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 by初禾二/初禾

作者:初禾二/初禾  录入:06-23

唐孝理笑了声,“说不得你哥了?”
鸣寒皱眉,手臂一张开,大无畏道:“来,说我,我脸皮厚,躺平任说。”
唐孝理白他,“谁稀罕说你,小陈让你跟着回来,是要你好好养伤,不是让你当辩手。”
鸣寒说:“说不过就强词夺理嗐。”
唐孝理:“……”
卫山市时间比洛城晚,遂子脱离危险时,卫山市才清晨。部分村民已经录过口供,为首的叫老麻,是牧草加工厂老板的侄子,以前因为伤人坐过牢,不仅在四山村,就是在卫山市也是横着走。
他交待,知道那群人里出钱的叫梁老板,干事的叫遂哥。遂哥找到他,直接撂给他五十万现金,让他想办法干掉不久就会出现的警察,事成之后还有五十万。
一百万在四山村这种地方不是小数目,老麻当即见钱眼开,和叔叔一商量,马上把加工厂的机器停掉。老麻打着包票说,区区几个警察,还是外地来的,再牛也压不过地头蛇。
老麻在五十万里抽出五万,分给村民,准备带着他们干一票大的。村民穷,不知道老麻手上有五十万,分到几百块就兴冲冲给老麻卖命。
他们还紧急演练了几种阵势,长杆叉子成了他们最趁手的武器,为了以防万一,老麻还抢来上百头羊,用来打头阵。村民有的不愿意,但都怕他,关起门来闷不做声。
但这群乌合之众并没有坚持太久,当陈争表现得比他们更像刁民,他们立即溃散。
审讯室里,老麻拱手作揖,“我也是受害者,我是被欺骗的,这钱我还没花呢,你们都拿去!”
陈争懒得听他废话,推开另一间审讯室的门。
阿山,遂子的手下,躲藏在三山村,准备赶去四山村时被文悟一枪打中小腿。
他是黑户,二十多岁,阿山这个名字也是假的,至于真名,他说已经记不起来了,以前在东南亚靠当雇佣兵混饭吃,后来跟着遂哥,遂哥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陈争问:“遂子为什么让你们藏在三山村?”
阿山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笼子里,遂子的计划是干掉那个叫鸣寒的警察,他们这些藏在三山村的,接到信号后再过去,守住遂子埋伏的地方。
“哪,哪知道你们的人就堵在村口。”阿山臊眉耷眼地说:“我们要是过去了,怎么可能让你们伤到遂哥!”
陈争说:“看来你还挺不服气,这么崇拜遂子?”

第176章 争鸣(28)
阿山这些人几乎没受过像样的教育,记事起就在逃避战乱、加入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人生观早已扭曲,谁强谁就是正义。
阿山烦躁地抓着头,没话说。
“你知道自己是在给谁做事?”陈争问:“见过梁岳泽?”
阿山说:“梁老板嘛,遂哥的老板,当然也是我们的老板。”
陈争说:“那你知不知道梁老板根本没和你们同路?”
阿山愣了下,从他的表情,陈争已经看出,他其实知道,但装不知道。
“梁岳泽在哪?”陈争问。
“这我真不知道!”阿山说:“我们跟着遂哥,遂哥的活儿就是我们的活儿,护送的是不是梁老板,这又不关我们的事。遂哥说是,那就是呗。”
其余犯罪分子的说法和阿山相似,自身情况也差不多,仅两人有合法身份,其余都是从东南亚来的黑户,之所以能入境,和南风制药那些保安类似,都是依靠金孝全。
阿山还透露了一条信息,遂子以前好像是给金孝全办事,他们也等于是金孝全的手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遂子成了梁岳泽的人,他们当然也就稀里糊涂换了老板。
凛冬休息几个小时,情绪稳定下来,一张素面迎着陈争,“陈警官,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这么客气。”陈争说:“你要真觉得抱歉,也不会帮着梁岳泽和我们对着干。”
凛冬低着头,肩膀轻轻颤抖。
“为什么?”陈争问。
“他们,他们逼我!”凛冬忽然抬起头,眼中泪花闪烁,“陈警官,我在他手上,我没有办法,我演过警察,我以为我就是羽风,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凛冬失踪又出现之后,机动小组曾经监视过他一段时间,他住在安置点里。他毫发无伤从“量天尺”回来,带来的是韩渠已经被处决的消息,这打乱了机动小组的步调,并且让之后任何来自韩渠的情报变得不可信。他就像一块卡在机动小组喉咙里的骨头,莫名其妙,吐不出去,也咽不下来。
由于“量天尺”、“碧空教”逐步开始发难,机动小组警力重新分配,凛冬不再被监视,而他就是在金孝全死亡之后被梁岳泽的人劫走。
这次,他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惊慌失措,平静地望着遂子。遂子抓着他的头发,要他模仿梁岳泽。他和梁岳泽气质截然不同,但身高身形几乎一致,如果不看脸,他确实能够给梁岳泽当替身。
“我们长得不像。”他紧张地说。
“不需要你露脸。”遂子点开梁岳泽的视频,“你不是演员吗?你不是最会模仿别人吗?给你三天时间,成为‘梁先生’。”
他下意识拒绝,非常抗拒。但遂子掏出枪,枪口对准他的心脏,“我会让你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他害怕得不敢动弹,勉强应下,但情绪不安,根本无法模仿梁岳泽。
一天后,遂子又来了,懒得说话,丢给他一个手机。手机无法向外发送信息,但能打开一个视频。视频里赫然是梁岳泽,而梁岳泽对话的是他。
“很抱歉,将你拉进这摊浑水,不过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有能力帮我这个忙。”梁岳泽笑得很温和,“这一趟有小遂保护你,你不仅不会受到伤害,还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礼物’。”
“韩渠,还活着。”
凛冬一个激灵,紧紧握住了手机。遂子在一旁发出嗤笑。
梁岳泽说,如果他能扮演自己,顺利引开警察,韩渠就会没事,他们还有想见的一天。
“韩渠在哪里?是不是在你手上?”凛冬对着手机吼叫。
但视频已经播放完,遂子抽回手机,戏谑地俯视他,“救不救韩渠,就看你的选择了。”
“我没有选择。”凛冬的眼泪滑落,眼里的一切情绪被泪水覆盖,“如果我不冒充梁岳泽,我会死,如果我听梁岳泽的,说不定韩渠还有活路。就算他是骗我的,我也只能照他说的去做。”
说完,凛冬将脸埋在手掌里,无声地哭泣。
陈争注视片刻,将纸巾推到他面前,“4月之前,你和遂子就离开洛城了?”
凛冬点头,“我,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陈争却知道,那时卜阳运的邮件都还没有发来,而梁岳泽早就策划好了这场脱壳。
审问即将结束,凛冬神情微有改变,陈争注意到他频繁看向监控,起身关掉。“有什么话想私底下对我说?”
“其实。”凛冬不安道:“上次,在,在我昏迷之前,韩渠还对我说过一句话。”
陈争蹙眉,“什么?”
“他说,不要反抗梁岳泽。”凛冬不断动着手指,“我当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说,这次被梁岳泽抓到,我第一反应就是他的话。”
陈争飞快思索起来,韩渠为什么这么说?他早就料到梁岳泽的这一步?但韩渠为什么要帮梁岳泽?
事情忽然变得匪夷所思,而凛冬更是想不明白,他甚至觉得,这话可能不是韩渠对他说的,而是他在昏迷之后的幻觉。
下午,审问和调查初步完成,机动小组带着凛冬、阿山等人返回洛城。飞机一落地,陈争就接到鸣寒的电话,“哥,遂子的身份查到了,你猜他是谁?”
不等陈争开口,鸣寒就道:“记不记得我们在南山市查案时发现的那个隋宁?遂子是他的儿子,DNA对上了,他本名隋孜,遂子只是读音相似!”
早在发现遂子早年在A国生活,后来对梁岳泽死心塌地时,陈争就觉得这个人可能和以前的案子有牵连,再加上这个古怪的名字,实在是引人联想。陈争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迅速赶回机动小组。
鸣寒将DNA报告递给陈争,“难怪我们最后审问赵知时,赵知不把话说完,他根本就没能将隋宁一家灭口。”
“罗应强让赵知去杀隋宁一家,但赵知漏掉了隋孜,隋孜在A国东躲西藏,成为黑户,遇到‘量天尺’在A国的分支,金孝全。”陈争迅速拼凑出可能的真相,“金孝全给了隋孜活命的手段,隋孜也成了‘量天尺’的一员,后来跟着金孝全辗转来到华国,金孝全和梁岳泽合作,隋孜逐渐从给金孝全办事,转变为给梁岳泽办事,梁岳泽制造的几起案子,都是隋孜动手。”
鸣寒说:“最后连金孝全自己都被隋孜干掉了。”
医院传来消息,隋孜醒了,情绪非常激动。
“他有什么好激动的!”周决愤怒道:“老子比他更激动好吧!”
陈争明白周决的愤怒从何而来,隋孜的目标是鸣寒,差一点就成功了。
“我去审他!”周决自告奋勇,话音刚落就听到鸣寒的笑声。
“还是我来吧,人是被我击中的,该我去跟他对话。”陈争冲泡好咖啡,一口喝下。
此时已是6号夜晚,机动小组这帮人昨天白天赶路,夜里执行任务,今天只有在飞机上那三个小时休息了会儿,但审讯宜早不宜迟,既然隋孜已经醒了,就没有放着不管的理。
周决想跟去,鸣寒拦住他,“决哥,你多久没陪你车了?趁着老唐还没布置任务,你不去看看?”
等到鸣寒和陈争下楼走了,周决才听着引擎的动静反应过来,“鸟刚才是不是嘲笑我不会审人?”
文悟:“就你这反应弧,鸟哥不让你去是对的。”
隋孜的病房外守着荷枪实弹的特警,陈争进去时,他刚打了镇定剂,看到陈争,他挣扎起来,怒火和不甘仿佛要从眼中射出来。
“隋孜,你应该感谢鸣寒。”陈争将DNA报告丢在病床上,“如果不是他,杀害你一家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隋孜瞪视着陈争,不久视线缓缓落在报告上。
“而你,只想着听从梁岳泽的命令,干掉鸣寒。”陈争说:“我们抓捕赵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隋孜抓紧报告,反唇相讥,“我全家被杀尽的时候,你们又在干什么?”
陈争说:“这就是你成为梁岳泽的刀的原因?”
隋孜沉默几秒,“我愿意。”
“梁岳泽现在在哪里?”陈争问。
隋孜看向窗户,他不可能告诉陈争答案。
“不说也行。”陈争说:“那我们换个换题,聊聊你的家人吧。为什么他们都死了,只有你活下来。”
隋孜没有血色的脸寒下来,如同死人。他和隋宁长得实在不像,隋宁温润谦和,他却生了个匪相。
陈争说:“罗应强不是被随机选中,而是梁岳泽送给你的人情。”
隋孜终于笑了起来,但这笑毫无温度,就像在泥沼中匍匐前行的鳄鱼张开了狰狞的嘴。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罗应强应得的。”这仿佛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隋孜逐渐吐露在A国经历的人间炼狱。
他从小就过着富足的生活,父母恩爱,人生已经足够圆满,所以从不将期许强加在他身上,他不爱学习,丁点儿就进山学武术,每次回家都表演给父母和妹妹看。
那一年,母亲却突然来到他练武的道场,着急忙慌地将他接走。他茫然地随父母离开祖国,没想到再次回来时,他已经失去家庭,连自己的名字也失去了。
他知道罗应强,那是被父亲帮助过的人,他曾经还挺崇拜罗应强,想着自己今后也要干出一番成就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家的颠沛流离竟是拜罗应强所赐。
起初,他问父母,为什么要突然来A国,父母闪烁其词,他还是从妹妹的哭诉中得知,罗应强气父亲干预应强集团,可能对他们一家动手。父亲宽慰他,既来之则安之,A国也没什么不好,还可以学好外语。
他们在赵知的帮助下安定下来,父母对赵知很是感激,妹妹也和赵知亲近。但他总觉得赵知有问题,能为罗应强鞍前马后的,能是什么好人?他劝过父母,不要轻易相信赵知,父亲难得对他说了重话,言定赵知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要不是赵知通风报信,他们说不定已经在国内出事了。
他和父亲闹了不愉快,不常待在家中,自暴自弃和当地的帮派混在一起,他的武术在那群白人黑人中相当受欢迎,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一次他还在外地,突然有朋友将他推上一辆车,让他快逃,千万不能回家,有人在追杀他!
在朋友发来的照片中,他看到被烧成空架子的家,看到被抬出来的黢黑尸体,他的恐惧成真了,赵知要的果然是他们全家的命!
他在A国各地流亡,赵知只有三具尸体,交不了差,花钱找帮派帮忙,势必拿下他的人头。他走投无路,在绝境时遇到了金孝全,同样的黄皮肤,同样的亚洲面孔,金孝全微笑递来橄榄枝,“愿不愿意跟着我?”
他别无选择。
赵知对他的追杀持续了多年,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了向罗应强交差,赵知伪造了他的尸体,过了罗应强那一关。数年后,他再未出现在赵知面前,赵知不得不放下,当他已经死去。
“但你杀了金孝全。”陈争说。
隋孜无所谓地摇头,“因为他不是个值得我效忠的人,梁总才是。”
隋孜在金孝全处求得庇护时,金孝全所在的“量天尺”分支还非常孱弱,金孝全急切地网络亡命之徒,救隋孜并非因为大发善心,仅仅是看中隋孜的身手,或许还有全家被屠的血海深仇。
隋孜跟在金孝全身边不久,就被金孝全送到东南亚,接受雇佣兵特训。当年M国及周边几个小国非常动荡,富人、军队都需要雇佣兵,成年男性最好的出路就是去当雇佣兵,当得好了,家财万贯不在话下,当得不好,血流成河,死于寂寂无名。
金孝全有门路,将隋宁塞进一支势力较大的雇佣兵组织,第一年,隋宁经历地狱般的磨炼,脱胎换骨,再不是那个只有一身功夫,却连家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第二年,他开始参与战斗,起初负责侦查,这在雇佣兵里就是赶着去死的炮灰,但他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阵线还一次次后退,最后成为百发百中的狙击手。
组织里的头儿欣赏他,开高价挽留他,但金孝全带着虚伪的笑容出现了,将他领了回去。他在雇佣兵组织里的历练结束了,成了金孝全的一条狗。金孝全从不曾欣赏他,对他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
从东南亚回到A国之后,他发现了一件他完全无法接受的事——金孝全和一个叫杜芳菲的女人不清不楚。
听到这里,陈争也是一惊,“杜芳菲?”
杜芳菲,南山市前首富罗应强的妻子,十数年前和女儿杜月林一起被罗应强送到A国,再无下落。去年陈争和鸣寒在南山市查案时尝试过联系杜芳菲,但始终没有音讯。赵知否认杀死她们,但她们的存在仿佛早已被抹除。
谁也没想到,杜芳菲的名字会从隋孜的口中被说出。
隋孜冷笑了声,“很意外吗?还有更意外的,杜芳菲和金孝全一样,也是‘量天尺’的一员,杜芳菲的女儿杜月林,她现在的级别比金孝全还高。”
陈争当即想到刘熏曾经提到的金秀河,此人还从未在警方面前出现过。
隋孜长长叹了口气,半眯着眼,继续说道,杜芳菲母女被送到A国后,虽然不缺钱财,但生活在监视中,苦不堪言。不知为何,她们受到了贵人相助,和金孝全搭上线。金孝全缺资金,杜芳菲只有钱,双方成为互相利用的关系。
隋孜那时还年轻,虽然知道杜芳菲也恨罗应强,但她到底是罗应强的妻子,杜月林更是罗应强的女儿!他无法接受和仇人一同生活,而金孝全为了训练他的服从,经常派他去执行保护她们的任务,让他给她们当仆人。
他反抗,金孝全便将他囚禁起来,用雇佣兵里对待俘虏、叛徒那一套收拾他。他已经和“量天尺”深度绑定,不可能离开金孝全,他像畜生一样求饶,在杜芳菲母子身边当牛做马。
见他终于顺服,金孝全带着伪君子的面具和他谈心,“我知道你恨罗应强,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现在不是隋宁的功夫儿子,是我‘量天尺’的杀手。未来应有尽有,过去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再说,芳菲和月林不也是受害者吗?你没看见罗应强现在还在找她们?”
他说:“那为什么不杀掉罗应强?”
金孝全凝视他许久,轻蔑地笑了笑,“天南海北,杀掉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愤愤道:“杜芳菲也不愿意?”
金孝全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从那一刻起,他彻底对金孝全失望。但后来,他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一位真正的恩人来到他的生命里。这人就是梁岳泽。
“量天尺”制造的金丝岛案,主导者是在华国活动的分支,而金孝全这一支隔岸观火,并未参与。梁岳泽失去至亲,云泉集团几乎被蚕食殆尽,金孝全身为“量天尺”,却向梁岳泽伸出援手。
梁岳泽要复仇,金孝全要取代金池也,甚至妄图掌握整个“量天尺”。双方一拍即合。
那时的梁岳泽,要什么没什么,全靠金孝全,金孝全甚至将引以为傲的雇佣兵“送”给梁岳泽,保护他的安全。
隋孜从金孝全的手下,变成梁岳泽的手下。起初,他看不上梁岳泽,这个懦弱的男人竟然向敌人投怀送抱。复仇?不可能,最终的结局,一定是整个云泉集团被金孝全吃干抹净,梁岳泽做的不过是引狼入室。
但有一次,梁岳泽去南山市出差,那是一个稍微空闲的下午,梁岳泽忽然叫了他的本名。他一僵,怔忪地望着梁岳泽。
“我曾经也有一个妹妹,很活泼,过于活泼了,总是给我惹事,还特别喜欢喝酒。”梁岳泽在茶室里,望着窗外,唇边带着一丝微笑,眼神却十分悲伤,“我很多次设想,她长大后会交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哪个男人受得了她的坏脾气,会不会欺负她,要是她被欺负了,我会怎么收拾她的丈夫……但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现,她就不在了。”
隋孜低下头,想到了妹妹被烧焦的尸体,不禁紧握住拳头。
“我的妹妹和弟弟,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的二叔为我遮风挡雨,庇护着我过了许多年肆意妄为的生活。现在他们都走了,而我活下去的目的就在于给他们复仇。”梁岳泽转过身来,看着隋孜,“所以我很理解你。”
隋孜火从心起,“理解?理解有什么用?”
梁岳泽说:“我得感谢金先生,将你送到我面前,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为你复仇,不需要你动一根手指。”
隋孜一愣,“你说什么?”
梁岳泽走近,“我说我会为你复仇,以我能想到的方式。”
隋孜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红着眼道:“你凭什么?帮我复仇对你有什么好处?”
梁岳泽的神情让隋孜想到了年轻时的父亲,宽容、包容,他顿时控制不住眼泪,“连金孝全都……”
“金先生是金先生,我是我。”梁岳泽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金先生有别的考量,但我的考量是你,我们有共同的遭遇,你为我做事,我愿意为你尽绵薄之力。”
那一刻,隋孜的人生再一次改变,梁岳泽虽然只是给他画了一个饼,但他莫名相信,有朝一日,梁岳泽一定会为他做到。
他和金孝全渐行渐远,逐渐成为梁岳泽最忠心的手下。数年之后,金孝全后悔将他推给梁岳泽,但随着云泉集团脱离困境,梁岳泽在这场黑暗的合作中握住了上风,金孝全已经不可能将他要回去。
回忆起那几年,隋孜露出笑容,梁岳泽仿佛给他注入了新的活力,他看着梁岳泽和金孝全一步步将曾经风头最盛的金池也一脉逼向末路,华国内追随金池也的商人销声匿迹,金孝全成了“量天尺”在这片土地的新代言人,云泉集团则在梁岳泽的带领下重回巅峰。
去年,梁岳泽终于兑现了当初的诺言,无需他亲自出手,罗应强就死在“量天尺”的算计中。警方虽然已经查到罗应强的死可能和隋宁有关,但没有证据。
至此,罗应强案最后的疑点也解开了——为什么“量天尺”考验詹富海和韩渠,被选中去死的是罗应强。
动机早在隋宁死去之时,就已经埋下。

第177章 争鸣(29)
“梁总不止是为了我,我知道。如果只是给我复仇,他有无数机会,但他等到了那一刻,利用罗应强的死,来给你们设套。”隋孜说完,像是卸去了最后的负担,闭上双眼,“但我仍然感激他,他是唯一一个愿意为我这种无名小卒复仇的人。”
陈争看了看床头的仪器,等隋孜平静下来之后,又问:“金孝全和梁岳泽是怎么走到你死我活这一步?是梁岳泽命令你去击杀金孝全的吧?”
隋孜脸上浮起一抹冷淡的笑,“金孝全也想杀死梁总,只是慢了一步而已。他们当年联手,不过是因为共同的利益和目标,金孝全要吃下华国的市场,就必须干掉金池也,金池也又是梁总的直接仇人。这几年梁总和金孝全的矛盾越来越大,梁总要端掉整个‘量天尺’,连金乌也不能活,金孝全贩毒,他们已经不是同路人了。对了,金孝全不还用南风制药来陷害梁总吗?”
金孝全从酒店逃走,的确是梁岳泽设的圈套。
金孝全仅靠自己不可能突破警方的封锁,老实等待被捕是最合适的选择,再利用调查的时间钻空子脱身。但梁岳泽保证能将金孝全平安送出境,条件是金孝全暂时停下在华国的毒品生意。
为表诚意,梁岳泽派出多辆车护送。金孝全没有太多考虑时间,能尽快脱身,谁也不想蹲号子,他上了车,看着梁岳泽的人为他和警方硬碰硬,为他炸毁下穿隧道、杀害警察,他兴奋不已,相信梁岳泽是真的在帮他,直到他最终被警车包围,直到那一枚索命的子弹穿越夜风而来。
子弹打中的是他的心脏,他还有时间思索这是怎么回事。他必然在极度的痛苦中明白这是梁岳泽的阴谋,但他已经无力回天。
陈争点点头,“那杜芳菲呢?以她和金孝全的关系,她和梁岳泽也合作过?”
隋孜已经疲惫不堪,咬牙切齿道:“是金秀河。”
陈争挑眉,“杜芳菲就是金秀河?”
隋孜摇头,“杜芳菲已经死了,金秀河是她和罗应强的女儿,杜月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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