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堂的左右两边是小菜园隔开的,往菜园左边走就是府衙的库房,往右边走就是县令的后宅。
老县令看着小菜园生长的油青的时蔬,眼中带着些许的念想,半个月没有见到老婆子了,也不知道她进来用饭可香?
许泽平没有错过老县令眼中的念想,玩笑的说道:“徐大人,这时蔬长的可真不错。”
“拙妻闲不住,折腾出来的。”老县令双手背负,不在意的说道:“许大人若是喜欢,可以让人采摘些,这白菜叶子嫩的很。”
“那就感激徐大人了。”
“好说好说。”
“从这小菜园过来的这门,算是府上的后门。”老县令慢慢悠悠的为许泽平介绍着后宅的布局:“从后门进去是个小花园,往年拙妻想要折腾出葡萄就做了葡萄架.. ..小花园左边是大厨房,右边是茅厕。
从中间穿过,就可以到达东西跨院,东西跨院都有自己的小厨房。
许大人因着老朽家中人丁并不兴旺,所以这大厨房一直就搁浅着,若是你们要用,可能得自己收拾一番了。”
“哎,多谢徐大人提醒。”
老县令领着许泽平一行人到达东、西跨院分离的凉亭处,就停止了自己的步子,含笑的分别了,只是提醒着他前院也都收拾好了,若是想去转悠,也可以去转转。
二人约定了明日辰时开始交接政务,又稍稍的寒暄了一番,就真的止了话题。
东跨院整理都比较干净,除去这两日庭院中落下的枯叶,其他都挺好。
许泽平扫视了一圈,一共五间屋子外加一间小厨房,主屋居中,左右两边各两间厢房。
小厨房在入门的左手边,小厨房外还有一方水井,想来日常用水都在是从这里来。
府衙的后宅院修葺的自然都是比较官方,远不如自家修得院子来的惬意舒适。
但是程哥儿却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院落,在秋天他们收拾房间时,他拉着许泽平就开始计划着要在这院落右手边的空地上种些什么花花草草了。
还想在小院子中修个小凉亭出来,日后若是有了孩子,他可以带着孩子在这里乘凉..
许泽平听着程哥儿的碎碎念念,满眼的欢喜:“都听你的。”
东院他们住着,等日西院空出来,可以将厢房改成下人房。
而等他们的孩子大了,就可以搬到西院主屋住着。
不得不说,程哥儿勾勒出的画面,已经映在了许泽平的脑海中,让他都忘记了身在官场,能否在一个县城久居都还是个未知数。
三人收拾始终是慢了些,到后来,许泽平与程哥儿也参与了忙碌当中。
等五人将一切都归位好,已经未时三刻了。
“许大人,小的来替主子跑一趟,可要用一同用粗茶淡饭?”
徐大人的老管家恭敬的候在东跨院的庭院中,垂着眼帘,并不敢直视许泽平身边的家眷。
“多谢徐大人的好意了。”许泽平温和的说道:“这是许某初来此地,需要备的东西太多了,今日打算出府转转,采买些物品。”
许泽平这话不假,初冬的厚衣服他们都备了,但是厚得被褥这些还是缺得很。今晚肯定是要采买起了,不然晚上就得挨冻。
他们进来时,是将马车停在府衙正大门处的。
那时,许泽平也与州城捕快结清了劳务费,所以在许泽平他们入了府衙后,林大四人也就踏上了返程。
因着采买的东西不少,小虎得先去府衙那头驾马车。
许泽平与程哥儿几人则是从东跨院往后宅的前院走,出了东跨院后就是分隔前后院的游廊,过了游廊就到了前院。
前院的位置还是比较宽敞的,庭院中栽种着几颗桂花树,或许是因为岭北天寒,这里的桂花开的也晚。
八月底的日子了,树上还是零星的花骨朵。
庭院的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厢房,过了庭院就是小跨房。
左边是安放马车的杂物房,右边是供守门仆从打盹的休息室。
整体来说,房子是很宽敞的,只不过建筑灰扑扑的很是破败。
“等空闲了,让小虎去集市上转一转,看看有没有桐油果买卖。”许泽平记着桐油果是八到九月成熟,但是根据地理环境的不一样,成熟的期日是有差距的。
程哥儿知道许泽平的意思,应承了下来,这前院也是该用桐油刷上一刷了。
跨院连接着正大门,出了跨院就来到了前大门。
前大门上的匾额已经取了下来,隐隐还能够看到挂匾额的印迹...
不得不说,老县令似乎是不太恋慕权势之人。
耽搁这片刻,小虎已经驾着马车到了。
“程哥儿,不如我们二人单独逛逛吧?”
“甚好。”许泽平提起这茬,程哥儿就来了兴趣,他眉眼弯弯就一口应下来。转身,他与秋天夏天交代了几句,就与许泽平一同离开了。
府衙位于岭北县的县城中央,岭北县的城市建筑自然也是围绕着府衙而建,他们住的这块后宅当然是十分的优越。
左右两边都是些高门宅邸,许泽平估摸应该是岭北县有权势的人家,再看看左右两边宅邸的匾额,左边是陈宅、右边是杨宅?
许泽平想了想关于阿兄查到的岭北县消息,岭北的主簿姓陈、县丞姓杨。
县丞正八品官职、主薄正九品官职。
他们是官职人员,宅邸却挂得是宅而非府,许泽平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应该是子承父业的举人...
在很多贫瘠小县城,都是如此操作的。
这些小县城过于贫瘠,根本就没有油水,这让诸多春闱高中的进士们都瞧不上。但是书吏官职又要有人干....于是乎,就有了子承父业的操作。
但是子承父业,也是得需要条件的,那就是高低要有个身份。
如主簿、县丞这种有品阶的,得要有举人的名头。
六房不入流吏官,得要有秀才名头。
“平平,过两天举办个宴会吧。”
这是程哥儿第一次要求举办宴会,往年河洛县贵妇们的宴会,程哥儿是能躲就躲。
许泽平知道他是想为自己办点事,握紧了他的柔夷:“别勉强自己。”
“当然不是勉强自己。”程哥儿笑着摇头:“平平,我有意开绣楼,自然也是想要探一探这岭北县的水。”
岭北县本来就贫瘠,许泽平想要将县城发展起来,肯定是要与县城的几位同僚齐心协力的。
当前有子承父业的情况,许泽平自然而然就会担心会有人在其中架空他的权柄。
要知道人在很多时候,把持一个东西久了,就会以为这个东西是他的。
官职这个东西自然也一样。
而人一旦有这种念头生成,那么很多不可控的邪念欲望就会横生。
被县丞和主薄联手架空的县令,可是不在少数的。
“开绣楼的事情,先不急。”许泽平想要盘活这岭北县城,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盘活经济第一步:他要招商引流。
而引流的第一个物品就是牙刷!
牙刷的牙柄好制,但是牙刷的毛不太好制,许泽平浅薄的记忆中明朝有位皇帝曾经用过野猪毛制过刷毛。
但是野猪的毛过于的粗硬,不适合长期使用,所以这不是最优解。
牙刷是引流的第一步,但不是持久的引流源。因为这个小东西一旦造出来了,就很容易被模仿。
所以他要拿到牙刷制造的“独有权”,而拿到独有权的关键就在圣人了。他得让圣人的圣旨昭告天下,独有权是属于他的。
其他人想要制造牙刷就得从他这里买卖版权,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制作牙刷的作坊挂在岭北县府衙的名下,也就是说作坊生产出的所有利润尽数归于岭北府衙的库房!
这样以来,利润=岭北赋收=大景国库赋收。
引流的第一步做到,那么第二步就是扩增经济交易。
使得牙刷买卖的同时,有其他的附赠品同时被采买。
岭北有什么,许泽平暂且不知,但是他知道他可以生产什么——
程哥儿这一手精湛的绣活就是关键!
蓝星上有虚幻的初音未来,那么他们岭北为什么不可以从自己的颜如玉呢?
许泽平手里可是有一本爆火的【白狐公子】,从前没有想过让【白狐公子】的主角实体化,现如今...
程哥儿大概猜出平平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但外头不是议事的好地方,所以他乖乖的点头:“平平,都听你的。”
他们并肩而行,出了这条长巷,就到了岭北县最繁华的正街,吉岭街。
说是最繁华,许泽平与程哥儿逛一逛,只觉得这条街与清水镇的东安街差不多的...
三两家的大型酒楼,余下的都是一些杂食铺子、布匹铺子。
“两位客官这边请!”
忙碌了一下午,二人也是有些饥肠辘辘,当下自然是得先填饱肚子,再谈其他。
小二看着穿着上等细棉布的许泽平与程哥儿,十分殷勤的迎了上来。观摩二人亲昵的举止,便知道他们是一对夫夫。
酒楼上下两层,许泽平夫夫也没有想着去上二楼的包间,于是就在了一楼的大厅寻了个座位坐下。
他们一坐下,小二儿就询问:“不知二人是想吃些什么?”
“你这里有些什么?”许泽平温和的开口。
许泽平一开口,小二儿听着南方口音,就知道他们是外地来的,于是骄傲的开始报菜单:“我们这里有锅包肉、地三鲜、溜肉段、猪肉炖粉条...”
“所有的菜色都全乎吗?”
许泽平一开口,小二儿身形僵了僵,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也有些菜没有..”
酒店管理的经验,让许泽平了解过北方菜系,有些口味偏甜,程哥儿与他都不太爱甜口,于是乎锅包肉就自动过滤了。
他想了想,说道:“来一份地三鲜、再来一份猪肉炖粉条。”
在许泽平记忆中,北方菜系的分量都挺足。
两道菜,估摸也够他们二人吃了。
若是不够吃,正好可以尝一尝这里的特色小吃...
夫夫二人花了两个时辰,粗略的将岭北县城情况过了一遍。
岭北县城四街八巷,皆是呈井型将县城府衙拥护在最中心。
府衙正大门所对的是吉北街,也就是岭北县的书香门第一条街,岭北的私塾几乎都是集中在吉北街。
府衙后门、也就是许泽平他们即将入住府邸的正大门所对的就是吉岭街,吉岭街属于岭北的经济交易地带,酒楼、杂食、布匹...这些生意都是集中在吉岭街。
府衙东面所对是吉东街,吉东街是米粮油一条街,这里的生意基本是是被岭北县秦、曹、赵三家所垄断。
据夫夫二人打听到的消息,秦、曹、赵三家都岭北县远近闻名的大地主,每家每户名下都有将近二百亩的田地。
民屯田地的上限是百亩,若是有二百亩,说明这些天地要么并非集中在一个人名下、要么就是含有隐田。
但岭东街百姓这么人人都知道的情况下,许泽平觉得是前者可能性大。
府衙西面所对是吉西街,吉西街属于岭北的闹市,基本上都是贫苦百姓摆摊交易的场地,据说早市上贩卖的菜比较新鲜。
至于八巷因着时间的缘故,夜色茫茫,他们也不敢在乱逛,就没有在逛下去了。
回到府邸之时,都已经戌时三刻。
“少爷,您们终于回来了。”
小虎搬着小板凳一直坐在大门口守着,急的额头上都冒汗了,见许泽平夫夫回来了,也是急忙的就迎了上去:“您们再不回来,小的都要去找徐大人寻人了。”
“岭北县还挺有特色的,这不就逛的久了些。”许泽平摆摆手说道:“可莫要大惊小怪。”
夫夫二人回到东跨院后,洗漱洗漱也就准备休息了。
许泽平手里拿着一本书籍,半靠着软塌看着...但若是仔细观察,许泽平的视线是不聚焦的,显然心里是在谋划些什么。
程哥儿则是坐在铜镜前,夏天为他拆解着发髻。
等到夏天疏解了程哥儿的髻发,退出了主卧,夫夫二人才准备躺下。
程哥儿先上床,等到许泽平熄灭了蜡烛摸索的躺到床上,他就自然的依靠到了许泽平的怀里,将头枕在许泽平的手臂上,嗓音里充满了眷恋:“平平,你这绣楼想怎么弄?”
“程哥儿,明日我与徐县令交接,势必会见到岭北县府衙的三班六房以及县丞、主簿这些官员。”许泽平拢了拢被子,亲昵的将怀里的人圈紧:“我们初来乍到的,我也摸不清这里面的水有多深,自古官商都是千丝万缕的,也不清楚这岭北县与三大家族之间的关系,我之所以说让你的绣楼缓些开,是因为...”
随即,许泽平将自己想要盘活一个牙刷作坊的事情告诉了程哥儿。
并且在摸索制作牙刷的过程中,希望程哥儿能够大量招募工人绣制白狐公子的手帕、荷包这些小物件,小物件一面绣白狐公子的原型九尾白狐、一面绣人物图,为的就是【白狐仙旅】这场大戏造势。
是的,他要将【白狐仙旅】这话本改编成戏剧!
小物件这些绣活会随着牙刷畅想大景各地,只要是话本的书粉就势必会好奇这些物件来自哪里。
在及时的将戏剧搬上荧幕,自然会引得这些书粉来到岭北县。
先不提演得好与坏,只要有大量的书粉涌进岭北县,从他们的吃喝玩乐造成的经济链就能够为岭北县的百姓带来大量的收入。
今日与程哥儿逛四街,他注意到了很多百姓的衣裳都是打了很多的补丁,而且这些衣衫都很薄,穿了很多件,也难以掩饰它们是夏衫。
真是穿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他不知今年岭北的局势又是何景,但既然来到了岭北县,做起了这方父母官,那他就得想办法让这些人活下来。
每年岭北县因饥饿交迫死亡的百姓,不在少数。
程哥儿要帮他做的有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摸清岭北县富商们与官圈背后的利益纠葛,第二件是摸清几大家族的家风。
因为许泽平要拉一个愿意给他提够资金的商户进来,至于这个商户是谁?许泽平更倾向于是愿意为百姓某点福利的良心人家。
像河洛胡家那样的厚道商人。
夫妻本一体,通过后宅来打探虚实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平平,我困了。”程哥儿听完平平的筹谋,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十分的清晰了,奈何睡意上了头,眼皮子十分的沉重。
“祥儿,辛苦你了。”许泽平亲了亲怀中之人的脸颊,安抚的低语:“安闲吧。”
次日卯时三刻,许泽平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
穿戴好了衣物,走出了内室,一直到主卧大门口才交代秋天和夏天,不要吵醒程哥儿。
等到程哥儿舒服的睁开眼,已经是辰时二刻了。
连日来的赶路,终是让他的疲惫感爆发,睁开眼都还不想起来。
一问时辰,就知道平平他已经去府衙了。
许泽平看着二堂两边坐着两三人以及左右两边稀稀散散站着的“三班”,他都傻眼了,这三班六房加起来都不到二十个人?
他想过岭北县穷,但也没有穷成这个样子吧?
三班:站班皂隶(上限八人)、捕班快手(上限八人)、壮班民壮(上限三十人)。
要知道这三班可是县令依仗的的武装力量,而如今细数一下,三班加起来也就七八人,皂隶两人,捕快四人,余下的两人勉强作为壮班吧。
为何勉强?因为花白的头发看上去都快六十了,估摸再来几年,得许泽平给他们咳咳,收敛白事了。
再来看看六房,孤零零的站着一位年近四十的长袍书生...
据老县令说,六房吏官辞退的被辞退了、死的死了、跑的跑路了,总之留下来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至于县丞六十有七,一袭破旧的官袍戴着有些不合适的官帽,拘谨的露出一抹笑容....
据老县令所说,也是没有人接班,有人接班他早就退休咯。
接下来主簿,十八九岁的模样,顶着一双稚嫩清澈的双眼....
老县令说灵小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十八岁就中了举人嘞。若不是他阿父身体不好,去年没了,灵小子也不至于赶鸭子上架,还能够多读两年书。
在往下柳师爷,笑呵呵的就跟个弥勒佛一样。
这大猫三两只的情况,许泽平的内心真是无以言表,总而言之,他是真的把岭北的这滩水想的太深了。
“见过许县令!”
许泽平身着一袭崭新的青色官袍与徐县令并坐在案台之上,温润端正的气质给这破败陈旧的二堂之中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契机。
那青色的官袍,就像是春日盎然新生的翠竹。
很多年后,陈灵都不能够忘记初见许县令的场景。
他一袭青色官袍,皮肤白的就不像是个凡人,好似下来普度众人的神仙。
“免礼免礼,诸位。”许泽平温和的抬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笑着说道:“本官初来乍到得也不了解诸位同僚,不如诸位同僚介绍介绍?”
“小官姓杨,单名一个杰字,是岭北县的县丞。”
“小官姓陈,单名一个灵字,是岭北县的主簿。”
“小吏姓袁,上长下运,担任岭北县六房书吏。”
一通介绍下,许泽平大概将岭北县的在职人员都了解了一番,除去吃皇粮的县丞、主薄,余下属官都是凭靠府衙税收过日。
大景采取的是两税法,分为夏收和秋收。
而地方税收大致分为田税、商税、工匠税、关税以及盐税。
每种税收不一,有高有低。
但是岭北县能够收到的也就只有前三种,且许泽平还翻看一下老县令递给他的户房宗卷,府衙的税收主要来自田税。
大景田税不算重,总体上面是十取一。
但是岭北气候特殊,说是两季秋收,实际上就只有一季...
而地方上收到税收以后,要交七成于国库。
也就是说,地方府衙要靠着剩下的三成养活府衙的属官以及应对天灾。
说实话,许泽平看到户房宗卷时,头皮都是发麻的。
今年夏收上来的粮食三万石,余下三成,也就只剩下九千石粮食。
看着九千石粮食还挺多,但是仔细算一下,一石粮食=120斤粮食,一斤粮食约莫3到五文钱,置换成银子也就只有7000两左右。
其中县令一年俸禄84石粮食、三十六两白银、一百二十斤猪肉。
县丞一年俸禄75石粮食、二十五两白银、八十斤猪肉。
主博一年俸禄70石,十八两白银、七十斤猪肉、这些是固定的开支。
现如今一斤猪肉十五文左右,这么一细算,还觉得多吗?
至于商税,小农社会,商业并不发达。
每年能够收到了商税约莫六七千两,能够留下来的也就只有几百两。
这也是为何书吏们跑路的原因。
县令、县丞、主薄在怎么说也有固定的标明的俸禄,而他们...呵,那就得看府衙库中剩下的粮食和银钱了。
多数时候,各房书吏都拿不到一两银子,所以这样的日子他们留下来干什么?
而书吏都拿不到一两银子,更何况是三班们呢?
很多时候都吃不饱饭,久而久之也就都散了。
老县令将三班六房的宗案都交接给了许泽平以后,又将岭北县令的官印、行移文书这些当着众人过了一遍明路交给了许泽平。
盛安十九年九月初四,许泽平正式上任岭北县令,这一年他十九岁。
第245章 青云路45
许泽平上任的前三天什么也没有干,他这三日除了摸清了府衙的银库和粮库的情况,剩下的时间就是用来观察府衙的这几人。
柳师爷一天笑的跟个弥勒佛一样,那是因为喜欢看小人书,没事的时候,就偷偷摸摸的躲在门房中看小人书。
杨县丞一天就爱好喝茶和指使陈主簿,整个人就跟条咸鱼一样,窝在自己的衙房中喝点小茶,有活了就让陈主薄上,名曰其名灵小子年纪还小,好需要历练。
陈主簿整日就是跟在杨县丞后头转,每当有什么活计,都是屁颠屁颠的冲在最前方,就是办公室中生嫩的小青瓜。
至于袁书吏,每日都是顶着空洞的眼神泡在吏房中,美曰其名是整理县衙中的宗卷案子,实际上是只字未动。
至于三班这几人,勉强就捕班四人勤快一点,一天按时出去巡逻两趟。
皂隶两人每天清扫清扫府衙的卫生,然后坐等下班。
壮班两人,从报道以后就开始念叨中膳吃什么,今日晚膳要吃什么...嗯,就是来养老的。
许泽平看着这些清闲咸鱼的同僚们,简直是哭笑不得,既是庆幸他们没有什么权谋的心思,又是恨他们毫无上进之心。
哎,不过想来也是,有几人确实也是到了退休的年纪。
目前来看他手上可用的人也只有陈灵了,年纪小,心思也不坏。
上任第四天,许泽平将府衙所有人都聚集了起来,重新制定了上值规则。
从前县府衙遵循的都是上逢十休假的休沐制,现如今除去大景国假,改成了上六休一的休沐制。
且每日上值的时间也重新规划了一下,从辰时到酉时,其中午休有一时辰。
上值到府衙后,开始签到。
签到结束,开始晨会,晨会需要对今日自己所做的事情做出计划,次日晨会复盘。
这么调整下来,也符合蓝星的八时制。
许泽平在修正规则的时候,也考虑过会不会太卷了,但是一想到他们这么咸鱼的生活,还是狠了狠心,要是不做点制度,这些人都会废了的。
众人听着许县令的制度,眼睛都开始放光了,他们知道府衙真的要迎来新生了!都是一致赞同。
许泽平看到众人放光的眼神,都在怀疑自己了,难不成是自己想岔了?其实他们都是上进的有志青年?
实际上许泽平也没有想错,杨县丞和袁书吏、皂隶等都是跟了老县令很多年了的老人,这些习惯也是跟着老县令养成的。
老县令是个不恋权势的,同时也是个不太有政务心的。
整日里就是想着养花养草,在他看来岭北县自几百年都是这样的情况了,前人都改变不了的情况,他又何需要努力?好好的过着他悠闲的日子就可以了。
久而久之,底下的人受了他的影响,也就开始摆烂了。
许泽平在如火如荼改革府衙制度之时,程哥儿这边也开始热热闹闹的举办桂花宴。
这两日还算暖和,西跨院种植的几棵桂花树纷纷开花,这就让他有了举办宴会的筏子。
“诸位有礼了。”程哥儿梳着贵气的元宝髻、穿着一袭华美的直领绿撰白袄裙,脸上洋溢得体完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