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跃跟他撒娇,“您教不一样啊?我笨是笨,不虚心吗?”
沈浩澄并不阻拦他跟师父顽皮,浅笑着说,“都是能人,各有历史不好谋生,四叔大慈善家。”
第156章 惊心动魄
四叔自然不接这种评价,呸一下道,“风水轮流转了?你现在比巍子的嘴还滑?”他说着话,顺带着拍了林巍一把。
林巍嘶了一声。
秦冬阳变色,放了面碗凑到他身边去。
“骨折呢叔!”秦大沛道,“您老手下留情啊!”
“忘了!”四叔不太真诚地笑,“我说这么蔫呢!”
秦冬阳不知怎么样好,“疼啊?”
林巍摇头,“没事儿。你吃饭。”
秦冬阳没胃口了,“饱了!”
“吃太少了!”林巍克制地说,“看李洋鲲。”
“嗯?”不管不顾地干饭人李洋鲲听到自己名字,愣然抬头。
大伙一起看他,但见一钢盆的面条已经没了大半,哄然大笑。
池跃边笑边看秦冬阳和林巍,等到大家都消停了,才往沈浩澄的身边凑凑,欠欠地从他碗里挑走一块肉星。
林巍吃了挺大一碗面条,而后垂手看着自己的伤臂,眉头紧蹙。
向乾满脑袋东西等着捋,巴不得他不睡,“没觉啊?”
林巍晃一晃手,“不太舒服,可能是碰着了!”
秦冬阳马上说,“去医院吧!昨晚那一通动,很可能……”
秦大沛伸手按住弟弟,“去医院。你们都别折腾,我陪他!”
“哥!”秦冬阳立刻道。
秦大沛朝外示意,“怎么说也是人手有限,别兴师动众。巍子受伤住院我从头到尾跟着的,比别人有数。”
秦冬阳不说话了。
非常时期,他得懂事。
可不代表他能放心,眼睛几乎刻在林巍身上。
“没事儿!”林巍这才起身,用好手拍他,“我很快就回来。洋鲲留下陪你。”
秦冬阳嘴巴无声地动动。
李洋鲲身体歪来,贴贴他的肩膀,“我陪你呢!”
秦冬阳轻嗯一下,仍旧看着林巍。
林巍已经走到房间门口,又回了眼,深而快速地瞥瞥秦冬阳。
两个骗子配合得好,当真去了医院,上了层楼就把四叔的人甩掉。
人家把他们当伙伴,没防备这手。
“观江别墅!”路虎又去修理,钻进一辆出租,林巍立刻说。
“观江别墅?”秦大沛皱紧了眉。
林巍瞧他,“怎么?”
的哥适时地道,“大半夜的,去那鬼地方干啥?”
廖杰看看定位,“是偏了点儿!”
“光偏了点儿?”的哥不肯发车,“老大一片烂尾工程,别说晚上,白天也没人影儿。三位穿得光鲜高档,不像要把我糊弄那儿去抢劫的啊!这年头跑出租的穷死,为个一二百块不值当。”
秦大沛笑,“哥们贫点儿。”说完看看林巍,“你确定啊?”
林巍揉太阳穴,“远些放下我们,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的哥仍旧不肯。
秦大沛道,“去拐末吧!我来开车。”
再从拐末取车出来,秦冬阳的电话已经追到,“哥去哪儿了?”
秦大沛苦笑,“办点儿事,你就等着……”
向乾高亢的骂人声已传过来。
林巍伸手按断秦大沛的通话,“将在外,谁也不用搭理。好好开车。”
秦冬阳听着话筒里的忙音,脸色变白。
向乾急得蹦脚,“这小王八羔子!”
沈浩澄不管师父如何,过来揽住秦冬阳的肩膀,同时问李洋鲲,“他俩去哪儿了?”
李洋鲲挠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啊!”
观江别墅当然观江,但离市区很远,早几年是片农田,突然间就定了项目,闹哄哄地建筑起来。
一栋一栋独户小楼,雕梁画栋前庭后园,造型整齐布局精巧。
区内道路都修好了,假山水系似模似样,塞进人来就是繁华,不知为何,却在全面开售的前夜按了停止键,诺大一片田改宅的建筑群就那么荒废着,一晃数载,成了出租车都不敢来的鬼城。
三个人由东而入,秦大沛一边开车一边询问,“幺柒指第十七栋?”
“也可能是没说完,指一百七。”林巍认真观察车外情形,全无光线之下,别墅区真如魔域。
“还能有一百七?”秦大沛也探头探脑地望。
“没有。”廖杰从卫星图上抬起眼,“总共一百二十栋,分左右区。先找十七栋吧!”
也没有十七栋,左右两区一模一样的布置,都按A B C D E F的顺序分列,每列十户。
“能不能是A 7”廖杰分析。
林巍点头,“A B C D E F可能是后定的,建的时候,第一列七户有可能是17,第二列七户也可能是17。”
“左边右边啊?”秦大沛骂,“怎么他妈的找法?”
“都去看看。”林巍决定,“杨兴华死到临头还忙着说它,肯定不寻常,真找见了能有感觉。”
感觉是个玄乎东西。
三人一车落进别墅区里,天眼看去,像小耗子驾着玩具在巨大的墓地里面穿梭。
左A七户没有异常,左B七户也无发现,右A七户仍旧令人失望,到了右B七户的门口,秦大沛忍不住道,“这个再不给点儿惊喜咱仨就懵眼啦!”
林巍拧着眉头走进同前三户一模一样的庭院,竖脊肌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哪儿不对劲?”他问廖杰。
廖杰打量打量四周,沉吟地说,“少点儿灰土。”
秦大沛立刻蹿到前面查看。
“一样的地方,阳光雨露没区别处,”林巍缓缓地走,“这里凭什么少?”
“说明总有人来。”秦大沛下意识地压住了声。
林巍转身查看,“可这儿空空如也,来干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
廖杰刚要开口,林巍已说出来,“地下室或者地窖,找!”
室内铺着瓷砖室外铺着青石,新中式的装修用料扎实,几年风雨侵蚀还未十分破败,每块砖都严丝合缝。
三人蹲在地上查看,一个多小时后,秦大沛突然“啊”了一声。
林巍跳到他的身边。
秦大沛看着他和廖杰,伸手敲敲面前那块地砖。
声音空鼓。
却掀不开。
有机关吗?
秦大沛左右张望。
廖杰拉开秦大沛和林巍,脚下用力,狠劲儿一踩。
那块地砖弹了条缝。
“有脑子!”秦大沛立刻称赞。
廖杰是有训练,然而此时无暇多说,三人合力揭起那块带内撑的瓷砖,周围三块跟着翻起,露出两平方半左右的黑洞口来。
一个尺寸逼仄的下行通道。
廖杰扯住林巍也扯住秦大沛,怕这二人过于心急,“换换空气再下。”
他这担心十分负责,却也多余——下面不是地窖,而是正儿八经的地下室,还特意加装了透气窗,三人走在里面,甚至觉得阴风阵阵。
“不怕漏雨?”秦大沛道。
廖杰听他对于建筑上的门道不甚了解,未做解释。
光线极暗,三个人都点开手机照明,被百十平方的墨色一吞,萤火虫般微弱。
靠内那侧摞着许多箱子,林巍上前抠开一只,仔细查看,随即变色。
秦大沛伸过脑袋,不敢相信,“钱?”
林巍望住那些箱子不动。
廖杰沿路检查下去,半晌儿才折回来,“都是。甚至还有老版本的。”
秦大沛也变了色,“能开银行了。”
“可这种人的钱,”林巍咬着牙根,“不能往银行里存!”
“杨兴华的?”秦大沛道。
林巍摇头,“田龙山。”
临死之前掘自己底,有何意义?
秦大沛更蹙紧了眉,“现在怎么办?”
“拍照!”林巍吩咐廖杰,“我给常在峰发过去。”
“他撑不撑得住劲儿啊?”秦大沛被亲眼所见的金山砸了眼睛,担忧地说,“这只王八可太大了!”
“还能怎么办?”林巍一边反问一边粗估数额,压不住心中惊撼。
对于政商旋转门,他是有概念的,不曾落实到这种程度。
权钱交易真如深海。
“甚至不派人看着?”秦大沛插住腰,“艺高人胆大啊?”
这更非同寻常。
林巍不想多留,迅速地把廖杰转过来的图片和地下室的具体位置发给了常在峰,果断地道,“走!”
哪有可能全身而退?
车刚转上主道就被强光笼罩住了,前后都是巨无霸般的超大型推土机,深阔推斗如同巨兽之颌,龇着齿牙凶猛逼来。
关键时刻,秦大沛丢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极利落地拐回宅前小道,夺路狂奔。
推土机抢追而上,也不在乎刮到多少围墙树木,链轮轰隆地压上来。
秦大沛玩命地踩油门。
绝对强大之下速度也不能是法宝。
长长力臂倏忽伸至,一下就将小车给铲起来。
廖杰临危不乱,扯下安全锤砸碎车窗,大吼了声,“跳!”
他先出去,既跳车也跳推斗。
林巍距那扇窗位置较近,跳了车跳不下推斗,紧紧贴住那大玩意儿的铁壁,努力维持身体平衡。
秦大沛刚刚爬到窗边就给陡然侧立起来的推斗震回去,没能逃出小车,人被磕得七荤八素。
“艹!”林巍想要钻回车去帮忙。
这点机会也没有了,轿车砰地跌落在地,推斗陡然高升,显然是想砸死困在车里的秦大沛。
林巍被摔老远,身不能主,猛喊了声,“大沛!”
秦大沛动弹不得,那刹之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见不着小飞燕了?”
推斗已经升到极致,肝脑涂地分秒间事。
又是一声玻璃炸裂,廖杰神兵般地扑进推土车的驾驶舱里,死死踩住那人的手。
林巍四肢并用地爬回去,蜥蜴似地钻进车里,愣把秦大沛扯了出来。
驾驶员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反击之中,推斗哗啦一坠,秦大沛的爱车登时瘪成废铁。
兄弟两个求生本能,贴着推斗滚了出去。
廖杰瞄见他俩没事儿,集中力气招呼那名驾驶员的要害。
可他忘了根本不只一辆推土车。
宅路狭窄,另外一辆硬从旁边挤上,好好的一列庭院飞沙走石土崩瓦解。
廖杰一呆。
处劣势的敌手立刻回敬他记好的。
林巍和秦大沛只能玩命地跑。
秦大沛边跑边喊,“地下室。”
他脑子灵,这种情况还能飞速运转——只有那里能躲掉推土机的斗子,内藏巨款,不信能放火烧。
可他还是漏想了一件事情,钱是怕烧,不怕压啊!
追上去的推土车不管三级二十一,将沿路撂倒的断壁残垣都堆到地下室上面,没几分钟,秦林二人的藏身之所就被砸了一个水泄不通。
廖杰眼见回天无力,逮个脱身之机玩命地跑。
干道上不只有推土车,还有不少轿车,肯定配了打手和枪。
保镖先生知不能敌,专往暗无人处奔逃,他的身手极佳,起落之间就没了影儿,多大的推土机也没任何办法。
地下室里的秦大沛抱着脑袋,等头上那些地震般的巨响彻底沉寂下去才在簌簌下落的灰尘里面转转脖子,不敢置信地问,“出不去了?”
林巍面色如死。
好在乌漆麻黑,谁也看不见谁。
秦大沛道,“手机呢?”
俩人一起摸,谁也没摸到。
早丟了。
秦大沛叹口气,颓然坐下,“常在峰那儿有警犬吗?”
林巍仍不吭声。
他发消息时没说自己陷在里面,常在峰会立刻来?又打报告又得等批示的,谁知什么时候能到?
“找换气口。”过了一会儿,林巍才说,“憋不死就没事儿。”
秦大沛嗯了一声,却没动弹。
林巍试探地走两步,不听老友跟上,朝他方向扭头,“别磨蹭!”
“巍子!”秦大沛这才实言,“我的腿好像……断了!”
“胡说!”林巍心猛一寒,“跑进来的。”
“后面连滚带爬。”秦大沛叹气,“也没顾上疼。这会儿站不起来。”
林巍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骨折肯定伴随失血,困在这里,秦大沛危险了。
他扑过去,逮着一道呼吸立刻抱住,同时急往下摸,果然摸了满手腥热粘腻。
“巍子!”秦大沛的声音略有些抖,“这把可比以往玩得大啊!”
林巍单手拽下裤腰带,摸黑往他伤腿上缠。
秦大沛得靠说话驱除恐慌,“你说老天爷哈,这是知道我秦大沛最爱钱哈?临了弄这么多来陪我走!”
“别放屁!”林巍厉喝,“你死不了!”
“你保证啊?”秦大沛还在笑。
林巍喊不下去。
他保证不了。
“找着这儿就等于找着他们的死穴了。”秦大沛继续念叨,“这么特殊的地方,这么多钱,又是运输又是保管的离得开人?还有那些推土车,大家伙什的来龙去脉……逮着啥都能查着头,野子不用再憋屈了!”
林巍紧紧缠住他的伤腿,不清楚他已丢了多少血液,也不知道救援多久能来,心里升起无边恐惧,“大沛,我对不起你……”
“说啥呢!”秦大沛陷在黑暗里面,口气还没过分虚弱,“哥们么!遇事就得一起上啊!我真有啥长短,小飞燕和冬阳交给你也放心……”
“别放屁!”林巍又骂,语气已无片刻前的强硬。
“还有我叔和婶,”秦大沛也害怕,非得叨咕,“还有监狱里那个老家伙……多少也得管管。”
林巍默不作声。
秦大沛又叹口气,“我还没告诉你们呢……想熬过这阵给大家当惊喜……小飞燕怀孕了……”
林巍猛抬了脸,即使黑暗太过浓重,根本就看不清兄弟的脸,他仍对准那道呼吸,“多久了?”
“嗯……”秦大沛笑起来,得意得不行不行,“得有四十多天了,短了发现不了。这回看他们老肖家消停不消停……巍子,哥们的种可不能受苦,得当少爷小姐,受最好的教育……”
“你闭嘴!”林巍毫无威势地打断他,“少跟我来托妻献子那套,哥们天生弯,接不住这责任。自己伺候你的少爷小姐!”
秦大沛啧了一下,“哥们有钱!账号和密码都告诉你,不干?”
“不干!”林巍笃定地说,“这儿更有钱,都是祸害。”
地下室暂时沉寂下去。
没了光线时间,没了通讯设备,瓦砾下的空间如墓穴般,毫不犹豫地吞噬着两个青年人的斗志和信心。
能出去吗?
能活着出去吗?
常在峰并没第一时间看见林巍的信息,太晚了,他也太累了,窝在重症监控室外的塑料椅里眯着了。
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醒过来,他撸把脸,先扒着窗看了林天野一会儿。
林天野依旧露不出啥皮肉,身体却在绷带下面扭动,似不舒服。
常在峰忙喊护士。
护士不喜欢这种特殊分子,面无表情地道,“快能出来了!都这样,得熬。
常在峰心疼万分,不忍再看被纱布缠住管子牵着的爱人,摸出手机来瞅时间。
下一秒钟他就瞪圆了眼,边往外跑边给局里打电话,“所有值班人员都跟我走!马上集合!”
滨江局的刑警们风驰电掣地赶到观江别墅区时,瓦砾堆上热闹异常,有武警,还有民工模样的人在用各种挖掘机器。
“怎么回事?”常在峰一眼看见沈浩澄和秦冬阳,忙跑上去。
沈浩澄朝浑身都是皮肉伤的廖杰示意了下,“我们的人!巍子和大沛埋底下了!”
其实是秦冬阳先逼出了李洋鲲的交代,他甚至都没想到要找常在峰,直接去求向乾,“快通知林政委吧!林律和我哥危险!”
林政委给武警部门的前下属打电话时林巍和秦大沛还在地下室里里数钱。
没有这个时间差肯定铸成大错,常在峰赶到时地下室的隔棚都被拆起来了,抬出来的秦大沛已经陷入昏睡。
林巍始终在拍他的脸颊,“大沛!大沛!”
秦大沛始终在努力应,直到彻底应不动了。
他甚至没听到破拆障碍的声音。
情况危险,急救人员拽着单架就跑,飞专车驰去最近的医院。
秦冬阳和林巍根本追不上。
林巍扶着常在峰和池跃站了一会儿,喊秦冬阳,“冬阳!”
秦冬阳目送载他哥的那辆吉普绝尘而去,背对着众人站了半天,突然转身蹿上,劈手甩了林巍一记耳光。
向乾和沈浩澄都吓一跳。
常在峰道,“冬阳?”
池跃则放开看起来没啥大事儿的林巍,挺秦冬阳,“拉人哥哥跳井,该!说好了同进同出么!”
说好了同进同退。
秦冬阳心口裂开般疼,扭身走下瓦砾堆,谁也不想看了。
“巍子?”向乾走近。
林巍怎么可能全无伤损?断臂早在石膏深处震开,只是奇迹般地不知道疼。
秦冬阳这一巴掌竟然打出了林巍的休克反应,长大身体在师父的呼唤中委顿下去。
常在峰努力把他托住,扯嗓子喊,“再来一辆车!快点儿!”
沈浩澄已经接上手来,“交给我!你管现场。”
秦大沛在最近的医院挂上血袋后立刻转进林天野所在医院的外科病房进行救治。
林巍接脚进来,兄弟三人来了个大会和。
秦冬阳面沉如水,完全不管向乾和沈浩澄怎么陪伴林巍,只在他哥的手术室外呆坐。
池跃蹲到他的身边。
他也不搭理。
不想理任何人。
直到肖非艳跑到手术室外秦冬阳才绷不住了,哽咽地唤,“嫂子!”
肖非艳使劲盯了一眼手术进行灯,回身走到秦冬阳面前,“没事儿!你别脆弱。”
她比秦冬阳矮不少,说话却有分量。
秦冬阳硬将眼眶里的潮意逼退——哭不吉利。
“巍子怎么样?”林巍的手术室在另外的方向,肖非艳问。
秦冬阳不吭声,他恨这个人,不愿意想他。
“没生命危险。”池跃回答,“牵动旧伤,在处理了。”
肖非艳闻言缓缓坐在秦冬阳的身边。
秦冬阳心里没底,下意识说,“我哥失血严重……”
“他没事!”肖非艳果断地道,“癫人傻福,且蹦哒呢!
凌晨时分,林巍先出了手术室,向乾和沈浩澄把他送进病房就来守还没准信儿的秦大沛,麻醉未退的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倒是肖非艳抽空看看他,回来告诉秦冬阳说,“巍子挺平稳的。”
秦冬阳当没听见,一干人的心肠都被秦大沛给吊着,也没精力注意他的反应。
不住穿梭着递送血袋的护士总算停下了忙,一小时后,秦大沛同志也终于被推出来,极光荣地占据了外科病房的另外一个重症监护室。
向乾颠着病腿,追着主刀医生询问情况。
“心肺功能受损,需要复原,”医生疲惫不堪地解释,“年富力强也得好好观察,防有意外。腿没大事,能恢复好。”
向乾放下一小半心,先想着安慰干儿媳,“这就是没事儿了。”
肖非艳点点头,直到此时脸上才现凝重。
秦冬阳远远看着被推走了的哥,突然有些昏头昏脑。
不远处的沈浩澄和池跃一起逼向乾回去休息,三人吵吵闹闹,秦冬阳思维迟钝地听,不舒服感如同涨潮,怎么也遏制不住,突然躬身狂吐。
沈浩澄大步走来,“冬阳?”
池跃也跑过来,“这怎么了?”
“应该是紧张过度!”沈浩澄扶住很快吐无可吐却仍抽呕的秦冬阳,“这孩子!放松点儿放松点儿,都没有事。”
秦冬阳意识恍惚,听成“都没有了”,五指登时鸡爪般地挛缩。
沈浩澄又吓一跳。
池跃手足无措,“怎么办?”
肖非艳小鹞鹰般飞上来,一把搂住秦冬阳的脑袋,边掐人中边哄,“没事儿啊冬阳,没事儿,嫂子在呢!你哥和林律都没事儿。”
女性声音温和而又坚定,很具抚慰之力,秦冬阳平复了些,情知自己又发了病,又被恶劣情绪控制了身体,侧转些头,将那份不愿被人发现的狼狈藏进嫂子怀抱。
第158章 接连恢复
受了惊动的医护人员跑过来,迅速查看一下秦冬阳的情况,建议地说,“输点儿液体,维持住电解质平衡。”
沈浩澄扶起虚弱不堪的秦冬阳,对医生说,“我们有个病房,去那儿输吧!”
两小时后,局部麻醉的林巍缓缓睁开了眼,侧脸看见秦冬阳双目紧闭地躺在对床上,紧张坐起,“他怎么了?”
陪在旁边的肖非艳赶紧把他按住,同时嘘了一下,“不舒服了,刚睡一会儿。你怎么样?这么猛蹿不怕脑袋疼?”
林巍松了口气,不答,仍问,“他用的什么药?”
“一点镇静剂和营养液。”肖非艳答,“小孩儿太紧张了,狂吐,抽搐。”
林巍明白秦冬阳是受不住这么剧烈的刺激,万般心疼,却不能说,顿了顿问,“大沛怎么样?”
“和林天野一样,跟阎王爷谈判呢!”肖非艳说,“反正不让人陪,自己熬吧!”
真是巾帼英雄能说的话。
林巍又顿了会儿,诚恳地说,“是我对不起你。”
“秦扁担这人啊!”肖非艳缓缓地道,“不管干啥,都得他自己乐意,不乐意的话亲爹亲妈也逼不了。所以你别说这外道的话,谁让咱们是同学呢?天天往一块凑,遇到事了想摘出去,自己同意别人也不同意啊!”
林巍不想再说这些,“你怀孕了,别跟着熬,回去休息。”
沈浩澄正好进来,闻言大诧,“什么?”
“别喊!”肖非艳马上看看秦冬阳。
秦冬阳睁开了眼。
肖非艳有点儿懊恼地说,“我们领证了,又不是未婚先孕,这么意外干啥?”
沈浩澄被她骂得微愣,随之笑了,“咱们几个终于有了下一代了。医院病气大,还是让池跃送你回去休息,这边儿有消息了立刻通知你。”
池跃附和,“是啊肖检,给我一个为女士效劳的机会。”
肖非艳仍旧摇头,“这离秦扁担近点儿,我心里踏实。”
病房瞬即安静下去。
几分钟后,仍旧是沈浩澄先开口,“那就在这儿吃点儿东西吧!病人们都需要营养,你也不能太随便。冬阳的药快打完了。”
药袋里头还剩几十毫升液体,秦冬阳想伸手拔掉,怕惹嫂子忧心,瞪眼瞧着滴管,一言不发。
肖非艳不知道他打了林巍巴掌,还嘱咐说,“干爹托了关系才把你安排在这儿,晚上好好歇着,跟巍子相互照顾。”
秦冬阳不置可否,“你去蹲走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