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记了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
摄政王眸中迷离片刻,立刻坚定起来,“没错!本王一定要守护陛下的安危!不论陛下现在有什么想法,但是本王现在不能死!”
“并非是本王怕死!而是整个天下人如今都觊觎陛下的神血!”
“为了解除瘟疫和天灾,不管有没有用,那些被逼入绝境的疯子,一定会让焚练陛下的龙体,动用祭坛让神血洒满大地!”
“可本王根本就不在乎天下的死活!”
“在这世间,本王只在乎一人!”
看着原本要崩塌的梦境隐隐稳固起来,蓝宝低吼一声:“该死的!”
“摄政王!朕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朕最信任之人就是你了吗?”
帝祸天目光沉静,深呼一口气,身后空间扭曲一瞬,口腔一片铁锈味,咬牙道:“陛下莫要再玩弄本王了,本王现在就护送陛下回金宝殿!”
蓝宝心底焦急,他明明方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摄政王是动摇了的,也有几秒钟会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假。
看来是他的话语不够有力量!
必须要用行动才行!
蓝宝双手捏紧成拳,面容严肃认真到像赴死一般,就在摄政王不解的时候,小皇帝直接朝他飞奔而来,两只手握住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摄政王的肩膀。
然后,踮起脚尖,重重覆上摄政王微微冰凉纤薄的唇瓣。
摄政王第一次大惊失色,后退了一步:“!!!”
蓝宝不容对方躲避,动作居然像小兽一样凶狠,将比自己还高大的摄政王抵在冰冷的梁柱上,趁着对方一时发呆,居然掌握了主动权,用牙齿和唇瓣糊了面容一向冰冷阴沉的摄政王一脸的口水。
“陛,陛下?”
居然在亲吻他?
这是梦吗?
摄政王一向斜眯的赤红眸子,张大了双眸,瞪得圆溜溜的,不符合之前威严乖戾的可怖,反而多了一丝萌点。
蓝宝趁着间隙,喘了一口气。
天啊……他第一次觉得嘴对嘴是一件如此累人的活,但是他余光瞥见四周渐渐坍塌扭曲的空间。
知道现在就是破坏浮生梦的最好机会!
如果给摄政王冷静下来的机会,下一次这样的机会绝无仅有了!
蓝宝微微抬头,唇瓣微红肿,少年的嗓音低沉,居然格外有一种沉醉的味道,他认真道:“摄政王,不!帝祸天!我说的都是真的,如同你心悦我一样,我也从小就崇拜你,信任你,现在更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当说完这句话时,蓝宝也不明白自己是为了打破梦境,还是什么别的,但是他很清楚,这句话毫无阻隔就这么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了。
摄政王心神大动,自己从小到大看的少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看着的少年,如何看不出对方的真心?
可正因如此......
陛下他,好像不是在撒谎?
陛下他也喜欢自己吗?
可是陛下不是落水失忆了吗?
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摄政王的脑袋已经混乱了,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理智上他不应相信陛下,可是直觉上他又知陛下不曾对他撒谎。
蓝宝知道现在不能给摄政王思考的时间,因为这梦境已经变得模糊动摇了,必须再接再厉,于是他又重重吻向对方略微纤薄的唇。
当两片唇舌严丝合缝贴在一起的时候,响起一道闷哼的声音。
摄政王挺拔的身体靠着梁柱缓缓滑落,丹凤眼眯起,眼角通红,两只手下意识缠绕蓝宝的身后,这到底是他梦寐以求的人,如何不心动。
“陛下,这是......梦吗?”他颤抖着问。
蓝宝动作一动,两个人纠缠着靠在梁柱上,他吻去对方眼角滑落的晶莹,嗯了一声:是梦,所以你要快些醒来才是。”
摄政王眼底一冷,似破碎的雪花,破有些咬牙切齿道:“醒来了,陛下就不会这般对我了。”
蓝宝沉默片刻,突然说出自己也吃惊的话,他抵住摄政王的额头,沉声道:“醒来了,我们能就能在现实中拥抱了。”
让这个充满目的和虚假的吻,变得更真实一点。
蓝宝恍然大悟,即使他还不太能同等明白帝祸天对自己的心情,但是......
他不讨厌和帝祸天彼此亲近。
就在这句话落下后,
忽然,在两个人的身下,瞬间扩散开一个巨大的黑洞,滞空感瞬间来袭,两个人如自由落体般下坠。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惊慌失措。
蓝宝望向帝祸天,帝祸天也紧紧凝视着蓝宝,他们都抱紧了彼此,毫无死亡的畏惧。
第141章 [废柴小徒弟已死]
“阿宝,我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如今外面天灾不断,人人自危,娘就不该答应你出去......”
“不然你也不会被别人染了疫病......”
“这可怎么是好啊!娘的阿宝!”
耳边传来妇人泫然欲泣,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是什么情况?
这里又是哪里?
他们不是应该走出浮生梦了吗?
可是一只温暖纤细的手却死死攥紧自己的手,那颤抖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仿佛在和死神抢人。
蓝宝艰难地眨动眼皮,想要看清目前的境况。
又是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惊喜道:“大夫且慢!我儿是不是还有救啊?他方才眨动眼皮,欲要醒来,还请大夫救犬子一命!”
“我金家定然以千金酬谢......不!就是以这整个金家为偿又如何!”
男人的声音顿了顿,却听大夫去而复返,叹息一声道:“金家主不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是老夫的本分,况且......老夫就是要满城黄金又如何呢。”
两人都沉默了。
如今这世道,便是满城黄金也抵不过一碗糙米粥,哪怕里面有石子和沙子,也会比黄金的价值更大。
金家主也是忙中失神,口不择言了,大夫没有计较,去而复返,走到床榻前,重新为方才宣判了“无药可救”的金家公子把脉。
病床上的弱冠少年面容出挑俊秀,但身量要比一般男子孱弱病态,骨相分明,皮肤却泛着不正常的青色,一看就是半个身子踏入棺材,活不久之相,倒叫人惋惜其大好年华,灼灼相貌。
“咦?”
大夫本来不报抱希望,搭上青年的手腕,忽而眉头一皱,轻咦一声。
“怎么可能,方才还是死脉,如今却如此浑厚有力,渐渐恢复了生息,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之脉......”
就在大夫惊疑不定,见鬼一般的表情下,青年原本沉浸的胸膛蓦地起伏,苍白无色的面孔微顿,艰难睁开眼眸。
是一双没有瞳孔和瞳仁的全白眼眸。
但是室内的三人,却无人关注青年的眼睛,显然对此见怪不怪。
“嗯?”
蓝宝睁开眼睛后,却发现世界还是一片漆黑,他又眨了眨眼睛,确认了自己真的是个瞎子。
“阿宝!”妇人凄哭一声,立刻扑倒青年的身上,浑身颤抖,拉着青年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小心翼翼道:“是娘啊,你还认得娘吗?”
蓝宝触手一片湿润,是妇人的眼泪。
“娘?”
蓝宝试探性叫了一声,胸口有些不明的情绪,现在的自己可能还是在浮生梦中,但是这妇人的哭泣太过绝望和忱挚,圈圈爱子之心,很难不动容。
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略微粗糙的大手拉住蓝宝的另一只手,问道:“阿宝,是爹啊,你还记得爹的声音吗?”
蓝宝顿了顿,叫道:“爹。”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在梦里有了爹娘。
这对儿夫妻皆是喜极而泣。
“太好了!我儿吉人自有天相,你染了那灾病,昏睡了整整半个月!爹就知道你非是那些蝼蚁凡人,一定能化险为吉活过来的!”
大夫咳嗽了一声,眉头微皱。
他见过太多染病的病人,可那些人全是形销骨立,浑浑噩噩,少有人能扛过七天,更别提扛了半个月自己醒来,还保有神志,此事太过奇异。
又不是画本子里的神仙故事,大夫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什么“天佑病人”。
如果真的有天神,为什么人间灾厄疾病横行数月之久,不见有仙人来救人间于水火?
不过眼下独子死里逃生,大夫也不好给喜上心头的金家夫妻泼凉水,毕竟大喜大悲对身体也不好。
“爹,娘,我的眼睛?”蓝宝一只手摸上眼睛,迟疑问道。
空气有一阵诡异的沉默。
妇人却温柔道:“阿宝莫怕,你自幼身体有疾,目不能视,娘之前给你说过很多次,你可是......又忘记了?”
因为眼睛不能看见,所以其余的感官很敏锐,蓝宝察觉到妇人微微喘息,似在紧张,压抑胸口的不安。
蓝宝如今对自己的情况和身份不明,只好道:“记得,可能睡了太久,我脑袋还有些迟钝。”
空气中立刻传来两道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大夫目光狐疑在金家夫妻身上瞥了一个来回,如果他记得没错,这金家公子的眼睛不是后天才失明的吗?
不过大夫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能金家夫妻是担忧爱子恐慌,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先安抚他的情绪。
“金公子于生死之境走了一个来回,又感染了灾病,如今身体虚弱,是会出现记忆混乱,反应迟钝的现象,公子莫慌,慢慢调养几日就会好的。”
大夫治病救人,更会察言观色,安抚病人的话术很熟练。
蓝宝十分急切想要了解现在的状况,但是又不能太破裂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好从最不会引人怀疑的问题上面问起。
“我......是怎么染病的?”
蓝宝束起耳尖,只觉得空气又有些凝固。
金家主最先温声回答道:“阿宝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了,不过是你久居室内,突然起了兴致说要看杏花,原本路线都是避开人群的,却出了些差错,被城外的流民冲撞,难免接触,这才染了灾病。”
“灾病?”
蓝宝觉得有些耳熟,好像从一个小宫人的口中听过,不会这么巧合吧?
【如今皇宫外界瘟疫肆虐,无人能独善起身,好几座城池皆化为了活人的地狱,这世间唯有陛下的神血万毒不侵,恶疫退散,若是能......】
只听放才还柔声温婉的妇人,声音立刻尖锐刺耳起来,带着无边的愤恨,咒骂道:
“都是那贼子居心叵测,好好的正道他不走,偏偏带着我儿走另一条上山的路,若非如此阿宝怎么会被那些贱民冲撞!”
金夫人的怒火又朝金家主发泄道:
“还有你!我早就说那人是个恶徒,当初不过是摸进我家一小贼而已,你非说此人武功高强,适合保护阿宝,你看那贼子是如此保护阿宝的!”
“如果我儿子出了什么事情,我,我们全家都去陪葬算了!”
金妇人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沉稳内敛的金家主也怒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阿宝难道不是我的儿子!况且此事本来就是偶然,这三年来他确实对阿宝忠心耿耿,阿宝目不能视,多有不便,最是需要这等死心塌地之人!”
“哼!”金妇人冷笑一声,柔柔弱弱的声音居然带着无边的杀意:
“我管他现在还是不是对阿宝死心塌地,这等居心叵测,心有成算的人,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凭着这次他差点害死阿宝,我就要他先给我们的儿子陪葬!”
“咳咳!”
大夫咳嗽一声,不知该不该继续听下去,这动不动就陪葬的家长里短。
金家主沉默良久,却没有反驳,显然是也认同了这个决定。
别说如今几大城池疫病肆虐,人人自危,就是各地官员也早就逃向帝都,法治混乱,各方有势力的家族割据一方,早已成为了自己城池内的土皇帝。
想要处置一个护卫,轻而易举,无人在乎。
蓝宝听的云里雾里,但也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因,金家夫妻要处置别人,即使这里是浮生梦,他还是本能的劝解道:
“爹,娘,我如今已经醒来了,那个护卫也一定知道错了,你们骂他几句就是了,别动不动就杀人,我不喜欢这样。”
空气沉默几个呼吸。
金夫人原本尖锐的声音立刻柔和下来,温柔道:“阿宝,你安心养病就是了,不用担心其余的事情,爹娘都会为你解决的。”
“都是你,在阿宝面前说什么打打杀杀的!”
金夫人又责怪金家主,知道床榻上的儿子看不见,两个人明晃晃打着不明的眼色。
就在金家夫妻欲要离开,叫蓝宝一个人好好休息的时候。
蓝宝追问道:“那个,爹,娘,我身边有可有眼睛是赤红色的人......或者,可有这般的人存在?”
自己既然还在浮生梦中,那帝祸天也一定在这里,就是不知道对方这次是什么身份,又在哪里?
蓝宝抱着一丝希望询问,得到的回答却都是没有这般人。
金夫人和金家主目光对视一眼,又了然避开。
“阿宝都有些睡糊涂了,这世间的双目恶红之人,只有皇宫里的那位啊,不是我们这等偏僻城池的人可以得见的,想来你是从前听过有关那位摄政王的画本子吧。”
金夫人了然道,然后劝解蓝宝好好休息。
“那,那我可有养过一只大黄狗?”蓝宝又问道。
“狗?”金夫人叹息道:“看来你还是惦记着要养一只狗儿解闷,可是自幼身体羸弱,如今外界又恶疫肆虐,尤其是这种不干不净的动物,最是危险,谁知身上有什么疾病,若是过给你就不好了!”
蓝宝忽然郁闷起来,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存在,此刻都下落不明,加之现在自己又目不能视,世界一片漆黑,难免心中不安。
最后,在精神的疲惫,和身体的不适下,蓝宝渐渐睡着了。
就在房门刚被关上的时候,金家夫妻立刻面色一沉,目光幽深起来,在一门之隔的庭院内交谈起来。
“阿宝真的不记得了?”
“应当是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你看方才你说要处死那个护卫之时,他也无明显的情绪波动,若是平常早就和我们闹起来,哪里会这般平静只是劝了几句。”
“那护卫当真死了?不会再妄图拐骗阿宝吧?”
“早就死的透透的,只怕如今尸体也随着焚坑烧成灰了!”
如今外面灾病横行,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又被金家夫妻叫人扔去病人堆里,肯定也染了病,最后随着专门焚烧死人的火坑里一烧,可不就是死的透透的,连灰都不剩下。
“那就好。”
月上柳梢头,天际被一片浓雾遮蔽。
本就有些荒凉的金宅,此刻更加荒无人烟,除了前门和后门值守的家奴,整个院子居然异常的空旷。
所以一个漆黑色矫健的身影,如入无人之境,甚至熟练的在房檐上上翻下跳,几乎毫无阻碍,摸进一个有些僻静却居住正中央位置的庭院。
蓝宝虽然睡的死,但就像他如今目不能视,其他的感官很敏锐,鼻尖传来一股潮气和浓郁的血腥气,还带着冰霜的冷风。
有一道针刺般的目光仿佛在黑暗中盯着他。
“谁!?”
蓝宝猛地睁开眼睛,虽然他看不见就是了,但是有一双冰冷有力的手在他大声呼喊之前,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巴,还专门避开了他的鼻子。
一道暗哑低沉的嗓音,喉结滚动道:“是我。”
蓝宝有些无语,你光说是你,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
来人却笃定蓝宝听见这句话后不会反抗,居然动作格外熟练的将他一把从床上抱起,就要打包带走。
蓝宝身体凌空,本来就不安的黑暗叫他立刻警惕起来人,浑身挣扎起来,就要把动静闹大。
“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爹——”
“娘......呜!”
蓝宝的嘴巴又被人堵住了,本来抱着他的人一惊,身体上还有伤,在蓝宝挣扎间许是触碰到哪里的伤口。
对方嘶了一声,抱着蓝宝倒在了地上,当然是蓝宝在上,他在下。
蓝宝察觉到对方连栽倒都在护着自己,立刻也不挣扎了,对来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你,你是谁?为什么一上来就抱我走?”
对方沉默许久,但是趴在对方身上的蓝宝能感受到身下胸膛的起伏,表明来人的情绪很激烈,牙关咬合的咯吱作响,又在平息自己的愤怒。
还是方才暗哑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蓝宝心底一紧,这个人和自己的关系不简单,说不定能说出些重要的信息。
“我大病一场失忆了,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我本能觉得你应该不是害我的人,我们以前认识吗?是什么关系?”
在蓝宝一连串的追问下,身下的人身体逐渐紧绷,蓝宝鼻息间的血腥气越来越重了,甚至撑在对方胸口上的手心也一片湿润粘腻。
“你受伤了?不要紧吗?”
蓝宝立刻撑着身体起来,想着不要压到对方,面上带着担忧。
即使在黑夜中全白的眸子,此刻也并无诡异可怖之感,只像一轮圆圆的冰白色月亮,照耀着柔和纯净的光,镶嵌在青年有些病态的脸上。
即使青年的面容羸弱苍白,浑身的气息却有一种熊熊燃烧的生命力。
等了几个呼吸,蓝宝只觉得一道不容忽视的烫人目光附着在自己的面庞。
对面的人嗓音暗哑道:
“我......是你的护卫。”
“也是你的影子。”
蓝宝一惊,立刻道:“原来你就是我爹娘说的那个护卫!”
只听对面的人冷笑一声,嗓音似啐冰道:“他们不配是你的爹娘!”
蓝宝一愣,情理上他应该相信之前对他担忧爱护的金家夫妻,但是这里可是浮生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有什么隐情。
蓝宝面色严肃,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只听对面沉默许久,护卫沉沉道:“口说无凭,不如我带你亲耳听一听。”
蓝宝没有多做迟疑,他被来人背在身后。
身体接触的一瞬间,耳边风声阵阵,他勾着对方的脖子,胸口贴着对方精瘦却蕴藏筋骨的脊背,忽然有一股安心的感觉,仿佛背他这个动作,曾做过数回。
有的时候,当记忆遗忘,身体会代替你,记住铭刻在灵魂里最重要的本能。
蓝宝心中已隐隐信任这个护卫,他眯着眼睛感受拂面而过的微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背着他的人嗓音淡淡道:“无名。”
蓝宝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丧气,又不死心问道:“那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这个无名的护卫的语调,总是有些拒人千里之外又言简意赅,从一开始简短的情绪暴露外,再无其他的情绪外漏。
护卫依旧淡淡道:“无色。”
蓝宝迟疑道:“无色?怎么会是无色的呢?一般人的眼睛不都是黑色的吗?怎么会是无色?”
护卫感知到脖颈上的手腕勒紧,不知是不是蓝宝的错觉,他总觉得护卫回答多了几分耐心和安抚。
护卫道:“我不是瞎子,我是色盲。”
蓝宝:“......”
这段对话实在有些诡异,就在蓝宝还欲问些什么的时候,身下的人忽然脚步一停,悄无身息落在一处地方。
“到了。”
蓝宝被人轻轻放下,却又落在一个有些冰冷潮湿的怀抱里。
这位无名的护卫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蓝宝紧固在怀疑,然后一只手微微覆盖在下巴,怕蓝宝情绪激动出声。
“嘘......”微不可及的气流吹拂在脸颊处。
蓝宝面颊瘙痒,鼻息间都是对方身体冰冷血腥的气味,他知道对方的意思,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出声,可是这熟悉的动作和安心的胸膛叫他大脑恍惚,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
还是说这是浮生梦又一个玩笑?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屋子内传来金夫人的声音:
“阿宝死里逃生,我们的儿子失而复得,还要举行那个仪式吗?”
金家主叹息一声,饱含了万千复杂的情绪,最后只沉沉道:“这是他的命。”
“被染了恶疫都能死里逃生,可见当初的高人所言不假,只要举行了这个仪式,也许这座城都会有生机。”
金夫人忽然绝望嘶吼道:“那是我们的儿子!”
“当年我们也是为了家族的荣辱,祭了阿宝一双眼睛,换的金家短暂的兴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谁又能料到这突然袭来的天灾,就算有满城黄金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个死!”
原来我的眼睛是这样没的?
蓝宝眨动睫毛,却并无激烈的情绪,毕竟他知晓这只是浮生梦中的一个设定而已,都是假的!
这也不是他真正的爹娘!
只是护卫抱着他的臂膀微微收拢,无言的安抚,叫他心湖波动。
金家主忽然也怒道:“既然当初的仪式都能成功,这次也一定能成功,只要我们用阿宝举行那个仪式,说不得眼下的绝境真的有转机!”
“那位高人可是说了,阿宝命格尊贵不凡,足以媲美当今蓝氏至尊,用他举行仪式,虽然效果略次,但也是救苦救难的良方啊,说不得我们金家都能载入史册!”
什么仪式?
只听里面绝望凄声的金夫人忽然冷静下来,声音诡异,冷冷问道:“那位高人有几成把握?”
金家主道:“最多七成,那位高人说这是因为阿宝七窍不全的缘故,但是也足够他举行仪式祭天了。”
金夫人的声音冰冷无情道:“超过五成......值得一试。”
接下来就是一些仪式的具体商谈,不等蓝宝听清楚细节,一双手瞬间捂住蓝宝的耳朵,世界又归于平静,在蓝宝迟疑的目光中将他背在身后,转瞬间离开了这里。
蓝宝还在思量方才得知的信息,一路上冷风猎猎,就任由这无名的护卫带着他远走高飞,不问归途,不问来历。
他们似乎走了很远很远,又仿佛一切重回原点。
蓝宝脚步一实,被人放在地上,四周忽然感知不到风声了,似乎在一处封闭安宁的房屋里。
“我们先在此处歇息一晚,天不亮还要赶路。”
护卫低哑的声音此刻有些疲惫道:“待明日一早金家的人发现你消失,定会派人来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蓝宝被一双坚固宛如钢铁的手搀扶着,坐在一处有些粗糙但柔软的草席上,他感知这片不大不小的房间,总觉得非一日之功。
“之前,我们也曾逃走过,对吗?”
蓝宝想起金家夫妻在他床榻前说过的话,半月前他出门踏青,最后却被流民冲撞,想来那次也该是一次精心的逃亡。
但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