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天南星by末终一事

作者:末终一事  录入:08-10

乌尼的心被狠狠揪了起来,那么平和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沉沉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南星掉落在地的弯刀,正是他此前送出的那一把,径直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放他们走!”

第九十九章 昏迷
乞木王万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幕,整个人僵了一瞬,怒不可遏道:“你这是做什么?”
乌尼面不改色,“父王,求您放过他们吧!”
世子额森经历了一场驻地大火,脸被浓烟熏成了锅底黑,正气不打一处来,听到这话,险些当场爆炸:“乌尼你疯了?!”
“我没有疯!大哥,停止这场争斗吧,”乌尼求道:“天神赐予我们幸福,可这样实在太痛苦了,不该这样的!”
额森怒火中烧,“这些大燕人给我们下药,还放火烧了我们的营帐,你难道要为了他们背叛乞木吗?”
乌尼手持弯刀,站得一动不动,“我自知是乞木的罪人,甘愿受到惩罚,可我们不也放火烧过大燕吗?一报还一报,算是扯平了。”
乞木王脸色铁青,勉强压下火气道:“乌尼,你先把刀放下,只要你肯乖乖回来,今天的事,我可以不予追究。”
乌尼:“请父王先放他们走!”
“乌尼!”额森怒道:“我看你是被那个中原小白脸下了蛊,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倘若我这条命能换来天下太平,也算死得其所。”乌尼斩钉截铁道。
“你……你这个畜生!”乞木王额头青筋暴起,胯下战马被缰绳扯的长嘶一声,“我们与大燕势不两立,你这样对得起浴血的乞木族人吗,对得起天神的护佑吗?快把刀放下,给我滚回来!”
乌尼眸光微动,“父王,乞木与大燕世代为邻,仇恨只会蒙蔽我们的眼睛,自小您就告诉我,天神赐予我们慈悲与仁爱,可这些年来乞木四处征战,乞木的族人颠沛流离,大燕的百姓无辜受尽苦难,我相信这绝不是天神的本意,父王求求您,停止这场无谓的战争,放了他们吧。”
乞木王冷哼一声:“我若是不肯呢?”
“那就从我的尸首上踏过去!”
乌尼以一己之力挡下乞木追兵,南星却抱着不省人事的周祺煜近乎发了疯。
四面的惨叫与哭喊声连成一片,他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只剩下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浸染着脚下翠绿的草地。
绝望到了极点,也不过如此了吧。南星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空留下机械的本能,目光空洞地抱紧周祺煜,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正在这时,忽听“簇”的一声爆响,一朵巨大烟花升腾夜空,将漆黑的夜照成一片白昼。
几乎只过了片刻工夫,马蹄之声隐约响起,埋伏在不远处的方世涵带着一队轻骑冲了过来。
“南星,这儿不是久留之地,你把殿下交给温良,快跟我走!”齐寒石试图将他与周祺煜分开。
南星却歇斯底里地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
“你振作点!”齐寒石情急之下吼道:“南星,你听我说,殿下只是暂时昏了过去,你若不想搞成生离死别,就给我振作起来,他需要你救活他,但前提是你得先活着回去!”
南星怔了一瞬,像是被忽然点醒,空洞的视线重新清明起来。
齐寒石抓住机会,将昏迷中的周祺煜塞给温良,自己一把扯过南星,抱着人翻身上马,猛地一拉缰绳,引得战马高高跃起,飞奔而出。
大燕夜袭乞木,皆是有备而来,以精锐骑兵作为先锋,打了个措手不及。乞木驻地虽兵力雄厚,可毕竟因为一场大火乱了阵脚,又被泻药放倒一批,原本十成兵力被挥霍掉大半,两军甫一照面,先行败下阵来,顿时被大燕铁骑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混乱之中,南星看到了不远处僵在原地的乌尼,手中依然握着那把短弯刀,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修罗之像,震惊地无所适从。
一股撕心裂肺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苍天呐,怎么会变成这样!
南星自然不知大燕夜袭乞木的计划,他有心挣扎下马,去找乌尼解释清楚,可一想到仍在昏迷的周祺煜,终于还是狠下心咬了咬牙,跟随齐寒石一骑绝尘。
大燕铁骑长驱直入,像是一把利剑,生生将乞木大营豁出一道缺口,随后精锐步兵跟进,彻底蹚平了前进的障碍。
乞木王不肯缴械投降,咬紧牙关,硬是咬出了一口负隅顽抗的骨气,带着一众残兵与大燕苦战了三天三夜,可毕竟大势已去,最终力不能支,稀里哗啦地败下阵来。
至此,这场轰轰烈烈的战争,最终以乞木惨败,大燕大获全胜告一段落。乞木王及一众贵族将领悉数被俘,随军押送大燕北疆驻地。
对于大燕而言,这场胜利弥足珍贵。经由此,乞木这根常年插在边疆的毒刺,终于被连根拔除,亡国之危已解除,至少能换回大燕五至十年的太平。
朝中上下松了口气,举国一片欢腾,可是驻扎于北疆的大燕军队却迟迟未见班师回朝,一来,战后还有些后续事宜需要处理;二来,大燕太子周祺煜失血过多,尚在昏迷之中,实在不宜舟车劳顿,只能暂时留在北疆。
驻地的炊烟送走了最后一抹残阳,草原的黑暗瞬间笼罩下来。太子的营帐内,昏暗的琉璃光下,枯坐着一尊人形雕像,南星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他面前的人。
自从回到北疆驻地,他已经这样不眠不休守了周祺煜三天三夜,任凭谁见了,都不免一声叹息。
那日为了南星,周祺煜生生受下额森一箭,险些把血流干。
南星从医多年,治病救人的沉着冷静,已是骨子里的本能,却在面对周祺煜时前功尽弃。一看到他后背血肉模糊的伤口,就控制不住地崩溃,手抖得连纱布都握不住,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一旁的程浩风看不下去了,便咬着牙接了过来。好在这一箭虽然凶险,却万幸避开了要害,他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周祺煜体内的箭头取出,又连忙止了血,算是将他的命从阎王那里挣了回来。
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周祺煜却迟迟没能醒来。他实在太虚弱了——整个人色厉内荏全凭一口气吊着,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殿下不醒,南星便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既内疚又自责,心疼地肝肠寸断,一天到晚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固执地不肯离开。
原本与他同住的程浩风独守了几天空房,终于忍无可忍,斟酌着词句道:“三哥,这都三天了,你连个眼都没合过,好歹去睡会儿吧。你放心,这儿还有我呢,若是殿下醒了,我马上去叫你好不好?”
南星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周祺煜道:“不用,你快回去休息吧。”
“不是我休息,是你休息!”程浩风急道:“你说你光这么盯着能有什么用?我好歹也是个学医的,从没听说眼神还能治病的!”
他见南星充耳不闻,叹了口气,继续道:“三哥,你这样苦熬下去根本没意义!别等殿下醒了,你再倒下,这还有完没完!”
“浩风,”南星开口道:“我自有分寸,你放心吧。”
“你可拉倒吧,真有分寸,就不会这样了!”程浩风道:“好不容易才从乞木逃回来,非要这么折腾自己吗,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殿下着想呀!他若是知道你这样,不得心疼死!”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南星苦苦隐忍的眼泪终于无可救药地流了下来,“怪我……都怪我!你说祺煜万一再也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程浩风心里一酸,连忙上前安慰道:“你别自己吓自己啊,这才哪到哪,殿下一定会醒过来的!”
“可这都三天了!”南星的泪水决了堤,一时间泣不成声:“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若不是一意孤行非要跑过来,怎会变成这样……我还故意气他,浩风,我好后悔,是我害了他!”
“行了三哥,不是你的错!”程浩风苦口婆心劝道:“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他好,想必殿下心里也明白。你先别急,咱再给他点时间,再说太子殿下何许人也,在我眼中,顶他最厉害了,你放心他吉人天相,一定能够醒过来的!”
“可要是醒不过来呢?”
“醒不过来我就陪你一起等,”程浩风道:“一直等到他醒来为止!”
南星叹了口气,稍稍恢复理智,抽着鼻子道:“行了,我发泄一下就好,放心吧,没事的,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得,说了半天全成车轱辘话,和没说一样!
程浩风一屁股坐了下来,“你不走,我也不走!”

南星与程浩风互不相让正较着劲,忽听营帐外一声通报,齐寒石从外面走了进来。
程家幺弟顿时跟见了救星一样,垮着脸迎了上去,“齐大哥,你快劝劝我哥吧!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守着,连口水也不肯喝,说什么都没用!”
齐寒石顿时皱起眉,这些日子以来,南星因为周祺煜茶饭不思,肉眼可见变得消沉,心里自然不好受,可他又何尝不是呢。
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南星追到手,可惜天不遂人愿,自己这厢还未出手,情敌那边先舍命来了个王炸——周祺煜这一箭中得让人心服口服,饶是他再心有不甘,可是输了就是输了,除了愿赌服输,还能怎么办!
齐寒石无声叹了口气,走到南星身边道:“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可是殿下这里,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你继续守在这儿也无济于事。说句不好听的,眼下大战刚过,全军上下受伤的不止殿下一个,伤兵营那么多兄弟,也在等人照顾。”
南星神情微动,擦了擦眼泪道:“齐兄教训的是,这几日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耽搁了给弟兄们治伤,我收拾一下马上过去。”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齐寒石解释道:“伤兵营新调来一批军医,人手倒是足够,你不用急着过去,我只是想让你振作起来,想一想你当初来北疆的初衷。”
南星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振作的。”
“另外……”齐寒石有些欲言又止道:“刚刚听人传过话来,乞木那个二王子,方才试图咬舌自尽。”
南星整个人僵了一瞬,“你说什么?乌尼咬舌自尽?”
齐寒石“嗯”了一声:“还好侍卫发现的早,及时拦了下来,并无大碍,可他毕竟帮过我们,于情于理,我都觉得你该过去看看。”
“他现在在哪?”南星蓦地站起身,说着便要往帐外走,刚刚迈出两步,又犹豫地停了下来,依依不舍地回过头。
程浩风连忙有眼力见地说道:“哥有事尽管去,殿下这里还有我呢,放心吧!”
眼下除了周祺煜,南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乌尼。虽然夜袭乞木这件事他从头至尾并不知情,可是结果却是结结实实地利用了人家,还害得对方家破人亡。
人心都是肉长的,乌尼为了南星掏心挖肺,却换来这样的结局,搁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南星跟着齐寒石来到收押乌尼的营帐前,稍稍迟疑片刻,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乌尼虽是大燕俘虏,却也是南星几人的恩人,方世涵得知内情后,破例对他网开一面,除了不能自由进出外,一切参照宾客标准对待,算是聊作补偿。
营帐内的乌尼一动不动地僵坐着,昏黄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晦暗,嘴角还残留尚未擦净的血迹。
见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南星简直内疚地要死,连忙快走了几步,“乌尼,我……”
乌尼的目光闪了闪,终是一动未动,冷冷说道:“你来做什么?”
南星喉咙哽了哽,“听说你刚才……快让我看看,伤到没有?”
乌尼冷笑一声,“我都成这样了,对你毫无价值,你不用再费尽心机地演戏了。”
“我没有!”南星有心解释,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人生境遇,实在造化弄人。
只不过几天的功夫,两人天上地下,竟换了身份。
“乌尼,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乌尼自嘲道:“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是我害了乞木,害了父王和我的族人,我是乞木的罪人,我不配活着。”
“不是的!”南星急道:“你是我的恩人,是大燕的恩人,乌尼,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纯真、最善良的人……”
“纯真善良又有什么用?”乌尼径直打断道:“因为我的过错,乞木彻底完了,我的族人因为我家破人亡,父王被我气得吐血……”
“可是你并没有错!”南星急道:“错的是你的父王,是他发动了无谓的战争,你不过是阻止他继续错下去而已!”
乌尼:“你不用劝我!”
“我说的都是事实!”南星据理力争道:“倘若大燕百姓知晓你的存在,一定会念着你的好感激你的!”
南星顿了顿,继续道:“老实说,因为这场战争,我恨过你,恨你父王,恨额森,恨你们的每个族人,即使你曾经救过我,对我有恩,都无法抵消这种恨意,当初在乞木,我把你当作棋子,只想利用你逃出去。”
乌尼的眸光黯了黯,“你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我错了!”南星道:“我忘了你也是受害者,我不该迁怒你的。乌尼,我发誓,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大燕夜袭乞木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为此,我很抱歉。”
乌尼扯出一抹凄苦的笑来,“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南星摇了摇头,“不错,乞木这次确实败了,可那又怎样!是你告诉我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们还在,还有乞木人在,一切就有希望。乌尼,我曾说‘你我立场不同,注定做不了朋友’,现在我想收回这句话。只要你肯给我这个机会,我真心实意想交你这个朋友!
乌尼落寞地垂下眼:“恐怕没这个机会了,大燕是不会放过我和我的族人的。”
“不试试又怎知道呢?”南星道:“乌尼,你不是罪人,你是我的恩人,是大燕的恩人,虽然我位卑言轻,可一定会想办法,为你和你的族人求情的。”
“求情?去找大燕太子求情吗?”乌尼的眸光现出几分哀伤,“那日站在你身边,为你挡箭的就是他吧?”
南星现出几分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你的同伴喊他‘太子殿下’,看得出他很在乎你。”乌尼笑了笑:“他就是你的心上人?”
南星一时间五味杂陈,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我眼睛不瞎,看的出来。”乌尼自顾自道:“我哥是乞木数一数二的神箭手,想必那一箭原本是要射向你的,你们的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南星忍着心痛道:“还没有醒过来。”
乌尼叹了口气,“抱歉。”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不是你的错。”南星抬眼看向他道:“乌尼,不管怎样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至于其他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乌尼苦涩地笑了笑,“你究竟有什么魔力?额森总说我中了你的蛊,心甘情愿变成你的奴隶,只要你开口,就忍不住想要顺你的意。”
南星感慨万千道:“我倒是巴不得你现在能顺我的意,不求别的,就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从乌尼的帐中走出,南星长长舒了口气,好不容易和他把话说开,压在胸口上的内疚,算是勉强少了几分。
他又想起齐寒石方才的话,自己这段时间,一门心思扑在太子身上,对于伤兵营的一众弟兄,确实多有怠慢,刚想着移步过去看看,却见温良着急忙慌找了过来。
“郁先生,殿下醒了!”

第一百零一章 苏醒
在旁人看来,南星的冷静与沉稳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虽然也有喜怒哀乐,却从不出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尽乎完美的分寸感,动与静皆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然而,此时听说周祺煜昏迷转醒,他坚持多年的稳重,终于不堪一击地碎了个干净。
南星一路飞奔着回了太子营帐,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哭。
“祺煜!”
迈入营帐的一瞬间,他不管不顾地脱口而出,这才发现帐内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被他抛之脑后的分寸感磨磨蹭蹭地追了上来,南星的脸顿时红成一片。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周祺煜半靠在床头,冲着南星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旁若无人地招了招手道:“过来!”
南星的脸更红了几分,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北疆统帅方世涵连忙干咳了两声,说道:“殿下刚刚转醒,想必身体虚弱的很,我们先不打扰了,郁大夫来得正好,殿下就劳烦你照顾了!”说完也不等回复,便带着一众将士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
唯一还剩下的程浩风冲着南星眨了眨眼,极有眼力见地说道:“那个……我也有事,先走一步哈!”话落,他对周祺煜胡乱行了个礼,就一溜烟跑没了影。
至此,喧嚣的营帐重新回归平静,南星这才续上方才流了一半的眼泪。
“过来。”周祺煜虚弱地拍了拍自己的身侧。
南星没再矜持,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嘶——”
一声闷哼传进耳朵,听得他心头一颤,连忙松开了手,“弄疼你了?”
周祺煜却不肯放手,将搂在怀里的人紧了紧道:“别动,让我再抱会儿。”
南星心疼地要死,哽咽地数落道:“命都快没了,还在这儿逞强!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我……”
周祺煜虚弱的厉害,脸色苍白的像是纸糊的一般,他将下巴理所当然地垫在南星的肩膀上,一言不发地享受着得来不易的温存。
南星哭得梨花带雨:“你若是再不醒,我都有心随你一起去了!”
苦熬了这么久,终于听见心上人肯松口说句体己话,周祺煜美得心都化了,扯了扯嘴角道:“心疼了?”
“鬼才心疼!”南星红着眼圈,手上的动作轻柔地如同羽毛滑过,“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千万不能再裂开了!”
周祺煜乖乖撑起身子,摆出一副你随便看的模样。
南星小心翼翼掀起他的上衣,反复确认伤口一切安好,这才勉强放下心来,秋后算账道:“以后再也不许你瞎逞能!不许你自作主张!”
周祺煜自然明白他在说教自己挡箭一事,连忙战略性地一皱眉,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南星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又疼了?”
周祺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再给我抱一抱就好。”
南星羞红脸白了他一眼,终究是没舍得拒绝,鼻息间尽是朝思暮想的味道,他鼻子一酸,一时没能忍住,竟哭得更大声了。
庆亲王虽已做了太子,可说起话来却一如既往地欠抽,只见他挑了挑眉,数落道:“伤在我身上,你哭什么?还蹭我一身鼻涕,衣服你给我洗?”
“想的你美!”南星破涕为笑,俯在他肩头蹭了蹭道:“没衣服换你就将就着穿吧,反正换了新的,也照样得被我弄脏!”
这话说得既挑逗又意味深长,听得周祺煜一阵心痒,又听南星道:“祺煜,你若想逃,现在还来得及。”
周祺煜一头雾水,“逃?逃去哪?”
“随你的便,”南星不错眼珠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就做好被我死缠烂打一辈子的准备!哪怕有一天你厌了烦了要赶我走,哪怕你被朝中说闲话,被天下人耻笑,都别指望我离开你,这辈子我跟定你了,甩都甩不掉!”
周祺煜怔了片刻,方才从南星的话中回过神,随即绽放了一个欣慰的笑,勾着唇角道:“伤成这样,我还怎么逃,你若担心缠的不够紧,要不……我再给你添把锁?”
南星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道:“一把不够,得多加几把才行!”
“全听你的,不过……这种事可不能光靠嘴上说说。”周祺煜身体力行地搂过南星,栖身吻了上去。
都说小别胜新婚,可他二人一别几个月,别说温存了,面都见不着,如今好不容易守在一处耳鬓厮磨,几乎只用了片刻工夫,便霹雳吧啦燃成一团干柴烈火,连呼吸都乱了套。
毕竟是最亲密的人,周祺煜了解南星身体的每一处,根本不用施展什么技巧,随便摸了几下,便能让怀里人不受控制一阵颤栗。
眼看着两人衣衫不整,气息全乱,南星仅存的理智终于悬崖勒马,他艰难地推开周祺煜,急喘了两口道:“你身上有伤,还要不要命了!”
因为额森一箭,周祺煜差点儿被射个对穿,历尽千辛万苦才捡回条命来,眼下这般虚弱,实在不该劳神费力地耍流氓。
想到这里,南星的理智终于战胜了情感,他一面将男人重新摁回床,一面晓之以理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正在兴头儿上的周祺煜哪里肯放过他,当下便如同藤蔓开枝散叶,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南星既无语又无奈,左支右绌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害他扯到伤口,便只有招架的份。
可即便再情难自禁,也不能由他任着性子胡闹,情急之下南星扯开嗓子喊道:“祺煜,别闹了!还有完没完?”
周祺煜被他吼得僵了一瞬,终于没再作妖,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
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何曾这样乖巧听话过,南星以为自己话说重了,连忙红着脸找补道:“那个……今天先到这,纵欲伤身,你现在身子弱,等好了再说。”
周祺煜眯了眯眼睛道:“此话当真?”
南星害羞地别开视线,“只要你肯听话,就是真的。”
周祺煜心满意足地扯了扯嘴角,往一旁艰难地让了让,拍了拍身侧道:“躺下,陪我。”
南星矜持了片刻,叹了口气,还是心软地照做了。
大概是虚弱极了,周祺煜新伤未愈,抱着南星这个人形枕头,不过片刻便没了动作,只剩下静谧绵长的呼吸。
南星在他怀里小心翼翼转了个身,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熟睡的男人——他平日肃穆惯了,完美的五官总是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凌厉,也只有在入睡之后,才会卸下防备,露出无忧无虑的本真。
南星一时间感慨万分,回想起之前在歙州,他意外晕倒被周祺煜留宿,那是两人第一次像这样并排躺在一张床上。
想到这里,南星真想把眼前人叫醒,问问他当时客栈明明那么多间房,身为亲王的他为何非要挤在一张床上,莫不是当初就对他动了非分之想?
推书 20234-08-10 :攻略反派后成为团》:[穿越重生] 《攻略反派后成为团宠/我爹是漫画人气反派》作者:如日川【完结】晋江VIP2024-08-08完结总书评数:13570 当前被收藏数:52447 营养液数:24300 文章积分:747,682,112文案:转生后第八年,阿尔宾意外恢复前世记忆,发现自己穿进一部漫画里,成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