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从出生开始,就表露出了暴戾、疯狂、视人命如草芥的一面。”贝拉回忆着过去:“那个时候的他,曾扬言他迟早会屠戮一切。”
“但从某个时刻开始,他突然变了。”
贝拉说道:“预言……预言也不一定会成真,只要能够改变预言,证明预言是假象,那么预言也只是虚妄……”
贝拉说着说着,已经彻底遗忘了舒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舒莫不得不打断她的自言自语,接着说道:“这就是……你针对希的原因?”
贝拉骤然回过神,脸上是被打扰的不快和傲慢,片刻后,她挑了挑眉:“当然,当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包括你。”贝拉说:“但不必惊慌,预言也不一定会成真。”贝拉叹息道,脸上还露出了快意的笑容:“我们能够改变未来,不是吗?”
舒莫的心跳得很快,他望着贝拉,似乎是单纯的疑惑:“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
贝拉的眼神骤然望过来,打量着、观察着,舒莫捂住脸,似乎有些惊慌,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更多的还是不确信:“你们就那么有把握?”
“你曾经见过夕吧?”贝拉突然念出这个名字,看见舒莫惊讶的表情:“不必害怕,夕的存在曾经让你畏惧?但它很快就要消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贝拉眯起眼,却没有说出更多,她微笑道:“现在看来,你是相信我的话了?”
黑发青年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说,夕很快就会消失?”
舒莫说道:“这怎么可能,我曾经见到过祂,祂明明……”
“它明明一直被困在笼子里,从未离开过实验所,被囚困在那个牢笼中。”贝拉说道:“它又怎么获得自己想要的食粮,又怎么跑出来毁灭一切呢?”
贝拉的话,让舒莫的眼瞳收缩了一瞬,他的身体看上去都有一瞬间的摇摇欲坠,黑发青年缓缓眯起眼,疑惑道:“你们瞒下了这件事?”
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希会任由这件事发生,贝拉望着他的反应,突然说道:“就算到了现在,你还对希抱有幻想?”
舒莫低下头,贝拉说:“你难道没有见过那个恐怖的怪物?那个恶心的怪物。”她退后一步,望着面前的黑发青年,无法理解,舒莫说:“祂曾经突破过收容,想要将我带走。”
“我对他们来说很有用吗?”舒莫说道。
那是当然,你可是圣者。贝拉想到这里不由得嗤笑一声,她不也是因为对方的身份,所以才会靠近他。
“这就对了。”贝拉说:“它那么对待你、恐吓你、甚至伤害你,都只是为了利用你罢了。”
舒莫整个人好像深受打击一般,身形摇摇欲坠,片刻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但眼睛仍然微红:“你刚刚说……你们确定未来已经改变了?”
舒莫看着她,像是自嘲般说道:“我其实也不敢相信希会做出这种事情,太不可置信了,不是吗?”
“预言之神曾预言,未来死在希手中的第一位柱神,将会引发后续的神战。”贝拉缓缓开口:“但你也看见了。”
“希在不久前,杀死了的那位柱神,和预言并不相符。”
“那就是……柱神?”舒莫的声音很轻,贝拉点了点头,接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听见舒莫询问道:“那么预言中的第一位柱神,原来应该是谁?”
贝拉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而说道:“和你聊了这么久,你也应该知晓希了吧?”
“他利用你、欺骗你,还会毁灭未来的一切。”贝拉说道:“多么可恶,不是吗?”
舒莫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你还要选择站在他那边?”
舒莫犹豫了一瞬,接着点了点头。
他看着贝拉,眼神复杂:“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是,他一巴掌就能拍死我……”
贝拉:“我没有让你背叛他。”女人的眼神奇异:“你只需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就好。”
“我们只需要等待时机……但你也必须知道真相,不是吗?”
舒莫看着她,突然皱了皱眉:“你告诉我这些,又要让我留在他的身边。”
舒莫说:“我怎么可能还能继续隐忍下去,我现在光是想到他,我就……”
他话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这副样子才让贝拉重新露出笑容,如果舒莫表现地太过爽快,又太过激动,那反而才不正常。
“你只需要记得,他一直在利用你。”贝拉说,舒莫仍然不太理解她究竟要做些什么,但仍然心情复杂,表情也有些难看。
“圣者大人,你先回去静一静吧。”女人开门送客,她这一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欲速则不达。
舒莫脚步迟缓地离开,就在他出门前的最后一刻,贝拉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终于回答了他之前提出的问题:
“提拉。”
女人说:“预言中所提到的第一个柱神,叫做提拉。”
舒莫转过脸,就看见那扇大门缓缓关闭。他心里清楚,贝拉之后还会再来寻找他的,但这些东西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夕现在的情况。
听到贝拉的那番话后,舒莫的脑中就一片乱麻,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在想什么,无论贝拉出于什么目的,无论她是否在欺骗他,她的话,也确实给了舒莫一番惊天动地的刺激。
夕……要消失了。
夕会消失?
那一瞬间,舒莫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勉强走出庄园,左右护法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被吓了一跳,玛雅更是不知道贝拉对他做了什么,差点感觉自己浑身的鳞片要离他而去。
这位祖宗要是出了一丁点的差池,他怕不是会被希直接拿去剥皮。
玛雅的眼角抽了抽,舒莫浑浑噩噩,一句话都没说,在他们即将回日冕组织的路上,舒莫却突然张口,黑发青年缓缓抬起脸,说道:
“我们不能回日冕。”
悬浮车猛得停下,在旁边喝水的玛雅听到这句话,一口水差点当场喷出来。
他透过镜子,看见了舒莫面无表情的脸,那一瞬间,黑发青年的眸光冷厉,几乎到了让人心惊的程度。
“我们回实验所。”
车内的气氛一片死寂。
前面的两个人像是会喘气的木偶一样,都闭着嘴,突然哑巴。
“我们回实验所。”舒莫闭上眼睛又睁开,接着,黑发青年说道:“你听到了吗?”
“呃,这个,舒莫大人……这件事情,可能得先问过希大人。”
舒莫望着他,那眼神让人莫名一跳,接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听到了吗?希?”
“我现在,不就在问他吗?”
他的目光落到玛雅身上,银发男人的手指刚刚隐秘地按在手腕上,就突然身体一僵,不动了。
片刻后,一道代表日柱的符文突然不再隐藏,而是正大光明地出现,那道符号似乎在和黑发青年对视着,它一言不发地燃尽,那度扶了扶自己的耳机,接着握住方向盘360度大飘移后,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去。
悬浮车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行驶到了一处空无一人的山坡上,舒莫从车上走下来,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一道身影。
对方迎着日光,狂风拂过他的长发,掀起满头的白发,纯白的披风在他身后飘动,逆着光,舒莫看不清他的脸,也见不到对方的表情。
黑发青年朝着他的方向走去,左右护法刚想跟上,舒莫就回过头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最好不要过来。”
舒莫说:“希现在很生气,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就好,跟我过来,是想被他骂吗?”
玛雅一瞬间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拽了一把那度,两个人飞速朝着悬浮车跑去,然后钻进里面开着车头也不回地倒着车就走了,舒莫站在原地,都被两个人麻利的速度震惊了一瞬,扬起的灰尘差点飞了他一脸,舒莫咳嗽了几下,这才朝着希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一段时间,由始至终,希都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舒莫第一次感觉,希和他的距离居然这么遥远,直到他靠近对方,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才缓缓回头,他们凝视着彼此,片刻后,舒莫才开口说道:
“我要回研究所。”
第91章 病态疯狂的感情
希站在他的面前,男人的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微风吹动他的长发,让那张原本便以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显得更加漂亮,但在希的身上,一股阴翳之色悄无声息地凝聚着,噬人一般,让见者忍不住退却。
即使是已经跑得远远的那度和玛雅两个人,都能感受到那渐渐加深的重压,空气仿佛都变得燥热起来,太阳的温度如影随行,却不是带来光与热,而是让人恐惧的威仪。
希微微低下头,他现在仍然能保持这副温柔的神色,但这已经是男人最后的耐性:“跟我回我的宫殿。”
“然后,不要再离开那里。”
希说,他暖白色的眼眸渐渐加深,高温灼烧着空气,发出略微焦灼的嘶嘶声,隐约还有什么东西被炙烤到发爆的咔嚓声传来,很轻,但接二连三。
“希。”然而舒莫看着他,却缓缓摇了摇头:“我只想要知道一件事。”
“你究竟想要对夕做些什么?”舒莫凝视着他,接着说道:“夕一直被关在实验所里,是你的命令,对吗?”
“回寝殿去。”希说:“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离开房间。”
“你要把我关起来吗?”舒莫轻声询问道:“像关着一个宠物?”
他这么说着,上前一步,越是靠近希,舒莫就越感到有一股炽热的温度从面前的男人身上散发而出,希长得太高了,高得他需要抬起脸才能看清男人的表情,而对方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复柔和,脸上虽然有着笑意,但却显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舒莫说道,黑发青年看着面前的日柱:“我只是在询问你,你却拒绝沟通,甚至不愿意多做一句解释。”
希定定地看着他,面前的人是他此生最重要的存在,希不能容忍,也无法容忍舒莫在和他亲密接触后再离开他,若不是他最近几天要忙的事情实在太过危险,希真的会拿条链子把他和舒莫连在一起,然后把舒莫绑在身边。
在自己所圈定的范围内给予舒莫一定的自由,已经是希能够做到的最大让步,希的眸光落在舒莫的身上,眼神从他的手、脚上缓缓移动,唇边带笑地凝视着,眼神有一瞬间让人望而生畏。
但他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说道:“解释?”
“你想要我做出什么解释?”希说:“你想问我什么?”
“你明明什么事情,都可以来问我。”男人伸出手,抚摸着舒莫的头发,整理他有些杂乱的黑发:“又为什么要去询问其他人呢?”
希淡淡笑着,身上的压迫感挥之不去。舒莫沉默了一瞬,询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夕关在实验所里?”
贝拉和他说了那么那么多话,但最终,能够引起舒莫反应的,也就只有这件事,至于其他的事情,那对他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希说:“祂是我的影子,从我的体内脱离后,便成为了最恐怖的污染物,并被实验所收容。”
而贪婪作为希的木偶,则停留在实验所内看守对方,夕当然知晓这件事,实际上,在舒莫没有来到实验所之前,贪婪和夕只见过一面,而那一面的相处也并不是很愉快,夕一直都想捏死贪婪,哪怕祂知道贪婪的存在有其他用处。
“祂和我分离后,便一直想着从实验所逃出去。”希用那双暖色眼眸望着他,表情温和:“你不是也阻止了祂逃走?”
“你也觉得,祂被关在实验所里,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希轻轻笑道,舒莫不太理解他脸上的笑容,只觉得那张脸明明就在眼前,结果却让人感到迷茫和陌生。
“我只是担心祂离开实验所后,会去毁灭高塔中的一切。”舒莫的声音干哑,夕的危险性不言而喻,并从未掩饰过自己身上,对于其他人、对于这世上一切东西的恶意,这让舒莫觉得,祂被留在实验所里,才是对这个世界来说最安全的手段。
但现在,舒莫却发现自己错了。
错的不是他对夕的理解,而是希对夕的态度。
“嗯。”希点了点头:“对,祂确实是这么想的。”
“所以祂被关在那里最好,”希用手中的权杖点了点地面,说出的话都带着一股压迫感,让人想要不由自主地臣服、屈从,U-03-DI-暴君在很久之前就被希得到,并成为了他的武器之一,和舒莫不同的是,暴君之所以遵从希的命令,完完全全是因为它契合希,并且它无法忤逆希。
这柄一直蛊惑使用者屈服于它的权杖,终于找到了可以让它服从的主人。
“对所有人、对你、对我,都好。”希说,他轻笑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舒莫望着他,眼神缓慢地眨动着,那双绿眸中的光泽明灭不定,有如一片寂静的森林在那双眼眸中吞吐呼吸,不断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华。
英俊青年的脸庞有一瞬间的苍白,他退后一步,突然说道:“我错了。”
舒莫闭上眼睛,接着说:“我错了。”
希缓缓歪着头,似乎在观察着面前人的表情,他说道:“亲爱的,你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希说:“你那么爱我,一直在帮助我。”
他的胸膛中发出一声轻笑,接着说道:“你怎么会有错呢?”
舒莫像是有些崩溃一般,眼睛缓缓合上,身体都在希的面前战栗着,男人怜惜地看着他,伸出手安抚着黑发青年的身体,甚至想要把他拖进怀里拥抱,舒莫的身高,是刚刚好可以被他抱在怀里的高度,那个角度十分适合亲吻,希的呼吸可以打在舒莫的身上,然后顺着他的额头一路吻到下巴,湿漉漉地一路吃着他的气息,再将他的唇含进嘴中。
那个时候,舒莫就会像是被擒住的猎物一般动弹不得,但又舍不得挣开他,于是只能睁着眼望着他,眼中尽是喜爱和乖顺。
品尝过肉味的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忘记那股味道的,希顿时就有些无法自控,但他的眼珠微微眨动着,眼角的冷色一闪而过,就压下了心里的蠢蠢欲动。
“我错了。”恰好在这个时候,舒莫才哽咽了一瞬,接着睁开眼,刚刚那种脆弱无助,又好像有些崩溃般的神色从他的脸上退却,剑眉星眸的人眼神坚韧,即使手指仍然在轻颤,脸上的表情也在逐渐变得稳定起来:“你和夕的关系,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舒莫自嘲一般笑了笑,他现在脸上的笑容很难看,明明在笑,却看着在哭。
希望着他,神色仍然是温和的,仿佛舒莫下一秒就要被他抱进怀里,躺在他的掌心里打滚,那温暖的气息和脸上的神色,让他看上去只显现出一股近乎惊人的宠溺感。
“你……想要杀了夕。”
“对吗?”
舒莫退后一般,他像是受惊一般,一边喘息,一边为自己脑中的想法感到震惊、惊讶,迟迟不敢确定,但这个念头却根深蒂固,这并不是一时兴起的无稽之谈,而是从他以前在实验所的生活中、和夕的相处中、以及现在和希的接触中,都得出的结论。
怎么可能呢。
舒莫看着希,只想要希在下一秒反驳他,连舒莫自己都不清楚现在他的样子看上去有多么茫然,像是一直被豢养在笼中的小狗,突然有一天来到外界,看着屋外的一切感到陌生,他之前可能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件事:那可是夕啊,夕就是希自己,他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了夕?
希望着他,男人的唇角缓缓勾起,暴戾且神经质的气息一闪而过,像是被眼前的猎物勾引得完全兴奋起来般,要掩盖不住身上的那身人皮,但男人强行压下了那股即将破土而出的笑容,依旧温和地说:
“怎么可能呢?”希说:“我和祂是一体的,嗯,曾经是。”
希说:“我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了祂?那么做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希停顿一瞬,他伸出手,银色的手套合起,接着轻轻拍了拍:“亲爱的,这就是你想要听的答案对吗?”
男人的神色温和:“现在我说完了,你该和我回家了。”
听着他的话,舒莫感到一种近乎被戏弄般的感觉,男人脸上的神色仍然温和,却显得那样刺眼,舒莫握紧拳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抓住希的衣领大声质问:“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会回去。”舒莫退后一步,像是要离面前的人远一点,然而他往后退去,希就紧贴上来,一步又一步地步步紧逼,像在逼迫一个落入陷阱,无路可退的猎物。
舒莫望着希,接着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想要对夕动手?”
“看看你,”希说:“我很心疼,舒莫,你现在一遍又一遍地质问,愤怒。”
男人上前一步,突然弯下腰,凑到舒莫的身边,他身上灼热的温度瞬间传递到了舒莫的身上,几乎将他的半边身体烤得微微发热起来,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是因为你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办法从我手上逃走,所以只能这么逼问我吗?”
“亲爱的,你还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希说:“我可以重复说给你无数遍,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录下来说给你听。”
舒莫的身体被他压在阴影中,希望着黑发青年的侧脸,那白皙的肌肤似乎被他身上的温度烤得有些难受了,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皮肤上滚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脸颊被熏出一层淡红色,看上去极其可口,希垂下眼睛,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耳垂,那里看上去似乎都是软的、甜的,舒莫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带着一股垂涎的意味,但当希将要抚摸到黑发青年藏在发丝后的耳垂时,舒莫的耳朵突然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红色,像是要被烫伤了。
希的手微微一顿,接着,他将已经递到舒莫耳边的手指放下,但在这个时候,舒莫却突然咬着牙般说了一句: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舒莫猛得上前一步,他的眼眸因为怒色而发亮起来,整个人仿佛被逼到炸毛的黑狼一般,黑发青年一把揪住希的衣领,因指尖触及希的皮肤,他的右手瞬间就传出类似于高温灼烧般的痛楚,皮肤被点燃地通红,即使希及时反应过来想要迅速退开,但舒莫的眼中泛起白芒,希的脚步一顿,就看见黑发青年压过来,对他低吼道:
“你到底把你自己当成什么啊?!”
高温产生的热度让舒莫的肌肤完全赤红起来,舒莫感受到了,但他在盛怒下完全不在乎这点小伤,希的眼瞳却收缩了一瞬间,他望着黑发青年通红的手,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像是这么久以来首次失去笑容,转而露出真实的怒容。
“……放手。”
“我为什么要放开?”舒莫说道:“我不管你和夕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管你想要对夕做什么,但是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们之间互相自相残杀。”
“放手。”
希向后退去,他在降低自己的体温,但舒莫仍然用力抓住他,可能是认为希不愿听他的话,舒莫反而抓得更紧了,看见这一幕,希白到近乎透明的瞳孔缓缓收缩着,在眼眸内锐化到几乎消散,一股难以形容的怒意缓慢地从眼底沁出,希的手指发抖起来,他的目光从舒莫的手臂上扫过后,细细的裂缝从男人的面容中间缓缓裂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张皮囊下方发出低吼。
“我不允许,也不能接受你伤害……”舒莫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听见面前的男人发出一声轻笑,那笑意和之前的一切感觉都截然不同,从头到尾,即使是在刚刚,都没有对希生出过什么畏惧感的舒莫听到这声笑都不由自主地退后一般,他几乎难以形容那种从心底里产生的毛骨悚然感,直到面前的人缓缓拉下他的手,接着握住那条手臂时,舒莫才听见希低声说了一句:“你受伤了。”
舒莫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烧伤,他看着希伸出指尖在那条手臂上划过,脸上的表情让他都有些不寒而栗,黑发青年的气势一弱:“你不要转移话题……”
“这只是一点小伤。”他越是说,就听见希又是一笑,舒莫身上的汗毛肉眼可见地竖了起来,他连忙想要治愈自己的伤势,却这才回过神似得:他并不能治愈自己,他只能救赎其他人。
“果然还是关起来好。”希的手指颤抖着,在舒莫的手臂上一遍遍抚摸着,男人的指尖散发出一股白芒,那片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就只是高温灼烧下的小伤很快便痊愈,舒莫的怒气卡在胸膛间发泄到一般,现在不上不下,堵得慌。
“我要把你关在房间里,”希说:“用最好的链子把你锁起来,再给你铺上地毯,来确保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舒莫看着他,黑发青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像是没有搞明白现在的局势。
“等等,你先等等。”舒莫想要把手拔出来,但希的力气极大,别说是收回来了,他甚至差点被男人之间拖入怀中:不是像之前的拥抱,而是硬生生地拽进怀里。
“是我在质问你吧……?”舒莫说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在质问你,你先放手,希!”
“嗯,我知道。”希说:“但你又能怎么样呢?”
舒莫的动作凝滞了一瞬,像是有些不理解,又或者是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希的嘴里说出来的一般,他抬起脸,就看着这面容完美的人抚摸着他的手臂,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但那笑容却覆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狞色,以至于显得格外扭曲起来:“但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亲爱的。”
“我就算是要杀了夕,你又能做什么吗?”希停顿了一瞬,接着继续用那种温和的、空灵的声音说道:“我将他放逐,一点点地夺取他的力量,将他关进没有任何食粮的牢笼之中,让他一点点慢性死亡。”
希说着残忍的话,面上的笑容仍然漂亮:“夕都不能拿我怎么样。”
“你又能做些什么?”
“就像现在这样。”希牵过舒莫的手,将他死死扼住,黑发青年犹豫了一瞬,第一次开始挣扎起来,但无论他怎么用力,在没有完全佩戴上冠冕的时候,舒莫却无法从他的手中挣脱,一切的挣扎都仿佛是石沉大海,希仅仅伸出一只手,就将他想要拿起冠冕的另外一只手握住,接着,舒莫的两双手被他按在一起。
希的一只手握着黄金权杖,另外一只手握住舒莫的手腕,黑发青年的两只手被他擒住,男人的手指很长,只需要一只手,就能化作牢不可破的镣铐,将舒莫死死扼住,任其拼命挣扎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