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by菇菇弗斯

作者:菇菇弗斯  录入:06-25

“到底是过年,人少怎么了?总不能就做个四菜一汤糊弄了。我每一样不做多,吃不完留到初一就是。”
话是这么说的,可虞九阙想到自己的食量,便猜到秦夏的本意是让他敞开了吃,每一种都尝尝。
尤其是这么多道菜看过去,有甜口的就占了一半,明显是偏向他的口味。
他因为之前天天喝药,嘴巴里总觉得苦,就爱吃点甜的。
“不加两道辣菜么?”
秦夏嗜辣,这些菜在他眼里,估计都是小孩子才吃的。
秦夏却摇头道:“大过年的,不做那些烟熏火燎的,怪呛人。”
于是最后还是定下了这个菜单,往后采买食材也是依着这个来的。
这些菜里,最让虞九阙惊叹的是糖醋鱼和拔丝红薯。
前者是过油炸再浇汁,鱼被定型为“鱼跃龙门”的形状,活灵活现。
后者则是“神乎其技”,一把糖变成细如发丝的糖丝,包裹在红薯块的四周。
目睹制作全程的虞九阙,问秦夏以后会不会在食肆里卖这两道菜,秦夏回了三个字:看心情。
虞九阙莞尔,这就是有本事的人才有的底气。
酉时过大半,十道菜依次上了桌。
开席之前,两人搬出条案,摆上秦家两代长辈的牌位,放上单独分出来的饭菜作为贡品,继而并肩而立,恭恭敬敬地上了香、磕了头。
在秦夏眼中,这算是为了感谢原主留下的身份,令自己得以重活一世,而替他全了孝道。
对于虞九阙,他是发自内心地作为秦家夫郎,感谢自己嫁入秦家之门。
哪怕逐渐复苏的记忆令他惶恐。
他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能够与秦夏长相厮守。
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被餐盘占满,其中一张小一些还矮一点,但没有外人,不必在乎那点不和谐。
虞九阙很快将那一丁点恼人的愁绪抛诸脑后,他抱来酒坛,含笑打开布塞。
一股清冽的酒气与饭菜香气混杂在一起,酒水倒出,澄澈如水,不愧是一小坛一两银子的佳酿。
他拿过酒盅,给秦夏倒了一盅,秦夏也在他的那只碗里倒满了温过的米酿。
面对面做好,秦夏率先举起酒盅道:“咱们先碰一个。”
哪怕屋宇冷清,但好似碰过杯,酒下肚,一下子就有了除夕夜的气氛。
“好喝么?”
秦夏问虞九阙。
虞九阙点点头,“好喝,有一点点的甜,但不多。”
看秦夏喝得起兴,几口后一酒盅都没了,遂拿起酒坛又给他斟满。
喝完“开胃酒”,两人正式吃起了菜。
十道菜各有各的美味,只有一道两道的,虞九阙还能有词夸一夸,这回直接词穷了。
茶香鸡有茶的幽远,陈皮鸭有陈皮的清香,糖醋鱼吃起来比单看鱼的外观更加享受,四喜丸子更是让他恨不得配一碗大米饭。
秦夏看他一直在吃肉,不忘给他舀一小碗豆腐蒸蛋。
这道菜摆盘精美,秦夏还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蒸蒸日上”。
豆腐和鸡蛋都嫩滑,一骨碌顺着舌头就进了肚。
炒三冬的“三冬”指的是冬笋、冬菇和冬菜,吃起来口感爽脆,好似已经提前入春。
饭好吃,但也不可以吃得太急。
说着话,喝着酒,再说几句日常闲话,时辰便一点一滴地过去。
待一桌杯碟狼藉,都剩得不算多时,秦夏已喝了三碗酒,目中微有醉意。
外面渐渐响起炮仗声和笑闹,秦夏喝了口茶漱了漱口道:“吃得差不多,可要出去放炮玩儿?”
他们不单买了成挂的鞭炮,还买了不少诸如窜天猴、二踢脚之类的小炮仗,为的就是今天晚上图一个乐。
虞九阙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可要先收起来?”
秦夏摆手道:“晚上还要下饺子,就留下吧,到时想吃哪个再热热。”
虞九阙无有不从,两人换上厚衣服去了胡同里。
做这种事,人多的地方才热闹。
手里拿着一堆炮仗,秦夏还举了一根香引火用。
大门一开,外面早就“烟熏火燎”了。
“你们快到这边来!”
随着曹阿双一嗓子,秦夏和虞九阙齐齐注意到韦朝面前的雪地里有个大盒子,看样子预备点个大的,秦夏赶紧拉着虞九阙去和韦家人站在一处,顺便捂起耳朵。
“砰!砰!砰!”
韦家家底子厚,过年了也舍得在这种事上花钱。
好些人家都只买些小打小闹地哄孩子,只有他们家没有幼儿,倒舍得买这种连放十几响的大家伙。
过了一会儿放完了,又换年前跟着商队赶回来的韦家老二韦夕点下一个。
秦夏也把自家买的那些全都分了,噼里啪啦一顿吵,烟雾最浓时都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曹阿双胆子最小,看得开心,真让她上手了,只敢和小娃娃一样丢摔炮。
虞九阙则比她强多了,什么都敢上去点,只不过点了以后会飞快往回跑。
每到这时,秦夏就一把揽住他,任谁来看,都是一堆恩爱无匹的夫夫,哪里像半夜还分被睡的样子。
等到存货都清空了,剩下的就是大红长鞭,要等到半夜辞岁时才点。
大家伙暂且尽了兴,笑着作别回家。
进门后,掌灶的人皆都不约而同进了灶房,开始和面、剁馅,预备今晚最不可少的一顿饺子。

上辈子秦夏的故乡, 除夕夜的饺子是素馅的。
虽说无人说得清楚这习俗的来历,可顺着原主的回忆一捋,发觉齐南县也如此, 秦夏遂顺势备了素三鲜的饺子馅。
韭菜、鸡蛋、木耳加上转了几家铺子才买到的一点品质尚可的干虾皮, 剁碎后秦夏加了盐, 搅匀后舀了一点给虞九阙尝咸淡。
得了“可以”的答案, 他把馅料放在一边, 开始揉面擀皮。
擀饺子皮这件事上,虞九阙动作远不如秦夏快。
擀面杖在秦夏的手里,简直和长了眼睛一样, 三两下就变出一个面皮。
到了虞九阙这里, 来回半天才出来一个, 比秦夏慢了好几拍。
不过虽然擀皮不行, 虞九阙包饺子的手法倒是凑合。
他把自己的包好的和秦夏放在一起,一个扁扁的有点站不住,一个白胖敦实如元宝,难看是难看了点,能吃就行。
“你多往里面填一点馅儿就好了。”
秦夏给他做示范, 虞九阙一步步跟着学,结果最后合拢时……
饺子漏了。
他只好用勺子撇去多余的馅料。
“我还是照原来的办法包吧。”
不然只怕自己包的这部分下了锅就散开,最后一锅都吃不得了。
这样大小的饺子, 秦夏平常当饭吃能吃三十个左右, 但今天已经吃过年饭了, 暂且就砍半算。
而虞九阙的饭量是他的三倍,估计还是能吃一大盘的。
秦夏数了数, 决定包上五十个。
除了饺子皮和饺子馅,他还准备了一些“彩头”。
按理说是该包铜钱的, 可铜钱实在太脏了,秦夏觉得哪怕用开水煮几次也洗不净,他就自作主张换成了一些本来就能吃的东西。
几颗小枣、花生和切成粒的柿饼,寓意吉祥。
他和虞九阙各自分了一半,包进自己手上的饺子里。
到时候下锅就打乱,看看谁能吃到,也是个乐趣。
虞九阙本就不如秦夏熟练,往饺子里塞东西的时候更是笨拙。
秦夏看他费劲包紧金丝小枣的样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都包好了。”
最后一个饺子皮也用掉,虞九阙松了口气,只见几十个形态各异的小元宝在盖帘上排排站。
纵然自己包的那些比秦夏的丑多了,这会儿也看出一点憨态可掬。
他去舀了水供两人把手上的面粉洗干净,时辰还没到,还得暂且回屋坐一阵,到子时再来煮饺子。
为了增加点过年的气氛,屋里不仅点了油灯,还燃了蜡烛。
而且还是成亲时没有用完的红烛。
吃年饭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可当在红烛之下闲坐时,两人的视线但凡瞄到烛光,都会不太自然地挪开。
做了几个月有名无实的夫夫,着实很难不多想。
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秦夏看向虞九阙,“困不困,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到了时辰我喊你。”
虞九阙本来在剥花生,闻言摇头,“不困,今晚还要守岁呢。”
秦夏也不困,就是多少有点无聊。
前世有电视,有手机,到了这里,总也得找点打发时间的法子。
想了想后,他提议道:“要不咱们玩儿掷骰子?”
原主好赌,虽说青玉骰子被他典当了,家里还是有寻常的木骰子。
像是掷骰子、打双陆、打叶子牌,本也是盛行大雍的博戏,差不多人人都会点皮毛。
单用骰子的玩法也有,无非就是在比大小上做花样。
秦夏给虞九阙讲的是现代的玩法,但通俗易懂,虞九阙一下子就明白了,甚至主动道:“只扔骰子没意思,不如咱们也赌点彩头。”
见虞九阙这么有兴致,秦夏眉梢轻挑。
“你想赌什么?”
虞九阙思索一番,搬出面前的一碟花生,给两人各抓了二十个。
“就用花生来算,到最后谁的花生多,谁就是赢家。”
他看向秦夏的眼睛,眸藏浅笑。
“赢家可以让向输家提一个要求,输家必须答应,相公觉得怎么样?”
他们之间犯不着赌钱,无论输赢,最后还都是一家子的钱,不分彼此,反而没意思。
秦夏莫名觉得虞九阙冷不丁说这个不是没来由的,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拒绝。
“好。”
秦夏应允后,立刻去找出了好几个骰子和骰盅。
两人玩的第一轮,玩法叫“斗牛”,很简单,一人三个骰子,摇出的点数相加大于十就是赢,如果两人都大于十,那就是点数更大的一方赢。
这个玩法来了五轮,秦夏五局三胜。
第二轮玩的是“喜相逢”,上一局的赢家先摇一个数放在一旁,后续每人摇两次,摇出的点数和最开始的数连成顺子的赢,两人都没有摇出就再摇一回,以此类推。
几枚骰子能玩出千变万化的游戏,到中途连酒都上了桌。
虞九阙嫌米酿没滋味,点名要喝秦夏的酒。
“谁输了不仅要拿一个花生出来,还要喝一口酒,怎么样?”
要不是之前虞九阙没有喝正经的酒,秦夏都要怀疑他已经醉了。
“喝酒伤身,我陪你喝米酿。”
平常虞九阙都是听话的,偏偏今晚非要吃酒。
“白酒不可,那黄酒成不成?”
秦夏一听,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我去拿酒壶。”
他站起身来,不忘调侃道:“可别偷拿我的花生。”
虞九阙似乎有些惊讶于秦夏会这么说,“我像是那样会耍赖的人么?”
秦夏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刚刚玩的几局,他本有意放水,后来发现虞九阙根本不需要自己的让步。
也是,堂堂书中反派,能把皇位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耍不转一个小小的博戏么?
秦夏已隐约开始好奇,如果自己输了,虞九阙会提什么样的要求。
带着酒器回来,秦夏察觉到虞九阙又披上了棉衣。
“这是冷了?”
他放下手里东西,又把脚边的炭盆挪近了些。
黄酒需温过再喝,虞九阙提起铜壶往里注入热水,顺口道:“说冷也不至于,就是有些手脚泛寒。”
秦夏看了一眼作用不大的炭盆,果断道:“也别守着这桌子了,把东西搬到床上去,那边暖和。”
挪了地方,火炕烧热,虞九阙的棉衣一下子就穿不住了。
等到输了后两小口热酒下肚,更是掌心都发起热来。
他摩挲了一下领口,解开两颗盘扣,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与玉色的颈子。
过了半晌,像是又觉得发髻沉得难受,拆掉了簪子后又松松挽起,大半青丝滑落至肩背,平添几抹风情。
而这时,骰盅又到了他的手里。
“哗啦——”
一阵左右摇晃,他成功摇出一个“顺子”,小哥儿笑吟吟地朝秦夏伸手,又得到花生一枚。
同时,也该轮到秦夏喝酒了。
秦夏自诩酒量不差,可今晚喝了白酒又喝黄酒,酒劲似乎有翻倍的趋势。
他捏了捏眉心,也觉得有些热了。
眼下已经是最后几局,他和虞九阙战况胶着,打了个平手。
“胜负马上就要见分晓,如果阿九赢了,可想好要求了?”
虞九阙今晚较之平常似乎放松很多,他手里捏着半个柿饼,咽下去后道:“已经想好了,相公呢?”
秦夏看向被虞九阙咬了一半的柿饼,唇角微扬。
“还没有,到时再说。”
一时间,彼此似乎各有各的“志在必得”。
最后的胜负落在秦夏之手,他赢了这局,就是赢了整场。
如果自己赢了,会对虞九阙提出什么要求?
秦夏摆弄骰子的时候快速想了想,还真没个头绪。
侧耳细听骰盅里的声响,到了该停的时候,秦夏手腕一晃,又多了摇了半下。
“好可惜,只差一个点。”
虞九阙探头来看,上一轮的公骰点数是三,秦夏摇一和二、二和四或四和五都可,偏偏现在桌子上的数字却是一、四,连不成顺子。
秦夏也眉眼一耷。
“看来是我输了。”
他拿出一枚花生给虞九阙,同时伸手去寻喝黄酒的酒盅,却摸了个空。
一看是已经被虞九阙拿去添满,又分成两份。
“这一壶就剩这么多了,我陪相公喝。”
因为今夜沾了酒,虞九阙的淡唇上多了一抹嫣红的血色,气色也比平日里看着更好。
鉴于刚刚一直平局,其实他喝的黄酒与秦夏差不多,只不过秦夏之前还喝过白酒,看起来酒意更浓。
“你今晚是喝起兴了,我只怕你明日闹头疼。”
秦夏一副无奈模样,接过一只酒盅。
“回头再去寻徐老郎中,我可又要挨训了。”
虞九阙作势要和秦夏碰杯。
“我一次只抿了一小口,不会的。”
秦夏和他碰了酒盅,仰脖一饮而尽。
黄酒入喉的感觉是温吞的,醉意同样温吞。
他眯了眯眼睛,困意上涌。
“是你赢了,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秦夏隔着一方炕桌看向虞九阙,视野因微醺而有些朦胧。
今晚果然还是托大了,什么酒掺着喝都要醉,秦夏满脑子都是灶房还没下锅的饺子。
“阿九,帮我倒杯水喝。”
他抿了抿发干的唇,说罢在桌上左看右看,寻自己的茶盏。
看了一圈才想起来,茶盏没带过来,还在堂屋的桌子上。
醉酒的人脑子慢半拍,他都起身了才觉得脚下虚浮,一个摇晃间,就被小哥儿托住了臂膀。
“相公醉了?”
秦夏不是很想承认自己的酒量变菜了,想当初他可是能踩着箱子喝二十瓶啤酒的人。
“没醉,就是起猛了。”
虞九阙执意扶他坐回原处。
“相公且坐,我出去倒水。”
秦夏只得靠着桌沿等待。
虞九阙很快回来。
他倒了一碗水送到秦夏唇边,秦夏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着这个动作喝了几大口,末了想要把碗接过来时,却没成功。
他抬起眸子——今晚的虞九阙果然和寻常不太一样。
“阿九?”
他动了动扶着碗的手,语气里带着征询之意。
虞九阙顿了一下后,任由秦夏将水碗拿走。
“我赢了骰子,还没同相公提要求,相公一会儿醉得睡着了,只怕醒来会不认账。”
秦夏喝完一口水,笑道:“怎么,你觉得我会耍赖?”
况且怎么就笃定他会睡着了,饺子还没吃呢。
“总之要求我已经想好了,相公不如现在就听听?”
秦夏喝空了一碗水。
口中的酒意淡了,却好像持续往上走了。
平日里总是未语三分笑的桃花眼,此刻像是蝴蝶的翅膀,时而微阖。
最后一局,他本可以丢出顺子。
侧首看了一眼虞九阙泛着红晕的脸颊,若云蒸霞蔚。
秦夏似有所觉,一颗心提起,语气却坦然。
“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
怎料面前的小哥儿却只狡黠一笑。
“相公什么都不用做。”
虞九阙的唇贴上来的一刻,秦夏觉得自己怕不是醉过头做了梦。
在他看来,虞九阙对自己不设防是正常的,但这么主动……
怎么看都不正常!
“阿九!”
本就不算多么浓烈的醉意倏忽散去大半,秦夏一手捉住虞九阙搭上自己衣带的手。
因为惊讶与意外,胸膛起伏不定,连带目光也满是诧异。
虞九阙看着秦夏的眼神,心凉去一半。
有酒助兴,气氛至此,秦夏第一反应竟还是拒绝自己。
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可能,最终还是决定再进一步试试。
“相公做什么?”
他没有忙于抽回自己的手腕,而是如此问道。
秦夏抹了把脸。
“这话该我问你,你这是突然做什么?”
徐老郎中上回只说停药,没说可以行房。
秦夏本以为这个理由还能继续用下去,直到剧情发展到虞九阙恢复记忆,哪知对方直接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相公说过,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看向秦夏,轻咬下唇。
“我的要求就是,今晚,让我伺候相公。”
秦夏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上不来。
这个“伺候”,是他想的那意思吗?
面前这个人,真的是虞九阙没错吧?
“你的身子还未恢复,眼下不……”
秦夏推脱的理由还没说完,就被虞九阙打断。
“我知道相公顾念我的身子,但相公是男子……”
虞九阙鼓起勇气把话说完。
“我来伺候相公,也可以用别的法子。”
秦夏一时愣住,半晌后才道:“你应当知晓我不是那等急色之人,又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
他找不到词形容,说深了怕冒犯,只好含糊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虞九阙感受到了秦夏的抗拒。
他突然有些泄气,面上的神情维持不住,流露出几分哀戚。
假如说先前虞九阙的反常是秦夏不解的,可当下他的变化,却是足以被细心的秦夏看在眼里
秦夏明白了。
今晚从提议设彩头开始,到输了的人喝酒、乃至故意提及想要喝黄酒……
恐怕都是虞九阙设的一个“局”。
他一心想借这个“局”,把自己的身心都彻底交出去。
屋子里的沉默维持了许久。
虞九阙最后深感自己没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他吸了吸鼻子,快速系上解开的衣扣,拿起一旁空了的水碗就要走。
秦夏的手比脑子快,一把拉住了已经起身的虞九阙。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仿佛刹那间戳破了虞九阙强撑出来的伪装,等到秦夏听到啜泣声,将人带回床边坐好时,小哥儿的一滴泪已滚到了下颌。
他抬手一把抹去,低头不肯与秦夏对视。
秦夏彻底傻眼了。
小哥儿在哭,他又何尝不觉得心头酸涩。
他和虞九阙是被强拧到一起的两根绳,现在松松地打着活扣,届时尚能解开。
倘若顺应心意,系成紧紧缠绕,再也解不开的死结,待到虞九阙返京之时,他们该如何自处?
奈何这些都是秦夏知晓的,虞九阙则全然被蒙在鼓里。
或许……
自己这样一味地推拒,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秦夏思索半晌,开口相询。
“阿九,你实话告诉我,今夜种种,是不是因为你疑心我一直不与你圆房,是另有隐情?”
虞九阙缓缓点头。
有些话,也到了该说开的时机。
“我是相公买来的夫郎,纵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是正经拜了天地和高堂。这段日子以来,我知相公敬我、护我,可人有七情六欲。”
说到这里,虞九阙毫不回避地看向秦夏。
他的眼眶微红,其中却已没有酝酿的泪水。
“我只想大着胆子问相公,相公不肯碰我,究竟是为何?是打心底里也在疑心我的来路,亦或是担心我身有隐疾?”
越说越远了,秦夏连忙叫停。
“我知你清白,别这么说自己。”
虞九阙轻叹一口气。
这就是秦夏,他说自己清白,而他又何尝不是磊落君子。
而他想看到的,是秦夏对自己真实的情谊。
“我心悦相公。”
虞九阙破罐破摔,索性一摔到底。
“我说这话,或许有几分大言不惭,我的生死皆系于一张卖身契,哪里来的脸面谈‘心悦’二字?所以我承认,是相公这些日子对我的尊重,给了我这份勇气。”
秦夏喉头微哽,静静听喻九阙说下去。
“从牙行离开,被卖到秦家时,我害怕过,怕自己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怕你是那等市井无赖,把人带回家后只会使唤、磋磨。”
事实证明,秦夏全然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对你,从最早的惧怕、到依赖,再到现如今的心悦。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你,能给的也只有……”
秦夏没有让他把这句话继续说下去。
在书中,虞九阙是一个骄傲的人。
纵然他曾经为了向上爬而曾被迫与人虚与委蛇,纵然他是书中注定一败涂地的反派,作者也没有吝啬笔墨描绘他的骄傲。
这样的人物,若非经历那一番因剧情所设,而强加于身的折辱,后面或许也不会走上一条为了揽权不择手段的路。
秦夏的到来改变了这部分剧情,所以他不希望虞九阙再说出任何自贬的话。
“我知晓你的心意。”
一句话说出,他感受到小哥儿在轻轻发抖。
秦夏拿起一旁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虞九阙的肩头,又搁着衣服,将人往怀里拥了拥。
方才听虞九阙讲话时,他亦想了很多。
眼下的事态显而易见,不想发生后面的故事,自己最开始就不该招惹。
原本打算送走的人,一直护在身边,就注定会藕断丝连。
他名义上占了人家当夫郎,实际上又不愿同人行房,虞九阙胡思乱想以至于今晚冲动行事……
实在是情有可原。
事已至此,他仍继续逃避的话,怕是会成为和原主截然不同的一类“渣男”了。
“阿九大约想知道,我是否也心悦于你。”
秦夏看到虞九阙闻声望过来,眼眸因自己的话语而微微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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