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与跟谢星珩走在庄子里的小路上,沿路都有人跟他们打招呼,句句不离“真好”,这也真好,那也真好,说来说去,都是他们俩能回农庄真好。
江知与便知道,他们也是受了委屈的。
气焰嚣张的人,到哪里不欺负人?
江知与招呼陈管事,看着挑几只猪宰了,今晚食堂开火,大家都来吃肉喝汤,压压惊,定定神。
吃饱喝足,好好干活,挣钱去。
第129章 找个知县去拉木料(补更章节1)
夫夫俩没有留宿农庄的计划,看着气氛好,便在庄子里多留了一阵,回家时,天都黑透了。
他俩好歹进了城,又遇着宵禁巡逻的士兵,报了门户,说是江家人,才没被捉了去。
家里两个小宝贝都泪汪汪等着他们,在这场父子关系里,两个还没懂事的小孩子,已经甘愿认输,明明委屈着,也有小脾气,但看着两个爹回家,他俩都破涕为笑,伸手要抱抱,看着人心里软软酸酸的。
江知与到了家里,就没外头的雷厉风行,说话做事都温温柔柔的。
他问宝宝吃了没。宝宝们都点头。
又问宝宝们吃饱没有,两个孩子都摇头。
谢星珩洗了手,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宝宝餐,减了点分量,他俩吃了大半,吃完要骑马玩。
谢星珩答应给三个大孩子送小马,大孩子忍不住炫耀。
昨天说好的事,今早他们出门办事,孩子们玩一处,都在叭叭叭的说。
说多了,天玑宝宝跟锦鲤宝宝也听进去了。
谢星珩骗小孩儿:“你们的哥哥们只能骑小马,爹带你们骑大马好不好?”
天玑宝宝跟锦鲤宝宝当然都说好。
所谓的骑大马,就是小孩骑在大人脖子上。
谢星珩做了个示范,先抱起了急性子的天玑宝宝。
他都不给小孩子反应时间,就原地弧线式的跑动起来,让天玑宝宝连连惊呼。
锦鲤宝宝看呆了,一个劲儿的喊“爹爹”。
江知与只好跟上,学着谢星珩的动作,带锦鲤宝宝骑大马。
屋里转转,又去院子里吹会儿风。
谢星珩间隙里,还把孩子放到地上,让他们模拟飞行的姿势。也就是两只手平展开,一高一低的交替行走。
小宝宝做这个姿势,很萌很可爱。
锦鲤宝宝不在行,他走路姿势还没彻底纠正,两只手架的高度不一样,他走路就不稳当。
江知与耐心哄着他:“宝宝想不想飞飞呀?要不要跟哥哥一样啊?”
锦鲤宝宝想的,他歪歪扭扭的走着,江知与跟在他身后扶。竟是又重新学一遍走路。
哄完宝宝,谢星珩抽空去了趟客院。
见里头亮着灯,他便敲门进来。
孟家有随行的家仆,谢星珩都认识。
他问:“我老师歇了吗?”
家仆摇头:“没有,老爷在书房里看书。”
谢星珩就过去敲书房的门。
他进门后,孟培德刚好在收拾书桌,今天收工了。
谢星珩笑呵呵给他行了学生礼,说来交功课。
孟培德挑眉:“你还有空写功课?”
谢星珩把他的小本本递过去。
“有的,我夫郎能干,今天多是他忙活,我在旁边偷闲。人哪能真闲着?便写了三篇作文。”
三篇作文,是孟培德的日课基础。在孟家的时候,谢星珩一天最多写了八篇作文。
八篇作文,纯抄录都要花费不少工夫,真是高强度训练。
孟培德接了本子,坐下翻看。
谢星珩拿了铜剪,剪一截烛芯,看茶碗里没水了,又给添上茶水。
客院里的小厨房开火了,方便他们日常吃喝。省得不自在,吃喝都拘着不舒坦。
谢星珩看时辰晚,怕老师熬到这时辰饿了,就说去拿点吃的来。
孟培德不要。
“他们都睡了,不麻烦了。”
谢星珩笑道:“没事儿,正好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大晚上的,不弄复杂了。
谢星珩进厨房,看里头食材,下了一碗面疙瘩汤。
孟培德喜好清淡的口味,谢星珩只放了鸡蛋跟青菜碎,另拿了一盘腌萝卜做配,就这么端过去了。
前后不到两刻钟,孟培德也看完他的作文了。
他还研究了会儿谢星珩的字迹,是炭笔所写,不是毛笔。
结合本子大小,比掏出笔墨纸砚方便。
孟培德还看了字迹走向,虽说不是毛笔字,但谢星珩的功底在,没把字写得发飘发虚,整个格式是照着科举程文来的。
他放下本子,看谢星珩把面疙瘩汤和腌萝卜摆他面前,先夸了一句:“难为你一片孝心。”
谢星珩只是笑,没跟着拍马屁。
他这人就这样,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恩师嘛,自然要敬着,也要孝顺着。
孟培德拿勺子搅拌疙瘩汤,跟谢星珩说文章的问题。
“老毛病,仔细斟酌的文章,都太拘谨。写狂放的文章,又有失偏颇,太过激烈。若是以前,这也算了。现在还是改改。”
天子不同,对文章的态度不同。
科举取士,也是天子纳贤。
依着孟培德的标准,谢星珩的卷子能取中。
关键是新皇登基不久,见不得“刺头”。
谢星珩清楚他的问题在哪里,他在学习上也有自己的心得,数个月的学习,他也在琢磨怎么改。
今天又是这个问题,他便跟孟培德商量。
“要么这样,我后边狂放着写一段时间,您帮我看看哪部分不合适,给我拉个绳,免得我跑太远。”
他在孟家恶补了史书,还没来得及背,更别提跟已有的历史观做对比。
但从古至今,但凡是作文,就有“素材”。
用来用去,典故就那么多。
他不需要博古通今,他也不是为了当大学士而读书。
他走个捷径,找点高分素材试试。
孟培德打消他的念头。
“科举题目你见过,虽说没有局限在某一个范围,但你也不能偏题太多。这样子的积累,你反而把自己圈起来了,真要考试,你就跟乡试时一样,这也不敢写,那也不敢写。”憋出一坨屎。
孟培德想了想:“你既然肯定这个问题,那就不急。日课继续写着,我带着你过一遍经史。”
谢星珩就是怕时间不够,来不及学习了。
孟培德说:“这样比你盲目积累快,也更加扎实。”
谢星珩稍加思索,点头同意了。
日课稳住长处,拿到保底分。再高强度补习短板,争取拿到高分,从万千学子里脱颖而出。
他起身,又行个学生礼。
他这几天还有些事要处理,上课时间紧,先拿本书回去看。上课时跟孟培德交流心得。
孟培德教书,喜欢听学生讲。
就像他最开始收谢星珩一样,他不会立刻指点,他要摸底。
谢星珩的经史底子,他实在摸不准。
以行事作风来看,谢星珩不像没读过史书的人,也不像胆小的人,他要再看看情况。
在学习上,谢星珩选择性羞耻。
拿低分时,他会感到没脸见人。
但暴露缺点、短处,他只会高兴。这样才能专项加强。
这头的事定下,谢星珩又抽空去了一趟农庄,这回是带着三个大孩子去的。
庄子上有些小马驹,部分是买来的,部分是庄子里配种的。
宋游想要威武的、有自己性格的小马。
他跟他爹问过了,这样子的马会挑主人,他若是能驯服它,以后就能亲密无间了。
谢川到底是个小书生,他对马匹的概念还在马车、拉货,和他接触的君子六艺之骑射上。他想要一匹温驯的小马。
宋勇看他俩一个威武,一个温驯的,扭捏道:“我爹说我还小,不能骑马,让我选匹漂亮的,看着养眼。”
宋游瞪他:“爹说你就信啊?等你长大了,马也长大了,别人都骑高头大马,你骑个慢吞吞的漂亮马,跑都跑不动!”
宋勇哼哼道:“你还不是信爹的话,要威武的小马!”
宋游兄长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当即要收拾弟弟。被谢星珩劝架了。
“选定以后就不能改了,你们看看再做决定。”
他们去了马厩,看完了以后,都不改。
还很着急,当天就要把小马带回家。
宋游的马比较麻烦。
他要有性格的,有性格的马野性难驯,不跟他走。
他现在也不会骑马,何谈驯服?
他看着宋勇跟谢川都牵着小马,急得抓耳挠腮,在弟弟们的劝说下,他去看了别的小马,但别的小马都不能让他心动,他非要有个性的小马!
他想了想,说:“那先把它放在庄子里养着,我会天天来看它的!”
马要跟主人培养感情,他要天天来!
谢星珩哪能放心?
这可是舅爷家的命根子。
他找来马厩的管事,叫个伙计跟着一起,帮忙把小马送到了宋家,让宋勇能天天在家里看见小马。
至此,他完成了对小孩子的承诺。
今天有点晚了,他回县里,先去逛小集溜达了一圈。
回家了,不来逛小集看看,合作伙伴们不放心。
谢星珩跟他们约好开会时间、人数,又在散会前,把需要时间办的事,先通知了下来。
主要通知给白、黄、王三家合伙人。
不管他们用什么方式,也不管糖盒的最终形式。
不论是盒子、袋子,有印花还是素样,是木质、布艺,还是多种工艺混合。甚至用上金玉。
“九月时,我要看见三万只盒子的成品。”
白喜文、黄乐文、王延三个人都侧耳瞪眼:“什么?”
三万只盒子!
白喜文想:把学徒们算上,手都能刨出火星子!
黄乐文想:绣工们的眼睛不要了!
王延想:这还打什么络子,手指都能打结了!
谢星珩说:“这可是泼天的富贵,你们不想接?我提到了金玉,可没有找杨掌柜上来说事。”
杨掌柜是开首饰铺的,是目前逛小集里最能叫价的合作商。
白喜文问:“是装果干的吗?果干这么挣钱?”
谢星珩摇头:“是装糖果的。”
水果糖和软糖。
高端的商品,需要配上高端的包装。
津口县发展落后,当地的手工业还没发展起来的,现有的手艺都在及格线上下,远远没有审美,更没有批量性的好手艺人。还得看丰州县的。
理念同步,碍于林木问题,木盒子的数量要控制一下。
丰州县有小江南的别称,耕地很珍贵。
谢星珩已经在控制牧场的发展范围,现有的规模,可以再扩大两轮,这样供给一个县城,辐射到周边区域,都没有问题。再大,就不适合在丰州县发展。那会占用太多耕地。
养殖的地方都少,哪还能有大片的空地植树造林?
以此为参考,白家其实也不适合在丰州县发展。
谢星珩认为他们更加适合在南地发展,那里有成片的林区。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
植树造林的事,他已经跟林庚商量过。
他们规划好了新城区的地界,在新城区之外,所有的荒地,都先开荒种树。
不要果树,种能做木料的树。到时砍了不心疼,大小树龄总有用处。
植树造林的计划,会在南地的荒野地区进行。那里地广人稀,想种粮食都没有人手。
话回正题,谢星珩特地提醒白喜文。
“你家受限于材料,不用太紧张,可以放松点。”
但白喜文想接下泼天富贵。
他皱眉想了想,“不知上水县现在的情况如何,我家林区没有卖掉,地契林产都有登记的,还是我家的东西。若能回上水县拉木料,我也能联系上老师傅们,他们能分担些生产压力。”
谢星珩也很心动。
他理智分析,昌和府是广平王的地界,上水县紧挨着丰州县,就是紧挨着昌和府。是最好的“眼睛”。
那里的情况,肯定已经稳定了下来。但那里的县官,一定是新皇的人。
金公公来家里宣旨时,有说过皇上很欣赏他。
是真心话,还是阴阳怪气呢?
他接待过举人和进士的观光团,在书生里很有声望。也是为民做事。
不至于为了点木料为难他吧?
木头也不是什么战略物资。
谢星珩沉思许久,保守起见,决定找人去上水县问问。
现成的好壮丁——孙知县。
白喜文听见后:???
“啊?!”
找个知县去拉木料?!
亏你想得出来!
谢星珩是忙里偷闲跟他们说个事,这便起身要回家。
“你们先设计着,图纸我要审核的,我过稿了,你们再打样,我说好,你们再量产。别急着起飞。”
白喜文依然不放心,追他追到了楼下。
谢星珩笑他没出息:“瞧把你吓的。我说让他去问问,打听打听情况,又没说要他把木料拉回来,你怕什么?”
白喜文:“……我是个小商人,我跟你这举人老爷不一样,我害怕官啊!”
谢星珩理理衣衫,跟他玩梗:“我知道你害怕官,但你以后不用怕了,因为我也会当官的。”
白喜文:“……”
有点恶心,但突然之间,真的不害怕了。
他在糖厂也做了一番巡视,糖厂暂未出问题。
糖厂有吴术吴先生“看家”,他在镖局很有威望。镖师跟镖师家属都要给他面子,再远一点的亲戚关系,不敢闹他面前来。
大表哥宋原也是有手腕的人,各处事务都井井有条,让它们在酝酿之前就熄灭。
江知与松口气的同时,也引以为戒,对人员之间的矛盾做了几个方面的改善措施。
能劝和最好,若不能,则分开。看他们选择去分厂,还是离开糖厂。又或者是担任外派的职务。
都说和气生财,原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安生日子过着,反而有了不满?
同时,他也跟贾叔深谈过。
糖厂跟逛小集、农庄不同,这是会全国开花的产业,需要的人手以千为数。
只要贾叔愿意培养人才,江知与能做主许诺,他们在上陵府的兄弟,都能过来谋个差事。
但来到了这里,就要守他的规矩。什么关系都不好使。
各项细节确认后,江知与也正式任命贾叔贾代全为丰州县的糖厂厂长,兼任人才培养的职务。
他是宋家的老人了,两头都有给他安家做准备。
前阵子江家人都不在丰州县,宋威已经给他买了一处宅院,一家子都住进去了。
江知与又问过田产,给他家添置了二十亩良田,配了一头牛。现在的人,没几个不喜欢良田的。
贾代全不想要,来丰州县一趟,还没开始干活,就又是宅子又是良田的。
他跟江知与说不通,又去找老东家宋威。
宋威让他收着。
“你一家人往后就在丰州县安家了。安家嘛,住的地方要有,田地也要有,我这外甥办事实在,你也别小气,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还怕挣不到二十亩良田的钱?”
贾代全心里不安。做他们这行的,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宋威想了想,留他在家吃饭。
“我们家晚上要商量一件事,你在也好,帮着拿个主意。”
宋家晚上集体议事,讨论跟江家合作的事。
这件事准确来说,是跟江知与和徐诚合作。
宋原在糖厂兼任了几个月的厂长,对糖厂经营模式、订单量、出单量、净利润都有数。
以一个厂子来说,分红也就那么回事。他还看不上。
但糖厂的发展速度,他们都看在眼里。
是谈合作,江知与也拿出了诚意,把他们的规划地图给宋原看了。糖厂开到完全体,会有三十二个厂子。
厂区多了,又会低走。他们目的不是为了垄断,数量多了,糖就不稀罕,到时会把价钱打下来,让糖成为寻常百姓家能吃得起的东西。
宋家原是做盐的生意,这方面无缝替换。百姓才是大头,积土成山,集腋成裘。看似亏本,实则薄利多销。两相转换,哪头挣得多还不一定。
这个道理,也在江家的逛小集上有所体现。让利多,甚至打出了“白给”的口号,可逛小集亏本了吗?真亏本,哪能吃下那么多的铺面。
宋家没手艺,有钱能买个手艺。依着两家的关系,他们甚至能换个地方开榨油厂,同样能有自家的营生。
但生意做小了,各处成本刨除,加上打点的花销,总体还不如糖厂的分红。
跟糖厂合作,最直观的利益是上面有人罩着,他们一年到头各处打点的钱财,时日久了,能再省出一个宋家的家底来。
最直接的坏处,则是人心的稳定性。
因钱财翻脸的人,还少吗?
江家都有个前车之鉴在。
宋威能信得过江承海的人品,半辈子过来了,人品不好,他早把弟弟接回家了。
后辈里,说实在的,他也信得过谢星珩的人品。抄家的刀子架脖子上,还能大老远的跑回来跟钦差硬刚的人,又是有本事但愿意舍财为百姓做事的人,哪会是什么背信弃义的小人?
江知与就更不用说了,自家孩子,懂事,贴心,宁愿自个儿吃亏受委屈,也不会为难家里人。
关键是这个合作方里的“靠山”。
世上有几个商人,能跟权贵谈公平?
跟他们合作,就是当了牛做了马,最后还有成为肥羊的风险。
宋原倾向于合作。
“我们家没出读书人,又没上边关挣军功,翻身太难了。不是被这个人宰,就是被那个人宰。只是外人出尔反尔,大刀子砍、细刀子割,对我们来说都是平常。自己人亮刀子,就会痛一些。”
宋威老骂大儿子,但心里对他是满意的。哪个老子不喜欢出息儿子?
他听着这意思,是赌一把,便又问老二的意见。
老二宋野没长心眼子,问他意见,他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只会说:“大哥说得对!”
孟秋都忍不住扶额。
宋威早知道老二扶不起来,这便略过了,让贾代全以旁观者的视角来说说看,这个合作能不能成。
贾代全也觉着合作好。
他还想到了另一处的事。
“江家跟徐家关系亲厚,两个小辈是一起长大的交情,现在还合作做这么大的生意。徐家的小哥儿嫁得好,跟咱们家没关系,攀旧情也求不来好的前程。但这回趁着江徐两家火热,我们掺和一脚,看大少爷能不能在里头挣一份功名回来,这不比挣钱实在?大少爷有了功名,就不算‘肥羊’,自有立足之地,成就一番事业。”
宋威也想到了这里,但他舍不得放孩子出去冒险。
他这一代才创业,家业已经足够三五代人富足,家里人就这么点,他也老了,就想家人齐齐整整的。
宋原还没想到这层,他问贾代全:“怎么个挣法?”
贾代全看一眼宋威,得宋威点头,才跟宋原说:“你知道徐家小哥儿的夫君是谁吗?”
宋原当然知道。
他不确定:“我去参军?”
贾代全摆手:“那又何必欠人情?我记得糖厂有个预留仓库,存货三千斤,新的来,旧的出。说是对军销售的。售卖简单,运货难。这里可以争取。”
宋原知道这里。
订单还没到,不知什么时候会来。
他脑子转得快,立刻就想到谢星珩搞皮料生意,还跑到津口县那么远。
他们在丰州县看场子的时候,江家的生意都过手了。江家还有个米铺,盈亏不定,把铺面的损耗放进去,总体是亏本的。但米铺同样有存粮。
宋家也是经历过动乱的人,这才团聚没多久。
这些事情串一串,宋原就明白贾代全说的机会在哪里了。
运气好,他能顺利等到。
运气差,合作也不亏。他在外面跑的时候,一样可以为自家寻个别的营生做根基。
后半段的议事就跟说天书一样,宋野半点没听懂。
到他听懂的时候,是宋威说要分家。
宋野:??
分家,是他们对“人心”做出的防备。
在生意之外,也把宋原这个人分出去。相当于断尾求生。
宋原好,宋家都好。
宋原没能成事,宋家还有家资兜底。
宋威分家很简单,叫贾代全做个见证,家财地契一分为三。他们夫夫俩一份,宋原一家四口一份。宋野光棍占一份。
但宋威跟宋野说:“你没几个才干,钱就少拿点,多些良田和铺面,家里老伙计帮你经营着,后半辈子也能富贵着过。”
宋威跟孟秋拿捏着皮料跟香料生意,留些活动资金。
余下的钱财、宝物、丝绸等,都给宋原。
江知与现在提出的合作,还用不上太多的钱。
只需要宋原点头,就能上任干活。
但他们做生意发家的人,最知道哪些地方要花销。
小鬼难缠。钱财开道是最快的方式。
决定要入伙,就用最快的速度把地位稳住。
地位稳了,才有余力谋求前程。
生意跟着能生钱。
宋威提前跟宋野说好:“我跟你爹爹以后肯定是帮你大哥多,你到时别多心,家里要个顶梁柱。”
宋野知道的。
他还没搞懂事情怎么这样了,不敢吭声。
宋威说了,他就讲:“分给我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大哥家四个人,我就一个人,怎么分的一样?”
宋威跟孟秋都是笑。
缺心眼有缺心眼的好,家里少些勾心斗角。
孟秋说:“你还能一辈子打光棍啊?”
他跟宋威去看过那个岳夫郎了。
人挺白净的,有把子力气,也很有韧劲,卖点蒸糕,连着摊子带蒸糕,都是一个人挑着担出去。
娘家人不要他回家,嫌晦气。平时也没个人搭把手,这生意都是他自个儿撑着的。
也有骨气。一两年了,别人说他肯定过不好日子,他偏偏把日子过下去了。
孟秋跟宋威看了都满意,就看媒人怎么吹,让人家瞧上他们家这个傻老二了。
宋家分家结束,贾代全写了分家契,确认无误后,宋威跟孟秋都签字摁手印。明天拿到衙门里去,这事儿就成了。
因今晚把事情都说开了,说透了,贾代全知道利害关系,一颗心落地,也不纠结受了多少恩惠,好好干活便是。
天色已晚,贾代全留宿宋家。
糖厂有了新厂长,江知与就有了片刻闲适。
他拿着在嘉源省新买的衣料,带着两个宝宝,去黄家的裁缝铺子,做新衣服。
年前,谢星珩从王府中转来的衣料已经制成了成衣。
黄家用料厚实,这个季节穿着热。另有几件夹袄,现在穿着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