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by菇菇弗斯

作者:菇菇弗斯  录入:06-25

纵然是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与贵君们,今天也会带着侍从上街赏灯。
胡同巷口更是时而可见提着各色花灯行走的路人,还有小孩子拖着带轮子的兔子灯、彩球灯,轱辘轱辘往前跑。
“当心!”
“对不住,对不住!”
几个小儿飞快跑过,为首的一个高高举着鱼灯,洒落一路欢笑,后面跟着的几个大人满脸无奈,一边追一边给道旁被孩子撞到的人赔罪。
秦夏无端想起从前看《红楼梦》时,里面的香菱就是看元宵花灯时走丢的,不禁回首多看了满地乱跑的孩子们几眼。
该说是这些大人心太大了,还是齐南县真的治安这般好,连拍花子的拐子都没有?
虞九阙扶着板车走在另一侧,留意到秦夏一直在看那几个蹦跳耍乐的娃娃。
果然相公还是喜欢孩子的,没看旁边不少过路人眉宇间都挂着不耐么?
虞九阙这般理解秦夏的出神,完全不知两人的想法全然南辕北辙,毫不相干。
今天他们不与柳豆子同行,故而为了避开赏灯的人流,走了另一条路。
半路途径流过县城的一条小河,河上石桥如虹,因为过节的缘故,同样张灯结彩,远比平常炫目。
没等多久,耳边又闻喧天锣鼓之声。
“是舞狮队!”
“舞狮的来了!”
节日的夜晚城中不仅有各类花灯,更有舞狮游城。
被这道声音吸引,秦夏和虞九阙也不禁驻足翘首观看起来。
舞狮队从桥的另一头走来,一路蹦跳腾挪,好不灵活。
行至桥头最高处时,更是停了下来,开始表演杂耍技巧。
先是叠立,继而又是攀高凳、又是翻跟头,甚至还有一头“小狮子”表演了爬竹竿!
看得周围的观众惊呼连连,叫好声不断。
秦夏心道,要不是实在离得有一段距离,他也少不得要往铜钹丢点赏钱。
舞狮队过后,又有一行装扮隆重的女子与哥儿。
秦夏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是“走百病”的队伍。
“走百病”是大雍朝的上元习俗,尤在北地多见,他们白日出发,走遍全程,逢桥必过,遇庙便拜,最后将一路走到城门处“摸钉”。
据说上元这日摸一摸城门上的大钉子,可以求得家宅人丁兴旺,换言之就是求子,所以在此行走的皆是已出嫁的妇人、夫郎。
原本前两日还有邻里街坊来问虞九阙要不要一起去,现下秦夏有了出息,不少人都乐意和他们两口子打交道,虞九阙以上元夜晚上要出摊婉拒。
“走百病”的寓意是好的,但一想到要和那么多不熟悉的妇人、夫郎一道同行,虞九阙就觉得头皮发麻。
比起那个,他更乐意和秦夏待在一起,哪怕忙忙碌碌,心底也是甜的。
一路挤挤挨挨,花了比平常多一刻钟的时间,两人总算是把板车顺利推到了板桥街。
摊子刚摆开,于两侧挂上点亮的小灯笼,四周就围上了一圈人。
“秦老板,您可算是来了!”
“今晚有什么新鲜吃食没有?”
“你们瞧,我就说秦家食摊今晚定会卖元宵!怎么卖的,给我端两碗!”
最里面的一圈赫然都是熟客,再往外一圈聚集的,才是因为看见热闹,忍不住凑一凑的路人。
不过当这些人走近后,看见食摊上挂的“秦”字灯笼,也都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这就是个名声在外的秦家食摊!
来找秦夏买东西,赶早不赶晚。
若是来迟了,想吃的多半早就卖完了,所以时间久了才会有人掐着时辰蹲守,为的就是趁东西齐全时可以尽情挑选。
一片混乱中秦夏,听见有人预料到了自己会卖元宵,遂扬声介绍道:“诸位,今晚的确有元宵售卖,只不过大约和大家伙想得不太一样。”
“元宵还能有什么花样?”
“多半是馅料上有什么稀奇。”
“秦老板,您就别卖关子了,只管说多少钱一份!”
这份疑问,很快有有了答案。
因为秦夏架起了大铁锅不假,可居然往里倒的不是水,而是油!
世人只知水煮元宵,可从未有油煮元宵啊?
有那反应快的,一拍脑门道:“这油煮元宵……可不就是炸元宵?”
元宵也能炸着吃?
在众人尚且面面相觑时,第一批的元宵已你追我赶地下了油锅。

烈火烹油的炸物, 向来是最受欢迎的一类小吃,古往今来不外如是。
一旦过了油,任它什么贫瘠、寡淡的食材, 好似都可以增一分喷香油润的魅力。
古代到底生产力不够发达, 连炒菜都尚且在前朝才彻底普及, 遑论像秦夏这般, 动辄倒满一锅油的豪横了。
而摆出这样的架势, 下锅要做的食材竟还是家家户户都只会用白水煮来吃的元宵。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伴随着秦夏和柳豆子时不时的一声吆喝,不少人“慕名而来”, 想要见识见识炸出来的元宵是什么滋味。
“阿九, 帮我调小火。”
秦夏轻轻用铁勺推动着锅里的元宵防止粘底, 同时提醒蹲在一旁帮忙烧火的虞九阙调整火候。
比起现代的煤气灶, 古代的柴火灶相对不那么容易控温,而油炸却是对油温要求极高的一类烹饪手法。
幸而他和虞九阙在这件事上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只见虞九阙应下后,戴上厚厚的手套,利落地用火钳掏出几根柴火, 快速扑灭。
油锅里的菜油由下至上冒着细细的小泡,秦夏见差不多了,就用大笊篱舀起锅中元宵, 再用铁勺一一敲动。
元宵的外壳姑且还是白色, 只是铁勺一挨上去就能听到, 外面的一圈已经变硬了,发出“咔咔”的声响。
“老板, 不是炸元宵么?你这捞出来敲个什么劲?我们都还等着吃呢!”
“对啊老板,你倒是快些炸啊!”
有看热闹的对此很是不解, 总觉得秦夏是在拖延时间。
秦夏淡定地敲完一遍,再次将元宵放回油锅中后才答道:“这一道工序是为了敲出元宵里的气,不然炸久了就会向外崩油。”
他补充道:“大家伙若是想回家自己做来吃的,也要紧记得这一点,不然油崩出来难打扫事小,伤了人事大。”
记得上一世过年前后,总有因为炸元宵出事故的人上新闻,问题大抵都出在没有提前解冻,和没有充分排气两件事上。
话音落下,当即有人笑言:“年都过完了,一般人家哪里还有这么大的手笔,耗一锅油炸两个元宵?”
“说的是,也就是出来才舍得尝一口。”
虽然等待的人多,但听了秦夏的解释,倒也都渐渐耐着性子安静下来。
秦夏敲了几遍元宵,确保内里炸熟后,又让虞九阙烧起旺火。
元宵再次回到锅中,肉眼可见地飞速转为金黄。
眼看快出锅了,而一锅的元宵数量明显是有限的,排队的人立刻争相嚷起来。
“我先来的,先给我!”
“给我拿两份!”
“你就一个人,怎么要两份,你买完了我就得等下一锅了!”
“我和我夫郎各一份,哪里多了?”
摊子上有铁板和油锅,秦夏见食客已经有推搡之意,不得不高声道:“劳驾大家排队,每人限购两份,都能吃到!”
一旁的柳豆子快速做完两份铁板豆腐,也转到摊子外侧开始维持秩序。
虞九阙收钱的手更是没停下来过。
“两个鸡架、三块五行糕、两份炸元宵对吧?总共是五十六文。”
“酸辣粉今晚不卖,您要不尝尝别的?”
“想吃素的也有,铁板豆腐和鸡汤豆腐串都是味道极好的,您付了钱往右手边排队。”
摊位上的吃食太多,包括柳豆子一边的也是虞九阙代收,只不过分在两个钱袋里。
可以说既考验脑子转的速度,也考验嘴皮子。
伴随着一大把铜钱叮当落袋,第一锅元宵也终于送到了食客们的手中。
秦家的两张桌子早就坐满了,有人端着便离开,也有人就近找了个空地,站着便吃。
“小心烫,娘先给你吹吹。”
一名女子接过相公买到的一份炸元宵,一共五个,金黄溜圆。
她原本还觉得贵,毕竟十文钱都能在摊子上买一碗连汤带水的煮元宵了,个数还多,哪里像眼前秦家食摊卖的,合算下来一个就要两文钱?
怕不是吃的金子吧!
但是当见到实物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纸盒中的元宵比街市上别处所见的元宵个头都更大,肉眼可见的一个顶两个。
不仅如此,她担心烫到孩子,先用竹签扎出一个小口散热时,就已经闻到了浓浓的黑芝麻香。
“娘!娘!”
眼见被相公抱在怀里的哥儿不停地挥动小手,女子先扎起来挨着嘴唇试了试温度,发现不那么烫了,才送到孩子的嘴边。
“能吃了,但不要大口吞,要一点点地咬,听到了吗?”
抬着胳膊喂孩子吃了一个后,女子又拿起另一个给自家相公。
“你也尝尝。”
汉子摇摇头,笑道:“我不爱吃甜的,你们娘俩吃就好。”
一份十文钱的吃食,他们家平常是不会买的,皆因为今天过节才舍得。
一共就五个,他就不和家里人抢这一口吃的了。
但片刻后,半个元宵仍然被女子强行递到了汉子的唇边。
他无奈又略带宠溺的一笑,终究还是张口吃了下去。
另一边,秦夏已经在炸第二锅元宵。
柳豆子分担了铁板鸡架的生意,虞九阙则在算账的间隙给五行糕脱模、插上竹签。
期间兴奕铭一家三口也光顾了小摊,把所有的吃食一样买了一份,并趁机在摊子旁的小桌上占了个座,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也许是街上处处点灯的缘故,总觉得今晚这夜市都没有那么冷了。”
兴奕铭在等炸元宵出锅时,感慨了一句。
“今天夜里天气好,天晴无风,最适合赏灯。”
虞九阙抽空了一句,崔娆听罢含笑道:“咱们齐南县是一年比一年繁华了,一路走过来,瞧见街上又多了不少新鲜式样的花灯。”
“小叔,给你看我的仙女灯!”
兴圆高举手中灯盏,只见漆成红色的木头柄下连着灯绳,末端缀着一个以竹为骨扎成的人物灯,仙袂飘飘,衣带当风,还真是个精巧的“仙女”。
“真好看。”
虞九阙笑眯眯地夸赞了一句,结果刚说完,另一盏花灯就被兴圆塞进了他的手里。
“我还有一盏宝瓶灯也很喜欢,送给小叔叔!”
宝瓶是常见的吉祥意向,故而做成花灯并不罕见。
兴奕铭夫妻两个不差钱,给兴圆买的灯也显然是市面上最好的。
上面的花卉鲜妍如生,细看连叶片上的露水都惟妙惟肖。
随风轻荡间在地面映出植物的轮廓光影,令人难以移目。
虞九阙不好意思道:“既是你喜欢的,我又哪里能收。”
兴圆却执意要送给他。
“秦叔和小叔要卖吃食,逛不了灯市,那我就把这盏灯送给小叔叔,你们回家挂起来,就算是逛过啦。”
前面的对话秦夏都未留意,唯有这句孩童之语,还真是戳到他了心坎上。
如若不是生计所累,他自是更原因拉着虞九阙一起去赏灯,来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乐事。
转头浅看了一眼宝瓶灯,秦夏默默忖着,只要子时前收摊,上元就不算过完,他到时也该买一盏花灯送给身边人。
虞九阙最终收下了花灯,怕沾染上油烟,小心地搁放在身后靠树立着的板车上,答应兴圆回家后一定会挂起来。
“娘,我下次可不可以去秦叔叔家里看灯呀?”
崔娆的葱指轻点女儿脑门。
“你哪里是想去看灯,分明是想去看鹅。”
今日白天兴奕铭去了一趟秦家传信,回来后好一通讲秦家的小鹅长成了大鹅,还十分聪慧,懂得看家,一下子又激起了兴圆对大福原本已经熄灭大半的好奇。
面对女儿的撒娇,崔娆只好妥协道:“等你两个叔叔不忙了,就让你爹带着你去。”
兴圆的心愿得到了满足,抿唇笑出两边酒窝。
正在这时,虞九阙端着碗来上菜了。
除却铁板鸡架这些常见的吃食,和炸元宵这样重头戏之外,还有专门在炉灶上重新温过的两杯奶茶。
皆用特别买来的竹杯盛放,袅袅热气蒸出丝丝缕缕的奶香与茶香。
“这就是方才你们所说的奶茶?”
兴奕铭第一个伸手接过,一下子隔着竹杯感受到了热度。
不至于烫手,刚刚好能入口。
崔娆和兴圆同饮一杯,因为秦夏特别叮嘱,此物虽是用红茶熬制的,但夜里喝下,大人还好,孩子怕是多半会睡不着觉的。
“唔……这味道……”
兴奕铭素来秉承有什么新鲜东西,自己一定第一个尝的原则,很快便抢先啜饮一口。
可以说,和他想象中的口感截然不同!
前朝盛行点茶、斗茶时,同样有“奶茶”,只不过当时的名字叫做“茶乳”。
是先将茶烹煮出汤后再点以牛乳,精通斗茶技艺的茶博士还可用茶粉在牛乳沫上绘出图案。
那样的“茶乳”兴奕铭尝过,一口下去,茶是茶,奶是奶,与本朝常见的冲泡茶相比,味道怪怪的,反正他是喝不惯。
怎料秦夏做的奶茶却使得二者融合得天衣无缝,入口丝滑无渣,独有醇厚香甜回绕在唇齿之间。
喝过一口奶茶,再吃一个炸元宵,中间再配两口咸味的铁板豆腐与鸡架换换口味,本想去打一壶酒的兴奕铭也放弃了这个想法,就喝奶茶吧,奶茶就很好!
他喜欢,崔娆和兴圆更喜欢。
母女俩一人一口,很快就将一杯奶茶喝下去大半,最后的表情明显意犹未尽。
但即使是崔娆也不敢多喝了,夜间失眠的滋味可不好受。
自出摊起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炸元宵只剩一小半,但两罐奶茶只卖出去半罐,还都是兴奕铭一家坐在那里喝时充当活广告卖出去的。
过了最初那一段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做吃食的忙碌,秦夏总算可以喘口气,思索一下如何打开奶茶的销路。
很多人不像兴奕铭那般乐意尝试新事物,而前朝与本朝风气迥异,本朝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喝的都是清茶。
在他们心目中,加牛乳的茶要么是茶寮中茶博士炫技的花样,不堪一喝,要么就是专属于北方蛮族的口味,腥膻粗陋。
秦夏思索再三,做出一个决定。
“咱们拿出来一些,赠给食客们试饮。”
虞九阙和柳豆子听了,都赞成这个方法。
最早他们摊子上推出新的吃食,都是用试吃打开的销路。
没道理换成奶茶,这条路子就行不通了。
“只是要用什么做试饮的容器?”
吃食可以用竹签穿起,拿着就能吃,可奶茶定然要用个东西盛放才可。
他们准备了竹杯,却没有刷洗后反复利用的条件。
还是柳豆子灵光一闪。
“小夏哥,嫂夫郎,你们觉得用五行糕的模子成不成?”
五行糕的模子?
秦夏顺着柳豆子指的方向看过去,蓦地一笑。
“还是豆子机灵,你我怎么忘了这个?”
五行糕的模子正好是一个个现成的小碗,而且五行糕都是虞九阙托着碗底,小心脱模后直接卖出的,都是干净的,现下已经空出了四十个左右,完全可以直接拿来用。
加之个头不大,倒两口奶茶就满了,正适合给人拿去尝个味道。
秦夏相信只要喝过奶茶的人,十个人里总要有一两个买的。
这两罐奶茶虽用的是好茶叶,乃是出产自宁州的红茶,可用量并不大,平摊一下,两罐里能卖出一罐就足以回本,除此之外每多卖一杯,便是小赚。
为了保温,他们没有事先盛出来,而是只要有人路过,或是购买别的吃食,便顺嘴招呼一句。
尤其当来人是女子、哥儿或是带了孩子的家庭时,语气更为热切。
“新上热奶茶可要尝尝?试饮不要钱,好喝您再买。”
事实证明,很少人能面对“不要钱”三字而不心动。
“当真不要钱?是什么味道?”
三个结伴出游的小娘子在食摊前驻足,看得出她们都是出身普通人家,却也为这一晚努力装扮过。
在灯光的照耀下,面颊上的胭脂透出好看的光泽,看向食摊的目光则是闪烁着向往之色。
她们都未曾成亲出嫁,平日里大都在家里帮着分担家事,加上家境平平,少有能有这等攥着零花出来游玩的机会。
就算是出来了,也十分宝贝兜里的一小串铜板,不敢轻易挥霍。
“不要钱,我给您几位盛一份。”
虞九阙揭开陶罐,将沽酒用的竹勺沉入其中,填满了四个小碗。
“这是用红茶、牛乳与糖一起熬制的饮子,味道香甜,喝过就知道了。”
站在最右侧的青衫娘子率先接过第一杯,她柳眉微蹙,先举到鼻子前嗅了嗅。
“确实有茶味,也有奶香。”
另外两人也都将信将疑地端起了小碗,像小动物似的闻了两下,才敢小口去喝。
很快她们三人的看法就达成了一致——这个奶茶,好喝!
问过之后得知五文钱可以买一竹杯,竹杯还能带走,听起来并不贵,这三个小姐妹遂各自数了五个铜板买了一杯,端在手里开开心心地走了。
赠送试饮的办法确实不错,奶茶很快以这样的方式卖出去了十几杯。
按照时辰来算,夜愈发深了。
但前后街市仍亮着绰绰灯火,恍如人间不夜天。
虞九阙清点了一下剩下的食材。
“还剩两笼屉五行糕、八份拇指生煎、不到二十个鸡架,元宵也尚余十几份……”他把这些记在心里后,问柳豆子道:“柳兄弟你呢?”
柳豆子扫了一眼存货,答道:“我这边还剩一板豆腐,鸡汤豆腐串……大约还有三分之一。”
说罢笑道:“今晚生意是真的好。”
他可是带了足足三板豆腐来,第一次卖得这么快!
三人都累得不轻,趁着这会儿人流没有先前那么旺了,便交替着在杌子上坐下歇一歇腿脚。
秦夏隔着布兜摸了摸虞九阙的手炉,总觉得热度不够,替他重新拨了拨。
炭火上原本即将寂灭的火星重新燃起,虞九阙也往秦夏的怀里递了递,让他也暖一暖手。
“我用不着。”
秦夏笑着快速牵了一下小哥儿的手,后者发觉秦夏的掌心和自带火炉一样,热而干燥。
他情不自禁地蜷起手指,任由秦夏的十指将自己的手背包裹。
在他看来,可比手炉温暖多了。
此刻,远处。
板桥街一端的桥头旁,正立着几位装扮富丽的公子与小姐。
为首的公子身披云白色大氅,样貌颇为清秀,加上通身气派,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
他正笑着同身边一名神色清冷,眉眼却耀如春华的女子讲话。
“三妹妹当真不同我们一道去常悦楼?常悦楼顶层的雅阁一座难求,登顶后可赏满城灯火,一年只此一回,错过岂不可惜?”
被称作“三妹妹”的宋府三小姐宋冬灵伸出满涂蔻丹的玉指,随意地拢了一下缎地绣花斗篷的开襟,牵出一抹姑且只能称之为礼貌的浅淡笑意。
“多谢二爷好意,只是小妹觉得夜色已深,通身倦了,想着还是早些回府,免得强行去了就要提前离席,反而扰了二爷和四妹妹,以及琦哥儿的兴致。
男子闻言似乎颇为遗憾,但最终也只得道:“既如此就不强求二妹妹,那我们几人便先行往常悦楼去了。”
临走前,站在男子身边的另一名女子回首看了宋冬灵一眼,浅笑道:“三姐姐回府多半要去探望大爷的,记得也帮我们兄妹三人问候一句,只可惜大爷出不来府,不然咱们兄妹五人才算是团圆呢。”
女子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抬了抬唇角,实则多一个字都欠奉。
目送三人重新乘上马车离开,宋冬灵收起面上笑意,满面嫌弃。
“真是晦气,好端端的一个上元,偏生不得不和这几个人凑在一处。”
宋府是商户,虽富贵着锦,却没有那么多规矩。
故而在家吃完上元家宴,宋老爷就乐呵呵地许了膝下几个儿女上街去赏灯游乐。
原本宋冬灵托辞想在家陪宋云幕,也就是她嫡亲却多病的大哥。
父亲本来都答应了,结果偏偏郭姨娘多了几句嘴,令宋老爷觉得自己这个三女儿成日里围着病气沉沉的大儿子转,并非什么好事,愣是把她给“赶”了出来。
宋冬灵忍了半个时辰,总算趁着方才的时机和那三人分道扬镳。
郭姨娘明明就是个姨娘罢了,和大多数姨娘一样,空有美貌却出身平平。
偏生自从母亲去世、大哥抱病,此人就盯上了正室夫人的位子,把父亲哄得团团转。
生了儿子不算,后来又添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哥儿,这还不算小哥儿之后还有一个小产了的婴儿,足见其多么受宠。
宋冬灵看不惯父亲宠妾灭妻的做派,哪怕她的母亲,也就是父亲的正妻已去世多年,也不是一个姨娘上位的理由!
与此连带的,他们两房的兄弟姊妹也远没有在父亲面前表现出的那般亲切和谐。
宋冬灵的贴身丫鬟小怜搓了搓被风吹红的手,看了一眼停在后面不远处等待的暖轿,询问道:“小姐,咱们这就回府?”
眼看宋冬灵要点头,小怜忍不住劝道:“小姐,咱们这才出来没多久,这会儿回去,怕是老爷又要念叨您呢。”
宋冬灵听出她的弦外之意。
自己的父亲生意繁忙,其实没那么闲,怕的是郭姨娘那个挑事精,趁着吹枕边风的时候添油加醋。
反正这些年她也没少背后编排自己和大哥,说什么自己性子愈发孤僻古怪,一门心思想把自己赶紧嫁出去。
她迟疑一瞬,实在是不想因此节外生枝。
自己是不怕郭姨娘那个长舌妇,怕的是事情难免传到大哥那里,徒惹他担忧。
“那就在这附近随便转转。”
小怜见她松了口,打量四周一圈,建议道:“小姐,这里往前走就是板桥街了,咱们不妨去那边转转?”
宋冬灵昔日也是爱玩爱闹的性子,三天两头地出府,甚至缠着父亲去铺子时都带着自己。
后来大哥卧病数年,她常在病榻旁侍疾,渐渐便极少出门了,即便如此,她自然也知晓板桥街是县城数一数二的繁华地。
“也罢,来都来了。你也帮我留意着,要是有什么新鲜东西,也能带回府让哥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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