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男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让舒莫越发警惕,以至于已经有些察觉到贪婪接下去的话:
“贪婪也想要。”
男人一改之前的疯魔,眼中的神色也变得不再锋利,而是显得柔软起来:“贪婪可以吗?”
像是找到了机会向主人讨赏的狗,又像是知晓了新的奖励方式般,贪婪一遍遍地询问道。下一秒,舒莫才缓缓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然后冷漠地拒绝了贪婪:“不可以。”
“那贪婪要怎么做才可以?”男人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舒莫抬起脸摸了把脸,心里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甚至感觉有点累了,想要回房间休息了,虽然今天还有T-98-HG-天堂之梯没有去看,但是实验所里又不是只剩下他一个人,让其他人去忙吧。
他累了,舒莫想,他真的累了。
贪婪像条尾巴一般跟在舒莫的屁股后面不放,眼中满是期待,舒莫已经不想再去搭理他,两个人在走廊里来回争执着,贪婪粘着舒莫不放,就在舒莫有些忍无可忍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脚边一空,却是前方的地板突然缺失了一部分,青年差点坠入深不见底的洞穴里,舒莫的身体一晃,却是贪婪毫不犹豫地将他抱起,接着脚尖一点,迅速地远离了那块区域。
下一秒,舒莫眼睁睁地看着一尊纯白色的、完美的雕像从地底缓缓升出,用翅膀将自己身体包裹起来,捂住脸庞的天使低着头,就那样静静地矗立着,仿佛一开始就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
贪婪落在地板上,犹如没有重力般再次飞起,一座纯白的雕像再次凭空出现,这一次,那尊天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正用一双眼眸紧紧地凝视着他们。
【所有单位请注意,所有单位请立即停下你们的工作,并立即启动应急系统。
所有单位请注意:T-98-HG-天堂之梯,已突破收容,重复播报此条广播:T-98-HG-天堂之梯,已突破收容。
请猎人们注意安全,并立即停止你们的工作,前往警报区处理污染物。】
刺耳的警报声在空中响起,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舒莫靠在墙上,听到这道声音后骤然扭过头,就看见实验所的墙壁上裂开了一道道缝隙,那些细缝在他的面前扩张、扩大,并伴随着地面的裂开而不断蔓延,逐渐蔓延至天花板上,下一秒,舒莫抬起脸,就见到了……大中午的阳光。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了他的脸上,贪婪的脚尖一点,却是又抱着舒莫转移了地点。
实验所的天花板,在他的面前……塌了。
大块大块的石块落了下来,舒莫现在突然很想@所长,请问,上层的实验所,难道也是用的豆腐渣工程吗!
刺耳的尖叫声、不断重复的广播声与警报声交错成一团,让刚刚还显得非常安静的实验所骤然变得失衡起来,舒莫看着一个研究员的脚底突然裂开一条缝隙,犹如一张大嘴般将她一口吞噬,她在最后一刻向着舒莫求救,舒莫下意识地想要行动,却被贪婪死死抱住。
“去救人。”
舒莫回头,看着面前的人,说道:“快去救人!”
贪婪看着他,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甚至于不见紧张:“贪婪只负责保护你。”
他说:“贪婪要守在你身边。”
“去救他们。”舒莫说:“把我放下来,如果你不行,那就我来。”
贪婪仍然在摇头。舒莫看着他,首次表现地有些强硬。两个人刚想继续争执,天空中就突然传来一道奇异的圣歌声,两个人同时抬起脸,在裂开了一大块的实验所大厅外,一道洁白的阶梯缓缓漂浮在空中,灼热的阳光照射而下,却被那道阶梯所格挡,只在下面留下一道阴影。
“来。”眼中流出鲜血的污染物拉着身后的猎人,声音轻快:“跟我走。”
他的身后,几个人穿着同样的圣袍,他们低着头,赤着脚踩在阶梯上,一步步缓慢地行走着,犹如朝拜的圣徒,又似被催眠的病人。
几个人一步步踩在阶梯上,每走一步,他们的身体就显得越加颓废、干瘦,眼中的神色却越加狂热,在他们的前方,一扇同样纯白色的大门近在咫尺,从其中传来了悦耳的、安详的圣歌,仿佛那就是神之所在,梦中天国。
“和我一起,去朝拜我们的神。”
污染物轻声说道,血从它的眼眶流出,又一路流淌到下巴处,最终汇聚成一点滴落而下,舒莫眨了眨眼睛,他和贪婪同时低下头,擦了擦脸,就发现有血水接二连三地滴落在他们的身上,像一场只覆盖在他们身上的雨。
“救我!”在他们的下方,一个实验员挣扎着,却被下方的裂口完全吞噬。
整个实验所都乱成了一锅粥。
舒莫被贪婪抱在怀里,凝望着面前发生的惨剧,他的眉毛细细颤动着,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紫发男人紧紧地将他护在怀里,生怕有什么东西会来抢走他似的。
从实验所内传来的警报声,实验员的呼救声以及建筑崩塌时的声音响作一团,舒莫一开始还显得有些激动,但下一秒,他就突然想起来:所长还在实验所内。
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对方也可以随时压下局面。这个想法在舒莫脑中划过,不可否认的是,无论那个男人的性格有多么扭曲强势,但只要想到所长在这里,那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就是无法用其他东西抹除的。
如舒莫所料,仅仅一个四级污染物的突破收容完全无法引起更大的动乱,一位位猎人踩在从高空坠落的石头上,朝着T-98-HG-天堂之梯的方向飞去,上方的奇异圣歌仿佛带着某种旋律一般,会让聆听到这首歌曲的人产生一种幻觉,仿佛自己正走在朝圣的道路上,而前方的大门则是前往神国的门扉。
猎人踩在石梯的边缘,犹如猎鹰般飞掠到阶梯上方,还没等他攻击T-98-HG-天堂之梯,男人的眼前,一片幻想掠过,他不由自主地愣了愣神,望着面前圣徒的眼神都出现了微妙的变换。
仿佛他们是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情同手足,是他的家人,而他怎么能对他们动手,身穿长袍的圣徒抬起手望向猎人,在发丝翻飞间对着男人露出亲切温和的笑容,一道柔和而温暖的声音传来:“加入我们吧,我们可以一起前往圣国。”
猎人的表情一怔,他的眸光闪烁,下一秒,男人抬起手中的长刀,开始毫不犹豫地残杀昔日的同僚。但在他攻击对方的时候,这道石梯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变得极其滑,接着,猎人仿佛脚下踩到了香蕉皮一般,看着人群中的人过来轻轻一推,就从高空中坠落下去。
“——贪婪。”舒莫望向了紫发男人,那平静的、毫无感情般的眼神反而比起之前愤怒的指责更加让人身心颤抖。
“……遵命。”
贪婪望着怀里抱着的青年,沉默一瞬后,他眼中的眸光轻轻一颤,最终还是选择将人放下,犹如听话的猎犬般飞掠而出,将坠落的猎人接住。
贪婪如同一枚跳跃的音符般轻飘飘地坠落在碎石上,手中骤然涌出的大量菌丝就将猎人包裹起来,让他可以顺利地倒在地上,紫发的男人眉间缭绕着些许阴翳,却只能让他的面容显得更加漂亮,他抬起手,一把惨白色的镰刀就由菌丝包裹成型,伸展而出的触须和游动的虫子组成了刀身的装饰,化为一把令人生畏的武器。
他站在那里,握住手中的镰刀,却抬起脸望向不远处的青年。
“你命令我去保护其他人。”男人说:“那谁来保护你呢?”
舒莫没有说话,只能抿了抿唇,紧皱的眉毛展开,对着贪婪无声地说着:“听话。”
贪婪垂下眼眸,手中的镰刀翻转,他叹息了一声,整个人拉开架势,就如同一把冲进人群中的巨镰般一瞬间冲散了逃出的污染物。因为T-98-HG-天堂之梯的暴动,导致一些收容室内的污染物开始大量出逃,而这些刚刚还在肆虐的恐怖怪物在贪婪面前却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类似于骨头被打碎般的磨牙声传来,贪婪的声音冲进人群中掠过后,沿途遇到的所有污染物都被他手中巨镰撕成碎片。男人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空气却因此而变得有一瞬间的寂静。
这就是七罪的实力吗。
欧亚缓缓后退一步,他木着脸低下头,望着手里的镰刀,突然默默地把它放到了背后。相比起来,他甚至感觉自己手里的东西像小孩的玩具。
圣徒们踩在台阶上,离那纯白的大门越来越近,他们干枯的脸上尽是对于神国的虔诚,明明近乎形销骨立,眼中的光彩却诡异地旺盛,只差几个台阶,他们就能触及那扇大门。
“我还以为你会说,不要伤害那些污染物。”所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这样的混乱局势下,他却如同散步一般悠闲地走着,舒莫的脊椎都刷地一下僵住了,身后的冰冷温度缓缓靠近,却是毫不避讳地站在他的身侧,贴得离他很近。
舒莫想,他甚至感觉所长给他的压力胜过现在的所有东西。男人十指交叠,姿态慵懒,舒莫看不见他的脸,只能隐隐约约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愉悦。
“你不是很喜欢那些怪物,现在却任由你的狗屠戮他们?”
所长的气息从身侧传来,若有若无地吹在他的耳垂上,舒莫想要往旁边靠靠,却发现所长的气息一瞬间死死锁定住了他,青年顿时停下,接着,他回答道:
“我确实喜欢它们。”舒莫说:“但是,这不代表什么。”
“哦?”
男人的声音拉长了一些,懒散,随意。
这种状况下的所长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像一头吃饱喝足,正在小憩的雄狮,懒洋洋的,给人一种毫无攻击性的随和感。
“给予死亡,同样是一种救赎。”舒莫的声音缓缓响起,却显得有股异样的坚定,所长终于肯从他身侧抬起身子,不去嗅闻舒莫身上的香甜气味。他缓缓抬起眼,像是被打扰了兴致一般,又仿佛被勾起了某种兴趣。
“那看来我还不够了解你。”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起了些精神般,但这绝不是什么好事:“但深入了解的事,等之后再说吧。”
所长的单眸微微睁开一些,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慢慢变得虚幻起来,接着消散。
“在这里好好待着。”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是匕修落在了地上,正在人群中开心地行走着,它的金眸眨动着,透出犹如金色海水般的粼粼感,匕修望向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是舒莫的方向,它的身子抖了抖,正准备去寻找舒莫,就突然一顿。
接着,几道鬼鬼祟祟的脚步声传来,是有一群人钻入了实验所的通风管道内……然后,从里面掉了出来。
“戴维娜!”一只手从其中伸出,有惊无险地抓住了向下坠落的女人,在兜帽中,她的一头红发散出,露出一截若有若无的山羊角:“你要小心。”
“谢谢你,鹤子。”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沉稳,她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接着接二连三的落在地上,一群人都戴着同样的兜帽,额头上都长着各不相同的山羊角,为首的两个女人凑在一起看着手里的仪器,说道:“太好了,我们终于来到实验所了。”
戴维娜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精细,身后的鹤子凑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戴维娜注意到她的异样后问道:“你怎么了?鹤子。”
成熟又温暖的气息传来,鹤子兜帽下的手紧了紧,她犹豫了一会才说道:“可是,戴维娜,我们真的要……放出那些污染物吗?”
在她们身后的几个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是的。”
戴维娜抬起手握住了鹤子的肩膀,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鹤子,我们在来之前就说好了,我们必须完成这一次的任务,最重要的是,只有放出被关押在实验所内的污染物,才能拯救高塔的所有人。”
“可是这样不是会死更多人吗?”
鹤子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戴维娜却目光坚定:“那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时间紧迫,鹤子,我们不能再犹豫了。想想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想想审判所对我们做了些什么。”
鹤子没有继续反驳,但手却仍然抓在一起,见到这一幕,戴维娜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接着继续安抚道:“我们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不能半途而废,我需要你,鹤子,帮我寻找,这个实验所里,最恐怖的那些怪物在哪里。”
女人掌心的温度很暖,让鹤子忍不住握紧了一些,她凑在戴维娜胸前,最终还是轻点了点头。她们身后的人催促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鹤子手背上的纹路开始发亮,她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寻找起了这个实验所里最恐怖的怪物,让她汗毛直立又感到意外惊喜的是,这个实验所内隐藏的怪物数量多到恐怖,仿佛整个高塔内最危险的污染物都被关押在了这个牢笼里,其中的一个更是让她几乎连察觉对方的气息都不敢,她的预警在疯狂地警告,只要她敢靠近那个东西,那么她一定会死。
在那个怪物的面前,其他的污染物仿佛都失去了应有的危险感,鹤子几乎是本能地忽略了那个最恐怖的存在,她去感应比那位略低一筹的存在后,惊喜地发现:就有一个在她们的身边。
离得很近。
“找到了。”
鹤子的声音让戴维娜的脸上露出笑容,她刚想细细询问,就听见对方说道:“有一个很恐怖、很恐怖的怪物,他就在我们的附近。”
“太好了,它在哪里?”
“他在500米外。”鹤子说完,声音突然一顿,转而说道:“……他在,200米外。”
所有人的脸上都出现茫然的表情,还不等他们质疑,鹤子怯生生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在20米外!”
听到这里,一股难以形容的惊悚感在他们心里涌现,戴维娜连忙阻止道:“等等,停下。”
“他在……你的身后。”
“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从戴维娜的身后传来,离得那样近,却让她感到死神就站在她的身后。那股冰冷的气息甚至足以让人在梦中打着冷战,戴维娜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被身后的怪物杀死。
“我的实验所里,最近怎么一直有小老鼠?”
所长的声音传来,在舒莫耳边粘稠发软,显得黏腻又柔软的语气落入其他人的耳中后,却凉得犹如一道梦魇。
“看,戴维娜。”鹤子握紧了她的手,开心的说:“这就是实验所里最恐怖的那几个怪物!”
她说完这句话,面前的女人却死死捏住了她的手指,近乎低吼道:“鹤子,带我去另外几个怪物那里,快!”
鹤子的眼中划过一抹不解,但她还是遵从了戴维娜的命令,所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脖子,就要将她直接捏死,下一秒,他的手里一轻,一群人似乎就要这么消失在他的面前,所长略挑起眉毛,他松开手,白大褂下方出现一条长尾,男人面无表情地重重一甩,其中几个即将逃走的人就犹如从虚影被打落一般掉到地上,接着被他随意地抽成碎片。
所长留下一个活口,匕修从他的脚边钻出来,看着面前发抖的人:“看住他。”
匕修昂起身子,显得有些疑惑。
见所长是来真的,它连忙撑起身子表示抗议,结果它主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唯一活下来的男人躺在尸堆里,看着面前向他走来的蜘蛛,就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
匕修挺了挺身子,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后,见到男人看见它就会尖叫,于是就显得极为高兴似得,反而来了兴致,走到他的肩膀上,守在他的身边,看守这只小老鼠。
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鹤子和戴维娜一行人的身影从中钻出,她们踉跄了几步,接着就倒在了一间收容室的大门前,死里逃生,戴维娜先是竭力平复心绪,心里已经意识到,刚刚的那个人……似乎是实验所的所长。
那家伙甚至比污染物更加恐怖。
戴维娜想,这样的怪物,这样的存在,甚至还是一位日柱,却站在审判所那边,甚至与生命工厂合作……
想到这里,一股压抑的怒意促使着她抬起头,女人就刚刚好望见了面前收容室的介绍,她张大眼睛一行行地阅读着面前的资料,下一秒,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五级污染物-U-07-KM-猩红王冠。”
“太好了。”
女人的声音中满是惊喜,她身后的几个人闻言后便对视一眼,他们站在一起,将手掌贴近,一道蓝光就从男人的掌心传出,戴维娜让开了路,她的眼中同样爆发出了蓝光:“让我们打开门,将它放出来吧。”
“这将是我们行动的第一步,同时也是……审判所的末日。”
随着蓝光覆盖在大门上,这沉重的防护罩也缓缓溶解。守在这里,脸上戴着面具的猎人望着前方鬼鬼祟祟的身影后,第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武器,鹤子站在戴维娜的身后,听见了女人冰冷的声音:
“拦住她。”
猎人只感觉自己身体一沉,却是被几双突然出现的手拉住了身体,她攻击这些手臂,却只能感觉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疲倦,最终,她倒在了地上,身体与灵魂完全分离,宛如进入了梦乡。
沉重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戴维娜的呼吸一窒,他们退后了几步,就看见了从收容室内倾泻而出的血水,以及那占据了整个世界般的猩红光泽。
宛如踏入了血海之中,所见之处皆是猩红的色彩,在戴维娜的视线中心,一轮黑金色的王冠覆盖着猩红的色彩,它从沉睡中苏醒,在意识到了房门的那一瞬间时做的第一件事,是抬起硕大的宝石,看向某个方向。
“……”
在察觉到门口没有舒莫的身影后,这轮王冠的下方才出现了道道虚影,他们单膝在它的面前,用双手将它托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传来,戴维娜身上蓝光庇护了他们免于在面对猩红王冠的那一瞬间就陷入癫狂,她拼尽全力才压制住跪在对方面前的冲动,女人转过身,带着他们走向另外一个收容室,而那里……关押着O-12-KL-月之女巫。
“滚回去。”
从U-07-KM-猩红王冠突破收容,再到戴维娜的身体一沉,接着几个人都重重倒在墙上,浑身的骨头被碾碎几乎只过去短短十秒,就是这十秒的时间,让一个五级污染物逃了出来,猩红的血色势不可挡,并在极短的一瞬间让半个区域染上了厉色,一轮血月缓缓升起,正当猩红王冠被它的信徒托举着,准备离开收容室的时候,所长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说道:“滚回去。”
戴维娜一行人在地上爬动着,想要打开月之女巫的大门,却始终无法推开防护罩。他们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戴维娜想,为什么他们的动作不能再快一点呢?
走廊内,一轮王冠和所长对峙着,深浅不一的血色映入所长的眼中,只能让他的红眸变得更深,与其融为一体,无法更改其的主色。
“别再做无聊的把戏。”
所长缓缓吐出一口烟,他眼里的血色甚至更浓:“你无法蛊惑我,与其白费力气,不如重新回到收容室里。”
“还是说,你更喜欢被碾碎?”
血色越发浓郁,空气中都在缓缓地流出一股铁锈般的腥臭气息,所长望着面前的王冠,点了点头:“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实验品。”
奇异的武器交击声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远处发出战斗声,舒莫缓缓抬起脸,表情木然。
因为他突然发现,随着事态的升级,从收容室内跑出来的污染物不仅没有被及时收容,反而还越来越多……越来越疯狂。
面前的贪婪已经杀到癫狂,拿着镰刀不断收割,但随着战斗的持续升级,一个个恐怖的怪物从收容室内爬了出来,巨型的蜘蛛在碎石中移动着;戴着面具的少女缓缓前进,旁若无人地询问路过的实验员是否需要购买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一朵朵硕大的花苞在舒莫的面前绽放开来,接着一口吞噬了路过的一只畸形老鼠,一边咀嚼,一边在舒莫的面前转换成漂亮的白金色,殷勤地献好。
空中飞过一道道虚影,是某些狰狞恐怖的东西正在空中掠过,舒莫的身后,一轮血月仿佛将要升起,却被一道日光死死压制,两者开始胶着起来,日光和血芒融合的缝隙间,金色的光芒一点点地压向血色,却因为对方的抵抗而显得越加缓慢起来。
很短的几分钟内,实验所突然就变成了烈狱。舒莫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他也没有睡觉啊。
冷静,舒莫在这个时候,终于想起了那个铁废物……传闻中的真理的代价,它应该会给他一点提示,至少不能再这样乱下去。
舒莫翻开书,然后就看见笔记本上写着:
【实验所内闯入了一群外来者,并将U-07-KM-猩红王冠释放了出来,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又或是因改变另一条命运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你逃开了被所长永远禁锢的结局,就必须要面对此时的混乱。
你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但你可以做到扭转未来,请务必阻止悲剧的发生,你要相信自己,你有扭转局势的能力。
能做到阻止■的人,只有你,你要小心……
若是■现在逃离实验所,那么高塔内的一切都将被祂抹灭。】
似乎是因为某种畏惧,真理的代价抹去了某个名字,但舒莫看着那个被抹除的存在,却还是能够辨认出,那是……谁的名字。
“……夕?”
舒莫的表情一怔,接着,他彻底地怔愣起来,甚至忍不住干笑出声:
“能阻止夕的人,只有我?”
别开玩笑了,他想,难道它的意思是,夕会突破收容吗?
舒莫笑着笑着,突然停了下来,下一秒,他猛得抬起脸,看着天空中甚至还在继续前进的,一步步走向大门的圣徒门,他的眉头直跳,看着周围的猎人,却发现那些人疲于应对源源不断的污染物,根本就没有时间去阻止天堂之梯。
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缓缓出现,舒莫抬起脸望向贪婪,说道:“贪婪!”
“带我去天堂之梯,我要……”舒莫的声音一顿,然后无语了。
冲入怪物之中大开杀戒的人眼眸通红,他在血肉横飞间捂住脸,眼瞳收缩成一条横线,手中的巨镰饱饮着鲜血,眼中尽是癫狂的神色。
贪婪捂住自己的脸,嘴角的笑容越来越难以克制、不断扩张,最终,他放下手,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他神经质地笑着,挥舞着镰刀不断残杀着周围的污染物,不知是因为舒莫的命令,还是因为不屑于残杀普通的猎人,男人的巨镰只挥向了污染物,并未屠杀其他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