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利索又不要脸,骨头硬脾气也烈,是个当御史的好苗子。
“回吧,师叔帮你。”
他夹带个私货,不走内阁的路子,绕开向坤,直达天听。去天子面前哭一哭,告谢星珩骚扰他。
谢星珩莫名打了个寒战,总感觉沈钦言的笑容不怀好意。
他犹豫了下,临走前打个感情牌。
“学生谢过师叔,改日定带上夫郎和孩子上门拜谢。”
谢星珩中午去的都察院,下午上值,不过一会儿,就有几个锦衣卫来找他。
都不要脸,翰林院分了小值房,编修们都在一个屋子,他们不知道地方,也不会问,满院的嚷嚷,说来找谢敬之谢大人。
都没人问他们找谢敬之做什么,他们还要大声说出来。
原来啊,是有采花贼盯上了谢探花!
皇上知道了,圣颜震怒,特派他们来查案。务必将采花贼捉拿归案,决不允许有人藐视朝廷,侮辱朝廷命官。
谢星珩:“……”
为什么皇帝会配合这件事。
翰林院里清修之士多,因着这个喊话,连院长都过来询问。
院长很正经,他是想确认真实性。
来人是锦衣卫,但也可能公报私仇,说跟谢星珩是朋友,故意闹着玩。
但锦衣卫拿出了圣旨。
院长:“……”
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拿那么大一卷圣旨,就为了捉个采花贼。
他看向谢星珩的眼神瞬时复杂了起来。
一甲进士必进翰林院,多年积累,如今还在院内的探花郎有七八个。没谁闹出采花贼的事来。
他叫谢星珩过去说话。
“敬之啊,你这事……?”
谢星珩:“……”
他能说什么,他只能承认啊。
脸都丢了,那就抓紧时间,免得向坤收到消息,把人撤走,让他丢了脸又捉不到人,平白被人笑话一场。
谢星珩痛心疾首道:“是真的,下官能请假吗?”
“……”
都被采花贼盯上了,不给假怎么办?
谢星珩走之前,又被顾慎行特震惊的盯着看:“你?被采了?!”
谢星珩:???
“你怎么长的耳朵,怎么能把话听成这样?”
顾慎行懵懵四下里看:“不知道啊,大家都这样说……”
谢星珩哽住。
在翰林院都能传成这样,到了民间,得被说成什么样子啊。
谢星珩带上他的小提包,翰林院的门都没出,就给锦衣卫们抓糖吃,里边还有果干、肉干,求他们赶紧解释解释。
翰林院里解释清楚了,到了外边,就难说了。
皇城里,锦衣卫众多。
皇上下圣旨,镇抚司忙着的人都要抽空跑一趟,凑个人场,把江府附近搜罗了个遍。统共捉了二十三个男人。
百姓们看见锦衣卫过街,都给吓坏了。
江府附近的官员府邸,也都吓得大门紧闭。生怕多看一眼,就被捉了。
这明明够了,谢星珩都不想计较有没有漏网之鱼,但他们非要继续找。
锦衣卫能靠衣装行事,挨着敲门,问就是来找采花贼的,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可疑人等,家里有没有进生人。
谢星珩:“……”麻了。
他知道了。
中午真把沈钦言搞生气了。
至于吗。
不就是帮个小忙吗。
碍着他什么了。
他连家门都不能进,只能坐在自家门槛上。
被捉的二十三人,被三个锦衣卫盯着,都不敢乱跑,齐齐蹲在江府大门外,仰头满眼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谢星珩。
他们怎么就是采花贼了呢???
而此时的江府,上上下下,从主子到家仆,也都脑门顶着问号,懵懵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们看见锦衣卫,也着实紧张了一把。结果人家好声好气的安抚他们,请他们放心,一定把附近的采花贼都捉拿,保谢大人安全。
江承海跟宋明晖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还以为有人盯上了江知与。江知与好了,谢星珩也就好了。
结果好像是谢星珩被采花贼盯上了??
谢根跟陈冬犹豫半天,想着出来再问问。
他俩小心翼翼靠近大门,从门缝里看见谢星珩坐在大门口,就开门问他什么情况。
“怎么还有采花贼呢?”
谢星珩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摊手,把这个问题推给“采花贼”们。
“这要问他们了,一个个的不做好汉,非要来当采花贼。”
下边的汉子们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们有苦难言,若是反驳,那就得说出来路。
他们不是采花贼是什么?
他们能说是向家的人吗?
向家的人来江府做什么?向家私自盯梢朝廷官员,又是想做什么?
说不出来是吗?那他们就是采花贼。
锦衣卫绕街一圈,路过的百姓都要被叫停问话。
百姓们答话时喏喏,转过街就满眼震惊的跟人说:“你们知道吗?京城出了个胆大包天的采花贼,连皇上钦点的探花都要采!”
这消息跟假的一样。
传话的百姓急了:“怎么会是假的呢?假消息能这样编吗?我骗你们做什么,你们不信去南边的长青街看看啊。”
人们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
他们真去了。去的人都碰上了锦衣卫。
他们以为完蛋了,把这辈子干过的错事都回忆了一遍。但锦衣卫只是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等,说在捉采花贼。
他们愣愣问:“什么采花贼?”
锦衣卫不像捉贼的,像说书的。叭叭一顿说。
从长青街出去的百姓们,都亡命般的奔跑。到了安全之地,跟之前传话的人一样,眼睛瞪着说:“你们知道吗?京城出了个胆大包天的采花贼!!”
谢星珩在石台阶上坐得屁股痛,他起来绕弯,走一段见一个说书的,又走一段,又见一个。
他都奇了:“你们办差的热情很高昂啊。”
打工还这么兴奋,天选007。
锦衣卫们笑嘻嘻的:“谢大人,这种好差事百年难遇啊。”
谢星珩好奇:“怎么说?”
锦衣卫们道:“我们大人说了,只要这事办得好,每人两斤软糖。您夫郎出。”
他们都买不着软糖,买得着也舍不得。
他们一个月才多少月例?不养家糊口啦?
皇上下圣旨,他们必须要来,现在还能赚点外快,很不错。
谢星珩:???
怎么的,我家还要舍财啊!
他们拍拍谢星珩的肩膀,一伙人还怕拍坏了探花郎,笑嘻嘻排着队,一个个的拍。
挺有仪式感,拍完了,才跟谢星珩说话。
“沈大人找我们大人的时候,主动说的条件。他说您夫郎同意了。”
谢星珩:?
小鱼怎么可能同意。
对的,这件事是江知与同意的。
沈钦言派了个官吏去找江知与问的。
他玩字眼,跟江知与说,现在有个机会,能当天就把江府周围的闲杂人等清理干净,保证以后没人敢来盯梢。
但这样迅疾的办事,要请锦衣卫来。
糖厂搞活动时,下边的小官差都有糖果福袋。锦衣卫可比官差难请,让江知与看着办。
江知与直接给承诺了。
锦衣卫能有几个?一人两斤软糖,请五百个也就一千斤。他出得起。
尽早把外头的人清理干净,花点代价也值得。
哪知道,锦衣卫是这样清理的。
知道消息的江知与:“……”
这是做什么。
他什么事都干不下去了,急匆匆去找谢星珩,在翰林院扑了个空。还收获了很多好奇、探究的目光。
翰林院的人听闻谢星珩怕夫郎,也知道谢星珩是赘婿。顾慎行说江知与长相出众,不比谢星珩差。但其他人没有见过。
他们觉着谢星珩能怕夫郎,江知与长相出众,也该是个彪悍长相。
彪悍长相就像男人了。像男人,能说一句英气,但跟貌美无关。
结果江知与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貌美又挺拔,温柔不失柔韧。与人说话大方得体,既不扭捏小气,也没粗鲁不堪。各处得宜,正正好。
他们看着看着,还有几分疑惑。
那采花贼,该不会是来找江知与的,谢星珩怕夫郎,所以揽自己身上了?
这样一想,就合理多了。
顾慎行过来跟他说:“敬之跟几个锦衣卫走了,说去捉采花贼。”
江知与很无语,他知道顾慎行人脉广,就小声问他:“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怎么就捉采花贼了?”
顾慎行也不知道。
他看谢星珩也很惊讶的样子,好似也不知道。
他让江知与等等,“我帮你打听打听。”
他去找霍叔玉问问。
到底是首辅家的孩子,消息一问一个准。
霍叔玉脸都要笑崩了。
“这事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谢敬之,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他要捉采花贼。”
顾慎行:???
出名果然很简单。
谢敬之会名留千古。
理由是“首个被采花贼盯上的探花”。
他为什么要考上状元。
他也好想出名。
他情绪低落,跟江知与如实说了。
江知与原来还生气,听说是谢星珩自己要求的,就感到好笑。把双标写在了脸上。
顾慎行:“……”你们夫夫俩绝了。
不过半天,谢敬之谢探花的美貌满城皆知。
百姓如是说:
“皇上都生气了!派了好多锦衣卫出来捉贼!”
“据说仅仅是谢探花家附近,就捉了二十多个!”
“天呐,城里还有别的采花贼吗?我家窗户坏了还没修……”
“不用修,采花贼都去找谢探花了,看不上你家!”
“哈哈哈哈哈!!!”
到处都是欢乐的气息,除了向家。
向家又有一个孩子在衙门候审,派去江府的护卫一个都没保住。向坤不好捞,捞了,外界还会传他看上了谢星珩,不够膈应的。
而江府附近,确实没人来盯梢了。但来观光打卡的百姓很多,附近百姓也很有“主人翁”精神,看见生人、可疑人等,都要过来问一问。
两方人马碰面,说一句采花,都要笑哈哈。
在这个气氛里,江知与接孩子下上学,从街上走一圈,都有很多人跟小宝贝搭话,问他们是不是谢大人的孩子,然后话连话的说他们长得好看。
小宝贝都被夸害羞了。
他们到了顾家,课间跟哥哥们闲聊,说以后要是考试,他们要考探花!
为什么考探花?
因为这是对一个人美貌的最大肯定。
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好多人都在说啊!
知道采花贼事件的顾老爷:“……”
他若无其事放下杯盏,心想着:考探花好啊,有目标就有动力,那就加点功课吧。
他这样想着,还没落实下来,就听两个小宝劝上顾思勉了。
“思勉哥哥,你也考探花吧,我爹爹说探花是第三名,比第一名好考,你别考状元,又累又不漂亮。”
顾老爷:“……”
是该请家长了。
顾老爷请家长,不用问,一定是小宝贝调皮了。
江知与不去,让谢星珩去。
谢星珩:“……”
他这辈子,还没被老师骂过。
孟先生说他文章像狗屎例外。
他揉揉脸,感觉自己的脸皮还不够厚。
他想着,两个爹不是一直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便去找两个爹,说小宝贝的老师要请家长。
作为爷爷,他们难得来京城,应该对孩子的成长有参与感。
江承海很警惕:“你憋着什么坏?”
谢星珩笑呵呵道:“怎么会呢?这还是他们老师第二次请家长,您当我不想去啊?这不是你们在吗,我还说把机会留给你跟爹爹……”
宋明晖暼他一眼:“你直说吧。”
谢星珩嘴硬:“就是普通的请家长,说说宝宝们的学习情况。有些功课,需要家长配合,让我们过去聊聊。”
宋明晖懒得拆穿了。
他都知道“差生家长会”了,还能不知道是什么事需要家长配合?
次日清早,宋明晖跟江承海送宝宝们去上学,顺便见见顾老爷。
江知与在门口目送他们走远,跟谢星珩说:“小谢,你肯定会挨骂的。”
爹爹不会说什么,父亲肯定会骂他。
谢星珩掏掏耳朵,不当回事。
被爹骂又不丢脸,被老师骂,他心里怪怪的。
“没事儿,爹在我左边骂,我还能把右耳朵递过去听。保准一字不落!”
江知与感叹:“脸皮真厚。”
谢星珩否认。
他要是脸皮厚,今天就亲自去了。
他跟江知与说:“看样子还得缠缠何师兄,一个严师不够用啊。”
江知与:“……”少霍霍人了。
有顾老爷教书,何师兄肯定不会再教宝宝们认字读书,只会教他们武艺。
武艺的话,江知与就能教。
他琢磨着怎么制造个严父形象出来。
跟他们预料的不一样,顾老爷这次请家长,是说的好事。趁着孩子兴头浓郁,不用打击训斥,先稍稍加点课业,家长配合着拿“探花郎”说事,激励他们多坚持一阵。
等探花郎的目标失效,再做别的安排。
江承海嗓门大,笑得很开心:“以后家里再出个探花郎,我做梦都笑醒了!”
两个小宝被接回家了,闻言赶着献宝,抢着说他们一定会考上的。
江知与跟宋明晖看天玑宝宝的眼神有几分怜悯,似有所感,父子俩抬头侧目,相视一笑。
江知与振作精神。
现在说这个太遥远,但未来可期。
赶着冬季下雪前,江承海跟宋明晖要告辞返乡。
丰州县有冬季活动,江家是主办方,得有个主事的人在。委托给舅老爷,百姓们会觉得差了点意思。
一年到头最大的活动,全县百姓都参与,江家自然不能缺席。
再者,他们过来只是为着小团圆,给宝宝过生辰。忙完生辰,确认府邸周边不会有人来盯梢,他们也无法帮忙对付向家,早些回去为好。
既能兼顾家事,又能让孩子们放开手脚,早日把这件事收尾。
谢根夫夫俩要晚一阵返乡,可能会留在京城过年。谢根在农庄教郭家人孵化鸡鸭,陈冬每天上顾家,教几个夫郎怎么正胎位、接生。
苏冉还请了几个京城有名的稳婆来做交流,也靠着娘家的关系,请了个老太医过来。
会编写成书的教程,须得严谨。否则轻了都是一尸两命,他们赌不起。
这书编成,要通过老太医的关系,去太医院过一遍。确认无误,再做教材小范围教学。以后慢慢普及到更多的地方。
就像江家农庄培养兽医一样,一批批的成材,去往各地,然后在各地继续教人,进行职业普及。
谢川就暂时留在家里读书,谢星珩会每天给他带卷子来做。
写完试卷,他根据书单看书就行。
谢星珩强的可怕,在他的一番社牛进击中,翰林院的院长都给他出了两张卷子压箱底,霍叔玉也给他薅了羊毛。
要不是还没单独跟那位霍首辅见过面,谢星珩高低得厚着脸皮磨一磨霍叔玉,让他求求首辅爹,也出张卷子。
半个翰林院的人出的卷子,够谢川做一年了。
批改无忧,谢星珩就能看。拿不准主意的,再带回翰林院。
这种师资,整个大启朝都找不出第二个。谢川有福啦。
所以,谢星珩跟大哥大嫂商量,把谢川留在京城教养,夫夫俩虽舍不得,为着孩子的前程,也答应了。
在两个爹返乡前,谢星珩休沐,如约带着夫郎和孩子,拿上礼品,去沈家拜谢沈钦言。
城内有关探花、采花的议论还在持续,出街这一段路,小宝宝迎着风,还跟百姓们打招呼。
他俩竟然还会说这种话:“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漂亮宝宝的?”
谢星珩跟江知与差点笑死在路上。
到了沈家,谢星珩叫他们热情点喊爷爷,多撒撒娇。
大人的恩怨不牵扯到小娃娃,沈钦言喜欢孩子,就哄哄他吧。以后还要求人办事。
宝宝们听话点头,进了家门,就迈着小短腿跑开了。他们第一次来沈家,不认得路。
但没有关系,他们有嘴巴,他们会喊“沈爷爷”,一路跑着,都有家仆在四处领着他们去正确的方向。
赵管家在后头,接过谢星珩递来的两只食盒。
一只食盒里是炖得软烂的蹄花,一只食盒里装着两只蜂蜜烤鸭。另有两坛果酒。
果酒珍贵,等南地路况好一些,就可以建设酒厂,来做果酒。这也是挣钱的好东西。
现在不行,路难走,运送途中能碎大半,得不偿失。不如果干稳妥。
今天过来,谢星珩很正经,孩子哄着人,谢星珩也跟沈钦言聊聊事业。
沈钦言在南地做过官,受当地人推选,成为县官的。
他在南地做过许多尝试。蜂蜜太散,果子保质期短,林木多而密,最终是做的木头生意。
那几年确实让津口县的经济好转,但这是饮鸩止渴,长远不了。
他当时提议是,各族须得团结一致,卖木头的钱,先不用急着用,都攒攒,然后建设酒厂。
只要他活着,不管境况如何,总有几分面子,写信给旧友,能得到制酒之法。不愁没办法做。
津口县是南地的入口,路难走,还有一条长而曲折的山道。
但只有这一条路罢了,过了这条路,海阔天空。
他们熬一熬,必有出头之日。
可沈钦言在南地服役几年,上任之期短,百姓们攒了些钱,始终不够。还能为着酒厂,不过日子了?
他们要娶亲,家里要盖房子,还要看病。很残酷的一点,女人夫郎生病了,熬不过去,没就没了。男人生病,依着价位,价格适中就抓药。是劳动力的考量。
他们经不起一点变故,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家里就揭不开锅。
沈钦言叹气:“这就是你与我最大的不同。我不会出钱去盘经济。”
官商不分,是大忌。
清算起来,剥皮剔骨,流尽热血,都洗不清污名。
这也是谢星珩聪明的一点,或者是穿越给他的最大金手指。
他知道改革开放,知道国企。在时代限制之外,他能提出这个“无私”的概念,清清白白的把产业国有化。
在钱权皆无的时候,他换来了不可估量的声望。
沈钦言品着果酒。果酒味道不够纯,甜里带涩,回甘也涩。过口当个新鲜玩意儿品尝还不错,如好酒一般连喝痛饮,却是不能。
但这酒后劲很足,初时不觉得,聊一阵,沈钦言明显感觉到了醉意。
他说:“冲着这个后劲,这酒就能卖上价。”
谢星珩笑道:“这是去年带来的陈酒,味道不够好。等明年,明年应有新酒送到,我送来给你尝尝。”
沈钦言只是点头,没应话。
他转而看向江知与:“常如玉想让你帮着打理几个铺面,你有空吗?”
私下里问,就不是办差事。是打白工。
江知与不缺银子花,还有自己的事业,不必做这种事。但他说有空,想试试。
他的机会在林庚那里,也在常如玉这里。
林庚那里还要好久,常如玉这里是看得见的希望。
这几间铺面打理好了,来年向家的资产归公,常如玉为着军饷,会力争一下,或许会因为他的挣钱能力,帮他讨个皇商做做。
哪怕是最末等的皇商,他都满足了。
鱼跃龙门,跨阶级的事,总要多多付出。
他们在沈家待了一早上,中午留饭,吃完说两句客套话,就告辞离开。
十一月初一,江承海跟宋明晖返乡。
早饭后收拾行装,来时大包小包,走时轻装上路。京中特产都不拿。商队往来多,他们什么都不缺。
两个小宝年长一岁,又上了学堂,知道离别的意思。
他们心里舍不得,嘴上懂事,说着贴心的话。
他们说:“等宝宝长大,就回去看你们。”
把江承海跟宋明晖听得心口发酸。
进入十一月,江知与接了常夫人的请柬,去常家拜会,接手常家的两间商铺代为管理。
他当天就去了铺子里,清点存货,看账本,找来掌柜和小管事,从日营业额到进货渠道,从销售方式到主要顾客群体,他一样样了解。想要在年底时,想法子做出成绩来。
到了年底,各家各户都会采买,这时接手,有点仓促,也是机会。
常夫人说了,两间铺面交给他,再支出一千两银子给他。还未结算的货款、账目,都不再交给常家。
她只过目账本,不插手经营,也不会从中拿钱。不论江知与怎么经营,她等两年再看结果。
一间铺面是个成衣铺子,一间是牲畜行。
成衣铺子的销量过得去,不算太好,也算不上坏。月月有盈余,算不得大买卖。
牲畜行的收入还不错,不过养殖成本在那里。总体来说,也不算大买卖。
成衣铺子能说是生意,牲畜行交给江知与手里,目的就很直白。常家想要个兽医入驻,也想扩大规模。
因此江知与确认过,看常家对地址有没有要求。
这一块儿的事务,都是常夫人跟江知与谈。
暂时不用到常家的庄子上,可以跟江家的庄子合作。省一些精力。
江知与是官家夫郎,常如玉肯定了他们夫夫俩的才干,不好把江知与当白工用。
跟江家的庄子合作,也是给江知与的报酬。
这样说来,江知与就有主意了。
牲畜行今年没法子操作,他清点过牲畜数目,另外去铁匠铺问过犁的价位,计算一番,让伙计现在就去附近村里做宣传。
开春后,牲畜行的牛、驴、骡子,都能出租给农户使用。第一年开展新业务,首单免费,第一百单免费。
犁地一天,收费十二文,比一个壮劳力的工钱低,但效率更高。省下的力气,可以去播种,也能省点口粮。
牲畜数目有限,春耕要抢日子,有需要的乡亲们尽早下定。
一文钱登记,不需要随时来退款。牲畜到田间,再结算尾款。
牲畜行平日就有租赁生意。
驴子、骡子租用的较多,很多人在城内短程赶路,会租个牲畜代步。
江知与算了笔帐,开了个激励活动。
租十次驴子,可以免费租用一回。以此叠加。
租用一百次,可以参与抽奖一回。有机会免费把驴子牵回家,免单次数五次以上。
这种活动,能在一定程度上刺激消费。
同时,这类活动,在丰州县已经成熟。江知与能直接套用模式,他可以放消息,让某些积累到八次、九次的人,将活动卡借给别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