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被蒲兰村选中的祭品。”
“可是,他们用肮脏阴暗的手段,把祭品资格篡改,让一对无辜的夫妻背负了一切……”
“帮凶就是敖泰的父母。”
许是一直被关押的妹妹突然看透一切,愿意跟外界交流,也不再抵触结婚,在这桩婚事中始终以妹妹为主的萧明正终于解开心中的郁结,开始肆无忌惮地吐出苦水。
他没有喝醉,只是难受,这些秘密是他不小心听到,敖家来人要求他们兄妹俩人必须有一个人要和敖泰结婚的时候,他只觉得可笑,敖泰确实快到二十八岁了,但他和妹妹还早,他们家凭什么认为萧家就该送出一个冤大头解决敖泰的必死局?
他偷听时,他的父母貌似也是不愿意,然而敖泰的父亲张口就提起一件往事,出口威胁,否则就要告诉全村的人,是他们一家害死了……
彦洲的父母。
那一刻,萧明正的世界崩塌了。
他听到了一个诡异的往事,知晓了一场与神交易的邪恶祭祀。
公平公正选出来的活物祭品里,只有他的父母活下来了,因为他们害死了一对夫妻,以他们的命来顶替自己。
原因很简单,他们放心不下家里十岁的儿子和三岁的女儿。
“我享受了拥有父母、充满爱的完整童年。”萧明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声音却是压到最低:“我不能怨他们,我没资格怨他们……可是我无法理解啊,我真的……好难受。”
赵天沉默着,心想这一趟自己是来对了。
当他得知十五年前的一场诡异祭祀后,对这个充满谜团的村子再次增添一层恐惧。
对于彦洲的父母,他是唏嘘的,或许是因为知道彦洲是玩家而并非真的NPC,那不曾见过面的父母在他心中并未留下什么深刻的情感,所以赵天也只是在内心感叹了一番,并无感同身受。
心里揣着个大秘密,赵天实在没心情继续待在这里,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队友们分享,所以时刻观察外面,只要发现马春花回来,他立刻走人。
那边萧明正还在憋着哭,赵天安慰了他几句,也想知道一些细节,比如祭祀是什么?为什么要祭祀?可有关这方面的问题,萧明正都是一问三不知,毕竟他只是偷听,敖泰父亲威胁萧氏夫妻的时候,也不会讲故事似的把祭祀细节和前因后果都讲一次。
与此同时,神山下偏僻房屋内。
萧翠芽也将自己偷听到的事,毫无保留地讲给他们听。
“我爸要留着我哥传宗接代,所以一定要我嫁给敖泰,明白吧?”萧翠芽说:“那天敖泰他爸急匆匆找来,让我们家随便出个人跟敖泰结婚,原因是什么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我肯定不想结婚啊,就闹,结果被关禁闭,期间我也服软了,说我愿意嫁,但他们就是不放心,仿佛这个婚势必要结成似的,只有关着我直到结婚那天才不会出错。他们夫妻俩心真齐,我就好奇,天天趴在门边偷听,结果还真让我听到了。”
萧翠芽听到的,跟她哥哥听到的不太一样。
萧明正是在敖泰父亲去威胁萧氏夫妻时偷听到的,而萧翠芽听的,这是萧氏夫妻发愁时回忆起的往事……
比起充满威胁的争执,这段被回忆起来不堪回首的往事似乎更柔和一些,一些讯息也更全面。
十五年前,当时刚刚担任村长不久的龙三开了个大会,要求每家每户献祭牲畜,每个月都要安排一场祭祀。
那个时候,旱灾刚刚结束,前任村长为逃避责任举家搬迁,几乎一夜之间跑了个没影,给龙三留下了不少烂摊子。
祭祀的目的,就是要安抚被村民们请来抵御旱灾的山神。
需要用到的牲畜数量庞大,活物被屠宰祭祀的场面月月上演,直至后来,家家户户出不起牲畜,龙三才在老瞎子的指示下,告知村民短时间内不再需要活物祭祀。
但这就是结束吗?
不,就在他们停止祭祀后的下一个月,山贼入侵,给本就没缓过来的村子再次带来一场人为的灾难。
“我的父母应该是被选中去做什么,而且大概率不能活着回来。”
“以什么条件为标准我没听到,但知道的是,敖泰的父母和彦洲的父母都是没被选中了,也就是说,他们是安全的。”
“但我的父母跟敖泰父母串通一气,用了一点见不得人的手段,把彦洲的父母给……咳咳。”
“具体的时间、具体是什么事,我都没听到,他们没讲。”
萧翠芽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当事人彦洲的表情。
莫名跟远在村子里的赵天同一种心情,萧翠芽只觉得可怜的彦洲跟自己同为玩家这件事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现在她被打掉颗牙都是轻的。
彦洲和马春花的反应看起来都很平静,倒是一旁夏稚满脸愤慨。
萧翠芽摇了摇头,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手。
“哦!听我爸妈的意思,这件事村长和你应该是知情的呀。”
她看向的,正是马春花。
第128章
当一个游戏的背景故事需要好几个玩家的记忆拼凑在一起才能展现时,任何充满私心的隐瞒都是分崩离析前的那道裂痕。
玩过很多次游戏的玩家都知道,角色扮演本出现隐瞒线索的几率更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他们玩过的角色扮演副本被百分之百通关并关闭。
只是让夏稚和彦洲没想到的是,有所隐瞒的人竟然是看起来一直很热心的马春花。
不过很快,马春花的反应就让他们产生了怀疑。
因为她不认。
“在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祭祀这回事。”马春花没有任何犹豫,她的这番话甚至不是指向三个家庭之间的纠葛,而是直接否定的祭祀这回事。
萧翠芽也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马春花自己说过记忆受损,便说:“你能算出缺失的是哪段时间的记忆吗?”
得知他们连基本的时间线都记不住,萧翠芽也犯难了,因为她也是偷听到‘十五年前’这个还算有指向性的时间,其他一概不知,更何况她还是这群玩家中最小的,旱灾加上山贼入侵那段时间,她才三四岁,更是什么都记不住。
“旱灾之后丢失的记忆,再想起来就是从医院回来。”肚饿的感觉还历历在目,而且旱灾之前,龙家可是有一大家子人呢,这点她不可能记错,但之后再有记忆,就已经是山贼入侵之后了。
也就是说,马春花的记忆中错过了整场山贼入侵。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
夏稚看着彦洲,对方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几秒,不约而同地收回视线。
夏稚没坦白道观错位这件事。
一是当时没想起来要说,二就是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多少还是警惕了一下马春花。
显而易见的问题摆在明面上,旱灾之后丢失记忆的马春花,为什么会认为神山才是道观所在之地?她应该清楚的记得,早年日日供奉的山神应该在另外一座山上,而不是神山。
此时此刻,马春花仍然坚持自己仅仅丢失了一段记忆,却不说有两座山这件事,夏稚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两个:
一是马春花故意隐瞒,她想当那个达到探索进度最高的玩家,从而拿到MVP的头衔和更多积分;
二是马春花人设有问题,或许她真的不知道那些……或许是因为,她的记忆已经被篡改。
第二种假设没有证据,所以夏稚更直白地认为是马春花是在故意隐瞒。
毕竟她是玩家中年纪最大的那一个了,正所谓十五年前的故事和现在这群年轻人之间是有沟壑的,她要是不说,这些人设年轻的玩家可能到通关也不知道那些往事。
彦洲通过父母留下的日记而发现两座山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要是没有日记和他记忆中的山路,也不可能找到真正的道观。
疑问萦绕在每个人玩家中间,夏稚无意间旁睐,发现从回来之后就躲回小屋里的怪物小孩趴在门边,那双红色的眼睛正巴巴地望着自己。
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夏稚连忙收回视线,没注意到怪物小孩因为失落而明显塌下来的肩膀。
许是知道自己现在的信誉受损,马春花皱起眉头,过了许久才说一句:“今晚回家我试探一下龙三。”
这一决定可谓是十分危险,但明天晚上安全通道就要开起来了,不冒险的话,可能连提前逃离副本的机会都没有。
“他要是……”村长是个不稳定因素,马春花也很担心,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没事,我家旁边就是赵天家,我让他晚上关注我这边的动静。”
真的出现意外,他也能来帮帮自己。
其他人也没说什么。
随着安全通道开启的时间越来越近,紧张感也在玩家团队中弥漫开。
彦洲今天的目的还没有完成,他被怪物小孩拦下来之后就下了山,没能去山上一探究竟。而马春花则是跟秦娜约好了时间,不能带萧翠芽在外面待太久,她们原本的计划也是去一趟墓地就回去,只是意外遇上夏稚和彦洲,耽误了一点时间。
严格来说,今天不算毫无收获。
不管是怪物小孩还是十五年前的活物祭祀,对于他们已知的线索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我们得回去了。”萧翠芽算着时间说:“不然我妈肯定要发疯,满村找我。”
萧家夫妻俩现在对于这门婚事已经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了,从他们不顾一切把女儿锁在屋子里,不让她出门社交,任由村子里谣言四起,面子就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的是名声,是没有被敖泰父母毁掉的名声。
马春花似乎还想留一会,因为怪物小孩的事还没处理完,那小东西从回来之后就熟门熟路地钻进了小屋,很明显,夏稚口中一直躲在这里生活的人就是这个小孩。
彦洲倒是说,这小孩能开口说话,虽然表达方式有点困难,但几本沟通应该没问题,可不论他们怎么问,这小孩都是躲着,一句话也不说。
“我和夏稚暂时留在这里。”彦洲说道:“别太急了,明天我们还有一白天的时间。”
马春花这才点了点头,照旧叮嘱了彦洲和夏稚几句,带着萧翠芽离开。
两个女人走后,夏稚立刻对彦洲说:“两座山的事,我没说!”
彦洲:“嗯,我知道。”
刚才对视的那一瞬间,彦洲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夏稚呼出一口气,语气惆怅道:“怎么办啊,感觉神山上有很大的古怪,一会你还要上去吗?”
彦洲本是站在门边,闻言朝神山的方向眺望,片刻后回神。
“去。”他说:“我自己去,你回家等我。”
话音落下,里屋突然窜出来一个小黑影,堵在门口,也夹在两人中间。
怪物小孩抬着头,指着夏稚喊:“妈妈!带妈妈!”
每次看到那羊头,夏稚都忍不住别开眼,他实在有些害怕,但专属于小孩子那稚嫩的声音响起,他眼里又多了一重不忍心,怀疑是自己小题大做。
毕竟彦洲看起来就很淡定。
审视的目光在怪物小孩和脸红到无法直视自己的少年之间,彦洲浅色的薄唇抿起,深邃眉眼之间浮现出思量,黑眸沉沉,脑海中的画面从发现怪物小孩再到现在……
突然,光芒破开黑暗,一个可以解释一切的理由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怪物小孩为什么肚子躲在年轻夫妻的家里,避开村里所有人的视线?‘他’学习人类的语言,说话磕磕绊绊,几乎什么都知道,也能听懂人说话。
‘他’提过爸爸妈妈,此时此刻可以明确知晓,‘他’口中的妈妈是夏稚,那爸爸是谁?
马春花说,传言那对夫妻生下来一个小怪物,被扔到山林里死了。
这是传说中的版本,她没有亲眼见证过,而大家也认定一个被遗弃的婴儿无法活下来。
那如果,它其实活下来了呢?
它被秘密养在村子里,活的半人不人,半怪不怪……它甚至知道,谁是它的爸爸妈妈。
彦洲突然蹲下来,以一种循循善诱的态度对怪物小孩说:“我是你爸爸吗?”
如果是的话,彦洲觉得,他刚刚想到的理由应该就是事实真相了。
夏稚被彦洲这个问题惊呆了,毕竟他还没有摆脱被叫妈妈的境地,这边彦洲竟然要上赶着当爸爸!
你以为这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吗!愚蠢!
然而下一秒,怪物小孩却坚定地晃了晃头:“不。”
彦洲愣住:“?”
夏稚:“……”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失望!?
彦洲站起来,对上夏稚不解且震惊的眼神,面上难得露出些许尴尬,只说了一句‘之后跟你解释’,便又对怪物小孩说:“那你爸爸在哪?”
怪物小孩抬手指了指神山上,然后又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夏稚。许是知道夏稚不喜欢听到‘妈妈’这个词,‘他’不再叫了,只是这样望着夏稚,反而有种更可怜的感觉。
夏稚又开始心软。
彦洲抬眸看向神山,沉思片刻,说:“看样子,神山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夏稚急忙说:“我跟你去!”
彦洲摇头:“不,很危险。”
夏稚:“那我就更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了!”
彦洲一顿,随即扬唇,帅气的样貌因为这个浅淡的笑容闲的更加恣意潇洒,他说:“我说的危险跟你想的好像不是一回事……总之你只需要知道,这份危险是针对你的就好,所以不要跟我上山。”
夏稚:“为什么是针对我的?”
彦洲低头,看了怪物小孩两秒,道:“‘他’一直让我带你上山,并明确表示只有带你上山,我才不会死。这句话到底算不算一个死亡条件我不知道,但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山上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顿了顿,彦洲语气微沉:“那个东西,就是‘他’的爸爸。”
如果那个故事,围绕在年轻夫妻、怪物婴儿和可以控制‘丈夫’的幕后黑手之间,那么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怪物小孩不承认被控制的人是‘他’的爸爸,却叫受害者为妈妈。
妈妈可以更替,但是爸爸不会变。
从年轻夫妻中悲惨死亡的妻子,再到差点被彦洲伤害的夏稚,怪物小孩清楚地知道‘他’的妈妈是谁,却对还活着并同样被控制过的彦洲视而不见,为什么?
因为‘他’的爸爸正在做出选择,那个东西认定的另一半,就是自己孩子的母亲。
彦洲还是决定上山。
只是他要是一个人出发,那怪物小孩就会拦着他,一定要他带着夏稚一起上山。
小孩仿佛是一个接收指令的机器人,带夏稚上山就是‘他’的目的。
起初夏稚已经被彦洲劝说的放弃上山,但怪物小孩三番五次阻挠,从‘他’口中断断续续的词汇也能听出,好像只有带着他一起上山,彦洲才不会有危险。
“既然这样,就带我一起去吧。”夏稚说:“如果没有触发死亡条件的话,我们也不会有危险不是吗?”
现在的蒲兰村虽然危险,但还没有到全员暴走的地步。
彦洲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怪物小孩也跟了上来。
‘他’又找了块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的黑布披在头顶,走路不是贴边就是猫腰,要不是有彦洲和夏稚在,‘他’可能就四肢着地飞奔着消失在阳光下。
而‘他’现在的心情也很不错,有几次‘他’靠近时,夏稚都能听到一串稚嫩的、跑调的小曲儿。
怪物小孩竟然还会哼歌。
两人加一个怪物小孩重新回到神山。
这一次,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接顺着那条封锁的小路来到一处不曾涉足的地方——那是一个类似于祭场一样的地方,最外层是一圈高耸的石柱,中间竖立的矮一点的石碑围绕一个圆形的类似喷泉的设施,青灰色的石头上布满铁锈的颜色,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喷泉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圆台,台子上的颜色更为浓郁,好像被新鲜的血液浸透无数次,才染的它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绿色的树林为背景,血腥的祭坛看起来更加讽刺。
这不是山顶,但应该比半山腰还高一点,这里也是小路的尽头,除了身后,四周全部都是茂密的树林,置身进去便寻不到方向。
夏稚的脚步停住,因为那漫天的血腥味,他胃里翻滚,很难再继续走下去。
许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缘故,当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洗时,心情竟出奇的平静,只是生理反应不会作假,夏稚缓缓闭上眼,手脚冰凉。
这里没有道观,也没有任何可以遮风挡雨的建筑物,只有一个看起来屠杀了无数生命的祭场。
彦洲比他要淡定许多。
他不仅踏入这祭场,还到处看了起来,认真帅气的模样让夏稚多了一丝安心;怪物小孩更是把这里当家,‘他’蹦蹦跳跳地进去,绕着石柱玩,甚至发出清脆的笑声,诡异极了。
“这里是一个屠宰场。”走完一圈的彦洲回来,对还站在原地的夏稚说:“应该是之前萧翠芽提过的活物祭祀的场地。”
夏稚:“村长说这里才是道观所在的位置,封锁的原因也是担心打扰到山神……”
彦洲:“他在撒谎。”顿了顿,他拉起夏稚的手,说:“跟我来,给你看些东西。”
两人走到一处石柱前,夏稚才发现,原来每个石柱上面都有雕刻的壁画,而彦洲带他来到的这个石柱上,雕刻的是一个羊头人身的怪物正在被所有生物膜拜。
是的,生物是指人类和其他动物,只要是见过那羊头人身怪物的生物,都在跪拜它。
“从这个柱子开始,向右走。”
在彦洲的引领下,夏稚看过每一个石柱上的壁画。
一共六个石柱,分别对应生物跪拜羊头怪物、羊头怪物呼风唤雨、羊头怪物活吃人类供奉上来的牲畜、羊头怪物身边有无数小怪物、羊头怪物沉睡、人类在羊头怪物的棺材前跪拜。
走了一圈,夏稚浑身发冷。
他已经不清楚这里到底是献祭的地方,还是……召唤这个怪物的祭坛。
没有知情人在一旁解说的情况下,全靠猜测很难抓住精髓。
知情人的话……
彦洲又绕了一圈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渐渐融入了这诡异的氛围中,内心的恐惧也有所缓解。
“彦洲,你来看!”绕这处反复观察的夏稚突然发现一串文字,在那座喷泉一样满是的血污石台后面,静静地树立一块更小的石头,而那石头上面雕刻了一串细小的文字,被岁月磨损,模糊不清。
彦洲走过来,用手指抹去文字沟壑里的风沙泥土,大手摸过那串字,嘴里一字一顿地道出:“神明降世,风调雨顺,子嗣延绵……”
夏稚:“然后呢?”
彦洲:“摸不出来了,这几个字好像被毁过。”
说着,彦洲移开手,露出一串明显被利器打磨毁坏过的字,按照前面几个字的间距和大小来算,被毁掉的应该是三个字。
这种成片的具有目的性的划痕不可能是大自然搞出来的,到底是谁,把后面三个字给划掉了呢?
“这三个字应该很关键。”夏稚说:“那个人不想让我们发现。”
彦洲:“划掉这些字的人,应该在提防所有人发现。”
夏稚:“你觉得会是谁?”
彦洲:“谁封锁的这里,划掉字的人就是谁。”
所有新问题的矛头都对准了龙三,蒲兰村的村长,村民们的大英雄。夏稚长呼出一口气,心里十分不踏实,总觉得今晚就会发生什么。
希望马春花能够平安。
作为离龙三最近的一名玩家,马春花得到更多证据的同时,身边也是危险重重。
两人蹲在石块前,那怪物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很是自然地蹲下,跟他们一起看那石块。‘他’原本蹲在彦洲那边,见两人正在低声交谈,没有人管‘他’,就兴冲冲地绕到夏稚那边,贴着他蹲下。
身边冒出来一个黑毛脑袋,夏稚扫了一眼差点尖叫出声,还好跟怪物小孩走了一路,每每看到羊头的惊悚感不似最初那般强烈。
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往彦洲身边靠,那小孩不抬头,却能准确无误地感受到距离拉远,也跟着一起往这边挪,仅仅是一两步的距离,夏稚就缩进彦洲怀里去,小孩也美滋滋地贴着夏稚。
夏稚欲哭无泪,求助的目光投向彦洲,彦洲张开手臂,怕他身体不平衡摔到,就揽着他,将他固定在自己的怀里靠着,凌厉的眼神扫过怪物小孩,本想出声呵斥,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抿了抿唇,朝夏稚使了个眼色。
夏稚:“……”
虽然不太想看懂这个眼神,但他确实看懂了。
两人在这里待了少说也有二十分钟,对于迷雾一样的祭坛,苦恼没有一个知情人在一旁为他们的疑惑提出合理的解答……
可严格来说,也不算没有‘知情人’。
怪物小孩把这里当家似的,一点都不怯场,可见他不仅知道这里,应该比彦洲和夏稚两个门外汉还了解。
沟通上或许会有困难,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
夏稚确实害怕,一直尽可能地躲开这怪物小孩。彦洲对他并不强求,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臂,直接出声对怪物小孩道:“这里是你的家吗?”
怪物小孩本来低着头,沉浸在跟妈妈贴贴的喜悦中,闻言抬头看向彦洲,那张羊脸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猩红的眼睛却闪烁着点点光芒。
“爸爸,家。”怪物小孩回答。
彦洲:“你爸爸呢?”
怪物小孩:“找,妈妈。”
彦洲:“他现在不在家,在外面找你妈妈,是这个意思吗?”
怪物小孩看了一眼夏稚,又别开头,道:“找,新妈妈,带弟弟回。”
彦洲和夏稚对视一眼。
而后又问:“那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似乎问倒了怪物小孩,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两只肉肉的小手在空气中比划,就是说不出话。
夏稚试图从‘他’的肢体动作中看出什么,但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反倒是彦洲问了一句:“你只有一个爸爸,却有很多妈妈和弟弟?”
怪物小孩一愣,本来停止的腰板突然塌了下去,肩膀也向里面合拢,将自己缩成一团,显得那颗毛茸茸的羊脑袋格外大。
他开始哭,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啪嗒啪嗒掉眼泪,不停用手抹去泪水。
“我没妈妈……”
夏稚听着惹人同情的抽泣声,一时间恐惧都消散了不少。
这小孩一路上把夏稚当妈妈,可‘他’却正确地理解了彦洲这番话的意思。
‘他’知道彦洲问的是生养孩子的妈妈,而怪物小孩也知道,自己没有这样一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