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 by瑜飒飒

作者:瑜飒飒  录入:05-10

秦冬阳被酒精泡得听力迟钝,他哥说了一堆,他只接收到最前面的一个信息,“过年……过年……哥,爷说过他见着我那天冬阳正好天光和煦,可是我的生日不在冬天啊?他们怎么知道一个流浪儿的生日呢?”
秦大沛心中大动,马上就说,“哥帮你弄清楚。”
林巍歪着脸瞅秦大沛。
秦大沛非常认真,“不骗人。越糊涂着越走不出。太阳底下能有多少新鲜事儿?弄透了就不惦记了。”
林巍把玩着烧烤签,没说话。
坐进车里等代驾的时候,秦冬阳歪在后座里睡着了。
秦大沛趁机瞪林巍,“乱带小孩儿喝酒呢?”
“他不怎么睡觉。”林巍靠着车窗,用额头去贴玻璃上的凉意,“再熬就熬坏了。我舍不得给他吃安眠药,先看看这招管不管用。”
“管用你陪他当酒虫子啊?”秦大沛按捺着心疼,问。
“那怕什么?”林巍轻笑,“酒醉心里明啊,该干啥还干啥!”
实实在在地比拼,秦大沛喝不过林巍,没法驳斥,只好问,“刚说的爱是真的不?”
“我骗过你?”林巍反问。
秦大沛静了片刻,再次看看弟弟,“那就不怕。咱俩都不菜,一使劲儿就把冬阳拽回来。”
林巍目光深沉,默然不语。
秦冬阳在车上沉沉地睡了一路,刚进林宅就像是醒酒了,正正经经地上楼,躺进被褥里时更加正经地对林巍说,“谢谢!”
“谢什么?”林巍问,“请你喝酒?”
秦冬阳摇头,“谢谢您一直没烦。我这样,对谁都是不太好的影响。”
林巍神色严肃,“这不是应该出现在情侣间的话。”
秦冬阳看他一会儿,闭眼假寐。
林巍刚想翻开身去脱衣服,秦冬阳却又激灵一下睁开了眼,惶恐地唤,“林哥!”
“在这儿呢?”林巍赶紧凑回去。
秦冬阳特别用力地瞅瞅他,仿佛在确定他是不是林巍,瞅了半天喘口气说,“林哥,我胆子大吗?”
“嗯?”林巍没听明白。
“我胆子不大,”秦冬阳又半闭上眼睛,“什么都害怕。可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敢逼你和我在一起吗?宁可你生气,发火……”
林巍想起秦冬阳当初的坚决,“不是受了我妈的鼓励,想帮林哥吗?”
秦冬阳摇摇头,“我没那么自信……我只是不想死,怕死。”
林巍静静地听。
秦冬阳接着说,“我怕我抑郁症严重了会糊里糊涂地寻死,再也没办法跟着你。我爱你啊林哥,我还没有爱到,那怎么行?”
林巍提起他的下颌吻住人,使劲儿吻,吻得自己都上气不接下气。
“秦冬阳,”他喘着说,“咱俩绑一起了,谁也不能先死。”
秦冬阳醉得糊里糊涂,笑容冷得像要同强吻自己的家伙打架,“什么就绑一起?你说过的,爱别人是自己,不爱别人也是自己,我们都是自己,绑上了,你还是自己吗?”
“我错了!”林巍认输,“我心里都是你,不能光是自己。”
秦冬阳伸开双手揽住他,彻底闭上眼睡过去了。
林巍和秦大沛双双受伤的事情一直瞒着瞿梁和胡宇骁。
为了帮林巍在老鼠仓的律师团里踢开局面,瞿梁找了一个经手过类似案件的前辈,邀林巍过去见见。
林巍不得已地说了实情,又抱歉又感激,“你帮我往后安排安排吧!吊着膀子过去,让人以为我是黑道律师。”
瞿梁震惊,“这么大的事情你瞒着我?还做什么朋友?”
“一开始是没顾上,乱哄哄的,”林巍说谎,“后来没事儿了,何必吓唬你们?”
瞿梁不由分说,“行了,你现在说啥我也不信了。明后天我就过去,眼见为实。”
林巍劝了半天劝不住,见瞿梁坚持来,索性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提要求说,“那你帮我个忙!”
“说!”瞿梁异常痛快。
“帮我带一客天妇罗来,”林巍厚颜无耻地说,“就上次请教授时你定的那家店,松叶蟹肉芋泥馅儿的。”
瞿梁何等聪明,当然觉出不对劲,“怎么回事?想那口了?”
林巍也不遮掩,“上次给冬阳带回去,光顾着置气了,小孩儿没吃着。”
“你们……”瞿梁斟酌着用词。
林巍不用他费事,坦白说,“刚过秦大沛那关,你早来几天都得听他使劲儿骂我。”
瞿梁笑起来,“我说的么……到底是隔得远,看不见你们的戏剧人生。行,包在我身上。”
瞿梁很够意思,仓促赶来不能久留,飞机来飞机走,亲眼看见林巍和秦大沛确实只是伤了手脚立刻就赶回去了,临别时候不住叮嘱,“你们也太敢玩大牌了!以后可不能这么热血了,交给警方不过是多等几天的事情,这都有家有业有牵有挂的,得知道计算代价。”
秦大沛没捞着天妇罗,满不忿,瞿梁一走就逼林巍的供,“你俩这是什么桥段?怀孕害口的不是肖非艳吗?上飞机下飞机的给你打包个菜来?”
林巍瞪他一眼,“我欠冬阳的,求他带过来。你怎么什么都管?”
秦大沛一听是给弟弟吃的,立刻就舒坦了,“啊!冬阳是爱吃带馅儿的东西。回去让你家阿姨帮着烤一分钟,脆。时间别长了啊,长了就糊了。”
林巍本要走了,闻言想到什么,“拿个盘子来,分你一点儿。”
秦大沛还美呢,“不用。我不馋这东西。”
“谁管你馋不馋?”林巍冷哼,“不是会做饭吗?研究研究,回头给冬阳和小飞燕做。”
秦大沛瞪圆了眼,“林巍你是人吗?”
林巍笑了,“别太小气。我也不馋这东西。你弟弟你老婆,计较什么?”
秦大沛不上当,“不是你情人你朋友?”
林巍点头,“所以你尝尝得了,剩下的留给小飞燕吃。她要喜欢……我去T市时给她打包?”
“赶紧滚。”秦大沛气极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和你这么坏的家伙做朋友!”
林巍大笑,扬长而去。

春节将至,暂且搁置着的东西随着越来越浓的年味浮泛起来。
秦冬阳爸妈不直接联系儿子和侄子,专门给肖非艳打电话,“他俩是要借着这事儿和我们决裂吗?叔婶辛辛苦苦地把孩子养大,一点儿功劳也没有了?不可以对他的事情发表意见?这么离经叛道有理啊?”
肖非艳不好多说,回家之后同秦大沛讲,“怎么着也不能把叔和婶儿晾起来,他们年纪大了,儿女就是精神寄托。”
秦大沛满脸不悦,“现在是寄托了。秦氏兄弟对待后代的态度都一个样儿,老大一家拼事业,把我交给爷爷奶奶带,后来都没奶奶了,我爷接茬儿拽冬阳,老头儿家的,再仔细能养多好?两口子放心极了,顶个父母的名,十天半月的跑去露个面就不错了,剩下时间全活自己。等到冬阳长成半大孩子才弄回去,看不着怎么疼,给口米饭面条糊弄住肚子就完事,鼓励支持见不到,讽刺打击信手拈来。那是养儿女吗?提前准备的养老服务员!他们最爱过年,一到过年就想起有爹有妈有儿子了,兄弟妯娌凑一块戏弄我和冬阳玩,嘻嘻哈哈的,从来不管孩子高不高兴,也从来没帮我爷我奶做过饭,想起来就生气!”
肖非艳听了又心疼秦大沛又心疼秦冬阳,沉默半天,仍劝解说,“那也是一家人啊!还能真决裂啊?冬阳也不会开心。”
“等等再说。”秦大沛想也不想,“我联系你婆婆那些前同事呢,等把冬阳的身世弄明白了再领小孩儿回去找他们聊。糊里糊涂的凑一块,就能过好年?”
肖非艳叹口气,“小孩儿小孩儿,一晃儿冬阳都往三十跑了,谁能想到还有这么大的谜底等着他呢?回忆起他十几岁时候的模样,真有点儿难受。”
秦大沛视线长长,“也是我太混了,大他那么多,不知道疼人。”
“弄明白了能怎么样?”肖非艳又说,“叔和婶才是冬阳的父母。他们确实差点儿意思,没犯大错,毕竟把小孩儿养大了。”
“他们不是收容所的工作人员!”秦大沛不认可,“冬阳管他们叫爸妈,怎么能差意思呢?以前我就对他们不满意——不知道给冬阳做好吃的,不记得给他买衣服,每次过生日都说扫兴的话。好在还有爷顶着,好在我够大,能管冬阳上大学的费用,没怎么亏着他的花销。给间房子给片瓦就能当父母了?养小狗也没那么简单粗暴吧?碍着长辈晚辈的区别,我懒得讲,可他们现在站到道德制高点上去了,理直气壮义正言辞,厉害得不得了!冬阳从来没让他们操过心,没给他们丢过脸,就是……就是喜欢了林巍,怎么了?犯天条啊?我知道他们对我不满意,觉得我引狼入室,觉得我带坏了冬阳,爱怎怎,我就管我弟弟,谁欺负也不行!”
肖非艳被他弄笑了,“得得得!这苦大仇深的劲儿,十足十的好战分子。叔婶是糊涂些,到不了敌人那步!你冷静冷静啊,想化解问题还是推波助澜啊?”
“你是太正派了!”秦大沛很认真地对媳妇说,“人间的事儿从来此消彼长,咱们让步人家就往前逼,咱想敬人家一丈换一尺,城门都得被砸烂了!面子不能随便给,化解不是退让。冬阳这事儿我做主了,不能多好也不能再坏,他就一个哥,指望不上我,还能靠谁?”
“他怎么就一个哥呢?”林巍听肖非艳跟自己说了一通电话之后问秦大沛,“我干什么使的?你查到什么程度了?我能帮点儿啥忙?”
秦大沛听他主动请缨,也不说谎,“你好好把注意力放我弟弟身上,给哥们个踏实觉睡就行!这事儿也不用啥神秘力量,路径正当办法合法,耐得住性子肯定有结果。常在峰手下的小女警挺给力的,人靓嘴甜,会和人打交道。影影绰绰有了点儿线索,一点一点问拽人心,全清楚了我肯定告诉你。”
林巍听常在峰已经出手相助,没再坚持,“那也行。冬阳最近挺好的,你不用惦记。”
这是句安慰人的假话。
大醉一场之后秦冬阳的状态果然很见改善,夜里能睡五六个小时,人也平和,精力体力都能保持在正常水平上。
在向乾和沈浩澄的关照下,于有成先给秦冬阳安排了一例电诈罪的到案指导,觉得他完成得很好,又分给他一宗毁坏财物。
案子都不大,都没什么特殊难点,只不过涉及刑事犯罪就不能轻忽怠慢,秦冬阳忙得认真,工作干得扎扎实实有条不紊。
他对自己也很负责,每周都去隋萌的工作室接受两次疏解和治疗,出来一五一十地和林巍说经过说感受,不做半点儿隐瞒。
此外他还会分担掉何姨的部分家务——自己整理房间,自己洗他和林巍两个人的衣物,擦楼梯扶手和客厅里的地板,等饭吃的时候去打下手,尽一切可能地为水隽影推轮椅,饭后帮林北得泡热茶。
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他还会随意而又简单地与每个人聊几句天。
谁也无法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年轻人,就连脾气秉性完全照抄硬搬了林北得的小庆,日常遇到秦冬阳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越来越柔和,假笑逐渐变成真笑,短得要死的打招呼慢慢长成了有来有往的寒暄。
只有林巍知道身世之谜是秦冬阳的重伤,并没有好。
他常常会在熟睡之中一脚踏空般剧烈抽搐,同时猛然惊醒,之后无声无息地躺着,不叫不喊,慢慢地等突然中断的呼吸恢复平稳,很久才能回归之前的频率。
对此,林巍无策。
酒只能借一时。
性与爱抚也只能让秦冬阳再次入睡,治不好那些忽遭刀捅般的折磨。
林巍不知道秦冬阳都梦见了什么,一个不说,一个就不问,同床共枕的两个男人极有默契地闭口不言故作轻松,想用漠视轻蔑对付可恶的梦魇。
相比于言语沟通,他们的欢爱稠密而又积极,松木床的质量特别好,承载着两个男人各种各样的长时段折腾,不抱怨,不多嘴多舌。
林巍的改变不是更投入更强悍,他具少见的健壮,一贯强悍,而作为精力过人的雄性动物,即使是自认不爱秦冬阳的时段,上了床的他也是投入的。
有一种男人对于天赋机能的尊重刻在骨血内的每个细胞里,只受激素操控。
他的改变是热乳鲜蜜般的温存,洋洋洒洒连绵不绝,能把情人彻底浸泡,能从肌肤毛发渗进体腔里去。
大律师其实很会说情话,会说在最关键最要紧最防不胜防的时刻,近脏类俗,谁听了都会面红耳赤。
这是他的恶趣味,也是催情剂。
性也是场较量的话,秦冬阳完全不是对手。
大型食肉动物的捕猎再温情也是掠夺和饕餮,直接被吃掉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意识尚存的猎物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沉沦,无以抵挡无力改变,甚至在濒死的瞬间生了欣快和甘愿。
秦冬阳中了某种毒,他同林巍之间的肢体活动简单直接,不借任何外物,干净纯粹到只有彼此,可他再也不觉疼痛,不觉阻碍,即使探讨已经频繁到进了什么黑工厂般天天无休,仍然可以每日领薪,从不白劳。
这对身体不好,但对精神好吧?肌骨皆疲,总可以少些力气去想烦恼。
所以林巍心安理得地不当人,作够了孽再给补偿,隔三差五地领秦冬阳出去羊腰子烤生蚝,后来还听信了江湖神医的忽悠,学会了一套抚触按压肾俞命门和膀胱经的保健手法,认认真真开练。
事实证明专业的事必须交给专业的人,吃馋了嘴的情郎根本做不了兼职技师,体贴总会化为挑逗,暧昧每每变成立即出击,不如不保养了。
“冬阳真好。”青壮男人最大的心满意足来自骨肉舒坦,林巍倒能暂时忘却秦冬阳的疾病,只觉幸福。
秦冬阳不知道自己哪里好,他一直都是相同的模样,有真心,无绝色,两者都难改变。
“你是心疼我吗?”相拥休息的时候,他询问过。
能做片刻圣人的林巍智慧在线,明白秦冬阳这句询问的意思,答得肯定,“我喜欢你。”
“嗯!”秦冬阳愿意信,信了才有活的力量,可被他人种了几十年的自卑难以磨灭,“真希望我能更好点儿。”
“够好了!”林巍把他的耳骨含在嘴里轻咬,“是最适合我的那种好。”
“最适合您?”秦冬阳不懂这句。
“最适合我。”林巍浅浅地笑,大大地不正经,“什么都是。高矮,胖瘦,大小,粗细……”
秦冬阳拱进被子里去了。
林巍大概也没有错,人在床上,坦诚相对,多严肃的话也不用严肃说。
爱着的话,性是多圣洁的事情?
只要发生在相爱的人之间,不管曾有多少曲折误解,曾走过多不对的远路,不管对象是初恋初次还是经历过别人,只要是真的爱,真的打算长长久久地爱下去,宝贝彼此重视彼此,过程里的表现糙些还是细腻,混点儿亦或文雅,都是好关系啊!

第177章 一个粗人
腊月里是“小野”最忙的一段日子,每个人都脚不沾地,工作室的门不到子夜关不上。
险险保住那张帅脸的林天野顾不得内伤还算不上彻底痊愈,奔赴战场重抄旧业,不但没有缓解店内的忙碌,倒把之前流失的一些客源又拽回来了。
即便这样,林老板也没忘了惦记几个重要的人,特地给秦冬阳打电话,“年头必须得野哥给你剪,要不然跟谁说得过去?你什么时候有空?野哥单等着你。”
秦冬阳受不了人这么在意他,马上说,“我明天就去。野哥不用等我,该怎么排号怎么排号,都不花钱了等等还不行?”
“那说好了!”林天野这才舒坦些,“野哥等你”。
顾小江一边忙活自己的事一边吃飞醋,“师父可真爱屋及乌,太宠小秦律师了!”
林天野不解释。
小江子哪里懂?
秦冬阳的病比自己的伤和秦大沛的腿林巍的臂都更令人悬心,骨肉总容易长,精神情绪上的事情太玄妙了。那么好的小孩儿那么不好的经历,谁知道了心里不生几分唏嘘?总得稳稳当当的才是他哥们的幸福。
正想着呢,外面进来一名中老年妇女,大喇喇地推开门,叉腿立在剪发区外,黑着脸问,“谁是林天野?”
林天野在美发界成名已久,主动找过来的都端两分客气,很少遇到满脸不痛快的,见状,他凝神打量打量来人,心说这架势不像是要剪头发的啊,嘴上却挂了习惯性地生意口吻,“您好。准备做个发型吗?”
“我找林天野!”女人很不客气地重复,看向林天野的眼睛满含不善,大概是觉得主动搭话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自己要寻觅的人。
“我是,请问您……”林天野一面继续帮手上的顾客弄头发,一面拉长了声音说。
女人戾气勃生,没等林天野说完就大步走近,两下里距离还有几米远的时候扬手一挥,金光闪闪的暗器凌空而至,精准无比地砸在林天野刚刚长好的鼻梁上,刮破了他的脸部皮肤。
血丝蜿蜒而下。
所有人都懵了。
包括林天野自己。
素不相识,何仇何恨?
顾小江反应最快,第一个冲上前,挺起胸膛挡住那个女人,“干什么干什么?你怎么打人呢?”
女人没有继续向前的意图,也不搭理顾小江,隔着人指指林天野,“别想贿赂我儿子!收回你的破东西!”
“说什么呢?”顾小江依旧嚷嚷,“这儿可不是随便撒野的地方!我师父用得着贿赂人?大婶儿,你搞错了吧?”
林天野却没吭声,一低头间,他已看清了砸中自己的那样东西——正是送给常在峰母亲的那点金子。
由落在地面的凶器上抬起眼,林天野认真看看打上门来的女人。
常在峰是懂继承技术的,转挑父母的优点长。
郑丽容貌不出色,可那愤怒的神情里隐约藏着个常在峰。
林天野叹口气,一言未发。
郑丽也没再吭声,转身走了。
“哎你不能就这么走啊!”顾小江欲追,“说清楚了!”
“小江子!”林天野喊住徒弟,而后对没做完头发的那位顾客低声致歉,弯腰把地上的金子捡起来,揣进兜里。
“你没事儿吧?”那名客人同他很熟,关切地道,“这什么人啊?进来就动手,够可怕的!”
林天野咧嘴一笑,表情十分勉强,他随手拂掉脸上的血,走到边上简单处理处理伤口和手,而后加快速度帮客人弄完了头发才钻回小黑屋去。
客人多,vip室都占满了,只有那里能躲一躲。
顾小江拿着酒精棉和创可贴进来,狐疑地问,“师父认识刚才那人?听你们说话没见过吧?”
“别问。”林天野只道。
顾小江不太情愿地闭上嘴,满肚子闷。
快零点时,常在峰过来接林天野回家,一眼看见他鼻梁上的伤,脸色登时变了,“怎么回事?”
“没事儿?”林天野简短无比。
常在峰立刻道,“顾小江,把监控调出来!”
“小江!”林天野不让。
常在峰盯住林天野,脸色阴了,“我是谁啊野哥?”
林天野情绪不好,皱眉说,“别闹!我累了一天,赶紧回家。”
常在峰大步往吧台走。
“常在峰!”林天野厉声喊。
“哎呀!”顾小江沉不住气,“你俩就别争了!有啥瞒的?不知哪儿跑来个疯女人,进门就拿东西砸师父,摔脸上了。我要追,师父不让。”
“女人?”常在峰拧眉。
“你别瞎想啊!”顾小江的嘴非常快,“不是年轻的,看着好几十岁了,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哦,对了,她说别贿赂她儿子!搞笑,我师父有那闲工夫呢!”
“小江!”林天野制止不及。
常在峰脸色更变,“用什么砸的?”
“首饰吧?”顾小江说,“我没看清。师父揣兜里了!”
常在峰大步回来,伸手就往林天野的兜里掏。
林天野疾退。
常在峰明白了,朝外就冲。
“常在峰!”林天野又喊。
常在峰脚步一顿。
林天野软下声去,“我可累了,快送我回家。”
老房子里,常在峰轻轻揭掉林天野脸上的创可贴。
金器厉害,割破的地方血肉狰狞,伤不重,看着惊心。
常在峰痛苦地说,“野哥……”
“多大个事儿?”林天野故作轻松,“几天就长好了!大场面都经历过了,在乎这点儿?”
不是一回事。
常在峰心疼难抑,“我对不起你。”
林天野叹口气,“是野哥对不起你!要过年了,你们家……别因为我不开心。”
常在峰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肩颈之间,使劲儿吸口气,“放心野哥,放心!”
过了一会儿,疲惫不堪的林天野睡着了,常在峰在枕头上瞪着眼,心里划出一道比林天野脸上还长还深的伤。
有些事情躲不过去,只能直面。
常在峰想:那就直接点儿吧!
翌日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吃完早饭秦冬阳和林巍便开车去小野。
没进城呢,林天野打电话来,“我今天不去店里,你和冬阳直接来老房子。”
“累着了?”林巍问他。
“活干不完!”林天野只说,“来就得了。家里什么工具都有,野哥今天专门伺候你俩。”
进门看见林天野脸上一条子伤,林巍和秦冬阳同时惊问,“怎么弄的?”“又和人动手?”
林天野尴尬一笑,“在峰他妈过来发了顿威。”
林巍闻言仔细看看林天野的伤口,“不愧是中队长的妈,够厉害的。常在峰怎么说啊?”
“我压着他!”林天野道,“那可是妈!”
“压得住?”林巍问。
“应该吧!”林天野说,“他没那么混。”
“那你俩咋办啊?”秦冬阳自己的事情还挂着,替人操心。
林天野笑,“该怎么过怎么过呗!惹不起躲得起,野哥以后机灵点儿,不让老太太得手。”
秦冬阳有点儿心疼他,“常队他……野哥有信心啊?”
“冬阳,”林天野一直也没和秦冬阳细聊过天,借这个机会说,“野哥是个粗人,想东西浅,不怎么琢磨信心不信心的。我比你大这么多,经历也多不少,总觉得好多事儿吧,就得顺其自然。林勇同志豁出命去查了一辈子,啥结果?他那么死的,野哥没少做噩梦,憋屈的时候憎恨一切,恨不得和世界同归于尽,可我没有,那就挺不容易的,值得自豪。啥都有个定数,谁能想到一个杀亲妈的王八蛋能替咱们把线头拆开?谁能想到警察受限制的地方我当律师的哥们都给补上了?从后面往回看都是因果,杨兴华田龙山他们躲不过报应,当时能明白吗?最难熬的日子熬过来了,咱就有权过好日子。在峰怎么样我说了不算,野哥和他这样,对错难定,等到老了,要死了的时候回头看,谁也没骗谁,都是自己乐意的就行了。所以野哥不会难为他也不会难为自己,后面碰到什么事儿都好好活,不白做回人啊!我妈屈我爸惨,那不都得放下?放下才是好爷们呢!”
推书 20234-05-10 :钓系纨绔,恋综装》:[近代现代] 《钓系纨绔,恋综装乖》全集 作者:千桃万鹿【完结】晋江VIP2024-5-3完结  总书评数:6626 当前被收藏数:20795 营养液数:8847 文章积分:223,051,168  文案  时栖,基圈天菜,头发够粉打人够狠,长得够乖玩得够花,在他又一次砸钱追人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