,培养出这样的小辈没准是姜家的变态血脉作祟。
他冷静下来,哼哼半天,背过手去:“算了,带队重要,我不屑与你这小辈计较。”
他把躲在四周的孩子们召集过来,开始讲述自己关于待会儿历练的分配方式:
“首先呢,每个高年级弟子要带一个低年级的弟子,中间两个年级的,就两个报团吧,我们主要讲究的就是一个,一带一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