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洋过海来看你-:【让我想起了村头的那个老头,因为剩他一个人,天天自己坐在村口发呆,也没什么人过去搭理他,真不知道他百年后要怎么办。】
在禾晔看来,这老头是挺凄惨的,但他更相信因果,一个人生活苦难到这种程度,可能需要追究上一世这人到底做了什么事儿。
他对康村长点了下头,随后朝几百米外的房子走去。
一马平川的庄稼地里,这两间房子异常惹眼,而且因为是庄稼地,农村流行土葬,基本每家每户的地里都有一两座坟,一眼看去,这房子被十几个坟包围着,也难怪这房子看起来让人不舒服。
这两间房子,坐北朝南的是卧室,右边门朝东有一小间厨房。
卧室只有左边一扇窗户,五十公分大小,透光性极差,全靠敞开门才能让房间明亮。
这房子有三十多平方,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黑色的大立柜,床在立柜里面靠墙的位置,看样子应该是康老头与他儿子一人一张床。
两个大立柜中间的位置有一张破旧的桌子,桌子其中一条腿断了,靠几块砖撑着,上面摆着两个碗,碗里的食物已经干了,桌子上落了厚厚一层灰,看样子康老头走后,这房子就没人再进来收拾过。
想想也是,这房子大远处一看就让人感到心里不适,康老头在里面死了好几天才被发现,现在房子后面几米外就有两座坟,房子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没人来也很正常。
禾晔在房间里打量一圈后,视线落在正中间的长木桌上,桌面上照常摆了不少招魂的物品,里外摆了两张椅子。
他绕过长木桌,没有立马坐下,而是看向靠着墙的高桌子,沉吟半秒,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驱邪镇宅符压在桌上,低声道了句:“打扰。”
奶茶加珍珠:【别慌,再往下看看。】
用户9809878371:【话说,这个康叔好可怜啊,家里连一张遗像都没有。】
不要念我名字:【是呀,虽然是一个人住,但他把家里收拾的好干净,感觉应该是个性格很不错的老人。】
财神偏爱的尼尼:【所以他现在在不在房间里啊?】
用户6438732984:【应该不在吧,禾老板都坐下了。】
直播镜头里,禾晔将那张符纸压上后,便在椅子里坐下,看着面前的房门被工作人员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一瞬间,原本正常的房间蒙上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这房子还真是召灵的好地方。
禾晔偏头朝左边被封上的窗户瞥了一眼,拿起打火机点燃桌上的两盏蜡烛,亮起昏黄的烛光。
这烛光非但没有驱散心底的那股不适,反而给周围的物品增添了阴森怪异的感觉。
猛扇赵四那半边好脸:【我去,门一关上,这房间让我感觉好不舒服啊】
谁不爱吃火锅:【两边黑色的大立柜怎么这么像棺材呀】
用户64298798798723:【妈耶,我都汗毛竖起来了,之前看这个环节好像没这么恐怖啊,今天为什么变得这个吓人】
八二年蛋炒饭:【我总觉得房间里有脏东西】
财神爷的心肝宝贝:【呜呜呜我家禾老板一如既往地淡定,我们隔着屏幕都感觉害怕,他竟然还能镇定自若的喝茶。】
活着就像灾难片:【话说外面是不是在吵架啊,你们仔细听听。】
房间外,一个中年男人正与两个工作人员互相拉扯。
工作人员压低声音,不停催促:“大哥,计时已经开始了,你快点进去啊。”
中年男人摇头,满脸畏惧:“不行,这屋子太吓人了,我感觉里面有脏东西,我不敢进去。”
工作人员无语:“你参加报名不就是为了招魂吗?”
中年男人依旧摇头:“这屋子太凶了,我不招了!”
他说着挣脱两个青年的束缚,急冲冲跑掉。
这突然出现的意外让在场的工作人员脸色难看,两个青年看向旁边的导演,一脸为难的问道:“冰导,这可怎么办?”
作为跟拍导演,宏冰立即给出解决办法:“先让第二个观众顶上。”
他说完,立即招手叫来旁边的助理,对他做出叮嘱。
“砰砰砰——”
房间门被敲响,一对年轻夫妇走了进来,可能是房间太黑,两人的神情都带着不知所措地惊恐。
“禾……禾老板你好。”
长木桌后的青年面容俊美,橘黄色的烛光在他脸上跳动,他身着黑色羽绒服,更衬得他皮肤白皙,没什么血色,在这个诡异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恐怖。
禾晔:“坐吧。
这对小夫妻牵着手,互相打气,不由自主地望向四周,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畏惧,甚至有些后悔来报名参加召灵的事情。
禾晔看出他们的恐惧,出声询问:“招吗?”
年轻男人犹豫半秒,硬着头皮道:“招!”
有句老话说,来都来了。
他们都已经进入这间屋子,而且四周全是摄像机,他们要是就这么半途而废,说不定会被网友群嘲辱骂。
禾晔:“照片,生辰八字。”
年轻男人晃了晃年轻女人的手,低声道:“老婆,把咱女儿的照片拿出来。”
年轻女人立马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三四岁的女童,扎着两个马尾辫,一身公主裙,怀里抱着一个布偶熊,站在草坪上笑容灿烂。
照片背面,是女孩的生辰八字,甚至具体到了分钟。
禾晔问:“你们想见她,还是要问点什么?”
年轻女人提起自己的女儿立马不知道害怕,急忙说:“我们想见见她。”
三四岁的女童,的确没什么可问的事情。
禾晔沉吟半秒,劝道:“这么小的孩子很快就会进入轮回,你们这时候见了她,会让她对人间产生牵挂,不建议召灵。”
年轻女人瞬间哽咽起来。
年轻男人解释:“禾老板,求你让我们见见她吧,她走的很突然,当时只有我爸妈陪在她身边,我和老婆因为上班都没能看女儿最后一面,我老婆因为自责,甚至患上了抑郁症。”
禾晔闻言,没再多说,开始画符招魂。
不知是不是这房子是阴宅的缘故,不过片刻,房间里突然传出一串清脆的笑声,将没有思想准备的年轻夫妻吓得惊呼出声。
两人抱在一起互相壮胆,年轻女人叫出声后,回过味来,颤着声音问:“禾老板,是我女儿来了吗?”
禾晔朝东南角觑了一眼,两个模样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其中左边的小女孩就是要召灵的鬼灵。
她如同照片中那样,穿着一个可爱的小裙子,扎着两个双马尾,只是惨白的脸色有些发紫,嘴唇乌青,看起来生前像是窒息死亡。
在双马尾的小女孩旁边,是一个比她高出许多,六七岁的女孩,女孩十分瘦弱,眼睛凹陷,颧骨凸出,瘦的几乎皮包骨。
大一点的小姑娘望着禾晔不说话,似乎不太明白对方招她们来做什么。
反倒是双马尾的小女孩先是看了看禾晔,又看向牵着自己的姐姐,最后视线定在不远处的那对年轻夫妻身上。
“妈妈!”
双马尾女孩在看清对方后,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亮了,刚想跑上前,被瘦女孩拉住:“别过去。”
“妈妈,妈妈,姐姐,他们是我爸爸妈妈!”
瘦女孩看向那对年轻夫妻,他们没有开阴阳眼,此时正漫无目的四处乱瞟。
禾晔看着小女孩紫青的脸色生出犹豫,如果他们两夫妻看到她这样,估计愧疚感更重。
他斟酌了下,画了两张符纸,只帮他们开了耳穴,解释道:“你们两个身上阳气太重,不要靠近小鬼,与她说说话就好。”
他说完,拿符纸压了压两人双肩上的阳火,让他们勉强看清一大一小两道鬼影。
“妈妈!”
年轻女人一听到小女儿熟悉空灵的声音瞬间泪崩,嘴里喊着女孩的乳名。
她想上前,被年轻男人哽咽着提醒:“老婆,不能过去。”
禾晔站在长木桌边,听着他们对话。
小女孩才三四岁,不懂得收敛情绪,一直喊爸爸妈妈,说我想你们之类的话。
她想往爸妈怀里扑,但被瘦女孩强行拉住,两鬼、两人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聊着。
年轻女人问她在下面怕不怕黑,小女孩怯怯地说怕,女人的情绪瞬间崩溃,恨不得当场撞死,下地府去陪她。
这时,另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阿姨,你放心,有我陪着晗晗。”
年轻女人哭得泣不成声,年轻男人稍微镇定一些,一边扶着情绪失控的老婆,一边问她是谁?
小女孩主动介绍:“爸爸,她是我姐姐。”
瘦女孩解释:“我和晗晗是在同一家医院里去世的。”
年轻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问:“你叫什么名字?”
瘦女孩:“钟灵雁。”
年轻男人继续问:“你们两个在下面过得好吗?”
瘦女孩陷入沉默,许久后才丢出三个字:“挺好的。”
显然,这不是真话,只是为了安慰他们。
小女孩却不懂,脆生生应道:“爸爸,下面好黑,很多长得可怕的叔叔阿姨追我们,好凶,好可怕。”
这话直接让强撑镇定的男人也崩溃了,两个年轻夫妻顾不得脏,直接蹲坐在地上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年轻女人甚至没了理智,几次想拿脑袋往长木桌上撞,嘴里呢喃着:“宝贝别怕,妈妈来陪你,妈妈保护你”之类的话。
禾晔:“……”
眼看情况就要失控,他出声询问两个女孩:“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不等瘦女孩回答,小女孩就激动地说:“娃娃!”
禾晔:“嗯,还有呢?”
小女孩又说了几样自己喜欢的物品,瘦女孩年纪到底不大,没忍住说了几个自己喜欢的物品。
禾晔问了瘦女孩的生辰八字,对她们说道:“事后我寄给你们。”
“谢谢叔叔。”
禾晔做主将两只小鬼送走,然后默不作声地等桌子那端的年轻夫妻平定情绪。
几分钟,两人的哭声渐小,禾晔出声提醒道:“久哭伤身,起来吧。”
两夫妻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禾晔无奈地对年轻男人道:“先生,你老婆很可能怀孕了,别让她哭了,现在还没坐稳胎,太伤心对孩子不好。”
年轻男人哭声一滞,红着眼睛望向站在桌子另一侧的禾晔:“你……说什么?”
禾晔重复道:“你老婆可能怀孕了。”
年轻男人瞬间慌乱地扶起女人:“老婆,老婆你别哭了,你听见禾老板说的吗,她说你怀孕了!”
年轻女人却走不出悲伤情绪,直愣愣地盯着女儿鬼影站着的地方,嘴里不停叫着晗晗,我的宝贝。
“死者已逝,请节哀。”
禾晔说着,拿起一张符走到两人面前,帮他们将肩头的阳火续得旺了一些。
“你现在寻死,对你肚子里的新生命不公平,或许它在地府里排了很久的队,才能转世投胎。”
年轻男人问:“那我女儿呢,她什么时候能转世投胎,下辈子还能投胎到我们家吗?”
禾晔:“她年岁小,没什么罪业,或许很快,至于能不能再来你家,不好下定论。”
他坐回椅子里,将刚刚两个女孩要的东西列成单子,对他们说道:“既然她喜欢,你们做父母的就尽量满足吧。”
“另一份你们可以交给钟灵雁的父母,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来代烧。”
年轻男人摇头拒绝:“不用了,还是我们来吧,就当谢谢她帮我们在下面照顾女儿。”
禾晔:“嗯。”
年轻男人逐渐冷静下来,想起禾晔就是纸扎店老板,咨询道:“禾老板,这些东西我们是买实物,还是做成纸扎烧给他们?”
禾晔:“都可以。”
年轻男人:“好,谢谢禾老板。”
年轻女人的情绪还没缓过来,几乎是被男人半扶半抱带出去的,他们出去后,房门重新合上,屋子里归为平静。
这时,左边床柜上发出一道细小的声音,一个烟袋子毫无征兆的掉在了地上。
禾晔朝声音源头瞥了一眼,见那里空空荡荡,布烟袋却掉在地上,微微皱眉。
不等他起身查看,房间门再次被敲响,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扶着一个佝偻着脊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走进来。
“禾老板。”
中年女人客气地打招呼,然后将老太太扶到椅子边坐下。
禾晔冲他们颔首点头,问:“两位想招谁来?”
中年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桌面上,推到禾晔面前:“麻烦禾老板帮我老公招个魂,我老公是在外地意外车祸身亡的,念着我婆婆年纪大,才没告诉她,可现在瞒不住了,我婆婆很想见见他。”
禾晔拿起照片,看了眼图片中的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的确死于意外车祸,但他与面前这个中年女人似乎没什么关系。
禾晔翻到背面,看了到男人的生辰八字,掐算一番,问道:“女士你哪里人?”
中年女人似乎没料到会有这种问题,道:“我安城人。”
禾晔又问:“你老公呢?”
中年女人:“他也是安城人。”
禾晔拿起旁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打开地图,查看安城的位置。
中年女人心里没底,追问道:“怎么了?”
禾晔看到安城是南方的某个城市,更加确定:“你们两个不是夫妻。”
“啊?”中年女人愣了下神,坚持说道:“我们是夫妻啊。”
禾晔晃了晃手上的照片,说道:“照片里的男人是北方人,并且就是本地人。”
“你是不是安城人我不清楚,但你说话口音是偏南方的,与照片中的男人没有姻缘牵扯。”
中年女人被说的哑口无言,没想到会这么快被识破,愣神片刻后,对禾老板道:“我的确是伪装者,抱歉禾老板。”
“但是照片中的男人的确是这位老婆婆的儿子,他是这村子里的人,前几年在外地车祸去世了,被送回来的时候人只剩下一滩肉泥,她上了年纪,又不识几个大字,想帮儿子讨个说法,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伸冤。”
“刚才是村长跟节目组介绍,我们主动找到她的,老婆婆就这么一个儿子,男人出事第二年,儿媳就改嫁了,给她留下一个孙子,现在在外地上学,家里只剩下老婆婆一个人,可怜的很,禾老板能不能帮忙给看看?”
禾晔看着手中的照片,陷入沉默,看向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地盯着他看的老太太。
中年女人见他看向老太太,赶忙解释:“老太太年纪大了,耳背,跟她交流需要加大音量才行。”
禾晔沉吟道:“她儿子的确是车祸意外身亡,至于凶手是谁,让她报警,警察会追查,不过她儿子性情暴怒,喜欢酗酒,车祸的责任不一定是对方全责。”
“还有,这老太太只是上了年纪,看着可怜,年轻时性格强势,且非常固执,颧骨高耸,眼窝下陷,都这把年纪了,面上还带这么重戾气,说明年轻时是个非常难惹的性格。”
禾晔晃了晃手上的照片:“这男人不但酗酒,还纵欲,在外面工作应该有情人,或者嫖娼的行为,奸门下陷,夫妻缘浅薄,说明他与妻子的感情并没那么好。”
“这人本应该有三女一子,最后却只活下来了一个儿子,而老太太身上背负5条人命,这么看,你还觉得她可怜吗?”
中年女人直接给听愣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直到老婆婆用干枯的手扒拉了两下她的胳膊,大声询问:“这位大师怎么说?”
中年女人看着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回什么。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的神情,见她欲言又止,猜测道:“是不是大师也觉得我儿子是被人害死的?”
她说着拿起袖子抹起眼泪,模样可怜地小声嘟囔:“我就知道,他都被撞的不成人样儿了,那些人却说他是自己往大车上撞得,我儿子开车一直很好,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情,一定是那些人欺负我上了年纪,呜呜呜我儿子真是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死了,这刚去世一年,那女人就跟人跑了,丢下我和大孙子……”
耳背的人自己听不到,说话时会不自觉提高音量,老太太说是喃喃自语,但音量极大,让屋内三人听得十分清楚,也收音到了直播间里。
老虎到了兔子家:【卧槽,她竟然还有脸卖惨!】
阳光开朗大男孩:【我刚才还想说这老太太看起来可怜,听完禾老板说的,瞬间一肚子火,没想到她手上竟然沾染了五条人命,这死老太婆踏马的重男轻女啊。】
财运滚滚来:【自己的亲孙女,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呀】
你的小脑斧呢:【靠,如果不是禾老板说,还真看不出来这人竟然是个老妖婆】
钢铁直女重金娶数学:【这死婆子为什么还活着,干脆死了去陪她宝贝儿子得了!】
特大好消息:【不,让她活着,就这么活受罪挺好的,恶毒一辈子老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看她后不后悔。】
jyyyyyyy:【是呀,估计她想着养儿防老,没想到儿子比她先走一步,最后留下她一个孤寡老人】
阿斯巴甜甜甜:【竟然还有脸说她儿媳妇跑了,要是有这么一个婆婆,我也早跑了。】
狐狸子生崽崽了:【这都不管吗,警察呢!】
你是心甘情愿结婚吗:【人家也不一定非要生下来掐死,说不定怀着孕,得知是女孩后,就直接逼着儿媳妇流掉了,这种警察也管不着啊】
这次起名没那么随便了:【是的,就算生下来,小孩儿本就体弱容易夭折,说不准因为什么原因死了,有的小孩死掉后,当晚就挖坑埋了,别说棺材,就连一身新衣服都没有。】
支持大舅哥一周休:【啧啧啧,是的,看她这年龄,那时候应该只能一胎或者二胎,那时候很多人为了生男孩,就会把女孩给流掉。】
奶茶七分糖太甜:【天哪,真是残忍。】
直播镜头里,中年女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甚至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与老太太拉开一些距离。
她听着老太太的喃喃自语,如果在禾老板说那些话之前,她或许会觉得老太太可怜,忍不住想要安慰几句,可现在知道了老太太的本性后,她怎么都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抱歉,禾老板,我不知道……”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房间,她伸手去搀扶老太太,想带她离开。
可不明所以的老太太却不肯起身,她双手扶着桌沿,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你还没跟我说大师说了什么,怎么就要走了?”
中年女人凑近她耳边,大声道:“咱们先出去再说。”
老太太不依不饶地问:“出去说什么?”
她看向桌对面的禾晔,高声质问:“大师,你看出什么了吗?”
禾晔坐在椅子上,没应声。
最终,老太太还是被中年女人强行搀扶起来,她一只手撑在桌面,缓慢地站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嘟囔:“算命先生这么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她嘟囔的声音极大,让其他两人听得清楚,被质疑的禾晔没什么反应,中年女人却感觉脊背一僵,脸上挂着假笑,靠着仅存的那点教养素质将老太太搀扶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禾晔没将老太太的事情放在心上,继续等下一位观众。
至于刚刚掉在地上的布烟袋,说到底这是人家的房子,禾晔不可能霸道地将主家赶走,他只需要配合节目组拍完这一环节就会离开,给对方腾出地方。
但这想法刚出现,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进来,在看清对方面容那一刹那,禾晔的脸色瞬间阴沉。
这中年男人正是节目组安排的第一位观众,可他却因为太害怕,反悔跑掉。
拍摄导演宏冰只能让助理去找村长打听村里有没有意外去世,家人想给逝者招魂的村民,然后就在不远处的村口找来了儿子意外车祸去世的老太太。
却没想到老太太还没出来,第三位观众也出了问题,说是突然拉肚子在厕所里出不来。
眼看第二位观众就要出来了,节目组的人急的火烧眉毛,刚才说害怕的中年男人又突然回来了,说自己做好准备了,让导演再给他一次机会。
就在这时,刚进去不久的中年女人脸色难看的搀扶着老太太出来,导演宏冰也没空计较刚刚他跑掉的事情,就说再他一次机会,让中年男人敲门而入。
中年男人没有看到禾晔难看的脸色,合上房门,让房间里恢复昏暗,走到禾晔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大师……”
他话刚出口,坐在对面的年轻人猛地站了起来,几步绕过长木桌,站在他身侧,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冰寒:“出来。”
禾晔的声音不大,却将中年男人震得浑身一颤。
“大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禾晔却不跟他多费口舌:“再说一遍,出来!”
可能是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威胁之意,中年男人怔住,与他对峙半秒后,黑眼珠突然往上一翻,露出眼白,软塌塌的仰躺在椅子上。
而在禾晔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沧桑浑厚的咳嗽声:“咳咳咳——”
禾晔转身回头,看到身后两米外飘着一道瘦弱的阴魂,正是这间房子的男主人。
第284章
老头满脸皱纹,胡须皆白,面容消瘦,眼睛浑浊,两腮下陷,身上穿着一件半袖的老头衬衫,短裤,只有鞋子是一双新的方口鞋。
村长说康老头是死了好几天后才被发现的,房间里全是腐烂的尸臭味,看康老头这装扮,死的时候应该是炎夏,那时候估计尸体都已经腐化了,没办法再换寿衣,只能穿上一双寿鞋了事。
禾晔打量康老头时,对方也在看他,浑浊地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一遍,问:“你真是大师?”
禾晔冷眼盯着他,没应声。
康老头操着一口方言,责怪道:“你这小子长得这么俊,怎么这么没礼貌。”
他一只鬼竟敢趁着大中午阳极阴盛的时候上活人的身,禾晔没直接动手已经算是客气了。
鬼老头见禾晔根本不搭自己的话,再次问道:“小伙子,我刚才看你是真的有些本事,既然你能掐会算,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在这儿七八年了,却没有阴差来带我去地府投胎,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前段时间见村里一个老太婆才死三年多,就被阴差带回地府去投胎了,难道投胎还分阶级排序?”
他说完更加愤恨不平道:“真是想不到,生前被村里一帮子小鳖孙欺负,死了还要被排挤在外,难道这世上就没什么公平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