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为了兄长不顾官家的禁忌,仍在暗中帮兄长调查旧事,洗清冤屈,反而是我这个当妹妹的哭了一日,什么都没做…”
沈渡川见她又要自责,抢在前头说:“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再者,你兄长本身就是蒙了冤,我们查也是理所应当的,若谁都对那些冤情错案闭口不谈,那这礼法不就成了一纸空谈吗?”
第113章
听着这番话, 卫兆知颇感欣慰,但沈渡川说话太过跳脱,下一句便是问温玉沉:“你不是说一炷香一到, 你家里人就会报官来寻你吗?这可快要到一炷香了。”
沈渡川怀疑道:“你莫不是诓骗我们的?其实你根本没有告诉你家里人你会出来?”
温玉沉倒是很意外这沈渡川能反应过来, 但他也不慌不忙的应道:“正要走,这不方才还问了常姑娘要不要同我们一道回府吗?”
沈渡川“啊”了一声, 才算想起来:“那…那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
要不然太亏了,凭什么他俩能知道自个儿家的位置,而自己却不知道他俩家在何处?
卫兆知是不太想让他跟着去,毕竟他若是去了, 难保这两人对他做些什么, 到时候自己又不在他身边,根本没法确保他的安全——
至于他为何不担心常芷冉,则是因为常芷冉于这两人而言并无用处, 因为他俩摸不透常芷冉在自个儿心里是否占据重要位置,但换成沈渡川就不一样了, 明眼人几乎都瞧的出来,他对沈渡川十分纵容, 而他俩完全可以将沈渡川作为底牌来向他索要任何东西。
“好, 不过沈公子可要快些,不然时间到了,我俩可不等人。”温玉沉将手里最后一瓣橘子吃完, 拍了拍手, 扶着双膝起身,又顺势活动了下筋骨。
“等等。”卫兆知突然叫停了沈渡川, “你不要去了。”
沈渡川有些疑惑:“为何?”
卫兆知突然说了一句并不符合他平日的处事风格的话:“我相信许公子和傅大人不会做出什么分外之事。”
沈渡川不能理解他哥从哪来的信任:“哥,他俩…!他俩可是要带常妹妹回去的啊!”
他想说他俩哪看起来值得信任了?但碍于情面, 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温玉沉不合时宜的用指骨敲打了几下墙面儿,“咚咚咚”的响声将他们的目光吸引过来:“打扰二位一下,距离一炷香,还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二位真不打算让我们回去报个平安么?”
沈渡川不敢违逆他哥,只能耷拉着脑袋,依依不舍的跟常姑娘道别:“常妹妹,你一定要记得想我,啊不对,这么说有点怪怪的。”
然后沈渡川又重新酝酿感情,泪眼汪汪的看着常芷冉,正要开口挽留,温玉沉就带着常芷冉出门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常芷冉甚至没看到他蓄满了泪水的双眼。
沈渡川:“……”
沈渡川吸了吸鼻子,朝卫兆知问:“哥,你为何如此信任他们?你就不怕他们对常妹妹做出什么事?”
“有何可怕,我早就安排了人手盯着他们的动向,况且他们不会贸然出手的,照着他俩这层简单的身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胆大到敢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
“那哥你为什么要跟他们俩结盟?”
卫兆知站在窗边儿,伸手支开了窗子,轻声回他——
“强龙难压地头蛇。”
“他们要想查些什么势必要在本地官员入手,而我们刚好送上了门,他们自然会找于自己而言暴露风险更小的来帮他们办事。”温玉沉一边跟着华清棠走,一边给华清棠解惑。
华清棠听了他的话也觉得有理,故而微微挑眉,听这语气倒像是颇为意外:“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温玉沉自然不会实话实说,只是随口胡诌道:“我编的,傅大人觉得有理便说明我运气不错,凑巧编对了答案。”
这么说着,他又伸手去捞了个狐狸面具扣在脸上:“傅大人,看在我答对了的份上,傅大人再给我买个狐狸面具奖励一下我可好?”
他只是顺口一说,倒没想真让华清棠买了,正打算将狐狸面具放回去,就听到华清棠问那小贩狐狸面具多少钱。
然后财大气粗的华清棠就给他把这狐狸面具买了下来,买完之后当做无事发生,但还是会偶尔偏头去瞄温玉沉一眼。
见温玉沉始终没发现这面具另有乾坤,他终于打算出手,伸手扯住了温玉沉的袖口,温玉沉被他一拽,自然就回头与他对视——
只见那人伸手朝着狐狸面具的眉心一按,霎时间,狐狸面具上的图案便萦绕上一圈金粉,闪闪发亮,更衬得温玉沉那双沾染了笑意的眼格外透亮——
人群忽然爆发起一阵喧嚷,如同他俩上回追赶沈渡川似的,将他俩来回挤着,一时不查,华清棠竟被挤到了最里头的角落,但好在温玉沉也跟着他被挤到了一处,只是不知道常芷冉如何了。
华清棠正打算开口问他可有看见常芷冉,人潮便又兴起了一阵,狐狸面具忽然贴到了他的唇上。
他有些慌张的想将温玉沉推开,但没等他伸手,便听到了温玉沉的声音:“傅大人,你再忍一忍,我们回来的有点不是时候儿。”
回来的时候不对,他俩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华清棠忽然有点诧异,他顶着如雷贯耳的心跳声,想问温玉沉是怎么做到与他…嗯…嘴皮子碰着嘴皮子还能说出话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人是带着狐狸面具的。
所以说,温玉沉根本没有…没有亲到他,不对,应该说是他被狐狸面具给亲了一口。
华清棠想到这突然有点不服气了。
为什么他能一边亲自己一边说话?虽然他没亲到是狐狸面具亲到的,但这样吃亏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这会儿功夫人潮退了个干净,温玉沉看着华清棠像是盛满了怒意的凤目有点发蒙,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这人推开了,然后他就看着华清棠走路带风的又回了卖狐狸面具的小贩那,买了个跟他差不多的面具,也扣在了脸上。
温玉沉顺势夸了他一句:“傅大人果然戴什么都好看。”
于是他就被华清棠冷冷的剜了一眼。
温玉沉有点茫然。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华清棠是不是生气了?
但问题是,他跟本没做什么会让华清棠生气的事——难不成是因为自个儿要他买狐狸面具所以他生气了?
那也不应该啊,若是因为这个,华清棠不应该是从他开口要了狐狸面具时就冷着脸跟他说“想都别想”吗?虽然华清棠可能不会给他说四个字,大概只会说一个“不”字。
“你看到常姑娘了么?”华清棠终于肯将视线放到他的身上了。
温玉沉摇了摇头:“没有,但我们先不要分开心动了,万一常姑娘是看上什么东西了,打算买完就回来跟咱们会合,结果一转头发现咱俩人没了,再阴差阳错跟咱俩越走越远便不好了。”
华清棠这会儿有些心急,常芷冉一个姑娘家,还是那种出门不多的姑娘家,怎么可能真同温玉沉所说的那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在街上因为想买个东西丢下他俩?
故而,他决定跟温玉沉分头行动:“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寻她。”
但没等他走出几步,就被温玉沉拉住了胳膊:“傅大人且安心,常姑娘会回来的。”
“她一个姑娘家若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我以我的性命做担保,她不会出事,但若是你我二人分开了,傅大人你的伤再发作了,又或是我中途遇袭了该当如何?”
华清棠还想再与温玉沉据理力争,就看见常芷冉被一个黑衣人带着送到了他俩跟前。
华清棠:“?”
温玉沉摊手:“傅大人你瞧,常姑娘福大命大,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华清棠默了默,他这才想起来那卫兆知再不济也是个三品官儿,而且还敢在暗中搜集早就被官家判了的案子,定然是留了一个后手,能够确保自己全身而退。
而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最直接的方法便是带一些手脚功夫好的人跟在自己身边儿,一来是可以在逼不得已时与之一战,二来则是可以让这些人看着自个儿觉得不对的人。
他怎么会觉得卫兆知对他们的信任能达到不用叫人看管着他们的程度?
华清棠突然熄了火,转头看了眼跟在他俩后头的常芷冉。
常芷冉最开始应该是不知情的,不然也不会在被那黑衣人推过来时那般无措,不过这会儿估摸着常芷冉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华清棠突然改了道,温玉沉也猜出他这是打算去衙门一趟,演给卫兆知看,让那黑衣人觉得他是去衙门报平安了。
但在华清棠准备改道时,他拉住了华清棠,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华清棠虽不明白他为何制止自己,但也相信他不是因为蠢笨到看不懂自己的意思而阻止自己。
下一秒,温玉沉就在他的手上写道:“这样太假了,我们若是最开始便去衙门兴许还能瞒天过海,但若是走了一半,突然又绕道去了衙门,便显得太过刻意了。”
“先打道回府,到时候再放个信鸽,随便写点密语,让他们以为这密语是报平安即可。”
华清棠犹豫了一会儿,但现在实在是不方便说话,他担心那跟踪之人能听到自个儿的话,故而也拽着温玉沉的手写道:“用密语报平安么?万一信送到他们手里后真被他们解了,他们以为是我们出事了怎么办?”
温玉沉写道:“谁说用真密语写的?反正是密语,那黑衣人也看不懂,傅大人只需要在那信上随便乱画些鬼画符即可,不需要再写别的。”
华清棠还是有点犹豫:“但若信送到他们手上之后,他们没解开,还是觉得是我们出事了怎么办?”
温玉沉写道:“傅大人可是忘了,写密信的墨水只能显现一遍?那黑衣人若要回卫兆知定然要弄清楚这信上写了什么,但他若看完了,后头收到信的人瞧见的便是白纸一张。”
华清棠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他们收到信后会以为是谁送来的求救信,但碍于别无他法,他也只能先这么办着,等到时候再想补救之法,当然,若是他们没怀疑这信是谁的求救信自然是最好的。
一直到傅府门口, 两人都没再说些什么,常芷冉也一声不吭的跟着他俩往前走。
府里没什么人,因为华清棠职位特殊加上他本就不喜与人接触, 故而干脆只带了两个从道上捡回来的小孩在他身边儿留用。
“大人!你回来啦!哎?今日许公子也来啦?大人你不是说不想跟许公子有什么瓜葛吗?”说话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 平日里被华清棠惯的无法无天,这会儿已经绕着他转圈了。
转了几圈之后他发现华清棠压根没有给他带好吃的, 颇为失望的耷拉下脑袋:“大人,我好饿。”
华清棠顺手摸了把他的脑袋,问了一句:“傅余呢?”
傅余也是被捡回来的孩子之一,但她不比傅时, 才七岁, 这会儿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她,屁颠屁颠的出来看人了。
“哥哥。”傅余揉了揉眼睛,伸手抱住了华清棠的大腿, “我好想你。”
华清棠也轻轻揉了揉傅余的头,这会儿倒是温柔了不少, 嗓音不自觉放缓了很多:“哥哥也很想你,饿了吗?”
傅时歪了歪头:“大人, 我饿了。”
华清棠“嗯”了一声, 单手抱起傅余,敲了敲傅时的头:“我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我不在,你可以带着傅余去找刘舟叔叔么?”
傅时眨了眨眼:“刘舟叔叔不用我叫就会自己来的。”
“是吗?”
傅时抬头看他:“大人你不知道吗?”
华清棠“嗯”了一声:“他没同我说过, 这几日他都带你们吃什么了?”
傅时挠了挠头:“刘舟叔叔说是家常便饭, 不用大人你去还钱了。”
华清棠一手将早就存放好的糕点递到傅时手边,嘴上也不耽搁:“他还与你们说什么了?”
傅时吃着糕点, 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说大人你不会出事的,我本来想跟刘舟叔叔说我知道, 因为大人很厉害!所以肯定不会出事!但是刘舟叔叔看起来快哭了,我怕我说完他会被我说哭。”
华清棠被他的话逗笑:“他哭什么?”
傅时小大人似的,头头是道的跟他分析起来:“刘舟叔叔虽然表面上是在安慰我们,怕我们担心,但实际上是在安慰他自己!所以我若是说了,他肯定要联想到别处去,一想到大人你他肯定就会哭了。”
华清棠又敲了敲他的脑袋,点头符合道:“是啊,你说的好有道理。”
傅时“嘿嘿”一笑,吃完了手上的糕点:“大人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温玉沉捏了一把傅时的脸:“你懂得还挺多啊。”
谁料傅时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似的,唰一下就弹开了,离他老远,还自以为压低声量的拽着华清棠的衣袖,把华清棠扯弯了腰,踮脚在华清棠耳畔嘟囔:“大人,你带许公子回来是不是为了把他——”
傅时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还附带了一声配音:“咔嚓。”
华清棠抬眼看了他半天,问他:“我为什么要把他——”
华清棠也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还在“咔嚓”那一下时歪了下脑袋:““咔嚓”掉。”
傅时神秘兮兮的说:“不是说真假少爷注定是要抢夺家产最后鱼死网破的吗?之前大人你就跟许公子不对付,这回肯定是要把许公子带回家给…”
““咔嚓”掉的。”每说一个“咔嚓”傅时就要抹一下自个儿的脖子。
华清棠“哦”了一声,跟温玉沉和盘托出:“你要不要配合他一下,把自己“咔嚓”掉。”
温玉沉凑到华清棠跟前,问华清棠:“有什么奖励么?”
华清棠点头,指了指傅时:“有,他会在你耳边哭丧哭一天。”
温玉沉嘴角一抽:“这是奖励?”
华清棠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好笑,唇角微扬,但仍继续说道:“他哭的很好听。”
温玉沉倒也没忘了正事,他回头看了眼坐在一边而安安静静的常芷冉,用胳膊戳了戳华清棠的腰。
华清棠最讨厌别人动他的腰了,主要原因还是他觉得太痒,故而温玉沉这一碰,他反应极大的与温玉沉拉开了距离,十分戒备的看着他。
温玉沉指了指坐在一边儿的常芷冉:“傅大人,你的信还没送到,以及,小凌还在你的房里。”
华清棠也没忘了此事,他是想着先把这俩小鬼头子的肚子搞定再去看看小凌有没有醒,因为这俩小鬼头子特别好养,基本上给什么吃什么,所以填饱他俩肚子不是什么难事,也并不需要浪费太多时间。
“姐姐,你好漂亮呀。”傅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常芷冉身前,扭扭捏捏的想了半天要夸她的词才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常芷冉微微一愣,转而眉眼一弯,声音轻柔,说起话来更是叫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只想听她一个人把话一直讲下去。
“你也很可爱。”
傅时有点不喜欢常芷冉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想要反驳她,但一对上常芷冉这张好看的脸他又有点害羞,只能红着脸,小声的嘀咕一句:“其实姐姐你可以夸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
“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常芷冉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憋着笑说,“小可爱。”
傅时:“……”
好吧,至少也说了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常芷冉倒是规规矩矩的坐在这儿,没有丝毫僭越,只是静静的等着华清棠收拾好了带自己去见小凌。
但傅时见了她倒是特别高兴,一股脑的问她些有的没的。
“姐姐,你是喜欢我家大人吗?”
常芷冉连忙摇头否认:“我没有。”
傅时有点失望,旋即瞪大了双眼指着温玉沉问:“姐姐,你难道是喜欢许公子吗?许公子他…!”
傅时半张着嘴,连忙甩头:“姐姐,你还是换个人喜欢吧,许公子的为人…”
温玉沉在一边听着傅时明目张胆的说着自个儿坏话,双手抱臂,侧头问华清棠:“我为人怎么了?我为人不好吗?”
华清棠点头,又将刚才因为傅时拽着他袖子所以暂时放下的傅余抱了起来:“挺好的,大师。”
温玉沉一愣,想了一会儿华清棠为什么要叫自己“大师”,随后他想起来,这人是在说他招摇撞骗,在阴阳怪气他。
温玉沉:“……”
傅时这一小会儿就说了温玉沉不少坏话,就差没把温玉沉小时候偷鸡摸狗的事情说出来了,没说温玉沉小时候偷鸡摸狗的原因是华清棠没跟他讲过,说不了。
“姐姐你不要喜欢一个——”
温玉沉单手按住他的脑袋,转了个弯之后蹲下身,与他对视:“一个什么?”
傅时冷哼一声:“我是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的!”
温玉沉单手捏着他的下半张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小鬼头子,有点哭笑不得的问他:“我哪来的淫威?”
傅时结巴了半天,最后吐出一个冰冷的音节。
“哼!”
当然,这都归功于先前华清棠禁止傅时跟他来往,傅时问华清棠原因的时候,华清棠就会把他塑造成一个邪恶势力,由此避免傅时以后会攀附许家仗势欺人。
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他也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人做了那些不该做的事情,甚至还把这人带回家了。
“你哼什么?”温玉沉看他一脸宁死不屈,突然非常想看他屈服的样子,于是他松了手,跟华清棠告状去了。
“傅大人,你家里人好像不太欢迎我…”温玉沉颇为熟练的拿捏住说这话的语气,不会太过做作,又显得十分可怜。
果不其然,华清棠将视线落到了傅时身上:“对客人要礼貌点。”
傅时瞪大双眼,下巴就快惊到地上了,温玉沉则得逞的朝傅时挑了挑眉。
转而他就听到华清棠音量极低的问他:“满意了?”
温玉沉声音也含着笑:“满意了。”
“你跟他较什么劲?”
温玉沉楚楚可怜道:“他毁我清誉。”
华清棠有些微妙的抬眼,看向了他:“你有清誉?”
温玉沉耸肩:“虽然不多,但也是有的。”
华清棠无言以对,只能点头:“那我下次叫他离你远点。”
温玉沉拒绝了他的提议:“不用,我挺喜欢看他吃瘪的。”
华清棠:“?”
对于温玉沉的癖好,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怜爱的看了傅时一眼。
也不知道下回他又要拿什么逗傅时了。
“哥哥,这个哥哥也好好看。”傅余这话憋了半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这会儿倒是刚好没人说话,她才得以将这话宣之于口。
温玉沉一愣:“我么?”
傅余点头:“哥哥你好好看,跟哥哥一样好看。”
第二个哥哥毋庸置疑——就是华清棠本人。
华清棠对傅余的夸奖免疫,但还是头回跟温玉沉摆在了一起,他有点不自然道:“…别乱说。”
温玉沉倒是很高兴听见自个儿跟华清棠一起被夸了,于是他开始给傅余画饼:“等哥哥下次来给你带糖吃,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哥哥管饱。”
傅余眼睛都亮了起来,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许多:“真的吗?”
要知道平日里华清棠是不怎么给她吃糖的。
温玉沉点头:“自然是真的,下回来哥哥就给你带糖吃。”
刚说完他就被华清棠瞪了一眼:“糖吃多了会牙疼。”
温玉沉摇了摇头并表示自己没有牙疼过。
于是他就又被华清棠瞪了一眼。
“一会儿就疼了。”
温玉沉:“?”
华清棠又颇为费心的跟傅余说不要吃陌生人给的糖。
但傅余却眨了眨眼:“他不是陌生人呀。”
华清棠问:“那你认识他么?”
傅余摇头,正当华清棠想说“不认识的人就是陌生人”时,傅余搬出了自己的歪理:“他跟哥哥认识,哥哥认识的人我都认识,所以他不是陌生人。”
温玉沉点头:“你说的对,我跟你哥哥认识,我俩很熟,你不用防着我。”
说完,他就感觉后背一凉,隐约透出一股杀气。
温玉沉轻咳一声:“当然, 遇到陌生人还是要像哥哥说的那样。”
俩小孩填饱肚子后,华清棠也刚好将“密信”写好,他将信叠好后打算先把常芷冉带去见小凌, 但温玉沉却把信从他手里劫了出来。
温玉沉一边将信绑在信鸽身上, 一边道:“傅大人若是再拖,恐怕他们就要起疑了。”
“傅大人不如先带常姑娘去看小凌, 我在这侯着,看看那信鸽什么时候被劫。”
华清棠点头,应下了他的话,顺带把那俩小鬼头子也带走了。
信鸽放飞的瞬间温玉沉喉头泛起一阵腥甜, 胸腔随呼吸剧烈起伏着——
一口污血从喉咙里溢出, 胃里翻江倒海,他微微弯下身,撑着窗沿, 空出来的那只手捂着痉挛抽痛的地方,额角冷汗直冒。
耳边听不清任何声响, 只有一阵嗡鸣,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定然是狼狈极了, 但好在他把人都支开了, 不然他还真不好解释自己为何会这样,说不准还会因为这事儿露馅儿。
五感逐渐褪去,这会儿他倒是不疼了, 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眼睛也久违的瞧不见任何东西,只有一片虚无。
扶着窗沿的手不由自主缩紧, 指腹泛白。
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在扯他的手, 那人的手很烫,把他冰凉的体温带暖了许多。
“怎么了?”
听觉逐渐恢复,他分辨出来人正事华清棠,故而唇角扯起笑,故作镇定道:“饿了。”
华清棠却微微蹙眉,伸手将他唇角的污血一抹,正色道:“说实话。”
温玉沉尚且看不见他,只能继续嘴硬:“真的是饿了。”
华清棠似乎终于察觉不对,试探性的唤了他一声:“许鹤宁。”
同时,他伸手在温玉沉眼前晃了晃——
温玉沉抓住了他的手腕,装得茫然:“傅大人这是何意?”
华清棠并不觉得他像是无碍的样子,正打算开口继续问话,就被温玉沉打断:“傅大人是因为这个么?”
他从袖口掏出了一瓶红色液体,递到了华清棠跟前:“之前买来装受伤的,不过听说它能喝,我就试了一下,没想到还让你误会了。”
华清棠半信半疑,温玉沉还示范性的喝了一口。
“…你的眼睛。”
温玉沉听见他说自个儿的眼睛,立刻眨了半天,道:“没瞎,我方才只是走神了。”
闻言,华清棠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大放心的攥住了他的手,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个遍,温玉沉倒也配合,甚至还专门把手来回抬了好几遍来证明自己的手也没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