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大概听明白了,卫辞的意思是他会在医院里住很久,这期间并不自由。卫辞告诉他备用密码,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在医院内自由行动。
对于夏稚来说当然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具体的你可以再问护士。”说完,卫辞就要离开。
见男人要走,夏稚下意识叫住对方。
“卫辞!”等他停下,夏稚就开口道谢:“谢谢你,不管是救了溺水的我,还是告诉我备用密码。”
卫辞沉默几秒,忽的转身,眼眸紧紧盯着夏稚。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他的声音如同那双锐利的眼睛,步步紧逼:“我们之间认识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夏稚脸上的笑容微僵,惊疑地皱起眉头。
他的第一局游戏为考核局,用系统的话来说,那一局游戏就相当于游戏读档下的幻觉,甚至都算不上什么二周目,因为本质结局并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相反他在游戏中认识的人、做出的决定、结局的走向,都是一场专属于夏稚本人的幻觉。
即使夏稚没理由地信任卫辞,卫辞也不应该对他有其他想法——因为从卫辞的角度去看,夏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此时此刻,听见卫辞坦然承认他对自己有种熟悉的感觉时,夏稚只觉得毛骨悚然。
就好像游戏AI觉醒、机器人有了自己的思想、冰冷的数据凝聚成新的生命……
细思极恐般的可怕。
“你在想什么?”卫辞依旧是那副冷淡的、好像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表情,但他说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的,“几秒钟的时间,你在思考怎么应对我刚才的问题。”
病床上的少年抬起头,似乎有些惊魂未定,清透的眼睛望过来,仿佛闪动着潺潺水光。
“我、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对我有熟悉的感觉。”夏稚抿着唇,他知道自己此时很慌乱,但嘴上决不能承认认识卫辞:“因为我确实不认识你。”
卫辞:“是吗?”
夏稚连忙点头,思考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完美的解决方案。他索性将躲闪心虚的目光坚持到底,声音也压得很低,“那个,在铁孤岛监狱之外你见过我吗?”
如果把心虚的原因归为这局游戏的基础背景的话,好像就没没问题了。
——我怂了吗?确实怂了。但怂的根本原因是怀疑没入狱之前我们俩是不是有矛盾。
与游戏、玩家、系统……这些都无关。
自认为伪装很好的夏稚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卫辞,见对方沉默几秒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夏稚松了口气,半晌,躺在病床上发出一声哀叹。
【……你不会以为自己很机智吧?】
夏稚:[不机智吗?你少泼我冷水哦!]
HR222:【你骗人的伎俩一点都不高明,你想让卫辞以为你不是玩家,而是游戏副本的土著NPC,可你的名字早就被全服通报过了,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认为‘夏稚’这个名字是普通NPC。至于现在你还没被其他玩家认出来,大概率是因为知道你名字的人不多。】
尤其是这局游戏有六十位玩家,可能到通关的那天,玩家之间都认不全。
从未想到这一层的夏稚瞬间懵了。
靠!全服通报害我!
避开工作人员走在医院走廊里的卫辞脸色冰冷,他熟门熟路地来到洗衣房,把白大褂脱下,而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用随时准备好的小塑料重新撬开锁,回到自己的病房内。
躺到床上,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良久,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清浅却讽刺的弧度。
拙劣的谎言。
虽然被他识破了,但因为谎言他反而确定了一件事。
夏稚是玩家,而且认识自己。
那种熟悉的感觉并不是单向的。
下午的天变阴了。
从浓云遮蔽太阳,到天空顷刻间变得灰暗,从远处隐隐传来的海浪声显出几分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病房内没有钟表,夏稚看不到时间,但他猜测,现在也就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样子。
胃里空落落的,有点饿,从卫辞离开后,再也没有人进来过,夏稚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行。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夏稚转头朝窗外看去,刹那间雷声轰然炸丨裂。
咔哒一声,病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护士走了进来,她笑眯眯地看着夏稚,关切询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监狱里被如此关怀,夏稚并不感动,甚至有点忐忑:“我都挺好的,就是有点饿了……”
“饿了啊,那没办法,你暂时还不能吃东西。”说着,护士给夏稚换了药,说:“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的身体感到不适的,我们配药的时候给你加了营养,还有一些恢复身体机能的药。”
夏稚眼皮一跳:“是什么药啊?”
护士笑了笑:“说了你也不知道。”
原本还只是有些忐忑的心情瞬间变得恐惧起来。
护士好像只是来查房的,她给夏稚换了药,又看了看旁边电子屏幕上夏稚的各项身体指标后,就要离开。
夏稚连忙平复内心的情绪,叫住她:“那个,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你要在这里住五天,五天之后再离开吧。”
“可是,我还有任务。”夏稚怯怯地说:“我想回去做任务。”
护士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医生给你开了五天的病假,不能改的。”
夏稚有些急了:“那我病好了也不能走吗?”
护士眨眨眼,忽然笑着问:“你为什么想走呢?在这里你会很轻松,不用做任务,一日三餐有人给你送过来,而且运气好的话……”后面的话,她用一个神秘的、充满深意的微笑概括。
夏稚注定等不到护士的详细介绍了。
她有意隐瞒,肯定不会做出解释。
护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夏稚冷不丁发觉,这名护士从进来开始,一直到离开,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以一种逗他玩的姿态,把他当成小孩子,哄诱着,尤其是他提问题的时候,护士像幼儿园里的幼师,耐心温柔地回答,但答案的可信度却很低。
这是为什么?
夏稚想不通,但并不想喜欢这种感觉。
[现在我该怎么办啊……]夏稚苦兮兮地跟HR222打商量:[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虽然系统的能力有限,不可能像开挂一样给他把游戏内幕透露个彻底,但偶尔出出主意还是很好用的。
夏稚不在乎做任务,也不在乎安不安全,甚至无所谓是否能通关,因为他本来的任务也不是出力动脑。
他要做的只有在人群中观察,找到那个有可能成为一局游戏MVP的玩家。
所以现在把他困在医院里,才是真正的绝望。
虽然医院里也可能有设定为囚犯的玩家被送过来,但说句不好听,谁家牛掰的玩家会随便受伤,惨到需要送来医院救治啊!?
【在医院也不是不能自由行动。】HR222说:【卫辞不是来给你设定了备用密码吗?只要小心一点,在医院内随意出入也是可以的。他也提前给你做了示范,偷件白大褂穿上……】
夏稚眼前一亮:哦,还能这么玩!
【前提是,你不能害怕。】它又说:【如果因为胆小而暴露的话,你的行为就是在送死。】
短短一句话,又让夏稚怂的哭丧起脸来。
害怕这一点真的不能控制,他要是有那个胆量,想来也不会害怕了吧。
虽然不敢,但这可能是他在休息期间唯一能够自由出入的办法了。
夏稚所在的这间病房并不小,也是一件单人病房,有窗户和一些为他服务的电子医疗设备,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浴室,干湿分离的,装修设计看起来也很新……
跟他上午渴望的大套间可能有点差距,不过比起他在监狱里的狭小牢房可要强太多。
大约是傍晚的时候,下午过来换药的那名护士又来了一次。
她给夏稚拔了针,又神秘地从推车上拿出来一份十分精致的晚餐。
“我去问过医生,医生觉得你可以吃一些东西,不过要吃些清淡的。”护士摆出病床上的小桌子,把晚餐放上去,介绍道:“粥和鸡蛋是必须要吃的,面食的话,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吃奶黄包,毕竟你看起来就很甜美。”
夏稚:“……”
怎么感觉好像被骚丨扰了?
“剩下的小菜我每一样都给你盛了一些。”护士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夏稚。
这种表情,仿佛在等待夸奖似的。
夏稚有些尴尬地别开头,不知所措地看着铺满小桌子的食物,干巴巴地说:“谢谢……但是挺多的,我吃不了,奶黄包给你吃吧?”
小护士:“我?我不吃,我有自己的晚餐。”
“可我……”
“不要拒绝了。”小护士很是强硬地说:“多吃点吧,你会感谢我的贴心。”
小护士话里有话,说完就走,丝毫不留恋。
但她面对夏稚时的态度又很耐人寻味。
夏稚默默地吃完晚饭,大约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吃完之后撑得整个人都不想动了。
这顿晚饭对于他来说确实有点多,胃口本就不大,也习惯吃晚餐点到为止,在游戏副本中吃饭吃到撑还是第一次。
没过多久,小护士来收走餐具。
她来的无声,走的也利落,好似没有再和夏稚交流的意思。
夏稚忍不住叫住了她。
“那个,你好……”想了想,他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小护士停下,也是停顿了一会,思考过后说:“你可以叫我为护士。”
夏稚:“……我是想问问你的名字,或者只说姓氏也行。”
“这很重要吗?”小护士歪了歪头:“我的名字不是很重要,因为像我这样的护士还有很多。”
“但如果你跟一群护士在一起的话,我该怎么叫你,才能让你知道我是在找你呢?”诡异的感觉席卷全身,夏稚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冷静一点。
即使他问完之后,也发觉普通人认可的逻辑对于这名护士来说并不适用。
“一群护士?”小护士笑了,而后突然对外面大喊了一声:“喂!他好像知道了!”
夏稚不解,刚一皱眉,病房门被打开,门外黑暗的走廊里此时竟然挤满了人!
每一个人都穿着护士服,戴着护士帽,三三两两地错开……
夏稚惊恐地瞪大眼。
因为每一个人的脸,都跟病房里的这名小护士一样。
瓢泼大雨自入夜后下起。
焦娇在二号餐厅吃完晚饭,就要往外走。她今天的任务还没做完,距离八点劳作时间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今天的任务也是比较简单的,打扫卫生谁不会呢?只是需要打扫的地点是卫生间,而在她努力打扫时候,跟她一起进去干活的某个女囚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无端尖叫起来,不等她有所反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进了厕所隔间里。
随后,里面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好似一件庞然大物被塞进了一个极小的容器里。
焦娇拿着拖把只停顿了一秒,就旁若无人地继续打扫卫生,里里外外都清理得很干净。
等她收拾的差不多,一个穿着制服的女狱警就走了进来,看她把卫生间打扫得这么干净,也没有异味,就夸了一句,然后说晚上八点前会有人来检查,要她继续保持。
本来以为打扫过就可以轻松下来的焦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提醒她这一天都要保证卫生间里干干净净,至少脏污残留不能持续太久,需要时刻关注。
焦娇心里苦,但这一天过去,她也知道,只要安安稳稳干活,应该不会落得那名女囚一样的下场。
毕竟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她已经死了,连个尸体都没留下。
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汤,焦娇从B区往外走,她负责的卫生间在C区。结果没想到这会下起了大雨,她站在门口屋檐下,正考虑要不要顶着雨跑过去的时候,一把伞大大的黑伞突然出现在头顶。
“小丫头,是你啊。”慈眉善目的金叔举着伞,站在焦娇旁边道:“我记得你,昨天你跟夏稚聊天,我就在旁边。”
焦娇记性挺好的,一天过去,有过接触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也想起来这个大叔是跟夏稚一起做过任务的,便熟络道:“叔你要去哪?能送我一程不?”
“我去D区,你要去哪?”金叔问。
“那可太顺路了,我去C区!”焦娇笑道。
金叔:“行!”
金叔手里的这把黑伞很大,再加上焦娇本来就是娇小萌妹的体型,两人同在伞下不觉拥挤。这是趁此机会,两个都很聪明的人互相试探着聊了聊。
“叔,你哪来的伞啊,还这么大?我刚才都想顶雨走了,要不是怕把打扫过的地方被雨水弄脏,我都不犹豫,直接就冲进雨里了!”
金叔笑起来:“今天运气好,帮狱警看班,在门卫室里坐着。门卫室里什么都有,我过来吃饭的时候看天气不太好,就留了个心眼,带伞来的。”
焦娇连连感叹,说他运气好,过了一会又问:“唉,叔,你今天看见夏稚了吗?我都一天没见过他了。”
金叔:“没见过,但是我听说,他好像是去海边捡垃圾了?”
焦娇:“啥?!”
我可怜的小美人哦,怎么就跑去捡垃圾了?不捡满一麻袋可是完不成任务的啊!
金叔又道:“不过我看好些人都回来了,这晚上吃饭也没遇到他。”
焦娇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吃饭的时候,隔壁桌似乎有两个囚犯在低声闲聊,说有人掉进海里溺水身亡了,还有人下去救,没救上来,海里都是血。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慌涌上心头。
不会那么倒霉,出事的是夏稚吧?!
见她表情不对,金叔问:“怎么了?”
焦娇就把自己听到的说了,金叔也是一僵,半晌才道:“夏稚这孩子面相好,运气肯定也不错,或许是那些人不了解,以讹传讹,万一人家被救上来了呢。”
两人对夏稚的观感都挺不错的,可能算不上朋友,但是在这么多人中缘分不浅,有过友好的交流,如今知道对方可能身陷险境,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
“等我再打探打探。”金叔抹了一把脸,说:“你要是也想知道消息,那明天中午,你在二号食堂堵一堵我,一般情况下我都是十二点去吃饭。”
焦娇点头。
彼时,她进了C区大门,站在门口跟金叔说这事。
等金叔撑着伞往D区走去,焦娇站着看他走远,才幽幽叹口气。
转过身,被立在走廊中间的军服男人吓一跳。
“啊!”
她低呼一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门口说话,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声惊呼基本上是不受控制脱口而出。
喊完,焦娇就害怕了。
高大的男人身穿制服,是NPC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走廊里有什么不可大声喧哗的规矩,那么这一嗓子极有可能直接给她送走!
焦娇试图补救,但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一时间局促地站在原地。
直到那个男人开口。
“你们说的夏稚是住在C区的夏稚么?”
焦娇一愣,头脑飞速旋转,而后点头:“是。但我不知道他住哪号牢房。”
话音落下,制服男人径直离开。
焦娇在原地站了几秒,最终惊魂未定地跑去做任务了。
1022牢房门口,余放双目赤红地望着空荡荡的牢房,整个人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他试图说服自己,只要没有通知到囚犯死亡,夏稚就没死,可是冰冷空旷没有一丝活人气息的监狱已经困住了他的思想。
他身为玩家却不是囚犯,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在上一局游戏里做了坏事。
游戏惩罚他,会安排一些更容易死掉的角色在新一居游戏中。
只不过目前余放也不知道为什么更容易死掉的角色在铁孤岛却是领导层面的人物,他的权利很大,并不是虚职。在这里除了监狱长,他几乎说一不二,尤其是在他管辖的C区范围内。
而像夏稚这样乖巧的玩家却被分配了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物设定,余放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处释放。
当然,重点不是那一类玩家,而是夏稚。
1022没有人,余放迅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寻找今日送上来的档案。平时他不看这些,但今天不一样,翻找了许久,他终于午间的实时报备中看见了夏稚的名字。
溺水,抢救,在铁孤岛医院休养五日。
下一面一行小字,令余放目眦欲裂。
——囚犯在医院期间,将不受监狱内规则管辖。
这一句话,就相当于告诉余放,夏稚现在是医院里的人,不管他的身份地位有多高,都不能动用权利去指使夏稚。
那么这五天的时间里,如果他不能去到医院,就无法看到夏稚。
不能见面的时光余放早已经历过了,但正所谓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电脑显示屏映出余放帅气的脸庞,他定定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小字,最终发出一声轻笑。
有什么愁的,大不了再把这里闹得天翻地覆不就行了?
谁都不重要……
只要夏稚在身边,其他任何人、任何事,对于他来说,都像地上的泥沙,可以随意践踏。
夏稚躲在被子里,整整一晚上都没睡。
他是真的害怕了,那令人恐惧的一幕一直在脑海中挥散不去,只要一闭上眼睛,黑暗仿佛凝聚成方形,像病房门被打开的刹那间,一群长相一模一样的护士挤在外面,她们的头跌在一起,一个贴着一个,听见屋内那名护士的话后,齐齐朝夏稚裂开了鲜红的嘴唇。
夏稚一夜没睡。
他不敢睡,用被子蒙住头,他甚至不知道那名护士有没有离开,只是在意识混乱之际,听到了一道门关上的声音。
然后HR222告诉他,屋子里没有人,可他仍然不敢松懈。
夏稚怎么也算不到,这间看似如此正常的医院里面竟然全都是鬼。
或许那些护士的出现并不是医院内的正常现象,可不论是哪一种原因,都把他吓得不轻。
这种感觉就像前一晚遇见那颗悬浮的、会腐烂的头一样可怕。
[我到底做了什么呀,怎么这些诡异的东西天天来找我……]夏稚对HR222干嚎:[要是一直在入睡前这样吓我,我真的真的真的会因为睡眠不足而猝死的!]
昨天他还缩在桌子底下蜷缩着睡了一晚呢,今晚换了个地方,诡怪倍增,他根本没办法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入睡。
今天夏稚的任务确实没完成,可他已经受伤住院了,监狱里的规矩也说又病假的玩家不需要做任务,凭什么还来吓他?
而且真的因为任务没做完的话,那昨天他做完任务了,怎么还会遇到漂浮的人头?!
HR222也有点懵。
虽然它没带过其他宿主,但作为合作玩家的必备系统,它们的程序一早就是定好的,在它的认知中,不会有哪位合作玩家会被诡怪盯得这么紧,而且它之前安慰夏稚的时候也说过,合作玩家进入游戏后,对于玩家本人来说,游戏难度将自动判定为简单。
就是说,不论对正常玩家多么艰难的游戏,在合作玩家这里,难度都会降为最低。
简单举个例子,有一场大逃杀的游戏,追杀正常玩家的怪物有十个,那么追合作玩家的就只有一个。
游戏不会把特权搞得那么明显,正常玩家只会觉得你运气真好,却不会怀疑你的身份与我不同。
所以面对宿主的哭诉,HR222难得沉默许久,再说话时,不知是不是夏稚的错觉,感觉它的机械音都变得心虚起来,【要不然,你把你的情况找机会说给其他玩家听,看看他们有没有头绪?】
[……你的意思是,可能每一个玩家都会经历这一遭吗?]
如果天天晚上都会有怪异的东西去试探吓唬每一位玩家,这样确实能解释夏稚这两日的遭遇。
可如果真是这样,鬼怪出现就等于无差别攻击,这符合游戏的公平性吗?
【说实话,我不太确定,但如果一定推测出一个结果的话,在我的认知中,这是唯一的解释。】
每名玩家都经历,宿主也经历,那就是正常的。
但如果每一名玩家都不需要经历这些,只有它的宿主每天晚上被吓得连个觉都睡不好,那问题可就大了。
夏稚答应了。
原本他还想隐瞒的,就像看见卫辞的头颅在空中飞这种事,说给当事人听似乎不太好。
可现在他没有理由再瞒着了,因为不仅他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连他的系统都跟着发懵,再不找个值得信任的聪明玩家帮忙,这局游戏他真的寸步难行。
【其实你要是不在乎这局游戏的贡献度和输赢的话,可以直接押宝。】HR222又说:【余放和卫辞都是你可以确定的玩家,不如找个人,把实物线索给他看,定好准MVP玩家。】
两天的时间,夏稚能观察到的东西很少。
就像现在,要不是早就认识卫辞和余放,他连一个玩家身份的人都无法确认。
焦娇?看着像,但是不确定;
金叔?看着也像,可也不确定;
就连高中生的康卓超都有点像一名玩家……
总之除了之前被夏稚排除的钱招娣,其他几个人他了解都不深,只瞧着他们努力的样子,都觉得像玩家。
不过话说回来,让他在卫辞和余放之间选,夏稚还真的拿不定主意。
这两个人都很厉害。
一个谨慎小心,新人第一局带领全体玩家无伤通关直拿‘救世主’成就;一个半疯半傻,傻乎乎的时候还好沟通,疯起来直接一刀一个小怪物,被血浸透都会灿烂笑出来的疯子……
在能力方面,夏稚更偏向余放,毕竟他连游戏里的BOSS和怪物都不放过。
但卫辞的脑力策略绝对会给他加分,他应该很在乎的贡献分之类的,而游戏结束后综合评分看的就是整局表现,戏剧性的通关方式才是评定个人积分的关键。
就像面前放着两块好吃的点心,都是夏稚爱吃的,却没有办法全部吃进肚子里。
取舍之前,夏稚肯定会犹豫。
[让我再想想吧。]
最终,他也只能对HR222敷衍这么一句。
一夜不敢睡的夏稚在黎明雨停时分才敢闭上眼眯了一会,这时天边已经泛白,一丝白光洒落进病房里,使屋里的景色不再藏匿于黑暗中。
雨自入夜后下起,又在黎明时停止。
就在夏稚一脸倦意地闭上眼没多久,病床边凭空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