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左右望了一圈,灵机一动:“无缘无故怎么会打喷嚏,一定是我爹又想出什么法子折腾我了!”
舍人不接话。
太子瞥他一眼:“你说是吧?”
这时候舍人才开口,认认真真地说:“陛下很关心殿下。何况陛下只是想殿下时时刻刻担起太子的职责,为国行计,非是折腾。”
太子熟练地没有理睬这方面的话,满脸期待:“等忙完这阵子,我又可以回去躺着了。早知道麻烦成这样,我就不揽这个活儿了。”
舍人看了太子一眼,眼底流露出困惑:“殿下的言行与举止不太一致。既然不想当太子,为何又总是揽事?”
太子嘴角一抽:“我只是不想当太子,又不是什么冷漠的恶人。其他事也就算了,人命关天,倒也不至于不管。”
就是三十多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跨度,显得他管的事情有点多……而已。
不过,问题不大。
太子想了一下,除了盖棺定论外,自古以来华夏就没有给人详细排功绩的想法,而且他是太子,处理什么事务都是应该的。
“这么想,根本什么问题也没有嘛!”
太子扭头:“走!今天我心情好,请你吃老扬州味!”
看舍人满脸困惑的样子,太子笑得更加开怀,往舍人肩头一揽,带着些许揶揄:“就知道你这个木头,平日里也绝不会注意到扬州有多美。”
舍人抬手,把太子的手慢慢从肩膀上推下来,一板一眼地说:“殿下,臣平日里也会欣赏扬州美景,瘦西湖很美,琼花也……”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虽然那些也很美。”
太子顿了顿,陷入回忆之中,慢慢地说:
“你看到我们屋后那条街吗?那里每天早上,都有位老人家支着摊子卖煎饼,那煎饼薄而金黄,很多人大早上在那里排队,看着就一定很好吃。”
“街头有家咸菜店,那一看就知道是自家腌的咸菜,你是没看到那白菜帮子,那辣萝卜条腌得有多好,一点都不水唧唧。用辣椒面或者五香面一拌,就着馒头,能吃好大几个。”
“还有那些民居墙上挂着的干豆角、酱鸡、酱鸭、猪耳朵……你不懂,那些东西去用炉烘就不香了,一定要这么挂出来,挂到太阳底下!如果能买上那么几斤,那就是最好的事情。”
一路上,太子随口说着自己前些时日的观察,眼睛又瞥到有热腾腾的包子出炉,立刻掏出钱买了两个,扔给舍人一个:“总之!回头请你吃!”
又微笑地看向卖包子的老板:“大娘,你去过这几个月新兴起的钱铺吗?”
面对太子的功绩,那道士全程好似沉思不语,却在结束后,突然来了一句:“这正应了雌鸡化雄之象。”
大臣们:“?”
工部尚书:“哪里应了,你说道说道?”
那道士记着福王吩咐他的话,摆出一副豁出去的面容,瞪着眼睛咬着后槽牙,依样复述:“雌鸡为窃取打鸣权柄,化为雄鸡,正预示着太子这些行为,尽是伪装!只想保住太子之位!恐他上位时,便摘下假面,行暴虐无道之举!”
【他胡说!!!】
【母鸡变公鸡有什么好预示的!】
许郎十分愤愤不平:【把两只母鸡关在一起,放个一年,其中一只自然就变成公鸡了。反过来,公鸡也一样。】
【像这种,我能变一万只!】
【可恶,回头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把这事透露出去,太子人那么好,绝对不能蒙冤!】
大夏君臣: (⊙o⊙)
还、还有这种奇事???
有的大臣下意识发散:那人可以吗?要不要弄两个人试试?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岂不是需要男人就能有很多男人,需要女人就能有很多女人?!
旁边,皇帝的眼睛“biu”一下亮了。
作者有话说:
十年夏四月,柴竹围庄雄鸡生卵。冬十月地震,日凡三次。
同治元年春地大震,二月大甲堡雄鸡生卵。夏五月地大震。六月大风,饥。冬十月,地震。
三年夏五月,艋舺街雌鸡变雄。饥
——《淡水厅志》
英国生物学家奥尔索普和韦斯特研究了120多种会自然变性生物后,发现能够自然转变其性别的生物,大多都遵循一条奇妙的原则,就是在其生物的体型成长成一生中最大体积的76%时,会巧妙的发生变性现象,他们称之为“76%法则”。
——《奇趣的生命现象——性逆转》
【因为体积不好表达,所以就不用这个了】
第106章 为了不被老皇帝猜忌,装了十五年的腿瘸,坐了十五年的轮椅?
老皇帝叫来锦衣卫,低声吩咐:“见机行事。”
什么叫见机行事呢?就是等许烟杪去散播雌鸡变雄原理时,你们这些“意外”打听到的锦衣卫,就要把这事上报给朕这个皇帝!
然后,朕会找两个男人,两个女人,把他们分别关在两个庄园里,备足一年的粮食。看看男人会不会变成女人,女人会不会变成男人。
如果可行,那以后,需要打仗需要开荒时,让所有女人变男人;需要提升人口时,把大部分男人变成女人,只留下少部分男人负责给种子。
想要人要人,想要粮要粮,这岂不是很完美!而且,以后也不怕男多女少,或者女多男少了。很多家庭也不必溺杀女婴了!
老皇帝琢磨了一下这个场景,只觉好似闪电直击脑海,国家前路一片光明。
得亏许烟杪不知道这事,不然肯定眼前一黑。
还前路光明呢!人和鸡的染色体都不同啊喂!
但他现在不知道,所以还能高高兴兴继续看热闹。
【哦豁,这道士还在试图裹挟民意逼迫老皇帝呢!】
【就老皇帝这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特别喜欢和人犟的上位者,别说是太子了,哪怕你逼他处置其他人,他犟劲一上来都能把事情顶回去。】
老皇帝轻轻啧了一声。
【不过,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主子福王倒台了?】
【也对,毕竟老皇帝没有昭告天下,他为了准备雌鸡变雄这个‘异象’,也一年多没回福王府了。】
大臣们:哦豁!
老皇帝:哦豁!
漏网之鱼啊!
那道士本来想借着气氛,活动活动自己僵硬的臂膀,甫一动作,唰唰唰很多目光看过来,惊讶中带着戏谑,道士身体一顿,感觉浑身更加僵硬了。
……这到底,怎么了?
自从来朝堂上揭露出太子是妖邪后,朝堂中人的每一次反应,都让道士觉得心里毛毛的。
怎么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呢?
当然是靠万能的锦衣卫。
等这道士悲天悯人一小会儿,便看见有锦衣卫从队伍之外快步走过来,对方还侧头看了他一眼。
“……”
注意到这个眼神,道士眼皮悄无声息地跳动。
随后,他听见皇帝分不清喜怒的问话:“又有何事?”
那锦衣卫又往他的方向看一眼,嘴角肌肉牵了一下,好似在笑。
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了。
便听锦衣卫道:“陛下,臣已查明,此人乃福王余党!针对太子,是为了入主东宫。”
怎么查出来的不重要,反正锦衣卫是万能的,自有消息渠道。
道士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胡——”
他们一定是在诈他!
【哦豁!果然被锦衣卫扒出来了,福王也是作死,明知道亲爹的锦衣卫特别厉害,还敢搞小动作。】
老皇帝:没有没有,我的锦衣卫搜集消息的手段还没那么神乎其技。
他其实也一直很好奇,许烟杪到底是哪来的印象,觉得锦衣卫无所不能。
【这道士原来是给福王养蛇的啊!】
【嘶——好大的蛇,吓死我了……诶,他还是我家厨子的三叔?】
【不会牵连到我家厨子吧?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涉及到自己认识的人,许烟杪一下子就淡定不起来了。
【除了有这么一个坑人亲戚外,他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良民啊!我看看……他也没有掺和进这个事里,只是以为三叔过得不好,来投奔他——不行,回头我得想办法问问连沆,这种会不会连坐。】
被提到的连沆愣了一愣,飞快瞟了许烟杪一眼,心说:哪怕之前会连坐,现在有许郎的这道心声,也牵连不上那厨子一家。
又感慨着叹息:“权力啊……”
这就是许郎手中的权力。
随着许烟杪心声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吐露,锦衣卫大致了解了这道士的身份,便开口:“陛下,此人原名羊超,乃广东布政司岭西道肇庆府新兴县训蛇人……”
只一句话,就让自称道号长青子的道士指节攥紧,心脏狂跳。
锦衣卫……消息居然如此灵通?!
他才现身两天,已经查到他的原名、籍贯,还有他的主子是福王这些事?
紧接着,又听见锦衣卫暴露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桩桩件件皆是真相。
道士额角汗水津津,眼里突地蹦出狠绝之色——
既然已经逃不掉了,他非得多拉些人下水不可!
他走街串巷,训蛇同时为福王打听消息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件事,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主子:“陛下可知,晋王和济北王有首尾,曾和他共营谋反之事?”
天色好似一下子阴沉起来。
“甚——”
那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弟弟。陛下重视的家人。
连“晋”这个地方都给他了!
感觉到风雨欲来,不少大臣重重呼了一口气,悄悄看向天统大帝。
但帝王看向了许烟杪,微微透着希冀。
一些大臣猛然意识过来,面对这么爆炸的消息,许烟杪肯定会暴露什么。
那道士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啊这……】
然后他们看到许烟杪面上流露尴尬之色。
【晋王还是暴露了啊。】
“嘶——”
大臣们瞳孔地震。
你还真参与谋反了啊!
你图什么呢?
皇帝也很想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图什么。
晋王这个封号不够好吗?
他这些年对这个弟弟不够纵容吗?
帝王独自坐在皇座上沉默良久,座下飘着小截花白,似乎是其主人惊怒之下,拽断的胡子。
“传——”他顿了顿,嗓音沙哑:“晋王。”
“皇兄怎么突然想起来唤我了?”
晋王推着他的轮椅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副胸无大志的样子:“臣弟一向不管事皇兄也知道,若是政事可不一定能帮上忙。”
又不知是真心还是欲盖弥彰,没有被面具遮盖的半张面上,浮现笑意:“臣弟出来前,雍儿和华儿正在睡觉,臣弟想赶在他们睡醒前回去,不然又要哭闹了。”
——晋王妃当初怀的是龙凤双胎。
老皇帝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手一伸,旁边锦衣卫递过来一根棍子。
晋王:“?”
随后就看到他哥抓着棍子,大步流星走过来。
“皇兄!”
“你这是要干什么皇……”
“啊——”
“稍等片刻,我……”
“啊——”
棍棍到肉。
许郎心善,见不得这个,十分“不忍”地扭过头去。
老皇帝暴怒的声音响起来。
“小兔崽子,觊觎什么不好,觊觎皇位!还和济北王合作?你傻还是他傻,把朕害死后,他能忍住不登基?”
“就你这傻样,还能逃得过济北王的算计?”
“还是你这双瘸腿能跑得过济北王?”
“蠢货!蠢货!”
“蠢死我算了!”
“娘临终前让我照顾好你,历朝历代的王爷谁有你过得舒坦!晋地我连儿子都没给给了你!你个龟儿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而且,人家济北王有土地有私兵!福王那猪狗不如的废物是我儿子,有血脉大义!你有什么!你有个屁!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稳重,还学人家造反!”
老皇帝越说越气,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打。
晋王从一开始咬紧牙关硬挺着,变成了被揍得哭爹喊娘,到最后痛呼声都变得磕磕绊绊了,那棍子还是雨点一样落他身上。
但老皇帝打过仗,知道怎么打才会死人,所以落棍的地方最多只会让晋王伤筋动骨而已。
——毕竟现在直接打死了,有什么意思。
【哇喔!】许烟杪感慨:【风采不减当年啊,把太子打瘸了也没比这个力道重多少了。】
连沆站在许郎身边,熟悉的双腿一软猛然浮现。
人快哭了。
许郎!这么严肃的时候,能不能别火上浇油了!这个时候你提太子???
许烟杪一提太子,老皇帝就想起来了,济北王的目的,可是要气死他亲儿子!
那表情一瞬间更加冷硬了。
“司马綝!你是打算亲手害死你侄子不成!”
【哦!这个到没有。】
【济北王嫌弃他蠢,这事也没跟他说,怕他坏事。】
老皇帝:“……”
但老皇帝也没高兴起来。
一个准备造反准备了三十年,没到半天就被擒拿的蠢货,骂他弟弟是蠢货,他有什么可高兴的。
——反而更气闷了。
棍棒停下后,晋王终于挣扎着喘了一口气,一边抽气一边茫然:“侄子?什么侄子?”冷不丁反应过来,目光错愕:“济北王对大侄子动手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打算起兵造反吗!”
但他兄长并未露出笑容,反而看他的眼神更冷了,拿起棍子又狠狠抽在他伤口上。一瞬间,皮肉撕裂得更大,血花四溅。
晋王捂着那处伤口,面上的汗水都好像一瞬间映照出血色:“皇兄……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没有太过参与济北王的事情……后来我的王妃怀孕了,我怕东窗事发,就立刻断了和济北王的联络。我现在真的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和王妃关上门好好过日子。”
【杀人未遂就不是杀人啦?】
许烟杪在心里啧了一声。
【济北王如果造反成功,还能留下老皇帝一家子的性命?】
【晋王如果意识到还这么做,就是凭着自己的臆测,不管皇帝一家子的死活。】
【如果没意识到,那就是做事不顾后果,一拍脑袋就干了。】
【不管哪种都挺可怕的。老皇帝也怪惨的,碰上一个白眼狼。】
老皇帝看了许烟杪一眼。
倒不能说他现在心情有多好,但听到许烟杪站在他这边时,表情确实舒缓了许多。
“哼——”
臭小子,不枉我对你那么纵容。
转头看向晋王时,面上怒意又起来了。
这个他倒也纵容了!结果倒是纵容出个白眼狼来!
“司马綝!你倒是说说,朕哪里对不住你,倒让你心起怨愤?”
先一步响起来的是许烟杪的心声。
【五分怪济北王,五分怪他自己吧。】
【从小在民间长大,十一岁那年被找到,接入宫,对皇家也没什么概念,看的很多话本子都是形容天家无情的,又觉得自己姓司马,老皇帝姓高,不是一个姓,更得小心谨慎,特别害怕行差踏错。】
老皇帝的拳头握紧,感觉那棍子又开始痒了。
【刚进宫那段时间老皇帝好像比较忙,没功夫管这个便宜弟弟,济北王当时还没去封地呢,就经常托人带书进宫给他看,什么话本子,什么史书……】
【啧啧啧,精挑细算的史书啊。弟弟在寝宫,一斧头杀了当皇帝的哥哥,强行登基。】
【还有母亲偏心,暗中吩咐哥哥把皇位传给弟弟,导致哥哥怀恨在心。】
【哦豁,还有母亲偏疼幺儿,哥哥心中吃醋,在母亲去世后各种针对弟弟。】
【上千年的历史了,他想看到什么贴合自身情况的都有。整个人都成了惊弓之鸟,总觉得老皇帝笑里藏刀,会摔杯为号,让五百刀斧手把他剁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是被害妄想症。】
【嘿呀,原来给他看这些史书,是想要挑起他的野心啊!没想到直接把他吓破胆了。】
【笑死,济北王琢磨着这样也行吧,就没想过给他扳回来。】
老皇帝:“……”
这一回,哪怕是济北王已经被砍头了,他也非要将人挖出来鞭尸不可!
而等晋王回复了他那个问句,说清楚道明白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前因后果,和许烟杪说得无有差别后,老皇帝当即踹了他一脚。
“蠢货!蠢货!史书里还有皇帝溺爱子女,纵容兄弟,怎么不见你去相信这个!”
【那还真没办法信。】
【子女倒还好,兄弟这个……可能一百个皇帝里才有一个对兄弟掏心掏肺。更大可能是掏兄弟肺。】
老皇帝身体一个倒仰,又坚强地复回原位。
低头……快低头……
大臣们默默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就差跪下去求小祖宗别再往陛下心上插刀了。
晋王迟疑地开口:“皇兄,我……”
“闭嘴。”老皇帝面无表情:“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然后,抬脚又踹了一下糟心弟弟那双毫无知觉的腿。
【别踹了别踹了,王妃是神医,还能治好他的腿也说不定,但真踹出其他毛病,就很难说了。】
【哦也对,都造反了,说不定要砍头了,老皇帝才不在乎他的腿呢。】
【诶,说起来,这么久了,王妃就没尝试过治疗晋王的腿吗?不应该啊,他们蛮恩爱的。晋王的腿又不是骨头断了什么的,据说是当年给老皇帝挡刺杀,中毒后就不良于行了。】
【得了医仙真传,她好像很擅长解毒来着。】
虽然很不该,但大臣们的关注点下意识飘了一下。
“小白泽想得也太简单了。”
“是啊,那么多年,恐怕双腿早就坏死了,再是神医传人,也没办法让枯木逢春吧?”
“而且说不定私底下看过了,但没有效果。”
议论声非常小,而且都是后排的大臣们在嘀咕。前排的大臣们倒是没什么感觉。
譬如窦丞相就揣着手,老神在在。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在意的。如果真的治好了,才值得震撼吧?
【咦,怪了,王妃倒是想给晋王看看腿,被晋王拒绝了?说是没有可能治好,就不试了?】
兵部尚书昨晚没睡好,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他在前头又不能睡,只能找些事情来试图打起精神。
听到这个心声,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哈欠。
许烟杪还是太嫩了,这有什么难想的,无非是不想再一次被打破希望。人之常情。
【我看看……】
【等会儿????】
【你这腿是装瘸的?!】
【为了不被老皇帝猜忌,装了十五年的腿瘸,坐了十五年的轮椅?!】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在家里也从来没有站起来过。】
【卧槽!就连他的家臣和心腹,都不知道自己主子其实能走路!】
兵部尚书心神猛然一震,霍地看向那坐在轮椅上还被踹了好腿的晋王。
对方低眉垂目,正在向着陛下认错,那双明明有知觉的腿,被踹了一脚也能一动不动。
兵部尚书:“……”
对不起,不是小白泽嫩,是我太嫩了。
你他祖宗的——
厉害啊!
这到底什么脑子!
一众大臣微微抽气。
正常人谁能装十五年没办法走路啊!
晋王神色一凛。
他发现,他的皇兄表情十分扭曲——难道是杀心更浓了?
不行,他要自救!他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了!
“咚——”
晋王将自己整个人甩出轮椅,摔在地上。
然后,艰难地用两个手臂一点一点往前挪动身体。
“皇兄!”
“皇兄!”
“臣弟知道错了!”
“求皇兄开恩,看在臣弟早早与济北王断绝来往的份上,饶臣弟死罪吧!”
老皇帝:“……”
他面无表情看着这奇行种,再度确信:他这个弟弟是真的脑子不好。这个时候还敢再提济北王。还不如提提他们娘,哭着说愧对皇兄,自愿舍去王位,终生为娘守灵呢。
他真的要为这玩意儿发那么大的火吗?
“……”
算了,晋王府就不灭满门了。
流放贵州吧。
在老皇帝宣布了对晋王的判决后,许烟杪蓦地想起来——
【等等,王妃怎么办?她是无辜的啊!还有那对连周岁都没到的龙凤胎难道也要一起被流放?这活不下来了吧。】
同一时刻,晋王突然爆发出极大的能量,难得智商在线地向老皇帝述说自己王妃有多么不知情,她的医术有多么高超,能为大夏做出多少贡献。
中心思想就是:“山高路远,求皇兄开恩,饶了我那王妃,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事。而且她有一身医术,能够为大夏效力,为皇家效力。”
皇帝发笑:“她丈夫和孩子被流放到贵州那个穷山恶水,夫家尽毁,谁知她是否心底含恨,朕怎能放心让她为皇家效力?”
晋王几乎是发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急智,立刻表示:“皇兄!臣弟保证她绝不会痛恨皇家,臣弟一定会说服她的!求皇兄开恩,饶她一命!”
然而泪眼朦胧抬头时,只能看到皇兄目光森冷地盯着他。
晋王心头一跳,随即默然无语。
是啊,他拿什么保证呢?
呼吸一点一点加重,胸口还在隐隐发疼——如果之前及时背叛济北王,立下功劳,现在是不是……
龙椅上的身影如同可怕的黑暗将晋王笼罩,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影子竟然挪开了。
“……皇……兄?”
晋王的呼唤并没有引起帝王的注意,他发现对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视线远远望着某处。
【王妃真的很无辜的。】
【祸及家人的前提是福也及家人,晋王过于谨慎,济北王想给他福利都被他拒绝了,王妃什么都没享受到,莫名其妙丢了性命也太可怜了。】
【唉,不过皇帝也不会在乎她是不是无辜吧……】
【连神医这么大的利益都没办法打动老皇帝,还有什么能打动他啊?】
小白泽毛色都好似暗淡了不少。
老皇帝回过头来看晋王,突然冷哼出声:“谋反本是举家赴死的情形,不过……你家王妃有贵人相助啊。”
这个意思是……
晋王双眼“唰”地亮了起来。剧烈的狂喜之中,一丝丝疑惑涌上心头。
王妃,认识了什么贵人,居然能让他这皇兄回心转意?
而更懂老皇帝意思的大臣们……
窦丞相吸了口气。
六部尚书面上神情十分意外深长。
连沆瞪大了眼睛。
许烟杪悄悄往好基友身边蹭了蹭,发出惊叹:“居然还有能左右陛下决定的贵人,好神奇,好想知道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