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一局游戏的大致背景了解清楚了,却没想到发现了一个意外的讯号,那就是本该充当背景布的平平无奇狱内设办医院,竟然超出监狱的掌控。
要说这里没有古怪,他就改叫放余!
“医院的领导是一个……嗯,怎么说,白皮猪?”这是A区警长听到他询问时说的话,看起来态度温和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余放,你可别跟医院对上了,我们对他们,吃不到什么好。除非是监狱长的话,还能在白皮猪那里起到一点效果,但也只是一点。”
铁孤岛,岛屿;
岛屿上,监狱;
监狱内,医院;
但监狱对上医院,却是要吃亏的。
“所以大家都猜……”
A区警长摸着下巴,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一个令人感到惊愕的推测。
“那些白皮猪,才是贵族们的直系下属。”
“而我们,不过是劳心伤神的打工人罢了。”
在新的病房中醒来,夏稚懒懒地抻了个懒腰。
这是他睡的最舒服的一晚了,没有奇怪的东西出现,而且睡得香甜,梦里也是一派祥和,醒来后虽然记不住,但他精神饱满,脸色红润,可见这一整夜都很好。
狼图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的,夏稚去洗漱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了。
“你起的好早。”夏稚半眯着眼,话音黏着鼻音,听起来软软的,像撒娇。
狼图看向他,眼神好像在说:不应该起得早吗?
夏稚习惯了他沉默,也不等回答,就直接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也很平静,夏稚本来只想洗脸刷牙,感受到温热水流之后,就爽快地冲了澡。
水流喷洒在皮肤上,白肌偷着健康的淡粉色,看起来像半成熟的水蜜桃。
洗了个痛快,夏稚要出去的时候冷不丁发现自己忘带换洗的衣服了。
“狼图!”
夏稚围着浴巾,站在卫生间门口,隔着门小心翼翼喊:“能不能帮我把衣柜里那套新的病号服递给我,谢谢……”
没有得到回答,不过很快浴室门的磨砂玻璃上就映出一个高大漆黑的影子。
夏稚又说了一声谢谢,刚想打开门,下意识说了一声:“狼图,是你吗?”
没有得到回应。
夏稚深吸一口气,搭在把手上的手猛的一颤。
“狼图?”
他都叫第三声了,狼图应该会回答的!
用身体死死地抵住门,一股强大的外界力量隔着门与他对抗,夏稚浑身颤抖,脸色煞白,脑海中不听地呼叫HR222。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HR222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因为它也觉得很奇怪。
这局游戏里的怪东西都怎么回事啊?六十个玩家呢,怎么光盯着它可怜的小宿主吓!
【用对讲机,找卫辞!】
卫辞给夏稚的对讲机,被他一直带在身上的。
对讲机不大,放在病号服的口袋里就行。
听见HR222的提示,夏稚眼睛一亮,他把衣服脱下来之后就放在了门边的篮子里,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夏稚一边努力抵着门,希望门锁可以坚持住,一边小心翼翼挪动步伐,半蹲在门口,在篮子里翻翻找找。
终于,拿出对讲机,夏稚迅速按亮通讯,朝卫辞求助:“卫辞救救我!我在医院的一号特殊病房里,有什么东西堵在卫生间门口!”
他尽可能简单描述自己现在的危机情况,希望对方能够知晓,并尽快来营救自己。
就在这时,外面那股推门的力量突然消失。
夏稚屏住呼吸,不敢再大声说话。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时间进入停滞状态,尘埃碰撞声音被无限放大。夏稚缓缓直起身子,尝试朝旁边挪动脚步。
如果那个东西走了的话……
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大力撞门的声音便阻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砰、砰、砰……
一下一下,拼劲了力气,脆弱的门锁岌岌可危。
这一次,外面的东西出声了,隔着单薄的门,一道粗哑的不似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快开门啊,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正如一开始夏稚就把外面的东西跟狼图区分开一样,这道声音根本不是狼图,夏稚从未怀疑外面的物种是他认识的玩家或NPC。
这一晚的安宁好像是夏稚的一场梦。
门锁终究还是在大力的撞击下报废,夏稚单薄的身躯也无法抵挡那股力道,在门锁报废的下一秒,他就被冲击力撞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墙上。
因为吃痛而发出的低呼声被一道更加尖锐刺耳的尖叫掩盖。
“啊——”
“你受伤了!我让你受伤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杀死我,你要亲手杀死我才行……”
夏稚神情呆滞地跌坐在地上,他眼睁睁看着一个长相诡异的怪物从已经被推开一半的浴室门中缓缓退出去,它身上有很多头,用双臂行走,看起来像倒立,开口说话的那张嘴就贴着地,一双漆黑的没有白眼球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没入黑暗的刹那间,夏稚好似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捏碎的声音,嘣的一声。
夏稚彻底傻眼了,他的大脑停止思考,就这样贴着瓷砖坐在地上,浑身发冷。
怪物,又是这种可怕的怪物。
夏稚环抱自己,垂下头,劫后余生般颤抖着。
直到浴室的门被敲响,狼图那因为不常常说话而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在里面将近两个小时了……”
“出来吗?”
埋首于手臂之间的夏稚慢慢地抬起头,脸上隐约显现湿意。
“我这就出来了。”
他包着浴巾,走到门口的时候,沉默片刻,说:“狼图,能不能帮我把柜子里的衣服拿过来?”
门口的狼图嗯了一声,映在磨砂玻璃门上的黑色影子消失,大约十几秒后,狼图的身影重新出现,他隔着一个很小的门缝,把衣服递了进来。
夏稚垂头盯着那衣服半晌,接过来的瞬间,哭了起来。
外面的男人明显慌了,他叫了几声夏稚,没有得到回应后,也不敢进来,在门外焦急踱步。
最后他顾不上夏稚的回答,在一声声惹人怜爱的哭泣声中闯入浴室,见夏稚穿好了衣服还不松开裹着的浴巾,皱起眉,强硬地将有些潮湿的浴巾扯开,扔到一边去。
“你冷么?”狼图虽是这样问,但手上倒是很利落地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个干燥的新浴巾,摊开,披在夏稚的身上,然后打横抱起他,朝病房内走去。
短短的一段路,狼图的眉头越皱越紧,怀里的人一直在颤抖着啜泣,声音很小,却不容忽视。
被放在病床上,夏稚就缩进了被子里,眼睛红红的,但已经停止哭泣。
他真的憋了太久了。
那些怪物,总是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出现,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它们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好像不是故意要吓唬他,但必须承认的是,它们的长相和声音都给夏稚脆弱的精神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前两次他虽然害怕,但还没到控制不住掉眼泪的程度,但是这次,真的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又一次被不一样的怪物觊觎。
它们可能会幻化成每一个夏稚认识的、或者需要的人,在他没有警惕的时候突然出现。
如果他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住。
夏稚不敢想象自己被抓住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狼图一直沉默地站在病床边,似是想要询问,又像是在无声守护。
病床边的桌子上有一份病号餐,刚才送过来的,是昨天那名男护士,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夏稚,明显表现出了失望。
不过碍于狼图还在,男护士没停留太久。
“吃点早饭。”
过了一会,狼图见夏稚还躲在被子里,说道:“你得吃东西,一会要打针。”
缓过来的夏稚默默坐起来,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望着狼图,“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吗?”
狼图盯着他,几秒钟后:“你为什么哭?”
夏稚:“……因为刚才有怪东西。”
把刚才浴室里发生的事讲给狼图听,只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说用对讲机的事,也没提卫辞,只说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他经历了十分糟糕的事。
然而几分钟的时间,在狼图来看,却是将近两小时。
听了夏稚的话,狼图皱起眉,似乎很不满意……
但眼中唯独没有出现意外的情绪。
也就是说,他似乎明白夏稚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夏稚有些急迫地询问:“你是不是知道原因?”
狼图沉默。
夏稚:“拜托你告诉我吧,它们总来找我,我真的害怕。”
狼图面露不忍,但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他不想说,也可以说,他不能说。
反应过来之后,夏稚也就不追问了。
一是不想让狼图为难,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NPC而已,他有自己的职责,追问也没有用;二就是夏稚还想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跟狼图打好关系,至少对方是可以护住自己的,比起不停追问惹怒他,不如暂时缓缓,等之后狼图的态度稍有松动,再试探询问。
夏稚拿起病号餐,无声吃饭,小口小口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狼图在一旁瞧着,最终还是别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
狼图的性格的确是有些固执的,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迂腐的正直,夏稚想起之前那些狱警欺负他、让他去做不属于他的工作时,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怨言。
但现在想来,他应该只是不在乎的。
能做,就去做。
不能做,谁也强迫不了。
吃完饭没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男护士出现在病房里。
他是来收饭盒的,但不是今天早上来的那名明显对夏稚有所企图的男护士。
狼图在他进来的时候多看了两眼。
“监管者去一楼报备一下。”男护士声音低哑,一边收饭盒一边对狼图说:“宋医生的要求。”
狼图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防备地看了他一眼:“现在?”
男护士:“今天中午之前。”
狼图又看了他一眼,而后无声地离开了病房。
他走后,男护士摘下口罩,夏稚立刻笑弯眉眼。
“我就知道是你,卫辞!”
今天卫辞的装扮跟昨天差不多,再加上熟悉的身高体重,他刚一进来,夏稚就认出来了。
卫辞走到病床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夏稚片刻,问:“出什么事了?”
“你收到我的求救了?!”夏稚惊喜道:“我还以为又被扯进了什么幻境里,所以很绝望,没想到你……”
“监狱里出事了。”卫辞打断他:“你还记得现在是游戏的第几天吗?”
夏稚愣住:“第四天啊。”
第一天,他的任务是送餐,认识了监狱长弗拉德。
第二天,他的任务是在海边捡垃圾,结果遇到怪物,溺水后被送到医院。
第三天,救他的卫辞从医院里离开,监狱那边安排狼图来监管他,并换了特殊病房。
第四天,也就是今天,他遇到了怪事,用对讲机向卫辞救助,卫辞来了。
夏稚明显感觉到,卫辞话里的意思并不简单。
可是当卫辞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他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惊感迅速涌上心头。
“监狱里面很乱……”
“六十名玩家现在只剩下二十四个了。”
“另外……现在是游戏的第六天。”
卫辞说完,静静地等待夏稚的反应。
而夏稚的反应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可置信、震惊、慌张……
最后化为不解。
“我已经两天晚上没有听到过玩家数量的播报了。”
坐在病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地低声喃喃。
从夏稚的角度来看,确实有两天的时间没听到玩家数量的系统播报声了。
暂且不说卫辞口中的‘六天’是怎么回事,他与其他人的相处、睡觉的次数、狼图的出现都可以证明,他的游戏只过去了四天。
所以当卫辞用那双沉静冷淡的眼睛望着他,闷声说出监狱那边已经过去了六天时,夏稚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然后就是再脑海中追问系统。
[现在是《贵族们的游戏》这个副本的第几天?]
HR222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第六天。】
夏稚脸色惨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也没问过我呀。】HR222说得有些委屈:【我的职责是为你解惑,或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想办法、推理……你没问我的话,按规矩来说,我是不能出口提醒的。】
系统一直都是如此。
夏稚没理由指责它没有及时提醒自己。
十天已经过去了六天。
明天安全通道就要开启了,然而他还没有找到准MVP玩家。
有那么一瞬间,夏稚的脑子里掠过了很多东西,最终只响起卫辞刚刚说过的话。
——六十名玩家只剩下二十六个。
怎么会一下子少那么多人?!
卫辞压低声音:“第二天晚上还是六十个人,第三天突然少了两个,具体少了谁也不太清楚,监狱里的囚犯很多。之后第四天、第五天加起来,少了几十个人,昨晚的通知,玩家只剩二十六个。”
“不过第四天和第五天,有人发现自己熟悉的人不见了,但我们每天的任务还是那几种,没有变化,也没有提升难度。”
在夏稚的印象中,卫辞平时的话不多,但是有关副本线索,他向来都是不吝啬的。
此时卫辞说的这些话,叫他恍惚回到了考核本那次,卫辞也是如此,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这么多话……
但他开口,绝不是无私奉献的。
而夏稚也明白他想要知道什么。
监狱和医院的时间线不一样,他没留在医院,可夏稚一直在啊。
“我这几天在医院……”
夏稚没有保留的、语气迫切地将他认为的两日发生过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包括狼图的出现、诡异的医护人员、更换病房以及今早看到的怪物。
这就是信息交换。
在考核本里,他就知道卫辞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惊讶于眼前的少年竟然如此上道,不用自己询问便将细节一一道出,卫辞眼中划过一丝欣赏。
虽然对方有可能会隐瞒,他无法查证,但从夏稚的识相程度来看,卫辞还是很愿意跟少年继续‘合作’的。
“我知道了。”时间有限,狼图随时可能会回来,卫辞应了一声,便准备离开。
信息交换已经结束,但是……
走到门口的卫辞停下脚步,一边转身一边道:“或许你可以留意一下时间,比如说今天你遇到的怪物,其实应该是你第三天晚上应该遇到的,这样的话就能解释医院和监狱内的时间流速了……”
话音戛然而止,转过身的卫辞对上一双充满依赖的眼睛。
那是一种下意识流露出还没收回的情绪,宛如辰星点点,洒满暗色的宇宙画布,流光闪烁,照亮了一股卫辞无法怀疑和拒绝的情感。
很陌生,又很熟悉。
不管怎么样,他不算排斥,甚至有点无奈。
“怎么这样看我?”卫辞鼻腔间发出一道气音,听着像在说话前发出轻笑。
夏稚连忙收回渴望跟他一起离开的眼神,低下头小声说:“没事……”
“你想跟我走?”卫辞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想法,沉吟片刻,说:“我没有能力带你出去。”
不仅没有能力,还没有把握。
这一局游戏很惊险,夏稚或许不知道,但卫辞知道。
医院和监狱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是他今天才知道的,那么玩家不止存在于囚犯之间也是一个令人混沌的发现。
一共死掉了三十四名玩家,但是存活的囚犯还有八十多个。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些玩家,根本不是囚犯。
当他开始把目光落在整个铁孤岛上到时候,才发现,玩家可能是狱警、门卫、食堂工作人员、囚犯……甚至是警长。
只是现在,他不能说,也没办法说。
他没有证据。
见少年眼中的光迅速暗淡下来,卫辞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说不出画大饼一样的话。
在游戏世界里,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轻易承诺。
“我走了。”卫辞最后说:“对讲机你要藏好,随时联系我。”
能想办法偷偷回到医院来,卫辞确实冒险了。
他本来可以不来。
但听到对讲机里的求救,他还是来了。
夏稚也明白不能奢求太多。
毕竟在这里,他和卫辞只是陌生人罢了。
“好,你也注意安全。”夏稚说完,眼看卫辞瘦高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口,他急忙喊道:“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去找C区警长,我知道他是玩家!”
卫辞身影一顿,本想转身再问,可他已经看到走廊尽头疾步走来的高大狱警,顿了顿,什么话都没说,从容不迫地拎着收拾出来的垃圾离开特殊病房。
两人在走廊里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停顿。
只是狼图走到门口之后,才侧头,朝卫辞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只停顿了一秒钟,就抬脚进了病房。
C区警长办公室门口,焦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已经打听好了,给C区警长送饭,只要把食物放在办公室门边的小桌子上就行,这样就算完成任务。
这几天她跟金叔搭伙,互相确认对方都是玩家,瞬间像找到了组织一样。这期间倒是也遇到了几个聪明伶俐的囚犯,但不确定,就没敢认,跟金叔提起来的时候,两人都是一副‘还是你可靠’的反应,一时间也不再想着扩大队伍。
放下盒饭,焦娇就如同打听来的那样,敲了敲门,礼貌地说了一声:“警长,我给您把饭放在门口了,您记得吃。”
没有得到回应,门也没开。
嗯,流程正确!
焦娇转身,走到电梯处,把电梯叫上来。
却不曾想,门一开,电梯里还带着个人。
“唉,你是……”焦娇看着眼前俊秀的高挑男人,眸光微闪,支支吾吾叫不上来对方的名字。
但她是记得这人的,第四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做过任务。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焦娇踏进电梯,那人离开电梯,位置在顷刻间互换。
临关门前,焦娇嘴快,没忍住问一句:“你来这做什么任务啊?”
冷清的男人虽然面无表情,但反应却不像他表现的那般冷漠,只浅声回一句:“找人。”
电梯门旋即关上。
电梯缓缓下降,焦娇半晌才发出一声略显呆滞的‘啊’。
去警长办公室找人……
警长啊?!
靠,还是你们这群人会玩!
警长办公室门口,卫辞看了一眼放在桌边的饭盒,没说什么,抬手敲门。
没有动静。
卫辞不气馁,继续敲。
依旧没有动静。
他放下手,在门口站了大概有半分钟左右,后退一步。
当夏稚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过怀疑。
可是如果能借此机会验证玩家群体并非集中在囚犯之间,也算值得冒险。
不过他还是犹豫了许久,毕竟他要试探的人可是C区警长,就目前来看,是除了监狱长之外,铁孤岛监狱内话语权最大的人。
稍有不慎,他的游戏生涯就要止步于此了。
办公室的安静就像摆在他面前的两条路。
一条是转身离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条是得寸进尺,说些能把那人逼出来的话……
不过第二条路是黑暗的。
就如同他的未来,令人捉摸不透。
半晌,卫辞自嘲似的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然后没有犹豫地,在门口,用不大也不小的声音说:“夏稚让我来的。”
几秒钟后,办公室的门开了。
一个长相帅气,眼底阴鸷不散的男生站在门内,他穿着警长的制服,可年纪看起来却不大。
卫辞感觉,他应该比自己小很多……
跟夏稚差不多大?
但夏稚也有可能是长得显小,那样的话,这个男生就应该比夏稚还小了。
这个年龄的人,竟然是C区警长。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卫辞已经倾向夏稚的话是正确的了。
“进来。”男生说,算得上清亮的声音更为他的年龄上了一把锁。
就是个年轻人,放在二十一世纪,应该是大学生。
卫辞不可置否,踏入门内后,男生在他身后关上门,上锁。
前方卫辞挑眉,却没转身,自顾自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作为警长的客人,我坐在这里应该符合规矩吧。”
余放瞪眼看着眼前不客气的男人,冷笑:“你不是已经坐下了?”
卫辞面不改色:“我是想知道,规矩是你定的,还是你也被规矩束缚。”
余放坐在另外一边,比起卫辞板正的坐姿,他翘着二郎腿,显得就有些狂放。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夏稚让你来干什么?”
卫辞扫了他一眼,“大概是合作吧。但,我现在不这么想。”
余放继续冷笑:“你还看不起我?”
卫辞:“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你的弱点太明显了,这样跟你提出合作,反而像我在威胁你。”
余放直接气笑了:“这么说,你还是为我着想了。”
卫辞:“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言归正传,夏稚对你很重要,对吧?”
提起夏稚,本来已经起了杀心的余放思绪一滞,随后缓缓靠回沙发上。
“你见过他,在他进了医院之后。”他语气笃定。
卫辞不否认:“是,那天是我救的他,也住了一天的医院。”
对上余放那双闻及夏稚就的放光的双眼,冷清的男人缓缓开口。
“我现在有很多重要的讯息可以与你合作,甚至可以帮你进医院探望夏稚。但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余放深吸一口气。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多话语。
只要稍稍点明,就能明白一切。
一个需要更多游戏线索,一个想要看见自己相见的人……
刚好,需求互补。
半晌,余放笑了一声,声音爽朗。
“可以啊。”余放说:“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跟谁合作过了,但既然夏稚让你来找我,很显然,他信的过你。”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强压着心中的嫉妒,暗自咬紧牙关。
“你想知道什么?”
另一侧的男人定定看着他。
“我知道一个人拥有特殊身份的原因是什么,在这里,位置越高越能体现一名玩家采取的通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