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个人，双手双脚都被布条绑着。此时在床上扭着身子，披散的头发遮着脸，瞧不见是什么模样。
“呜呜呜。”那人嘴里发出声音，嘴里显然也是被塞了布条。
坨坨到床边，用手拉开那人头发，瞧见是个女人。“你是麻城的？”
女人流下眼泪一边点头一边呜咽。
小丛把她嘴里塞着的布拿下。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小孩？外面的土匪呢？”女人很想跑出去，可是三个小孩来救她？这事怎么想怎么蹊跷。“你们是土匪的孩子？”
“才不是呢。”坨坨单手掐腰，“我们是英雄。”
“啊？”云善看向坨坨哥哥，“这是嘟嘟的名字。”
坨坨说，“才不是兜明的名字。我们做了好事，就是英雄。我是英雄，云善你也是英雄，小丛也是英雄。”
云善开始琢磨这个词。
女人眼中戒备，“你们是哪里人？怎么会在这？”被掳来的第二天，她听见外面有孩子在打闹。土匪窝中一定是有孩子的。
“我们是云灵山的。”小丛回她，“来救人。”
“云灵山是哪里？”女人都没听过这个地方。
“云灵山有七十二座山哦。”说起自己住的山头，云善还是很知道的。
“你们不是说来救人的？怎么不给我解开绳子？”女人还是不信，她担心是那些小土匪来耍人。
坨坨、小丛：......说话说忘记了呢。
坨坨跳上床，替女人解开手上的布条。女人赶忙坐起身，自己将捆在脚腕上的布条解开。
到这时候她还是不敢大意，小心地跟着这三个孩子出了屋门，听到外面杂乱的吵闹声，喊叫声，这才信了这三个孩子是真的来救人的。
这三天短短时间却犹如人间炼狱，如今阳光洒在身上，仿佛重见天日。女人披头散发地往外跑，她要回家，回家，去看她的孩子。
“走了。”云善站在那看着女人跑远。
“咱们继续救人，一共二十八个女人，一个小孩。走一个，还有二十七个女人。”上山救人前都是点好数的，小丛记得很清楚。
小兄弟三个挨个屋看过去，将女人们全都救了出来。二十八个正正好，一个不少。这些人里大都自己往外跑，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跟着坨坨他们一起。
“还有个孩子。”小丛往四周看，所有的房子他们都已经搜过。
小姑娘肿着半边脸，头发凌乱，声音沙哑，“后面还有个柴房。之前我们都被关在那里。”
小姑娘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绕过一个大屋子，才见到后面有个小柴房。
小丛刚靠近柴房，听得里面有人说话，“咱们把这小肥猪宰了吧。他们不叫我们好过，我们也不叫他们好过。”
现在宰猪？
里面说话的是小孩，听着声音有七八个。
坨坨一脚踢开门，快速打量一圈，屋里果真站着七八个孩子。最大的约莫十岁，最小的和云善差不多大。没瞧见哪里有小肥猪呀。
为首十岁的孩子将刀抵在地上的孩子身上，“你们是什么人？”
小丛在云善耳边小声说，“丢符纸，将拿刀的人定住。”
云善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小手夹着一甩，符纸径直飞出去，定住了拿刀的孩子。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地上躺着的孩子挪动着往门边来，被旁边一个孩子恶狠狠地踢了一脚。
“兄弟们上，我们宰了他们。”这几个小土匪一脸凶相，手里都拿着刀。就连那个四岁的孩子都握着刀冲了过来。
坨坨抬起木剑横着一挡，小丛趁机一脚踹在来人腿上，将人踹得下盘不稳，向一旁栽去。坨坨乘势抬剑一劈，“云善，我们也上。打不过就用法术。”
云善提气刚踏出一步，被花旗拽着衣领提到后面。几个带刀的孩子一起打云善，花旗担心他伤着。“云善退后。”
花旗进屋，出手快如闪电，将那几个孩子都抡了出去。
云善提着自己的小木剑冲进去，熟练地把每个孩子都拍晕过去。
“哇——可算来人救我了。”地上的孩子刚被解绑，哇地一声哭出来。那孩子嚎了两声，挨个踹了小土匪几脚，“这些小土匪实在坏。经常踢我，不给我饭吃。还撒尿在我头上。”厉文想想就气，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大人们说的没错，土匪实在是可恶。
云善在一旁点头，嗯，真坏。
“三叔，救我。”门边的孩子突然冲着外面叫了一声。
花旗见着一个瘦削的人影快速从门边闪过。他追出门去，从背后将人一脚踹翻在地。那人怀里的包裹落在地上，里面的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原来这人是想带着钱跑。花旗不客气地抬脚又是一下，直接把人踹晕了过去。
厉文跟着跑过来，一眼就认出地上的金钗，“这是我奶奶的金钗。”
云善瞧着地上一串大珍珠很好看，他跑过去，将珍珠链子捡起来，又从地上捡了块小金饼。
“这也是我家的。”厉文伸手将珍珠链子从云善手里夺出，“这是我娘的。”
云善绷着小脸往前走一步，小手拽着珍珠链子，生气地喊，“云善捡的！”
“这是我家的。你捡的也还是我家的。”厉文猛地打了云善的小手。“你撒开。”
“你干吗？”坨坨和小丛一块冲上去。
云善从后背抽出小木剑，没轻没重地打在厉文身上，“打你！欺负云善，打你！”
坨坨也将厉文一把推开。“你再打云善，我们就打你。”
云善使了劲，厉文手背上被他打了几道深深的红印，是真的疼。“他也打我了！很疼的。”
“是你先打云善的。”小丛也生气。他从地上捡了另一串珍珠链子给云善。
厉文瞧见，赶紧喊，“那也是我家的。”
“云善捡到就是云善的。”花旗冷冷地看向厉文。
“土匪！你们也是土匪！”厉文大声喊着。
第198章 出匪
“文儿。”厉玉从远处跑来, 将厉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胳膊腿都在，面上也没伤处。真是万幸！
“爹，哇——爹——”厉文一手抓着金钗, 一手抓着珍珠项链，张开嘴一顿哭嚎。“土匪打我, 不给我吃饭。”
“他们还要杀我。”
“我好饿啊，爹——”
“文儿受苦了。”厉玉满脸心疼地搂着孩子, “咱们马上就回家吃饭去。”
厉文大哭了一番，这几天的恐惧都随着哭喊声一并发泄出来。他抽抽搭搭擦着眼泪, 瞧见云善还站在一旁, 手指着云善，“爹，小土匪抢我娘的珍珠链子。”
“胡说！”厉玉转脸就瞧见云善抓着珍珠链子。“这是你救命恩人。土匪都被绑了。”
“我捡的。”云善长嘴了呢, 小手指向厉文，“他抢云善东西。”
厉玉早就看见地上散落的财宝, “你抢了小师傅什么东西？快给小师傅。”
“这是我娘的。”厉文皱着眉头嘟着嘴, “我娘的珍珠链子。”
厉玉将厉文手里的珍珠链子拿下, 递给云善, “喏，小师傅，给你玩。”珍珠链子值钱还是命值钱, 厉玉很分得清。
厉文嚷嚷，“那才不是他的，是娘的！是娘的！”
“你别说话。”厉玉微微呵斥，“多少条珍珠链子都没你重要。”
孔游一行人绑完土匪来找西觉一家, 刚到就听着这话。
云善没玩过珍珠链子，看着稀奇, 厉玉递给他，他不嫌多，小手一伸接了过去。另一只小手里还有另一串珍珠链子和一块小金饼子。
这些东西可不少。孔游见花旗和西觉不说话，叹息一声，认命地上前，“厉先生，小师傅还小，看着东西新鲜。”正常人家都是得推辞的。西觉这一家向来来者不惧。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山上呆得久了，和人交流的少。
“我知道。孔先生的意思我懂。小师傅喜欢玩就让他玩去。小孩子就是图新鲜。”厉玉按着厉文冲着兜明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兜明，你是咱们家的大恩人。需要我厉玉的时候你尽管开口。”
兜明“嗯”了一声。他想，他没什么能用到人类的时候。
绑了土匪，把寨子里的金银珠宝都搜罗完，大家喜气洋洋地回麻城。没想到这么顺利就从土匪手里救出人，没有一个人受伤。年轻腿脚好的先跑回城里，要把这好消息早点告诉大家。
麻城里，大家从早上送这些人出门就在等消息。
“救出来了，都救出来了。”人没到城前，一瞧着城门口等着的人，先跑回来报信的人大喊，“都救出来了。”
“见着我家小慧了？”小慧娘挤到最前面。
“见着了。”
厉家老太太被儿媳掺着往前挤，“我孙儿呢？”
报信人大口喘着粗气，“好着呢。喊饿呢。”
“好，好，好。”厉家老太太拍拍儿媳的手，“你听见没，文儿没事。”
厉文娘抹了把眼泪，“听着了。听着了。”
“丫呀，你快回家准备吃的。文儿爱吃的都做上。”老太太吩咐身边的小丫鬟。
“哎。”小丫鬟脆生生地应了一句，调头往城里跑。小少爷可终于回来了。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问，“土匪都抓着了？”
“抓着了，全抓到的。一个都没跑掉，全被绑回来了。”
“好。苍天有眼那。”老者对着天拜了三拜，“苍天有眼。杀死我的儿子的土匪终于抓着了。”
麻城县令心里一口恶气终于出了。“大家听我说。今天下午审完这些土匪。明天就全斩了，以祭枉死之人在天之灵。”
“斩了好，斩了好。”麻城百姓纷纷拍手喝好。
有人觉得抓了土匪是大喜事，忙回城里买了挂鞭来。
云善手里拿了珍珠链子和金饼子就没手给牵着，小丛就将两个珍珠链子给他挂在脖子下，让他一只手拿小金饼，另一只牵人。
坨坨瞧他带这链子怪好看，问云善要了一串。云善大方，从脖子上摘了串珍珠链子给坨坨。
坨坨美滋滋地带上，“云善，我好看不？”
“好看。”云善笑眯眯地回。他低下头看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链子，觉得自己也好看。
厉文走在他们后面，见他两都带着自家的珍珠链子，哼了一声。转头就问厉玉要东西，“爹，我要奶奶的金钗。”
“你要金钗做什么。”贵重的东西厉玉不敢让厉文拿。小孩不知道东西好，走哪手一撒东西就没了。
“我戴啊。”厉文转到一边，扒厉玉手。
厉玉被他闹得不行，把手里的金钗插他头发上。他就落后了一步走在厉文身后。想着，他得注意点，要是厉文掉了钗子，自己可得看仔细。
厉文带上金钗神气地很，他转过身，掐着腰，故意站那。等云善走到他跟前，得意地说，“我奶奶说，金钗最贵了。最贵的肯定是最好的。”
黑色头发上插着金色的簪子，簪子上还有红宝石点缀，还真挺好看的呢。
云善很实在地夸，“好看。”
“真的好看哎。”坨坨也跟着夸。
厉文更神气了，走起路来昂着头。
西觉满脸笑意地看着云善。云善带珍珠链子就很好看了。
“到底是孩子呢。”孔游被逗笑。
“等他长大了定是不愿意再带钗子了。”厉玉知道自家儿子向来调皮。家里就这一根香火，母亲疼得紧，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也舍不得管太严。
几个小的一搭上话，你一言我一语地就玩到一块去了。
厉文也不管云善叫小土匪了，满口云善、云善地叫着。
“云善，你家在哪呀？”
“云灵山。”云善说，“云灵山有七十二座山哦。”
“七十二座，那好多呀。”“他们是你哥哥？”
“嗯。”
“你哥哥真多呀。”厉文点人头数数，“一个，两个，三个，你有三个哥哥呀。”
“四个。”云善知道自己有四个哥哥的。
“还有一个呢？”
“去南方了。”
“你有四个哥哥啊。你好厉害呀。”
“嗯。”被夸厉害，云善很高兴。有四个哥哥原来是一件厉害的事呀。
还没走近城边，就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云善很知道这个，“鞭炮。”他松开小丛的手，往城边跑。等鞭炮炸完了可以捡小炮。
东望村有喜事才会放鞭炮，云善下山又少，这么些年只跟着捡过两回小炮。他惦记得很。
“云善你等等我。”厉文长得胖，跑得不快。
坨坨追在后面，突然想起在山上听小土匪说要宰小肥猪。当时屋子打开，里面没有猪。“厉文，屋里的猪呢？”
“什么猪？”厉文边跑边问。
“他们要宰的小肥猪呀。”
“哪有什么猪。”厉文使劲往前跑，“云善你等等我呀。你跑的好快。”
坨坨疑惑，没有猪，那为什么说要宰小肥猪？
“来了，回来了。”见到人回来，城边的人都迎过来。
“小慧。”王木匠带着小慧娘跑过来，一眼就认出人群里的闺女。
“爹，娘。”小慧跑出来扑进娘的怀里哭泣。“娘——”
“我小慧受苦了。”小慧娘摸着她头发一起哭。“我的小慧哟，娘的心头肉。”
王木匠在一旁跟着抹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文儿。”厉家老太太瞧见自家孙儿奔回来，心终于实实在在地放回肚子里。
“奶奶，娘。”厉文看了云善一眼，转了向，跑到奶奶身边。
云善在鞭炮不远处，捂着耳朵看着鞭炮在地上炸出火光。
麻城的县令带着官差过来，对着西觉一行人抱拳，“若不是你们，我麻城匪患不知何时能除。兜明小哥，你对我们麻城有恩。受我一拜。”
麻城的人跟在县里后面对兜明深深一拜。
妖怪们不知道说什么就什么也没说。
云善在前面高兴得很，鞭一停，他和坨坨一块冲过去找小炮。
麻城县令满面春风，“走，尝尝咱们麻城的菜。我听说你们昨日天黑了才到。不要急着走，在麻城多呆些日子，咱们麻城可是有不少好吃的。”
官差早压了土匪往衙门去，要把这些土匪早些关进大牢里。
兜明一听有好吃的，脚一抬，跟着县令一起走。
路过城门口，花旗瞧见云善弯着蹲在地上扒拉，“云善，走了。”
云善没抬头，屁股对着这边。他可不想走，他一个小炮还没捡着呢。
麻城县令笑道，“小孩子都爱玩。留个人在这，等小师傅玩好了，再领去酒楼里。”
坨坨和小丛都留下来陪着，花旗和西觉也没有不放心，便跟着麻城县令一起往城里走。
厉文被厉老太太牵着，经过城门口，他大声喊，“云善，你一会儿来我家玩。”
云善根本顾不上他，他刚从地上的红纸屑里扒拉出个没炸的小炮。捏着小炮，高兴地喊，“小丛哥哥，看。”
酒楼老板带着一脸笑陪在县令身后，开始给西觉一行人介绍菜色。听得兜明心里痒痒，那么多好吃的，好想都吃上。
酒楼老板打听到兜明他们能吃，一听说救出人，立马就让伙计传话回去，去镇上买半头猪回来。怎么都要让大恩人吃饱，吃尽兴。
云善终于玩尽兴了, 自己走过去主动牵小丛，“云善饿了。”
一旁等着的人赶紧上前，“小师傅, 跟我走。咱们去酒楼里吃饭。”
等小兄弟三个走到酒楼，三人身上都挂满了东西。沿街的人家都知道这是兜明的小兄弟, 你塞一把吃的，我给一兜吃的。云善他们三个又是来者不拒, 身上就挂满了东西。
麻城县令看到后打趣，“小师傅, 你这是逛了多少人家？”
云善只给县令一个眼神, 说的什么，云善听不懂呀。他爬到西觉旁边的凳子上坐好，西觉给他舀了菜, 他自己拿着勺子抱着碗就能挖着吃。
兜明这一顿吃的是真的饱，鸡鸭鱼肉上了十几道菜, 分量足, 还一直有人往桌上添菜。他满足地摸摸自己的肚子, 觉得昨天只吃肉烧饼亏损的油水终于补回来了。
孔游一行人也跟着沾了光, 跟着一起尝了麻城的菜。
“云善你吃这个。”兜明把剩下的山楂糕端到云善面前。
云善左手拿着大鸡腿啃得小嘴油乎乎。他咽下嘴里的肉，伸出小勺子，兜明就夹了一小块给他放勺子上。
云善把勺子上的山楂糕送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笑眯了眼，“好吃。”
麻县县令和酒楼老板陪在一旁，见着西觉一家的饭量, 着实是被惊到了。这一家子一顿怕是能吃下一头猪。好在这三个小的饭量倒是正常。
花旗不让酒楼老板上新菜。桌上还剩下些菜，云善他们三个吃的不多, 就桌上这些剩菜足够了。妖怪们可不会浪费食物。
云善喝完小半碗汤，拍拍小肚子，“饱。”他吃的很饱了。
花旗和西觉不管他，云善自己爬下凳子，扒着窗户垫着脚往外看。
麻县县令见大家都吃完了，立马就告辞，“我得赶紧回衙门里审人。问完了明天就将人斩了，到时候你们都去看。”
孔游站起身送县令，“实不相瞒，我们回胡阳城还有事，一会儿就得上路。”
县令再三挽留，花旗和西觉都不说话，他们是跟着孔游的。孔游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要是不走留下两天也行。
“胡阳城也还有些事情等着小师傅去处理。耽误不得。”孔游如实相告，“胡阳城里有妖怪，请了许多道长都没收了妖怪。这是我们特意去云灵山专门请的小师傅来除妖。”
“如此是耽误不得的。”话说到这，这是大事，县令不好再挽留。只是他心里颇为惊讶，那么点的小师傅真的能除妖？
孔游他们离开酒楼回客栈收拾东西。
早上离开时正在修的大门已经修好，客栈大堂里坐满了人。伙计热情地上来招呼，“哟，客官回来了。”
大家纷纷来打招呼。
云善犯困，扒着西觉腿要抱，“西西，睡觉。”
西觉把他打横抱在怀里，云善听着耳边嘈杂的说话声，眼睛很快合上。他睡觉向来快。
收拾好东西，客栈伙计赶着牛车出来送人。
“伙计，这筐东西弄错了吧。咱们没带这么多东西。”周四一眼就瞧见牛车上原本的瓜子筐旁又多了一个筐。
客栈伙计掀开筐上的布给周四看，“半筐子饼，切好的羊肉。兜明小哥喜欢吃羊肉，就给多带些。”
“这，这太多了。”孔游探头一看，筐里装的满满的。
“不多不多。”客栈掌柜的摆手，“带着路上吃。”
兜明担忧地看向筐子，“多少钱？”这大块肉吃着肯定比加了肉沫的烧饼好吃。他在酒楼里卖过猎物，知道得要不少钱。不知道孔游能不能给他买。
“这话说的，我能要咱们麻城大恩人的钱？”客栈掌柜的一挥手，“这是我特意送你们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哇。”坨坨和兜明对视一眼，又来大好事了？
街道旁都是人，全是来给兜明他们送行的。有人不声不响地往车上放上一篮子鸡蛋，有人拎了两包糕点放上，有人放了一小包自家做的馒头，还有人放了一坛子酒。
刚走出一条街，牛车上就被人放满了东西。再放东西就得往上堆。
兜明看着那叫一个高兴。不要钱，不要钱，都是不要钱的。这下不用担心自己吃得多会被孔游嫌弃。这一车够吃一天呢。
“恩人。”王木匠领着妻儿追过来。
小慧已经梳洗干净，是个白皙漂亮的小姑娘，半边脸依旧肿着，亦步亦趋地跟在王木匠身后。
“我一家三口给恩人磕头。”王木匠一家三个跪在地上，诚心诚意地对着兜明一家方向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
王木匠把手里拎着的猪肉放上牛车，小慧娘把绑着腿的鸡塞了上去。“恩人一路保重。”
快出城门时，厉家一家子赶了过来。
厉家老太太拿着个小钱袋塞进兜明手里，“家里如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钱小哥一定收下。路上买些好的吃。”
兜明很高兴地接过，还有人给钱呢。
厉文站在西觉身边，看着熟睡的云善有些舍不得。他刚认识云善呢，云善没去他家玩，他也没去云善家玩。
“老身有个不情之请。”厉家老太太看向西觉。她知道西觉是兜明的爹。“我想让文儿认兜明小哥做干哥哥。”认了干哥哥以后让兜明给厉文撑着，保佑厉文平平安安长大。
“干哥哥？”兜明头一回听说认亲的事。他转头看向花旗。花旗是他们这里最见多识广的妖。
花旗确实也是见过认干爹干娘的。这也不费事，也没什么讲究。“认下吧。”
厉家老太太将厉文拽到兜明身边，“拜拜你干哥哥。”
厉文不明所以，被老太太按着鞠了三个。
“快叫一声干哥哥。”
“干哥哥。”厉文听话地叫了。
“嗯。”兜明把小钱袋塞进自己怀里。对于这个多出的干弟弟没什么感触。大毛、二毛都喊他哥哥呢。
厉文还是惦记着云善，颠着脚看云善，“云善什么时候醒？”
“云善还要再睡一会儿。”坨坨很了解云善，他午睡一般都要一个时辰。
厉文脚后跟顿到地上，有些失望。“云灵山在哪？下次我去找云善玩。”
小丛回他，“云灵山在安平镇。”
“安平镇在哪？”
“麻城往北走一天。”小丛记得来时的路。
牛车赶着往前走了很远，兜明回头看见麻城的人还站在城门口望着他们。城里的人都很感谢他。奇怪，他也没做多重要的事。
小丛看着满车的东西，小声问花旗，“这是给兜明的供奉？”
兜明诧异的抬头，这些东西是给他的供奉？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收到来自人类的供奉。他们这里只有花旗收过人类的供奉。
“算是吧。”花旗想了想，这些人是心甘情愿给兜明东西的，应该算是供奉吧。
麻城里，王木匠将盘子恭敬地放在神龛上，揭下红布。一块长生木牌立在神龛里。“小慧，你给恩人上柱香。”
小慧取了三根香，就着蜡烛点着，诚心诚意地对着木牌拜下去，“感谢恩人大恩大德。”
王木匠静静地看着雕像。要是没了恩人，他们夫妻二人不知以后可怎么活。“小慧，日后可要长为恩人祈福。”
走在路上的兜明突然停下脚步。
“兜明。”小丛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
“我......”兜明细细感受，“我感受到了香火。”很奇怪的感受，但是心里很高兴。
“香火？那是被诚心供奉才会有的。”小丛略一思索，“麻城的人供奉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