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by菇菇弗斯

作者:菇菇弗斯  录入:06-25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浴房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在月子里,他也在秦夏的帮忙下简单洗过,但都是在屋里,点着一圈火盆,快快地结束,生怕耽误片刻就会着凉。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整个人在浴池里扑腾了半天,都不舍得出来,浑身都热得有些发红,瞧着分外可口。
秦夏顾及太医的叮嘱,刚出月子,不可同房,只得克制着把人拥在怀里,上下吻了一遭。
两人许久未亲近,一点就着。
虞九阙察觉到自家相公某处的变化,眸色渐深的同时伸出了手。
两人虽未做到最后,却也有办法得了欢.愉。
浴房内热雾腾腾,情意浓稠。

虞九阙赶在腊月末的封印典礼前入宫, 请皇上为子赐名。
皇上闻听他的请求,果然乐德应允,思索半晌, 题了一个“曦”字。
“东曦既驾、曦月同辉, 曦字有日光之意, 寓意上佳, 朕听你说你那哥儿是个活泛的性子, 这个字想来也恰当。”
天子金口玉言,虞九阙无有不从,当即撩袍跪下谢了恩。
皇上又关照了几句他的身体, 因封印典礼过后, 要等到正月十五上元后才启印, 便顺道嘱咐他趁着过年这段时间, 在家安心休养。
毕竟虞九阙病中产子,说到底还是为政事操劳的缘故。
“出宫前,你可再往东宫去一趟,太子也常念着你。”
为了这一句话,虞九阙转道东宫。
他去东宫没有空着手的时候, 这一次也带了几样新鲜的糖果子。
趁着过年前,品饴坊推出了果味软糖做的棒棒糖,一套是六个花样, 分别做成了花生、莲蓬、柿子、寿桃、南瓜、福字饼的形状。
匣子里还配了精美的洒金纸笺, 写明每一样的寓意, 譬如花生即“好事花生”,莲蓬即“好运莲莲”, 寿桃即“寿比南山”云云。
这样的糖匣子,虞九阙给小太子送来不少, 他自己也可,拿来赏人也可。
“软糖里面还有夹心,殿下可以挨个品尝。”
小太子被勾起了兴致,但自从上次去微服私访回来,他行事愈发端持,时时以自己是储君为念,少了许多小孩儿心性。
如今面对一匣子爱吃的糖果子,也只是默默抿了抿唇,让身边的大宫女收下去放好。
大宫女想着这个时辰,也该用些点心加餐了,知他实在想吃得紧,遂有意劝道:“殿下今日用功辛苦,不妨尝一个垫垫肚子。”
虞九阙也道:“是这个理儿。”
既然大伴儿也这么说,小太子就没有再推拒。
“那……孤就吃一个。”
他克制地看向匣子当中,选了花生模样的那个。
一口咬开,里面的内馅是花生碎,混了荤油和一点白芝麻,吃罢齿颊生香。
软糖大小适中,即使小口吃,七八口也吃完了,但因为用料扎实的缘故,还真有种饱了的感觉。
陪小太子吃完糖,虞九阙就打算告退,小太子见状,开了口留他半晌,赏给他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只金镶玉的婴孩项圈,另外一样是象牙雕刻的长命安康宝相花同心球。
同心球又名“鬼工球”,乃是以镂雕形式,做出少则三四层,多则十数层的套球,每一层雕刻的图案都不一样,可以簪子轻拨赏玩。
“这同心球是孤特地命内造处赶制的,项圈是孤小时候戴过的,一并赐给曦哥儿。”
他已知晓父皇给虞九阙的孩子赐名“秦曦”,也觉这个名字甚好。
但说回赏赐,同心球尚还在常理之内,一听项圈竟是太子戴过的,虞九阙哪里敢要。
小太子却道:“大伴儿不必担忧,孤事先同母后商量过。”
虞九阙赧然道:“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已赏过东西了,曦哥儿就是个奶娃娃,哪里担得起这么多福泽。”
小太子坚持道:“父皇和母后的赏赐是一码事,孤的赏赐是另一码事。”
尤其是这只同心球,可是他精挑细选的礼物。
他父皇子嗣不丰,后宫中只有他一个皇子,他没有兄弟,称得上玩伴的也只有几个伴读。
因此听说虞九阙诞下了孩子,他便爱屋及乌起来,想到自己喜欢同心球,就命内造处再做一个送来。
虞九阙听到这里,也不好再做推辞,收下了这两样东西。
“臣替曦哥儿谢过殿下。”
且说虞九阙进了趟宫,满载而归,安安也得了正式的大名。
朝堂永远不缺消息灵通的人,这消息一传出去,不少还在观望的“墙头草”,都趁着满月酒的由头给督公府送礼。
需知平日里虞九阙下了朝,深居简出,府上不收拜帖,也不收礼,从不结交朝臣。
这回的小公子满月,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凡是不想得罪虞九阙的,都或多或少备了东西送来。
登记礼单这差事,落在了邱瑶身上。
她跟在徐氏身边大半年的时间,举手投足愈发有闺秀风范,徐氏教的礼仪规矩,那都是按着宫里的标准来的,断然出不了错,还给她寻了字帖,让她对照习字。
现今邱瑶写得一手颇为不错的簪花小楷,对府中各类杂务,都能说出个一二章程。
就拿誊写礼单这档子事来说,她落笔的时候就已经单独将那些个一看就过于贵重的,单独列了一张。
这里面有徐氏的教导,也有她自己的揣测。
后来呈给虞九阙过目时,眼看虞九阙快速略过几眼,说的话还真在她意料之中。
“这些不收,一概原样退回,其余的都记好,等这些人府上有什么由头,再行回礼。”
送类似东西的人,要么是在试探他的心思,要么就是单纯的不聪明。
无论是哪一种,虞九阙都无意和他们产生过多的牵扯。
邱瑶见自己猜对了,舒了口气,很快福身退下。
腊月的尾巴上,新年将至。
南城的街头称一句摩肩接踵也不为过。
大家都赶在年前的最后这几天,上街补齐还没置办的年货,放眼望去,少有人是空着手的。
在这一番熙熙攘攘的喧嚣下,腊月廿七这日,和光楼的流水席正式开席。
赁来的长桌拼在一处,可容近百人同时用饭。
这消息早就传遍盛京,不只是南城,外城也有人鼓起勇气来凑热闹。
时辰一到,桌子两旁很快就坐满了。
楼里今天原有的伙计压根不够用,特地从督公府点了二十几号人过来,包括灶房的帮厨在内,算是勉强忙得开。
外面交给邱川和邱瑶两兄妹操持,楼内,则是秦夏和虞九阙招待着各色来客。
其中有和秦夏相熟的商贾、和光楼的老主顾,也有虞九阙的同僚与下属。
上菜之前,奶娘把曦哥儿抱了出来,算是在众人面前亮了个相。
说句实话,在满月酒上,无论孩子多么平平无奇,来客必定也要溢美不断。
而小曦哥儿却是刚刚满月,就能瞧得出是个美人坯子,随了两个爹爹的优点,眉眼精致,一身软软的奶膘,白白胖胖,娇憨可爱。
大家一见,夸赞的话不重样地往外冒,可以说格外真诚。
再加上放眼整个盛京,就算是达官显贵,又有几家的孩儿能得天子赐名?
来者皆都在心底感慨:这孩子虽是个哥儿,托生这么个人家,想必也能嫁入高门,得一生富贵。
满月酒的高.潮,无疑起于浑羊殁忽,也就是“四海归一”端上来的时候。
在这之前,其余的九道菜已经上了桌,这道菜是压轴的大菜,除了自己人,谁也不知最后一道菜长什么样。
一见硕大的烤全羊,听清楚报出的菜名时,楼外的流水席上率先传来阵阵叫好声。
“没想到咱们这辈子,还能吃到皇上吃过的菜!”
“原来街头巷尾的传言不假,这道菜当真是和光楼的掌柜献上的。”
“这么多人,也不知够不够吃?今天我婆娘在家带孩子来不了,我想给她带点回去……”
就连坐在楼内的人,也说不出外面的人见识短浅、大惊小怪之类的话。
因为宫宴素来是皇亲国戚和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去的场合,放眼全场,尝过这道菜的人也没几个。
写《羡鱼食单》的顾高原顾老先生,今日也在宴请之列。
虽秦夏有意请他上座,但他不入庙堂,尤其不乐意和那些个有官身的人凑在一处,故而自己选了个清净的角落。
这会儿远远见着这道菜,亦是十分惊喜,觉得此番不虚此行。
同时想到,回去之后,还能在《羡鱼食单》的书稿里添上这道菜。
几个月下来,他这部书的书稿已经写了不少,其中泰半都是和光楼的菜,连替他整理书稿,红袖添香的夫郎,都说他是否多少有些偏心了。
只道再这么下去,《羡鱼食单》都可以改名叫《和光食单》了。
顾高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他写这本食单的初衷,本就是为了让此生尝过的美食可以通过笔墨,流传后世,因而只要味道好就罢,和具体是谁做的,无甚关系。
和光楼占的篇幅大,那也是因为和光楼的庖厨有本事。
菜色上齐,最先烤制出来的两套全羊被放在一楼大堂的正中间,由高阳带着几个帮厨,熟练地朝下片肉,配合着各色蘸料装盘,送去各桌。
顾老先生坐的这一桌,都是和光楼的食客,大家经常在楼内打照面,彼此都算熟识。
全桌以顾老先生年龄最长,大家客客气气地请他先下筷。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他笑着捋了捋长须,提起筷子,先夹了一片羊肉,蘸了点孜然入口。
到他这个岁数,就是再会养生,牙口也不如年轻人好了,吃这些荤肉,尤其是炙肉,多少有些费牙。
但口中的这片羊肉,完全没有咬不动的感觉,反而香嫩无渣,全然没有半点腥膻。
他起了头后,同席的其他人也纷纷举箸。
有人先吃鹅肉,直赞肥美多汁。
有人先品鸡肉,连连说那蒜蓉酱配得甚好,过去从没想过烤鸡还能这么吃。
遗憾在于,相比于羊肉,鹅肉和鸡肉量都太少,基本一人尝两口就没有了。
越是如此,越是令人抓心挠肝,吃了还想吃。
很快就有人趁着上主桌敬酒的机会问秦夏,日后“四海归一”这道菜会不会在和光楼售卖。
秦夏点了头,但同时也说明,这道菜准备不易,好全羊可遇不可求。
“怕是一个月做不了太多,也要提前预订,具体事宜,可年后来询。”
不少人一听,心里就安定了,他们不怕等,只怕秦夏不肯卖!
只要是能买到,哪怕等得再久,花再多银子也认。
这可是正宗的宫宴菜,将来无论是来此宴客,还是叫一份送到府上去,那都是倍有面子的事。
除了“四海归一”,旁的几道菜也没令来吃席的人失望。
两道凉菜中的山葵鸭掌,是在别处不常见的。
山葵有一种特殊的辣味,喜欢的人十分喜爱,不喜欢的人敬而远之。
但和光楼料理的这道山葵菜,山葵的用量恰到好处,有些平日里不碰山葵的人也都尝了些,觉得口感意外很是清爽。
此外,干烧鲤鱼酱香浓郁,椒盐大虾外壳都炸到香脆,可以嚼一嚼咽下肚。
梅菜扣肉、脆皮肘子,这都是纯肉的硬菜,都做到了味美不腻,一口下去很是满足。
糯米鸡翅颇见创意,外面的一层糯米如细粒珍珠,软糯可口,又能锁住内里鸡肉的汁水。
金玉豆腐,菜如其名,端上来是金灿灿的一整盘。
豆腐和鸡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用勺子舀着吃,格外相宜。
素炒什锦,别看只是一道素菜,来头也不小。
那是因为这个季节里,个中鲜蔬都是暖房里种出来的,价格不低,全都使菜油大火快炒,出锅装盘时还是脆嫩碧绿的,在这冬日里相当喜人。
吃到后来,外面流水席上的人都换了一茬,和光楼的菜仍源源不断往上添,所有人见这是饭菜管够的意思,遂都放了心,只管呼朋唤友地坐下敞开吃。
里外喝的酒水,全都是和光楼独有的果子酒,度数不高,不至于把人喝醉,闹出什么不雅的麻烦事。
一顿满月酒,就这样从午间吃到下午,正是嘉宾满座,宾主尽欢。

满月酒后, 距离年三十已没有几天。
和光楼挂了歇业的牌子,秦夏领着一干伙计在楼内聚了一餐,发了红包和年礼后, 就给他们放了假。
说起来, 高阳的娘子成功赶在过年前, 带着小儿子再度来到京城, 搬进了高阳提前赁好的屋子。
因为手里没那么宽裕, 高阳把屋子赁在外城靠近南城的一条胡同内,这里的租子要比南城便宜三成,且地方更加宽敞, 院落也干净。
缺点在于距离稍远, 比起从前直接宿在酒楼后院的时候, 现在每日都要起个大早。
不过这点小事和一家人团聚的幸福相比, 压根不算什么。
黄星和黄光两兄弟,这几个月来也靠在和光楼勤恳做事,攒下不少银钱,秦夏听他们说起,如此再省吃俭用两年, 差不多就可以娶个媳妇或是夫郎了。
“到时我们也和高大哥一样,去外头赁屋子住。”
他们的年纪已经不算小,要是还在老家, 这个岁数的汉子, 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因而说起成亲,比谁都迫切。
既引除了这个话头, 黄家兄弟还顺道提醒更年轻的邱川和阿坚:“拿了月钱后可别乱花,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了去。”
对此邱川坚定道:“我不会乱花的, 我还要给小妹存嫁妆。”
邱瑶在一旁听到这句,脸皮一红,一把将她的傻哥哥拽走了,惹得大家伙一齐笑了半晌。
这厢和光楼事了,回到府中,秦夏久违地见到了京郊田庄的仲蔡仲庄头。
这些个庄子的庄头,逢年过节都要给主家送礼,同时上缴过去一年里田庄的经营所得,已是惯例。
秦夏到时,邱瑶已经扶着算盘,和仲蔡对过了账。
一整年下来,庄子各项收入,总共折银一千两,不算多,也不算少,是个中规中矩的收成。
除却银钱,还有不少仲蔡特地备下的年货,包括米面豆子等粮食、庄子自己砍柴烧的好炭火、鸡鸭、猪牛羊等家禽家畜、暖房里培育出的鲜蔬、成筐的干菜、干菌子、干鱼……
为了送这些个东西来,牛车就足足赶来十辆,在街上连出一长串。
秦夏接过单子,一眼扫到最后,发现还有不少野味。
譬如野鹿两头,獐子、狍子各数头,野雉鸡和野鸭若干,另有几十斤处理好的野猪肉,以及汤猪、龙猪。
所谓的汤猪,就是宰杀好又使热水褪过毛的猪肉,龙猪则是乳猪的别称。这么看下来,有几样食材还真送到了秦夏的心坎上。
他和虞九阙各给了仲蔡赏钱,秦夏特别叮嘱他年根底下,莫要苛待佃农。
仲蔡拱手道:“小的哪里敢,早就依着您二位的吩咐,专门宰了几头肥头大耳的年猪给他们开荤嘞,每一家都是按照人头分,全都领了肉和米面,油和糖也给了,保管都能过个肥年。”
秦夏知道仲蔡不敢在这些事上耍滑头,纵使有胆子一时威胁佃农作伪证,也必定挡不住东厂厂卫的查验。
之后又说了些关于年后春耕扩大甜菜种植和扩建制糖坊的事宜,商议得差不多后,仲蔡把沉甸甸的二十两赏银揣进袖子,这才喜气洋洋地退下。
出门时想,无论是督公还是老爷,都夸他过去一年的差事办得不错,看来他这庄头的帽子是稳了。
往后只管踏实做事,可保安稳富贵。
腊月三十,岁暮至。
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祭祀、请神。
如是世家宗族,祭祀宗祠是一年到头的大事,规矩众多。
不过秦夏和虞九阙并无宗祠可祭,那就只剩下了请神。
盛京除夕请神的习俗和齐南县稍有差异,这里时兴设长条案、供百分图,即一张画满诸天神圣的全图。
然后在百分图前,单独设蜜供一尊。
蜜供采买自城中的蜜供铺子,是以各色油炸果子为砖瓦,堆砌成宝塔式样。
要做这么一尊蜜供,所费的白面、油糖甚多,据说有条件一般的家庭,生怕年底买不起蜜供,早早就开始按月往蜜供铺子里存钱的。
督公府一共准备了三尊蜜供,颜色各异,旁边还摆有鲜果、干果、年糕、饽饽、斋菜各一碟,佛花插瓶,并设香炉。
除夕上香请神,此后供桌不撤,留到正月十五上元节送神,焚了百分图后方宣告结束。
秦夏和虞九阙一板一眼地完成了请神的步骤,一前一后地将手里的三根香插入香炉。
等到收手时,秦夏那边的线香掉落了一簇香灰,将他的手背烫了一下。
虞九阙注意到后,连忙牵过他的手看了看。
“有点红,一会儿进屋抹点药。”
秦夏不在意道:“这还没有炒菜时被油点子崩了厉害,不用抹药。”
又笑道:“不是有个说法是,上香是被香灰烫到是好事么?说明神佛听见了你许的愿望。”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正月里咱们去一趟万佛寺吧。”
虞九阙生产前他去过一次,现在愿望达成,也该去还愿。
虞九阙知道秦夏在自己生产前,偷偷一个人去万佛寺的事。
还愿当然是该两人一起去的,他答应下来,还说到时要带着秦夏一起逛庙会。
请神完毕,好似周身都沾染了香火气,回到和光院,院门两边已悬上了新的桃符,一侧为神荼,一侧为郁垒,端的是威风凛凛。
进屋时,正巧奶娘将小曦哥儿抱来。
小娃娃今日穿了鲜亮的新衣,脑袋上戴一顶小小的锦绸六合帽。
秦夏拿着从腰间解下来的玉佩,摇晃着用下面的穗子逗他,他也很给面子的咯咯笑。
一个月大的奶娃娃,其实还不认识人,但一些本能的反应,随随便便的一颦一笑,就足以哄得两个爹爹心花怒放。
这日虽是寒冬,天气却好。
仰头可见天色瓦蓝如洗,蓝得透亮,不见云雾。
日光透过蚌壳窗映进来,在地面上团出漂亮的点点光斑。
大福和小福吃完了早饭,一前一后地进了屋,丫鬟很有眼色地把鹅窝挪到了能晒太阳的地方。
大福看起来对此很满意,带着小福走过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一白一灰,相得益彰。
没有亲戚来往,府中的主子只他们一家三口,这个年过得再清静安详不过。
秦夏和虞九阙多出来不少闲心,摆出棋盘,由虞九阙教秦夏下围棋。
虞九阙的围棋是在内书堂学的,棋艺算不得多么高超,教秦夏倒是足够。
实则这也不是秦夏第一次学了,只不过上次还要追溯到将近三个月前。
在此期间,手头事情一多,加上虞九阙生孩子、坐月子,关于围棋的种种,已差不多被他完全忘到脑后。
对他来说,比起看棋谱,还是看菜谱容易多了。
虞九阙耐心十足,边下边教学,磕磕绊绊的几局结束,秦夏觉得自己好歹勉强摸到了入门的门槛。
就是动脑太过,搞得他早早地就饿了。
晚间有年饭,午间简单吃些足矣。
秦夏用大米粉混澄粉,做了一大锅猪肉鸡蛋玉米肠粉。
肠粉皮是上锅蒸出来的,前后要蒸数次,第一次只倒调好的粉浆,第二次开始往上加馅料。
彻底蒸熟后小心揭下、卷起,吃之前浇上特制的料汁,外皮爽弹嫩滑,馅料原汁原味,咸中略带一丁点的甜意,久吃不腻。
单单一道肠粉吃不饱,额外搭了一砂锅的皮蛋瘦肉粥。
肉用小里脊,现成的皮蛋切块,再加姜丝,滴油入米汤,皮蛋特殊的风味融合其中,堪称秦夏最喜欢喝的一道粥。
虞九阙尝过后,宣布这也将是日后他最喜欢的一道粥了。
这就是在一起过日子的两个人,能吃到一起去的好处。
待午食消化完,搂着夫郎略略歇了个晌,醒来未时过半,秦夏只觉自己精神百倍。
这个时辰,开始做年饭也不算晚,就是没想到他起身时,虞九阙也起来披衣,说是要和他一起去。
“你做饭,我帮你打下手。”
虞九阙犹记得,当初在齐南县,自己和秦夏在一起的第一个年节时的场景。
之后虽然发生了很多事,可那时的那一份温馨,他始终忘不了。
忙碌了一年,可算有了这么一次机会,他是万万不愿错过。
秦夏一想,自己还真有好长一段日子,没和虞九阙一起在灶房内消磨时光了。
只是等后者真进了灶房,里头上到管事婆子,下到帮厨丫鬟都骇了一跳,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他们这些人已对秦夏很熟识,可因为是在灶房做事,能见虞九阙的机会并不算多。
乍一见督公,各个都心里打鼓。
虞九阙面对除秦夏以外的人,皆是神色淡淡。
他系上一条围裙,只开口让所有人和过去一样听秦夏的安排。
秦夏也的的确确,很快把诸如剥蒜切葱这样简单的杂活交给他。
虞九阙乐得做这些琐碎,安然找了个凳子,坐下剥蒜米,扒葱皮,过一会儿还拿到削起茄子来。
好半晌过去,灶房里的人各忙各的,渐渐也忘了虞九阙这一尊大佛的存在,终于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束手束脚。
一道道菜备齐码好,在台面上缀成一列,等待秦夏这个大厨点兵点将。
夜里的年夜饭共十个菜,镇场子的一道硬菜是炙乳猪。
用的食材就是仲庄头前几日刚从来的龙猪。
将乳猪从中间沿着骨头化开,除去里面的内脏下水,还要剔去肩胛骨与前蹄里的小骨头,这样才方便入味。
好的炙乳猪,外皮脆亮若裹了琉璃壳子,要做到这一步,关键在“烫皮”。
烫皮讲究一个快准狠,在外行人看来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已宣告结束,接下来才是腌制的步骤。
腌制完毕,外皮凉透后即可以铁叉定型,上火慢慢转着炙烤。
既是过年,鱼菜必不可少。
任它什么糖醋、清蒸、葱烧、油炸,早就吃了不止一次,秦夏有心做点不一样的。
为此特地找出了一坛荔枝罐头,打算做个荔枝鱼。
鱼用乌头,打十字花刀,加生粉上糖色,下锅炸制鱼肉翻卷成花,此外再用荔枝佐味,勾一个糖醋口的酱汁均匀浇在其上。
糖水甜渍过的荔枝绕鱼一圈摆盘,上方装饰枸杞子,如同皑皑白雪上的一点红。
再说庄子里送来的食材中,秦夏看好的不止一只龙猪,还有鹿肉。
鹿肉是纯阳滋补之物,他特地问过郎中,说是虞九阙可以吃,但不可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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