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此之前,宁总应该更希望你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好好的走自己的路。”
闻言,谢行不禁抿了抿唇角,嗫嚅着说道:“这样吗?”
他又想起了刚刚看的如同天书一般的收购案例,所以哥哥是不是还是觉得他太小了,而且什么也不会。
确实,他自小跟着母亲艰难地长大,远不像哥哥那样优秀,之前听段瑶随口说过,宁柯十八岁时既拿到了国内顶尖的西京大学的保送名额,还收到了国外十几所大学的offer。
算是他们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更是同龄人的噩梦。
这时,他却听见一旁的宋洋叹了一口气:“之前宁总和我开过玩笑,说要是他的人生也能有很多条路就好了。”
“我那时也是第一次想到,也许十来年前董事长收养宁总,最大的原因就是公司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而不是因为他是宁柯。”
“……”这些事,谢行还未曾知道过,他突然又一次清楚地发现,自己是真的对哥哥一无所知。
“宁总的马术很好,喜欢射箭,会一点格斗术,我想,就算他不是谢氏的CEO,他的人生也会是肆意又张扬的。”
闻言,谢行的睫毛不禁颤了一下,没错,就是这样,宁柯不仅仅是谢家的养子,他的哥哥,他更是一个鲜活的,有个人魅力的青年。
他在商圈开辟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但是那真的是因为他生来就合该这样吗?
宁柯总是和他说,希望他好好的做自己,但是他呢?他有好好的成为他自己吗?
此时辉腾刚刚下了高架桥,窗外的景色也随之由高楼林立变成了优雅别致的别墅区,再穿过这片住宅区,就要到御景山庄了。
谢行把头靠在车玻璃上,看着那座被白玉兰树掩映着的庄园逐渐进入到了视野里。
宁柯还在安稳地睡着,无人知晓,就在这一刻,有一颗渴望长大的种子,悄悄埋进了少年的心里,从此生根发芽,也能开始去庇佑他想保护的人。
西京市的另一端,腾云集团。
秘书办的内线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萨拉一把抓起电话筒夹在了脸颊和肩膀中间:“你好,这里是秘书处。”
她一边说着,敲着键盘的手指却依旧没停,旁边的打印机也在不停地向外吐着文件。
“萨拉小姐,前台有一束送给你的花,上面的署名是……”
“你们如果喜欢就把花分了,不喜欢就丢掉。”银色头发的女人语气十分淡漠,好像已经对这件事毫无耐心了。
“啊?”对面的前台愣了一下:“这次不原路送回去吗?”
“太麻烦了,没必要。”
“啊,啊好的。”前台终于挂掉了电话,萨拉便有些不耐烦地重新把电话筒按了回去。
她回头一看,发现文件已经全部打印完了,便飞快地整理好,塞到了文件夹里。
萨拉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咖啡机边泡了一杯加了两勺枫糖的美式咖啡,便向楼上的总裁办公室走去。
房间门是虚掩着的,她一推就开了,里面不只有秦煜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对面,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的男人,赫然就是谢氏集团目前公示的研发组组长李牧。
萨拉瞥了他一眼,便径直绕过了他,把咖啡杯搁到了秦煜握着钢笔的右手边,顺便把文件夹也丢到了他面前,看上去就心情不太好。
秦煜微微扬了扬眉毛,灰色的眸子带着点兴味看了女人一眼便转开了:“那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先就按这个计划进行。”
“哎,好的秦总,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李牧本来也想向萨拉打一个招呼,但是女人却压根没有看他,男人便只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秦煜的办公室,顺手把门关好了。
门一关上,秦煜便收了那副冷肃的模样,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端起手边的咖啡,转椅推开,把脚搭在了办公桌上。
他一边用咖啡勺搅着热美式表面的泡沫,一边懒散地问道:“怎么了萨拉,是谁惹了我们美丽的小姐,嗯?”
闻言,萨拉冷笑了一声,抬手捋了一把自己银色的头发,让它们在午后的眼光下像波浪一般荡漾:“这几天你早该看出来了,是不是?别装傻。”
第36章
但是秦煜显然并没有把萨拉口中的威胁意味当回事, 他嘴角噙着一点笑,悠哉悠哉地抿着咖啡,抿了好几口才作罢, 把咖啡杯重新搁回了办公桌上。
他修长十指的指尖相碰,托在了下颌上, 笑着说道:“我怎么会装傻,不过你好像确实对我们的客人意见很大, 能问问为什么吗?”
秦煜口中的客人, 自然就是刚刚才离开经理办公室的李牧,这几日他经常出入经理办公室, 整个楼层的员工都对他很眼熟了。
只是萨拉, 基本每次见到他都没有好脸色。
“是对我撬别人墙角的行为不满吗, 可是,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这种事。”秦煜用手支着脑袋,歪头看着她。
萨拉从喉咙里挤了声“哼”出来, 几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坐到了秦煜的办公桌上,她今天穿了职场上很常见的白衬衫和黑色短裙,蹬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了一上午已经累得不行了。
“你是不是用那个小姑娘和他达成的交易?”
“他妹妹吗,是的啊。虽然手术费不是大问题了,但是后续的康复治疗也是一大笔钱,这笔交易其实很好达成,不是吗?”
闻言,萨拉的眼底略过一抹不赞成的神情, 却被秦煜敏锐地捕捉到了:“怎么,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吗?”
“我只是觉得……亲情也好, 爱情也罢,感情都是个很纯粹的事物,不该和其他东西混为一谈。”
秦煜不禁嗤笑一声,好像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纯粹?那按你这么说,你为什么不接受段家公子的追求,你们俩交往完全可以和公司无关啊。”
萨拉一听见这件事就烦,“啧”了一声道:“这是两件事,你别和我岔开话题。”
那个男人天天给她送九十九朵玫瑰花,天知道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看腻了红玫瑰了。
秦煜又端起了咖啡杯,随手翻开刚刚萨拉丢在他面前的资料:“那我说的也是两件事,李牧在我们的交易中处于下风,当然是任我开条件,这就是弱者之所以是弱者的原因,不是吗?”
“容先生应当也教过你,手中没有足够的筹码,就算是性命也得乖乖被捏在别人手里。”
萨拉轻轻“哼”了一声,不过也知道再和秦煜说下去这个话题也不会有结果,便抬手从笔筒里抽了一支钢笔塞到秦煜手里:“所以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快点签字。”她有些凶得补充到。
秦煜拿着笔懒散地签了名,之后便抬起头看向女人,灰色的眸子里闪着些许势在必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呵。”听见这句话,萨拉不禁调侃道:“你的华国话倒是跟父亲学得挺好。”
“不过他可没教过你打舆论战,你知道的,他瞧不上这种手段。”
“那又如何?”秦煜歪过头看他,灰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出几分冷漠:“我就是这么栽倒的,那自然也要回敬过去。”
萨拉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至少我觉得宁柯比你要擅长。”
事实证明,激将法总是百试不厌,秦煜眯了下眼,那对浅色的眸子一下变得狭长。
良久,他才呼出一口气:“宁柯,他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所以……”秦煜向后仰靠到椅子靠背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我也得让他吃点苦头才是。”
“……”萨拉不禁有些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和秦煜都是腾云集团现任董事长容廷收养的孩子,北美不像华国有完善的儿童救济政策,所以在被收养之前,他们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居无定所的日子。
被收养之后,容先生便开始教他们各种东西,成年之后就开始从公司的底层做起。
显然,秦煜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两人中的佼佼者,他聪明,冷静,又足够无情,不论是工作上的事还是人情世故上面,他都是极狠得下心的。
所以也一直格外得容先生的青眼。
但不知为何,自从来了华国之后,萨拉就觉得秦煜似乎越来越冲动了,他的行为到底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但是这些事,她也懒得去管了,女人轻巧地滑下了办公桌,高跟鞋的细跟敲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她离开的背影摇曳生姿,只给秦煜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叹息。
秦煜却显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随手拉开旁边的抽屉,抽出了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相比于上次的倒是清楚了许多。
因为这张是前几天他刚刚偷偷拍下的。
穿着中式对襟丝绸衬衫的美人正举着高脚酒杯,微微弯腰和对面的女士碰杯,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
但细看过去,就会发现那对桃花眼虽然温柔多情,但同时也是机械又淡漠的,就像前几日他居高临下地看自己那般。
秦煜仰头举着相框看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随手把相框又扣在了办公桌桌面上。
轻声说了一句:“走着看吧宁柯,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呢。”
周一的时候,谢行向数学老师提交了自己的西京大学冬令营报名表。
平时一向笑眯眯的中年男人难得愣住了,他架着眼镜看了那张报名表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没得老花眼。
他抬头看向站在自己办公桌边上的谢行,语气有些困惑:“你要报这个,数模主题的冬令营?”
谢行表示肯定地点点头。
男人“嘶”了一声:“如果参加这个主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确实很大概率会拿到保送名额,而且说不定能随便选专业。”
“但是……”他话锋一转,劝道:“相应的,题目难度也会更高啊,你知道,西京大学的数学专业是全国第一,在世界上排名也很高,最近几年数学模型又这么火。”
“他们也想要选拔人才,所以题目肯定会更有水准,之前咱们学校的培训课程也尝试开过,不过效果一直不好便作罢了。”
“如果你想参加这个,我们对你的帮助就很有限了。”
“你要不要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闻言,谢行却并没有像数学老师以为的那样打退堂鼓,他只是抿了抿唇:“老师说的这些我都了解过,不过……我还是不打算改了。”
这些事他何尝不知道,但是这个冬令营他既然要参加,那他就要参加一个最顶尖的,如果能早早拿到保送名额,是不是他在哥哥眼里就会更优秀一点?
他是不是也能有机会挑起家里的担子。
数学老师对谢行一向看重,自然也知道这孩子是个性子倔的,见劝不动便也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
他不觉叹了一口气,抬手在报名表的指导老师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恍然又想起了什么,仰头问道:“和你家长商量过这事吗?”
谢行点点头:“他们没什么意见的。”
这次签字因为宁柯还在公司加班,所以他是找的谢明珏,男人几乎都没怎么看那张纸是什么就乐呵呵地签了名。
他是真的怀疑,就算他递上去的是份股份转让书,谢明珏签字依旧眼也不会眨。
“好。”数学老师终于松了口气,把报名表重新交回到谢行手里,又弯下腰到办公桌下面,从纸箱子里翻出了一本厚厚的书。
似乎是因为放的时间有点太久了,书页已经泛黄,封面上也积了一层灰,拿出来的时候把他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男人拿纸擦了擦封面,便把那本名为《数学模型》的书也递到了谢行手里:“喏,这还是我大学时候的课本,算是经典教材了,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大改过,你自学肯定是够了。”
“好的,谢谢老师。”谢行接过书,低头看着封面答道。
数学老师随意摆了摆手:“没事这有什么,哎对了,我听说你的哥哥是宁柯?”
谢行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只好点了点头:“是。”
闻言,男人长长呼出一口气:“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当年他也是在四中声名赫赫的学生啊。”
他在桌上的书架上翻了好一会儿,终于翻出一张有点年头的照片出来,推到了谢行面前,伸手指着:“喏,这就是你哥哥那一届的毕业照,中间第一排就是他。”
老师摇了摇头:“我都没想到,我居然还留着这张合照。”
十八岁的宁柯穿着和他相同款式的深红色校服,在照片里穿过了六年岁月,沉默地和他对视着,那张面容虽还有些稚气未消,但也能看出如今的影子。
不过最吸引谢行注意的,还是那对熟悉的桃花眼,一样上扬的眼尾,眼下也有一颗颜色浅淡的小痣。
不过不知为何,那对眼睛里却丝毫没有如今见到的浅淡笑意,而是漠然又冰冷,看人的时候能让人无端觉得脊梁骨开始向上窜着冷气。
和现在的宁柯,截然不同。
不同到什么程度呢?就好像这具漂亮的躯壳里, 容纳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谢行定定地看着那张照片,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
一旁的数学老师却还陷入在了回忆里:“上次家长会我看见宁柯,应该是自从他毕业之后第一次呢。”
“好像确实变了很多, 不像从前那么冷冰冰的了,果然啊, 孩子们总会长大。”
谢行把那张照片重新放回了办公桌上,骨节明晰的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了那张令他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就在此时, 数学老师终于从久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看见谢行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张合照上,便开口道:
“我记得那时候你哥哥好像还没来得及拿毕业照就出国了, 你要不就把这张照片拿回去留个纪念吧。”
这句话倒正中谢行的下怀, 少年点点头:“好的, 谢谢老师。”
数学老师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没事没事, 回去好好看书吧,你们这些孩子啊, 都有主意得很。”
这天下午五点,按照常理来讲,谢氏集团的员工们应该已经下班了。
但此时的研发部里,却依旧忙碌得热火朝天。
宁柯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丝绸衬衫,搭配着黑曜石袖扣,肩上披着件黑色的手工西装。
他坐在电脑前,细长的手指轻轻摸着自己的下颌,思虑良久,才终于慢吞吞地敲下了一串代码,然后点击了运行。
几秒钟后, 身后围着的几人终于爆发出一阵欢呼:“我就说还是宁总有办法!”
“这部分代码我已经卡了好几天了,幸好有宁总。”
宁柯笑了笑, 抬手推开椅子站起身,顺手摘下了刚刚一直戴着的平光眼镜。
他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说道:“今天我们还是到六点半,争取把这部分代码敲完。”
“然后今晚我们就再把这个模型调试一下,今天这部分模块就差不多能结束了,辛苦大家了。”
这段时间以来,研发部一直过的都是披星戴月的日子,晚上九十点钟回家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又要开一个短会,总结今天的工作进度,并规划未来几天的工作内容,动不动就要开到凌晨。
但所幸宁柯对自己的员工向来大方,不论是奖金还是补助,他都十分舍得出钱,所以即便大家已经连轴转了很久,也一直没有人心生怨言。
宁柯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刚打算看一眼手机的消息,身后的门却又被打开了。
“宁总。”宋洋大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台平板电脑。
闻言,宁柯勉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感,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又怎么了?”
宋洋抬手把平板电脑递到了宁柯面前:“宁总,人事部刚刚收到了李牧的辞职报告。”
宁柯接过平板,眯眼看着眼前那份文件:“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刚。”宋洋压低声音道:“他今天没来公司打卡,我其实已经有点预感,只不过收到辞职报告比较晚,人事部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轻易放人。”
宁柯没有立刻回答,他垂着眼,那对平时潋滟生光的桃花眼此时却让人辨不清情绪,宋洋的心不觉又暗暗提到了嗓子眼,每次宁总陷入沉默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有个地方能把自己藏起来。
良久,宁柯才终于叹了口气,把平板电脑重新交还到宋洋手上:“给他批了吧。”
“批了?!”宋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语调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引得周围几个正在跑程序的员工纷纷侧目。
直到宁柯斜睨过来一眼,宋洋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什么场合,连忙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重新压低声音说道:
“宁总,我们要是把李牧放走了,离职和工作交接的事情几天就能全部收尾,到时候他可就像泥牛入海,我们抓都抓不住了啊。”
李牧在谢氏工作已经有十余年的时间,这么久也一直没有跳槽的倾向,一来是谢氏的职位确实难得,二来则是他还有一个病重领导妹妹,家里本来也经不起几次折腾。
如今如此果断的辞职,那只有可能是已经找好了一个更好的下家,而这个下家很有可能就是腾云。
宁总怎么能放任这两个祸害在外为非作歹呢?
宁柯又瞥了他一眼,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最近他的头发长长了些,但是又没有时间修剪,正好让他有机会尝试一下半长发。
他重新坐回到电脑前的转椅上,有些懒散地打了一个呵欠,说道:“前几天我让你查的李牧的银行账户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事,宋洋便又开始发愁:“宁总,就像您说的那样,李牧和公司绑定的两张银行卡账户收支都很正常,不管背后是谁,想必都料到了我们这一步。”
顺着银行账号的异常转账去查汇款人,再由此顺藤摸瓜,是商圈里公认的调查方法,同样,也因此极容易防范。
宁柯仰头靠到椅子靠背上,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轻声说道:“他和医院绑定的账户呢,还有他妹妹李薇的账户呢?”
“她也是成年人,名下开户再正常不过了。”
宋洋一下便恍然大悟:“这个我确实没想到,我马上着手去查。”
“不过宁总,您不是基本确定这事就是腾云的秦总撺掇的吗,还要查这么细?”
宁柯睁开眼瞟了他一眼,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宋特助,人物物证总要有一个的。”
“要是冤枉错了人,最后吃官司的就要变成我们了。”
宋洋倒是不太懂,从前印象里毫无感情一路乱杀的宁总什么时候这么讲道理了。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我明白了宁总。”
宁柯淡淡“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简约风吊灯,倒是难得开始思考。
秦煜的行动早在他预料之中,不过他到底会怎么做呢?
还真有些期待呢。
第38章
这天宁柯依旧是在晚上十点之后才下班, 他胳膊上挂着西装外套,走出谢氏集团大门的时候,整座大厦依旧灯火通明。
作为一所在国内声明赫赫的企业, 谢氏集团不论是客服还是前台,抑或者是公关部, 都是需要24小时值班的,就是为了应对任何突发事件。
宋洋已经等在前门停车场, 看见宁柯出来, 便掏出车钥匙把宾利慕尚解锁,雪亮的车灯闪烁了两下, 照亮了宁柯依旧显得有几分倦意的脸。
他有些疲惫地坐到宾利后排, 歪头靠到车玻璃上, 对着刚刚坐到驾驶座上的宋洋问道:“现在几点了?”
宋洋关好车门,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十点二十,宁总要不要顺便去四中接一下小少爷?”
“前几天我去接他, 小少爷还会问起您,应该想宁总了。”
宁柯闭着眼轻笑了一声,不觉又想起谢行那双乌亮亮的眼睛,仰头看他的时候,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少年的头。
他直起身打了一个呵欠:“那就去吧。”
从公司到四中只需要几分钟的车程,宾利刚刚启动,宋洋就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宁柯,发现他精神还不错,才出声问道:
“宁总,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让人事部批准李牧的辞职申请吗,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不是更应该把人捏在自己手里?”
宁柯正偏头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 闻言回过头瞥了他一眼,就又转开了:“你难道觉得我们压着人不放,腾云就没有办法了吗?”
“人若是有了二心,那便是什么都关不住的,谢氏自然也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不如把人放出去,引蛇出洞。”
宋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他也不太清楚最后结果会如何,不过至少在他的记忆里,宁总在这些事上还未曾失手过。
宾利开到四中门口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半,高三的学生们也还没有放学,只能看见一扇扇尚还亮着灯的窗户。
宁柯仰头看了一会儿,轻声对着宋洋问道:“阿行的生日在一月末,是不是?”
宋洋点点头:“是的,一月二十九号。”
闻言,宁柯轻轻“嘶”了一口气:“在招标会之后吗?”
“对。”宋洋答道,半晌他又想起来了什么,接着说道:“董事长的意思,应当是把今年谢氏的年会还有小少爷的生日办在一起。”
“还有庆功宴。”宋洋说到这里,不禁笑道:“董事长眼光倒是很长远。”
宁柯沉吟半晌,轻声说道:“我们会赢的。”
且不说原书如何,自从他正式接手公司以来,还没吃过败仗,这次同样也不会。
“不过等到那天过后,想必阿行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吧。”
闻言,宋洋转过身道:“宁总是担心腾云知道后,会打小少爷的主意吗?”
宁柯不禁轻嗤了一声:“不是担心,是一定会吧。”
腾云那样的公司背景,可向来不会去考虑手段光不光彩,能不能达到目的才是他们需要的。
盯上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想来也不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其实一定意义上来说,他和秦煜也是一路人。
又过了几分钟,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响了,在静谧的夜晚里宛如一道惊雷。
校园里渐渐开始沸腾起来,因为五班就在四中的一楼,所以最先出来的一批学生里面就有段瑶和她身后的谢行。
小姑娘一如既往地在叽叽喳喳地说话,谢行则用单肩背着书包,在她身后神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