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母的海底历险记by落瀑

作者:落瀑  录入:09-12

“你想把他们找出来吗?”
“是。”
唐釉拨拉了一下口袋里的戒指, 心想这就是人鱼说的“今天没什么事,可以随便逛”, 人鱼明明就是来干活的。
人类真奇怪啊,一天天的,总是要工作。
“不止我一个人寻找。”沈寂宵把吃完的盒子收好,“我可没那么热爱工作,主要是为了带你出来逛。”
“我不介意你工作啦。”小水母走路走累了,逐渐变成一只黏在沈寂宵身上的水母,“就算你把我放在一边,专心工作,我也不会生气的。”
因为他要忙的事情和小水母完全没关系,小水母对人类的知识还只有浅薄的了解,完全听不懂。如果他把小水母放在一边,岂不是完全晾着。他知道被晾着是什么感受,那样对于一位朋友来说未免不够尊重。
“我本来就不懂小沈你在忙什么,但是也不要紧。小沈你也经常不知道我在忙什么吧。”小水母还没学会跳,要不然肯定扒拉在沈寂宵后背了,“这又没什么关系,我们会有各自要忙的事,不能理解是常有的事,你也不用向我解释。”
沈寂宵想了想小水母的珍珠、魔法造诣,他确实很难在小水母擅长的领域做什么事。
“不,我认为还是应该告知你。”他说,“这是我尊重你的一种方式。”
“好哦,”唐釉眨了一下眼睛。
他最终还是趴到了沈寂宵背上,被背着逛街。
“其实如果单纯想把结界弄坏,我也可以做到。”小水母哼哼唧唧地说,“但是感觉人类的世界好复杂哦,这好像会影响到很多事情,我昨天偷偷看了城规,城主府的人说是除了特别允许,不能在城里用中级以上的魔法,想问别人什么是中级魔法,都没人回答我。”
“中级魔法就是比低级魔法强一点的魔法。”文盲小沈解释了一句,“没有特别具体的划分,但可以影响到五米以外的事物。”
“你可以一个人弄坏结界?”他略有些惊讶。
“是呀。”小水母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破坏结界比构建结界简单多了。”
沈寂宵除了惊叹还是惊叹,要知道这是一个十人级别的合作魔法,小水母却说自己就能解决。但是他也有点不解:“你遇到结界,似乎都是避着走的,不会选择破坏。”
“因为结界是有主人的嘛。”小水母趴在沈寂宵背上,非常方便伸出手绕到人鱼身前,手指戳了一下人鱼的脸,“笨蛋人鱼,大部分结界就像是人类房屋的墙壁,你把人家房子的墙拆了,肯定会惹得对方发火,所以看见了要尊重,不能贸然去闯。”
沈寂宵想着也是。
“不过,这个大结界……应该不在这个自我保护的范畴内吧。”小水母说,“我努努力能拆掉的。”
“……不用。”沈寂宵倒也不是觉得这样很麻烦小水母,“结界暂时留着,我们需要找到为它提供魔力的几个魔法师,还得和南国谈一谈,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小水母永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强一点。
由于米多尔城到处都是外来的商人,商人们会把来自各地的食物、风俗、娱乐方式带到这里,热闹非凡。小水母一个上午才逛了一条街。
路边支着黑色的棚子,在阳光下售卖异域风情的衣物。
对小水母来说,他还没能到分清楚衣服风格、布料优劣的地步,只是觉得商人售卖的衣服大多很好看。
他停下来,撩起一件,展开,看着细细碎碎的反光在布料上流淌,眼里也要冒出小星星了。
“这是西域舞女会穿的裙子。”沈寂宵说。
“我可以买吗?”
“……”沈寂宵眼神从衣服上,挪到唐釉脸上,挪到他身体上,“这通常来讲是给女性的衣物。”
“男性不能穿吗?”
看着几乎只有几片透明纱布,玫紫色的舞女衣裙,沈寂宵艰难地想象了一下小水母穿这个的景象。他大脑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这衣服根本遮不了身体,腰腿肚都是没布料的,下摆留了几片没啥用的布料。转起来的时候也许会有些像水母的下摆,柔软地晃起来,但绝对不能让水母穿上,他知道小水母,驾驭不住这种衣服,到时候什么也遮不住,一眼就能从腰线看到臀线。
他情不自禁想起早上拖着小水母起床洗漱洗头,给他换上合适的衣服。小水母穿条裤子都嫌麻烦,不习惯在自己的“触手”上套任何的布料,甚至拉着他问能不能只穿一条衬衣。
他只能把小水母按在床上,捉住他的脚踝,一点点地裤子套上去。
如果是小水母,确实会选择轻便的裙子作为日常生活的服饰……又或者只穿一件短裤,换上东域贵族里流行的一些柔软贴身的长筒袜,大腿中段偏上的位置扣上一圈吊带,微微勒紧……
他猛地晃了一下脑袋:小水母和他要找的人长得一样,他随便一想象,关于白月光的记忆就要彻底紊乱了。
“能穿是能穿,但是……”沈寂宵声音微哑,非常抗拒,“没必要,通常男性不会穿这种。”
“哦……好可惜。”唐釉放下裙子,“我以为它会很适合你的。你看,亮晶晶的,人鱼的鳞片也是亮晶晶的。”
沈寂宵:“……”
不行不行不行。
“走,我们去看看别的。”
上午其实没那么热闹,大部分都是些日常的必须品。他们一直在城里转,直到下午,才有更多的、有趣的商人出来。
人类也有各种游戏。
唐釉在一个场子边看了一会儿,是一个很火热的套圈游戏。五个铜币可以换十个小圈,大概两米外的围栏里养着一群嘎嘎叫的白色大鹅,把圈子套在大鹅脖子上,就能带走大鹅——沈寂宵解释了一下鸡鸭鹅,都是人类驯养过的动物,是很好的食物。
一只大鹅能值五十个铜币,如果能花五个铜币套走一只,是很划算的事。
一开始他还担心唐釉不懂,但唐釉说海里有些生物也会圈养食物,沈寂宵便让他继续围观。
摊主是个有着大胡子的中年人,热情地招呼人来玩。
唐釉就一直看着。他发现大鹅们会全自动躲避,来了几个客人都没有办法套中大鹅。鹅和鹅的密度很大,挤在一起踩着泥水,雪白的毛都脏了,有的鹅要低头吃食,还被摊主赶起来,多叫两声吸引顾客。
他经营着两个摊子,另一边其实要更热闹些,金属的笼子里装着漂亮可人的鸟雀、幼兔、小鱼,纤细而脆弱的美,总是吸引年轻的姑娘们停下。
看着看着,他在太阳底下晒得久了,开始渴水。
沈寂宵便扫了一圈,在周围发现了一个卖椰子的小摊。
“小伙子,你在这儿看了一会儿了,有兴趣玩一玩吗?”摊主的声音,“免费送你三个圈,怎么样?”
唐釉:“真的吗?”
他高高兴兴地接过三个小圈。
不怎么会用四肢,第一个歪歪扭扭地飞了。
第二个也去了远方。
唐釉看了看,想了想,看着圈栏里大鹅的眼睛,丢出了第三个圈。
眼看就要套中一只鹅,圈子却在最后关头被什么东西挤了一下,撞到了栏杆上。唐釉轻轻地“啊”了一声,有些失落。
“没事的,没事的。”摊主安慰,“你已经很快就要成功了,花五个铜币买十个圈,肯定能中。”
“中不了的。”唐釉盯着大鹅们,“你用魔法把圈子弹开了。”
“……”
“小沈说城里有南国的魔法师,维持结界的运转,请问,你是南国的魔法师吗?”
摊主表情迅速变了,脸上写着“这也能被发现?”。
他按住唐釉:“怪不得你看了那么久,原来你是他们的人。”
“哼,居然只派了两个年轻人吗?我可是高级魔法师。”天也不热,他却看见唐釉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顿时冷笑两声,手中凝聚起一道攻击魔法,“这么近的距离,谁也救不了你。小子,害怕吗?汗流浃背了吧。”
唐釉被按住肩膀,一偏头,只能看见对方上下翩飞的大胡子,眼睛发愣,没见过人类下巴上能长那么多毛:“是的,好可怕。”
围栏里,几十只大鹅安静了一下,唐釉转头看了一眼后又开始嘎嘎乱叫。
小水母一点也不害怕。他已经听见了人鱼奔来的脚步声,稍微高兴了一点,随手用精神力掐灭了对方凝聚的攻击魔法,这才回头问:“小沈,汗流浃背是什么意思?”
沈寂宵抱着椰子,刚回来就看见小水母被人挟持,本来想直接把对方按倒,发现小水母涌动的精神力后,又站定了,平静回应:“就是后背出很多水的意思。”
“嘎嘎嘎!”鹅鹅伸颈。
“哦……”小水母抱着栏杆,磕磕绊绊地说人话,“大鹅们说大叔汗流浃背、恼羞成怒了。”
“你!”
摊主才不信什么大鹅的话,他只觉得唐釉在侮辱他。
攻击魔法不知怎的不奏效了,他又伸手掐了个火焰魔法,谁知道火苗刚起来,就被一股妖风吹灭。妖风不知怎的,还吹开了围栏的锁。他没了魔法,身体素质也就是个普通人,几十只大鹅涌出来,嘎嘎叫着,冲上来咬他。
纷飞的鹅毛里,没办法很流畅走路的小水母被沈寂宵拉了出来。
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凉凉的椰子。
“你好像有点生气?”
没有人在意那个高级魔法师,沈寂宵看了一眼小水母的侧脸。他知道如果不是生气,小水母从来不会用精神力“欺负”别人。
“我没有生气。”小水母抱住椰子,“是大鹅它们在生气。”
卫兵们也过来了。
唐釉蹲下去,捧起一个已经被晒热的盒子,里面浮着一只蓝绿的孔雀鱼——鱼儿是断然不能活在这样温热的水里的,小鱼已经快不行了。边上热成一团的毛茸茸兔子、小仓鼠、羽毛都啄掉了的小雀,也没好到哪去。病,痛,不自由。
“是它们在生气。”
沈寂宵摸了摸小水母的脑袋。
“别生气。”他把气到开始大量出水的小水母抱住,“你是一只特别好的小水母。”

小水母在罐子里睡了一觉。
他脱水太多, 需要补水,一两个椰子喝下去也没办法,只能泡到海水里休息。
这就是不稳定的转换魔法, 随时会因为一些意外出现问题。
醒过来的时候,那位藏在人群中伪装成普通商人的魔法师已经被妥善处理了, 人鱼不在房间里,季言也不在。
安安静静的, 家仆们也不会来打扰他。
小水母打开窗,发现时间仍旧是下午。他抖了一下身上的水, 看见桌上有干净的衣服和毛巾,小水母知道这是人鱼为他准备的。
于是他擦干净自己的身体,笨拙地换好衣服,试探性地在城主府里转悠起来。
他走得很慢, 几乎不会说话, 家仆们见了他也是立刻低下头躲避。唐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恐惧——可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被害怕。小水母并不知道陆地上许多魔法师都脾气古怪, 就像衣食无忧的高级魔法师甚至会伪装成小贩,他寡言少语、走路缓慢,也被当做了是魔法师个性的一部分。
唐釉只想找到人鱼。
出于意料的, 他在城主府里找到了一个房间, 里面叽叽喳喳地放满了他救下来的小动物。
他走进去, 在里面呆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有人的脚步声。
“人鱼。”
“是我。”沈寂宵推开门, “能救活的已经放了,有些实在没办法,我让人埋下了。”
“嗯。”
“这些是放不了的。”沈寂宵指着地上的一些小动物, “有些受了伤,有些还太过幼小, 没有生存能力,有些则是被彻底驯养的物种,放了也无法存活。”
唐釉蹲下去。
柔弱的、毛茸茸的动物蜷成一团,只有他手掌大。和海洋动物不同,陆地上的小动物似乎都喜欢披上一层绒绒的毛。
他捧起一只,软乎乎的。
“这是小兔子吗?”
“嗯。”沈寂宵回答,“大概一个月大?”
“它说它现在舒服多了,一直踩在金属笼子里让它的脚很疼。”唐釉把小兔子放下,“这只说它要热死了。这只翅膀拉伤了……很疼。”
“我会让人照看它们,直到找到愿意对它们好的人,或是养到足够放生。”
“谢谢你,人鱼。”
“没什么。”
唐釉很认真地说:“不,麻烦你了,一下子让你多了那么多孩子,抚养它们会很辛苦的。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告诉它们,可以把你当做父亲。”
沈寂宵:“……”
他头顶biubiubiu地冲出一排问号,惊恐到灵魂升天:“啊?”
“你准备照顾它们,不就是成为它们的父母吗?虽然物种不同,但大家都很高兴,自然界也会有这样过继抚养的行为。”小水母说得好自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大家一定会努力独立的,对不对?”
“啾!”“吱吱!”“喵呜!”
连小乌龟也伸出爪子,慢一拍地昂起脑袋,拍了一下水面。
“那你呢?”小沈沉默半响,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是你救了它们,不应该你来当它们的抚养人吗?”
“有啊。”唐釉睁圆了眼睛,“我也有很多小可爱的,肯定不会让你承受一切。”
沈寂宵便问:“你听得懂它们说话?”
“建立一些精神链接就可以了呀,就像我和你一样。”小水母感受到人鱼正在释放精神力,微微提醒了一句,“控制一下你的力量,它们的意识核心很脆弱,你分出一点点精神力都有可能摧毁,要尽可能地轻。就像今早的晨风一样,不要给它们压力。”
就像自然一样。
沈寂宵发觉自己的精神力天然没有小水母的柔软,但只要练习足够,也能压缩成无害的能量,他轻轻地发散精神力,终于听见了小动物们的声音。
“爹!”“爹爹!”“爹爹啾!”
人鱼现在是真的要厥过去了。
他后退两步,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一种恐惧,一种难言的压力。
这下无痛当爹了。
“小水母……”他发出微弱的声音,“它们似乎都向着我,你的呢?”
正所谓痛不能让一个人痛,小水母总该和他一起承受一下。
“老大!”一阵微妙的踩踏声,“老大!老大!”
几十只大白鹅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目标明确,围着唐釉,一时间连沈寂宵都被挤开了:“鹅鹅鹅!老大你回来了老大!”
沈寂宵:“……”
看起来,这就是唐釉说的,由他负责的“小可爱”。
他往屋外瞅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不少惊恐的人类,不仅有对大鹅们无从下手的家仆,还有前来拜访城主的尊贵客人。以及……一个衣服被咬烂,脸色由绿转黑的城主。
他看见了恐惧、不明所以、仇恨、好奇,各种各样的眼神。
南国的使臣已经来了。
沈寂宵反而自如起来:“唐釉,你先和它们玩一会儿,累了就回房间,吃的可以找仆从。我得去忙一会儿。”
“好。”小水母摇摇晃晃站起身,头顶有一只雪白的长尾山雀,圆鼓鼓的,像一个奶团子,他握住沈寂宵的手,眼神真挚,“加油,人鱼。”
“嗯。”
“爹爹加油啾!”长尾山雀也眼神真挚。
“……”
人鱼炸了。
他匆匆离去:“晚上,晚上我有事要你做。”
结果人鱼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唐釉趴在桌子上,抱着罐子等他,等着等着都快睡着了。
正迷蒙着,人鱼推门进来,往小水母手里塞了一本极厚的书:“别睡,我们学一会儿。”
“嗯……”小水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认得上面的文字。
他其实更文盲,人类的文字是一概不认得的。
比起文字,他更喜欢信息直接地传递到脑子里,这样学起来更快。小水母看着手中厚厚的、砖头一样的、人鱼称作“字典”的书,还有纸张墨水和笔,学了十几分钟就开始晕乎起来。
“人鱼,求你了……”
小水母软下声音,拉住人鱼的衣角。
桌上摆着红茶、诱人的点心,可他完全不想坐在这里了。他把手指握成拳,一次次缩回来,却被人鱼抓住手腕,按在桌上。
“人鱼,我什么都会做的,只要不……”
“不行。”
沈寂宵冷酷地拒绝了他。
“小水母,你不是很想学习人类的知识吗?人类的语言和文字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沈寂宵抓住唐釉的手指,引起他握笔练字,“学一学,就学一学。”
唐釉严重怀疑小沈这是在报复他白天说人鱼是文盲。
他也很想学习人类的知识,可是他说话磕磕绊绊,手指各玩各的,正确握笔都觉得麻烦——他这时候就不喜欢人类的结构了,不如水母,水母触手可方便了。
“过几日,我带你去看人类的魔导书,在那之前你得学会认识基础的文字,加油,小水母,你一定可以学会的。”当然,小沈没有说,这些课程理论上是要学好几年的,“要是到时候进了图书馆,魔导书随便看,你却一个字都不认识,多可惜。”
“你好好学,等会儿我来检查。”沈寂宵把一叠纸放在桌上。
一听到等会还要检查,小水母就想要直接变成本体藏在罐子里不出来了。
他大脑咕嘟咕嘟运转起来,伸手按在练字的纸张上。
数秒过后。
“人鱼……”
沈寂宵回头,发现桌上的一叠纸张淅淅沥沥地滴着水,湿透了。
而罪魁祸首,正拿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求你了嘛……”唐釉连手都不伸出来了,从睡衣的袖口处缩回去,把自己团成一团,“除了练字,我什么都可以的。”
他咕嘟咕嘟地晃着脑袋,一偏头,水从耳朵里淌了出来:“你看,我脑子里全是水。”
“……”
沈寂宵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给气笑了。
“好,”他忽然断了精神力链接,“接下来我们学说话,不准用精神力作弊,学一学人类的语言,很快的。”
“唔……”小水母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说话。”
“说……话?”
小水母说话的时候总是不太顺畅,磕磕绊绊,有些结巴。沈寂宵便有些担心他是出现了结构上的问题:“张口,我看看嗓子。”
明明他也不是医师,没学过什么正规的医疗知识,但语气那么沉稳,唐釉就乖乖地张口:“啊……”
他抬着头,沈寂宵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小水母的口腔。小水母的唇很好看,唇珠圆润,因为总是补充大量的水分,所以时常是健康的水色。张开时唇角绷紧了,变成圆圆的“〇”型,能看见微颤的舌尖抵着牙床,甚至能看见粉色的喉口。
看着特别嫩,是吃辣、被撑到一定会哭出来的小水母。
不知怎的,人鱼的脸色倏地红了起来,他偏开视线,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
“舌尖的位置不对。”
“嗯?”唐釉发出疑惑的声音。
哪里不对?
他确实不知道人类说话时口腔里的舌头应该放在哪里,是翘起还是该落下。他完全不知道沈寂宵就是随口一说——这人自己都没系统地学过语言,能流利说话单纯就是从小沉浸在母语环境中。
他两只手抓住沈寂宵的左手,放在自己喉咙的位置,又抓住人鱼的右手,放在自己唇边。
“啊——”
小水母看着他,发现人鱼眼神空茫,疑似发呆,呆着呆着脸色都快变成红烧鱼了,有点生气地踹了一下对方的膝盖。
都这样暗示了,还不肯教他正确发音位置在哪里吗?
不会是他自己根本不会吧?

唐釉都想咬一口人鱼了,发呆发那么久,结果什么都没有教。
他打了个哈欠, 从人鱼身边溜出去,非常顺滑地滚到了床上, 眼看是再也不会起来学习了。
“你不想学习人类的魔法吗?有很多有意思的魔法,可就这么一次机会, 很快城主府的私藏都会被带走。”
“嗯?”唐釉疑惑的声音。为什么都会被带走?
沈寂宵听懂了:“城主贪污,收取贿赂, 外通敌国,他亲属族人也都仗势欺人,不多,也就违背了几十条律令吧。”
“哦……”
“不过他本人还算有点用, 南国为了笼络他, 做了一些利益交换。这人倒也聪明, 特意拿捏了几个重要情报在手里,防止南国卸磨杀驴。现在被我们发现,又以此做筹码, 想换自己一条命。”
小水母听不懂, 但他觉得小沈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都很淡定, 仿佛早就料到了。
“现在南国派来的使臣指名说要见到他。”沈寂宵微垂眼眸,“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那么自信。真奇怪啊, 明明随便找个魔法师便能变作他的样子,顶替他。”
“小水母。”
“嗯?”
“你要记住,人与人之间并没有本质的差别, 财富、地位、权利都是后天附加的。正因如此,人与人之间既可以出现云泥之别, 这种宛如天堑的参次也会在瞬间转变。身居高位的人想着如何让自己和子孙后台留在这个位置,亦或是爬得更高,下位的人又都想着爬上来,永远不会停止。”
唐釉听着,仅仅想象了一下,就觉得那是一种非常痛苦的人生。
他摸了摸小沈的脑袋:“很……累?”
沈寂宵叹气,听到唐釉说话,就知道小水母肯定是能学会说人话的,只是懒得学。他往小水母手心里塞了两枚金币,米多尔城的物价已经算很高,但两枚金币足够普通人吃喝半年有余。
“总不能让你在陆地上饿着。”小沈抱住水母,“我有时候想改变这样的状况,想让更多的人吃饱饭。凭什么贵族的孩子永远是贵族呢?当然我有时候没资格说这种话,我也是……我也是在贵族的家庭里长大的。”
他发散着思维:“你说,要是有那种可以一下子变出来无数粮食的魔法,该多好。也不知道大魔法师们能不能做到。”
小沈看起来好累。
这是唐釉的第一个想法。
也对,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他刚才都困得要睡过去,沈寂宵却还说着要出去工作,等会再回来。就他对人类作息的观察来看,大部分人似乎在落日后两到三个小时就歇息了,日出才会醒来。
沈寂宵半夜睡,早上醒得还特别早,白天会一边忙自己的事情一边照顾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啊。”唐釉阿巴阿巴了两句,“唔唔。”
这下人鱼也听不懂了,只能连个精神力链接。
刚连上,就听见小水母说:“把知识直接塞进我的脑子吧。”
沈寂宵:“……?”每一个字他都懂,但连起来,他忽然就听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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