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目光落在了周祁安这里。
搞来搞去,导火索还是他招来的。
周祁安:“……”
徐瑰耸肩:“风险和利益是相对的。”
出于流出古尸的统一性,周祁安决定找个女队友下本。
不过在徐瑰看来,一个被认为是女性的玩家,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反正玩家里肯定还有其他女性。
因为风险不小,所以他做足了准备,下副本前收购大量不同属性的道具,在祭坛提前开了防护,才没被炸死。
徐瑰望向教堂那里的混乱,微笑对周祁安说:“我们赌对了。”
没了祭坛,接下来少了献祭一环,最好圣女一怒之下把这个村团灭了。
不过这点估计不太可能。
周祁安嘴角僵硬拉扯了一下,你就是你,不要说我们。
“可怜的村长,”周祁安彻底从性别事实中回过神,假惺惺道:“村子好惨,不知道我们有什么能帮助他们的。”
他其实就是幸灾乐祸。
谁知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把这个给他们,挂祭坛上。”
周祁安回头,沈知屹不知何时找来的木板,上面写着:维修中,暂停使用。
“……”
不出意外,气氛再次冷场了。
周祁安扫了眼,人皮怪没有跟着出来, 看来应禹和女教师已经解决了它。这东西丧失伪装能力后,二对一,不足为惧。
除了小红帽成员,取样任务中, 全员存活。
最初的惊愕过去,眼下倒是没有人对徐瑰的隐瞒表现出不满。结局是好的就行,玩家都利己,只要死得不是自己。
就是不知道祭坛损毁之后, 利弊哪个占比更大。
周祁安淡定:“千错万错, 全是工作人员的错。”
谁叫他们资料掌握有限。
不知道自己娶了个电饭煲就算了,现在又搞不清玩家具体性别, 能怪谁?
怪他们自己喽。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同时一静,徐瑰也重新恢复淑女坐姿。
“主线任务--取样已完成。”
“请尽快前往领队负责人申小姐处加工圣水。”
最先出来的几个村民是被炸出来的,如今剩下的村民才陆续跑出来。
丰水村有几百号人, 他们脸上的面具还没来得及摘, 身上不断抖落教堂震落的骨头渣子。
“回村吧。”沈知屹忽然开口,无所谓地瞥了眼村子方向。
他冷漠的视线似乎掠过青山绿水, 在看向更远处,片刻后说:“我们优雅的申小姐, 应该快要回来了。”
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雨后淤泥聚集在一起, 一不留神就会一脚踩进去。
今天的申小姐依旧灵活。
只不过那张肖似人类的脸有点黑。
去后山没有找到失踪村民后,她在村门口发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 一路相随,最后随到了永溪乡。
从这里到永溪乡车子只能开一半路程,送玩家过来的时候都要步行,她也不得不靠两条腿过去。
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失踪的村民。
腿都快走断了!
“别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耍猴呢么……”
申小姐面容中闪过一抹狠辣,狠辣深处又隐藏着一丝忌惮。
她找到村民的时候,这些人几乎要被吓疯了。
永溪乡没有鬼。
但这些人心里有。
他们几乎都参加过当年的暴巫审判,突然发现身陷永溪乡,第一反应就是触犯了圣女,竟然活活被吓疯癫了。
“别杀我,别杀我……”
防止他们乱走,和牛头人一样,申小姐也随身带着铁链,只能一路把人拴回去。
在村民惊恐地重复中,她静静思考着他们跑去永溪乡的原因。
“这批玩家里,有人可能拥有意念控制类的特殊技能。”
申小姐从前见过玩家使用过类似的技能,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可以确定的是,让村民去永溪乡和导致孩子一度失踪的玩家是同一人。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属于沈知屹说要教孩子读书时的面容。
“该死的。”申小姐已经构思了一万种如何搞死对方的想法。
可渐渐的。
她的眼神变了。
申小姐惊讶的发现,每次回忆起那个男人的时候,脑海里的面容在不断变化。
从一种类似读书人的温文尔雅感,到气质逐渐变得冷漠,最后是极端的冰冷。就像是单独立在灵龛前的遗像,越看越诡异,面容模糊,沉冷的眼睛却不断变得清晰。
隔着大脑的记忆,那双眼睛竟然正死死的盯着她。
“啊!”申小姐花容失色,竟然低呼了一声。
下一刻,异样感稍纵即逝,她像是被下了降头,莫名回到了最初的判定:是个拥有特殊意念控制的玩家。
山风一吹,申小姐拽住手上的铁链,催促村民快些走。
翻山越岭,前方村子静静生长在山林间。
看到村口的石碑,申小姐松开铁链,心中不优雅地骂了句脏话。
谁家工作人员副本里会到处丢npc?
空气中飘来血腥味。
申小姐鼻子动了下,工作人员对鲜血的感知向来敏感。
猜测这是有玩家死了,而且死得还挺惨,她重新变得优雅,抹平衣服上的褶皱,迈步走入村庄。
“圣女!圣女恕罪啊……”
前方传来惊恐的祈求,村民正在怀疑会不会是牧师建立的教堂失效,圣女回到了被净化前的暴巫状态。
他们抬着受伤的同乡在混乱和无序中奔跑,皮肤从雪白变成了惨白,满脸惊恐地对着天空求饶。
远处的后山依稀可见滚滚诡异的水雾,夹杂着一些黑气呈蘑菇云的形状在天空散开。
“唔,唔。”大概气得说话都含糊不清,村长只能勉强吐出几个音节,用手势指挥。
“圣女”二字刺激到了刚刚被从永溪乡找回的几名村民,顿时再度大叫起来:“暴巫死是她活该,不关我们的事……是乡长要杀你,不要杀我……”
一时间,整个村子可以用伤的伤,疯的疯,死的死来形容。
“申小姐!”大恐慌中,一道完全不同的清澈声音传来。
青年兴奋地迎风跑过来,朝气蓬勃,在他背后是一众恳求圣女饶恕作鸟兽状逃散的村民们。
双方就像是活在两个相反的图层。
大背景图中,周祁安穿梭过人群,一路跑过来。
“圣水取样成功了!”他如获至宝,眼神明亮说:“快帮我们加工一下。”
“……”
死一样沉默的半分钟内,申小姐表情逐渐扭曲。
至少有三千次,她想要连同取样的玻璃瓶和年轻人的脑袋一起砸碎的冲动。
申小姐死死攥紧拳头,手心被铁链勒出痕迹。
她甚至怀疑对方欢快地跑过来,故意大摇大摆把脆弱的瓶子摆在面前,就是想激怒自己。
毁了玩家的任务道具,玩家会得到游戏游戏补偿,而她却要面对恐怖的惩罚。
“辛、苦、了。”申小姐皮笑肉不笑从他手上接过瓶子,嗓音温柔的滴水:“能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周祁安脸上带着几分懵懂:“不知道诶。”
“村长带我们进行第二次祈福仪典,然后教堂就炸了。”他犹豫了一下,建议说:“让村长反思一下吧。”
“……”申小姐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天的仪典肯定是被破坏了。
从温泉起便紧绷着一根神经,先前又冲在最前面取样,这会儿疲惫感抑制不住地传来。
周祁安也不等申小姐加工完圣水,居然直接就往回走了,临走前对寇陀说:“记得拿东西。”
转身后,面对申小姐时的轻松消失殆尽,半隐藏在厚重碎发下的眼睛残留着疲态。
年轻女孩蹙眉:“这么重要拼死拿回来得东西,他就直接扔给我们了?”
寇陀盯着周祁安离去的背影不说话。
和这个人打交道,要留起码一百个心眼子。
一路脚步不停朝院落走去。
自从知道这是圣女以前的住处,周祁安总觉得白日里也阴风阵阵。
这种感觉令人十分舒服!
他算是离圣坛比较近的,圣坛炸裂时被灼痛的肌肤,现在还隐隐作疼。
幸好这院子够凉,不适感缓解了很多。
周祁安手中多出一个小瓶子,早上截留了一点给村民的药水,现在倒是可以派上用途了。
手指顺滑地解开纽扣时,他像是感觉到什么,抬起头。
原来是沈知屹跟来了,他正站在院落外。
阴风灌入,衬衫吹得鼓动,露出下方微微泛红的薄皮。
沈知屹动作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瓶子:“我来吧。”
背上没长眼睛,确实看不到伤势轻重,
周祁安没拒绝。
大概是沈知屹的目光比平时看上去深邃,里面似乎掩藏着什么,周祁安并未把衬衫完全脱下来。
他只解开前面大半纽扣,连着袖子穿在身上,往后露出脊背到腰线左右。这样只要稍微动下胳膊,衬衫就能重新回到身上。
“快点吧。”周祁安轻声催促。
熟不知身后灰白色的眼珠狠狠一紧,仿佛受到了更深的刺激。
余光瞄到周祁安苍白的脸颊时,眸底的欲望稍敛,沈知屹回忆到了从前的一些事。
人和怪物实力悬殊,但周祁安天生拥有极佳的韧性。
博弈过程中哪怕是再疲惫,吃一顿饭,眯一会儿觉,再次醒来时对方又变得精神抖擞。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类这个物种所拥有的极佳生命力。
“为什么把圣水交给别人?”
周祁安等着背上的药物吸收,半眯着眼开口:“有了驱除诅咒的圣水,下一步就是找诅咒木桩。对于必须完成的工作,我不做别人也会做,何不交给寇陀?”
“……”
“我呢,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思考下牧师的问题。”
都说牧师在注视着村庄,得防着对方在暗处给他们一刀。
周祁安重新穿好衣服,转过身看着沈知屹:“这,就叫按劳分配。”
他负责想,别人负责干。
沈知屹文化属性面狭窄且尖锐,问他关于怪物的知识,他能说出子丑寅卯,但另外一些方面,如同平原般一览无余。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文盲。
“我记得,按劳分配是对剥削制度的根本否定。”
周祁安头发被风吹得翘起,嗯呐嗯呐地含糊说:“是吗?”
“……”
按照分配制原则,周祁安回去趴着睡了一觉。
梦里总是有一道黑影,教堂里时水雾中出现的影子,似真似幻,偶尔又和穆天白那张脸重合在一起。
先前周祁安走后,沈知屹看了看天空,死气更浓郁了,意味着副本很快就会进入一个异变转折点。
沈知屹的视线回落到掌心中,他发现自己的耐心变好了。
规则除了游戏本身,谁都别想提前看透,哪怕是一些传说级别的怪物。
但不是没有捷径,比如……
把同周祁安一起下本的队友都宰了,当然,自己也要宰,相当于白送一个经验包。
然而他已经有几天不去考虑这件事了。
“在人类社会生活过一段时间,我终于……也有了点人性的力量吗?”
如果周祁安知道沈知屹把这命名为人性的力量,他肯定会痛斥文盲。
然后义正严词告诉对方,自己这种亲人度100%的,才符合相关词条的定义。
可惜他不知道。
这一觉迷迷糊糊中睡了很久,最后短暂唤醒他的还是系统提示音:
【线索提示:圣水加工完毕】
【请尽快找到诅咒源头,利用提纯的圣水消除咒文影响,还丰水村一片碧水蓝天。】
“还你大爷……”周祁安咕哝一声,翻身继续睡。
醒来时外面正值黄昏。
丰水村很少有这么标准的夕阳,往常都是轻描淡写从天空飘过,还没如何驻足黑夜便已经降临。
今天的黄昏却久久不散,另类的橘红几乎包围了连带村子在内的整片山头。
玩家赶着最后一班夕阳,在太阳落山前回来。
院子里正在烤蘑菇。
周祁安已经醒来,热情招手:“回来了,快来吃。”
年轻女孩第一个过来,美滋滋吸了下蘑菇里的水分,感激说:“谢谢。”
突然意识到不对,她看对方精神饱满,头发有些乱,还有那惺忪的睡眼,怎么瞧都是才睡醒不久。
所有人同时沉默。
这厮消失的时间里,该不会纯粹在偷懒?
周祁安适时问:“找到木桩了吗?”
寇陀口吻冷淡:“有些眉目,但信息不足,还需要触发支线任务。”
周祁安:“那你加油。”
“……”
申小姐还在教堂检查祭坛,玩家的话题逐渐转向了严肃的部分,讨论起小红帽成员的死因。
他死得太安静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正常情况下死前肯定会有挣扎,但温泉周围连点血迹都看不到。
除非,他是触发了必死规则,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详细回顾这一天内小红帽成员做过什么,最后总结出几条比较特殊的:
寇陀说,半夜小红帽成员去院子里上厕所,他没有跑去茅房,就在门口对着树解决了。
年轻女孩说,在去泡温泉的路上,对方不小心踩到了山里动物的粪便。她也是在那时,悄悄藏了点秽物,之后又抹在发梢上。
最后就是刚到温泉边的时候,村长突然靠近发声,小红帽成员下意识推了下他。当时大家都在场,可以确定村长没有被推下水,小红帽成员反应极快,及时把人拉了回来。
信息量不够,谁也说不好哪个是死亡条件。
寇陀:“总之,接下来尽量避免做这些事。”
一顿饭大家吃得都很快,匆匆解决后,决定各自分散去转转。
村民们还在收拾爆炸残局,天色也算不上太晚,这段时间内相对安全。他们现在要抓紧时间,想办法触发支线任务,完善信息量。
“去教堂看看吗?”应禹罕见地对沈知屹发出邀请。
祭坛爆炸,圣女的愤怒可想而知,如今那里可以说是高度危险区域。
但先要确定木桩是不是在那里。
沈知屹看着天空中格外持久的夕阳,没有拒绝。
副本异变加深的时候,往往天气是最直观的变化,尤其是隐藏在夕阳后密集的黑点。
出门前,他对周祁安说:“小心孤魂野鬼。”
周祁安颔首,进副本时,对方就说过这里可能存在空间漏洞。
众人各自分散去忙活。
周祁安没有加入教堂探索的队伍。
有沈知屹和应禹在,多个人意义不大。
五分钟后,周祁安独自漫步在村子里。
丰水村每户人家间都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他主要沿着水渠走。渠水晃动的波纹就像人体的毛孔,具有一定的呼吸功能,只不过每一次吸收和排出的是不一样的东西。
站得看久了,居然会晕水。
“啧。”
绕着水渠几乎环绕了村子一周半,周祁安沉思两秒,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挑了近处一棵大树,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一条潜伏许久的毒蛇吐着蛇信子,突袭发动攻击,周祁安反手抓住甩了出去。
“啥玩意?还没我妈一根头发丝厉害。”
他爬到最高处,远处教堂露出白色的尖角,大半个丰水村几乎呈平面图浓缩在眼底。
站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周祁安看了良久,双目渐渐微眯:“是这样啊。”
所有的水渠,全部经过西面的村长家,仿佛那里才是它们的源头。
整个副本里,最令他觉得奇怪的,同样是这位村长。
从一些细节中,周祁安可以确定村长对圣女的态度恐惧大于尊敬,其中可能还夹杂着一丝厌恶。
就拿圣女故居来说,荒草丛生,真要尊重的话多少会修葺一下。
“人老为精,这老头既然如此恐惧圣女,为什么还要帮助对方转生?”
周祁安跳下树,慢慢踱步着,只觉得好像有个想法要初具雏形,但总差那么一点。
沉思间天色暗了许多。
整个村的风景瞬间仿佛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人不适的静谧感又回来了。
周祁安下意识就想要先回去,但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走来了村长家。直到现在,烧黑的墙体还在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他想起了小红帽成员可能触发的三个死亡条件。
当时听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排除了前两个。
上厕所没有去茅房,这件事绝对不止有小红帽成员干过,寇陀提起时,本身神情也不太自然,很有可能也做过。
毕竟茅房距离砖房还有一段距离,三更半夜实在憋不住,谁都不会舍近求远。
至于第二件,年轻女孩甚至故意搞脏头发都没事。
“因为推了村长吗?”
周祁安努力回忆温泉边的场景,模仿小红帽成员伸出胳膊,先推人再往回一拽的场面。
自己踹过村长,打过村长,毒过村长,没理由对方推了下就……
触碰到墙体的刹那,周祁安神情猛地一变。
那个时候,对方是不是推到了村长背上的肉瘤?
而且叠加了主动伸手的buff。
可惜水雾太大,他当时也没看得太真切。
“圣女想要借助外来者的身体转生,牧师呢?”周祁安皱眉:“和牧师有关的情报中,脐带是关键词,这么看也和转生有关。”
不可触摸牧师,这是逾矩,会死;更不可剪断牧师的脐带,这是禁忌……
他咽了下口水,生出一个恐怖的猜想。
牧师——
正生长在村长的肉瘤里。
村长被他控制着,不得不长年累月一遍遍给丰水村的人洗脑。
回想起来,那个肉瘤好像是在与日俱增,如同怀孕妇人的肚子,村长的腰一天比一天佝偻的厉害。
从这个想法诞生的刹那,周祁安莫名感觉到一阵寒意爬上脊梁骨,这股寒意越来越强烈,几乎要渗入骨髓。
漆黑的院墙透着极端不祥的气息,他立刻就要转身往回走。
“尊敬的专家……”一道沙哑扭曲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村长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听一位村民说,您这里有药。”对比平时,他那拉风箱一样的嗓音竟然多出了几丝诡异的稚嫩。
周祁安身子僵在原地。
关于牧师的信息,一共有三条,还有一句是:
不可和牧师对视,这是不敬,会死。
他尽量冷静下来。
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村长的肉瘤,但大家都没有事,成立的条件应该是不可看村长背后肉瘤形成的牧师。
毕竟肉瘤真实的形态,从来都是掩饰在村长衣物下。
“专家……”村长每说一个字,步伐便更近一步,眨眼间双方距离便不足半米。
冰凉的手在单薄的肩头轻轻拍了下,村长声音中含着一丝迫切,似乎想要周祁安回过头。
当看到这只手的时候,周祁安面色微变。
他一动不动,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崽种,休想骗我直视你!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我乖乖留在村子里,就可以散步休养,专心思考副本了。
牧师:我来了。
完全进化过的眼睛是有一定几率分辨出鬼。
虽然迄今为止它也没发挥过类似的作用, 不过至少识破了一只鬼手的伪装。
那双搭在他肩上的手绝非正常人的肤色,更确切的说,是一个古怪的拳头。
偏红, 上面裹着一层黏腻脂肪,拳头很小很窄,指头还没有分离。拍在肩膀上的时候,散发的寒气让周祁安天灵盖都是一凉。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 他的嗅觉变得格外灵敏。
脸颊一侧飘来腐臭的味道。
周祁安控制住本能性的颤抖,脑海中勾勒着现在背后是什么样的场景。
村长背对着自己,畸形的肉瘤直接扭曲成尚未发育完全的婴儿体态,正模仿着村长的声音和自己说话。
“专家, 有药吗?”
“有村民受伤了, 需要药物。”
“村长”还在不停询问。
周祁安突然有些好奇:“那个,你穿衣服了吗?”
平日村长的肉瘤都是被衣服遮盖, 莫非对方现在赤裸着上半身?
“……”
村长沉默的间隙, 周祁安彻底冷静下来。
不可触摸牧师。
从小红帽成员的死来看,隔着布料触碰到也不行。
这个死亡条件倒也不算特别严苛,必然是指主动伸手去触碰, 不然自己这会儿已经死了。
有点不放心, 周祁安试探问:“你没有裸奔的癖好吧?”
不然村长裸奔一圈,玩家不小心和他背后瘤形的牧师目光对上, 全灭了,那还玩什么?
背后传来磨牙声。
这种僵持大约有半分钟。
周祁安死活不回头, 他看似平静站在原地, 实际隐藏在衬衫包裹下的全身肌肉都在微微紧绷。
附近的大树模糊了夕阳下的影子, 周祁安精神高度集中,一旦村长有动作, 他能立刻做出反应。
反正要时刻确保不和崽种对视。
似乎是感觉到被发现,肩膀上的拳头渐渐有张开的趋势。
“专家。”村长声音愈发的迫切,臭味更近一步的扩散,“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怎么不回头看我?!”
说到第二句话的时候,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
周祁安肩颈的肌肉仿佛被冻僵了。
他忽然抬起手,缓缓说:“专家在做祷告。”
边说,认真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愿主保佑我。”
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背后的存在,它的声音突然从沙哑变得尖锐:“主吗?嗬嗬……主……”
语气中饱含着浓浓的讥嘲。
周祁安沉默了一下。
牧师很了解宗教文化,在身份上恐怕没有欺骗村民,他确实曾经就是一位牧师。
当强烈的信仰没有得到回馈,灾厄如期降临,那份信仰轻易转化成滔天的怒火。
抓住牧师情绪激动的瞬间,周祁安冷静地召唤出金色渔叉。冰凉的金属杆出现掌心的一刹那,他兀自握紧,反手朝后方刺去。
整个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也能捅穿了。
村长此刻是背对着周祁安站立,附着在他背上紫红色的怪异肉团,勉强能看出一张畸形的脸。
“呵……”
脸外面还有单独一层薄膜,笑声阻隔在其中。肉团就这么看着带着令鬼怪惊惧气息的渔叉戳来,扯出一张诡异的笑脸。
周祁安突然顿了一下。
“有古怪。”
肉瘤生长在村长背上,那活动范围肯定很受限,牧师要如何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