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们都说我是个老六by途迷

作者:途迷  录入:10-15

沈祀正准备拒绝,苏七月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面对众人投来的谴责目光,胖助理羞愧地低下了头颅。
这也不能怪他啊,自从进入福利院以后,他们已经整整七八个小时没吃东西了,会饿不是很正常?
这是沈祀今天第三次走进餐厅,夜晚没了外头的散射光照,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萨德语带歉意:“福利院里的电力设备出了点问题,我出门就是找人维修去了。”
“那找到了吗?”沈祀随口问。
萨德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我在路上出了车祸。”
众人一惊,张风开试探地询问:“所以你身上的这些血……”
萨德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不是我的血,是撞我的那三个人的。”
车祸,三个人。
沈祀眉心微蹙,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叶菲菲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差点尖叫出声。
萨德一阵翻箱倒柜,黑暗似乎并不影响他视物,沈祀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蜡烛。”年轻的院长头也不抬。
沈祀与纪浮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冰柜里的那些白蜡烛,萨德却似乎并没有用它们的打算。
年轻的院长在抽屉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一小截没用完的生日蜡烛,点燃后立在餐桌上。
蜡烛细小的火焰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反而将桌椅家具的影子拉成奇怪的形状。
“麻烦诸位稍等一会儿,晚饭很快就好。”萨德指了指那十七张低矮的儿童椅,示意他们随便坐,自己往厨房走去。
“院长。”沈祀叫住了他。
“什么?”萨德身形微顿。
沈祀深吸一口气:“不喊孩子们一起吃吗?”
萨德的神情十分自然:“这个点,孩子们已经睡觉了。要知道,小孩子都是非常嗜睡的,毕竟他们还在长身体。”
沈祀点点头,没有反驳,跟在他身后。
萨德:?
“我帮您打下手。”青年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萨德脸色微变:“不麻烦了,我一个人可以。”
“可我们是来做义工的。”沈医生坚持,“我平时一个人租房住,偶尔也会在家开火。”
萨德见推辞不过,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好吧,麻烦你了。”
沈祀不在意地摆摆手:“不麻烦。”
两人进了厨房,青年表现得非常积极,一会儿洗菜一会儿淘米,萨德没发现什么问题,所以当沈祀表示自己要用高压锅炖汤的时候,年轻的院长也放心地让他去做了。
萨德将淘洗干净的米放入电饭煲内,然后背对沈祀和众人,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进去。包裹在黑气里的血迹很快被水稀释,看不出半点痕迹,而一旁的青年还在哼着歌切萝卜,仿佛并未察觉。
福利院院长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想不到沈哥还会做饭。”餐厅里,张风开一脸羡慕。
叶菲菲也小声感慨:“以后谁当沈医生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吧。”
温良另辟蹊径:“男朋友也一样……”
“老板,你怎么了?”不远处苏七月低低的惊呼打断了男生的话语。
就在众人赞美沈祀厨艺的时候,纪浮光大步后退,找了个离厨房最远的位置,以冰箱为掩体蹲下。
温良见状忍不住出言讥讽:“纪总又在害怕什么?”
纪浮光朝他投去同情的一瞥:“新的风暴即将出现。”
温良:???
没等他明白其中的意思,只听轰——
强大的气流将男生冲出去好几米,额头重重磕在餐桌上,张风开第一时间拍出防护符,将身边的苏七月和叶菲菲笼罩其中。
“发,发生什么事了?”胖助理惊魂未定。
叶菲菲盯着墙上的大洞喃喃:“厨房爆炸了。”
众人:……
纪浮光打着手电匆匆走过去:“小祀。”
“我在这儿。”沈祀从冰柜后探出脑袋,手里拿着半根胡萝卜。
尽管早有预料,看到对方安然无恙,纪浮光还是大大松了口气,不赞同地说:“太危险了。”
沈祀摇头:“我没事。”
他自己也有些意外,明明位于爆炸中心,就算提前找了冰柜阻挡,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大概是运气好。”纪浮光视线从他肩头米粒大小的金色光点上移开,淡淡道,“去看看萨德。”
厨房里一片狼藉,萝卜土豆和餐具碎片撒得到处都是,体面的萨德院长趴在地砖上一动不动,考究的西装外套碎成了破布条。
“他死了吗?”叶菲菲在防护罩里小心翼翼地问。
沈祀实话实说:“没有。”
地上的男人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腿脚,脖子和脑袋,他像一个重新拼凑起来的SD娃娃,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灰蓝色的眼珠死死锁住眼前的青年。
沈祀先他一步开口:“厨房炸了。”
萨德:……
他没瞎。
“为,为什么?”或许是爆炸的时候伤到了声带,院长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
他想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一切才刚刚开始……
沈祀脸颊微红:“我忘记往高压锅里放水了。”
众人:……
叶菲菲的表情一言难尽:“平时在家自己开火?”
沈医生狡辩:“蒸速冻包子和煮面条怎么就不算开火呢?”
众人:……
萨德气得脸都扭曲了,这个蠢货!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纪浮光将沈祀挡在身后,看似道歉实则包庇,“不过小祀的心是好的,他也想为大家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萨德:……
毁灭吧!

第51章 纪浮光的梦
厨房被毁,晚饭自然是吃不成了,萨德语气冷硬:“我明天请人来修缮一下,今晚只能委屈大家饿着肚子睡觉了。”
语毕恶狠狠瞪了沈祀一眼:“义工们的宿舍在楼上,跟我来。”
沈祀以为又要坐电梯,几次三番下来,他真的产生ptsd了,好在萨德打开了上锁的消防楼道,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义工宿舍在走廊的最深处,为了节省手机电量,众人没再继续使用电筒,唯一的光源是萨德手里的那根生日蜡烛。
蜡烛被做成了数字5的造型,因为已经使用过,顶部的蜡油融化了一些,看着像人的眼泪。
刚才萨德翻找的时候,沈祀无意中瞥了一眼,餐桌抽屉里还有不少这样的蜡烛,从数量上推测,应该是给孩子们过生日用的。
想到这儿,沈祀忽然停下了脚步。
走在前面的萨德注意到他的异常,没好气地问:“你又怎么了?”
沈祀语气诚恳:“孩子们的宿舍在哪儿?我想提前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义工的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打扫宿舍卫生,他这么说倒也于情于理。
萨德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在沈祀以为对方不会答应时,后者沉声道:“跟我来。”
几人退回到楼道口,萨德用钥匙打开另一扇门,于是出现了又一条黑漆漆的走廊——这是三角形的东北边,沈祀和纪浮光之前说要去,结果被何缘骗进电梯的二楼。
而那电梯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棺材……
“就是这里了。”萨德举起手里的蜡烛,照亮了宿舍门上的玻璃小窗口,众人能大致看到室内的情形。
里面摆着好几排高低床,每一张小床上都鼓起一个小包,似乎孩子们正在熟睡。
沈祀仔细辨认,试图找出何缘和小女孩,可惜光线太昏暗,小孩子的身形又差不多,在看不到脸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分辨出谁是谁。
“看好了吗?”萨德阴恻恻地问。
沈祀遗憾地收回视线:“好了。”
“好了就去睡觉。”萨德院长的耐心所剩无几,把他们领到义工宿舍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离去前不忘叮嘱,“晚上黑灯瞎火,在电力恢复前,大家不要乱跑,否则后果自负。”
众人自然满口答应。
福利院占地面积不小,即便是义工宿舍也十分宽敞,沈祀随便找了个床铺坐下,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士力架。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他们进入福利院后就粒米未沾。别说苏七月饿,沈祀自己也饿得前胸贴后背。
士力架甜得齁人,味道一般,和老管家做的脆皮乳鸽没法比,不过热量很高,最适合现在这种时候补充能量。
咕噜噜,咕噜噜。
肚子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沈祀抬起头,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手里的士力架。
“你们没带吃的?”沈祀疑惑。
叶菲菲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以为最多待一天,不管找不找得到人,当天肯定能回去,所以就……”
苏七月也挠挠头:“我和老板的干粮在车上。”
萨德回来后就把福利院的大门锁了,这时候让他去问院长拿钥匙,胖助理宁可饿死。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沈祀一个人有吃的。
沈祀把士力架全拿了出来,还剩下四条,他先给了纪浮光一条,然后是张风开,再接下去是苏七月……
叶菲菲和温良同时望向最后一条士力架。
女生的脸腾一下红了,偷偷瞥了眼对面的社长,在她印象中温良随和大方,放在以往绝不会跟自己抢,然而今天……
男生紧紧盯着面前的士力架,眼底闪着叶菲菲看不懂的光。怎么说,这种眼神就像久候的猎手终于等到猎物,蠢蠢欲动,又竭力克制,莫名让她感觉有些害怕。
她正准备说不要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沈祀手里挖走剩下的那条士力架:“最后一条给女士。”
叶菲菲愣住,温良垂下眼眸。
纪浮光掩唇轻咳,“我不吃,这条给温同学吧。”
男生的神色晦暗不明,半晌笑着接过:“那就谢谢纪总了。”
纪浮光淡淡道:“不客气。”
所有人都开始吃东西,纪浮光安静坐在床上,指尖滑动手机屏幕,片刻后,一道身影蹭了过来。
“饿不饿?”沈祀小声问。
纪浮光摇头:“还行,我一向吃得不多。”
“吃得不多也不能什么都不吃。”青年摊开掌心,里面躺着小半条士力架,“我掰下来的,很干净。”
纪浮光看了他一眼,把士力架放进嘴里,轻声说:“我不嫌你脏。”
沈祀的耳朵又开始发烫,目光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好奇:“这是什么?”
“萨德福利院的院史,我来之前从网上下载的。”纪浮光把手机往他的方向移了移,两个人头挨着头。
根据资料,创始人老萨德年轻的时候非常善于经商,短短几十年时间就积累了大量财富。六十岁的时候开办了福利院,据说是为了回馈社会。而他们见到的罗·萨德是第四代院长,老萨德的曾孙,今年二十九岁,至今未婚。
“萨德家族还有别的产业吗?”沈祀问。
纪浮光点开另一份文件:“这是公司里的技术组找到的。”
“技术组?”沈祀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
纪总轻咳一声:“用了一点点手段。”
沈医生了然。
新资料的内容比院史要丰富得多,一共有二十三页,详细讲了老萨德的发家历程。
沈祀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心越拧越紧。主要那老小子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过人贩子,卖过大烟,也做过军火生意,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法制尚不健全的情况下,老萨德靠这些烂行当迅速积累资本,再投资实体,摇身一变成了人人称颂的企业家。
“有人说他早年干多了坏事怕遭报应,所以才想到开办儿童福利院,目的就是为了洗去自身罪孽。”纪浮光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上百年过去,时移世易,如今的沪城也不再是那个洋人说了算的租界地,萨德的工厂因为经营不善相继倒闭,到了罗·萨德这一代,名下就只剩这个福利院和几家近郊的商铺,境遇大不如前。
沈祀疑惑:“据我所知,像这样的私立福利院是无法享受国家补贴的,纯靠投资人自己出钱供养,萨德为什么还要坚持办下去?嘶,难道是因为爱?”
纪浮光:……
两人又把资料反复浏览了几遍,沈祀盯着屏幕上的老萨德照片,忽然说:“纪老师,你觉不觉得罗·萨德和老萨德年轻的时候很像?”
一样的鹰钩鼻,灰眼珠和薄嘴唇。
“确实像。”纪浮光表示赞同。
其实不止罗·萨德,包括另外两任院长,玛丽·萨德,阿贝尔·萨德与老萨德长得也非常相像。不过几人间本就存在血缘关系,鼻子眼睛嘴唇这些器官受遗传的影响又比较大,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看完资料,关了手机,没了那点屏幕光,周遭一下子暗下来,纪浮光轻声问:“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总不可能真留在福利院里做义工吧,还有那条诡异的灰线……
青年骨肉匀停的手指忽然勾住他的肩膀,温热的吐息扑在耳廓上,纪浮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浑身肌肉也下意识绷紧了。
“纪老师,告诉你一件事。”沈祀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的眼睛里没有出现灰线。”
纪浮光微微意外。
沈祀从他身边退开,极轻极长地呼出一口气。
是的,在发现所有人都长出了灰线以后,沈医生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看过自己的眼睛,但里面干干净净的,黑白分明,什么也没有。
如果灰线是细菌病毒,为什么自己没染上?
如果没染上是因为个体差异,那他又为什么会出现电梯变棺材的幻觉?
以及,那真的是幻觉吗?
青年双手撑着床沿,脑袋低垂。哪怕黑暗中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纪浮光也能感受到他的矛盾与茫然。
他安抚地摸了摸对方的发顶:“先睡吧,说不定等明早起来,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其他人吃完士力架已经睡着了,苏七月还欢快地打起了呼噜,这一天又是做游戏又是爆炸又是饿肚子,众人早已精疲力竭。
沈祀和他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
福利院里所有的窗户都用木板钉死,不论阳光还是月光透不进来丝毫,一道比夜更黑的影子在地砖上像蛇一样游走,几秒钟后来到纪浮光的床前,眨眼又消失不见。
苍穹似血,大地龟裂,无边无际的火海把这方空间炙烤得宛如一尊巨大的熔炉。
要不是有浓郁的阴气包裹着,影子进来的那一刻恐怕就被烧成了灰。
“三爷,你在哪儿啊三爷?”影子一边跳着脚一边大声呼唤。
“闭嘴蠢货!你是想把他吵醒吗?”被称为三爷的男人鬼魅般靠近。他浑身包裹在宽大的黑斗篷里,让人看不清形貌。
影子鬼嗫嚅地为自己辩解:“我,我就是有点害怕。”
黑斗篷没说话,他也意识到了不对,梦是现实的投射,即便毫无逻辑,也该跟日常接触的事物沾点边,所以在入纪浮光的梦之前,黑斗篷以为自己会看到写字楼或者会议室,哪怕看到沈祀都不至于让他像现在这样措手不及。
好在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天是假的,地是假的,火也是假……嗯?
一粒火星子迸上斗篷的下摆,很快烧了一个指头大的窟窿。
灼热的气浪自身后升腾而起,黑斗篷下意识扭头,比十层楼还高的红色巨浪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奔涌而来。
影子鬼尖叫着拔腿就跑,黑斗篷脸色微变,抬起手,露出手背上血一般殷红的莲花纹身。他做了个扭转的动作,浪头霎时像被无形的高墙阻挡住,无法前进。
黑斗篷微微松了口气,幸好,他干预梦的能力还在。然而没等他把这口气彻底喘匀,巨浪突破高墙再次扑来。
黑斗篷低低咒骂一句,开始撒丫子狂奔。
影子鬼欲哭无泪:“三爷,要不咱出去算了。”
黑斗篷:“闭嘴!”
沈祀太警惕了,那次入梦没能成功将对方带走,之后不论他怎么引诱,都无法再拿到媒介。于是黑斗篷改变了策略,打算从他的身边人入手。
可惜沈祀虽然看上去好脾气,实际却和谁都不亲近,唯二接触比较密切的一个是张风开。但张风开是仁爱医院的医生,那鬼地方他不想再去第二次。
所以黑斗篷将主意打到了纪浮光身上,更何况通过梦境操控一个普通人,远比天师要容易得多。
当然这是在进入纪浮光的梦之前,现在黑斗篷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被烤的,还是扇的。
黑斗篷边跑边四处搜寻着什么,他不信纪浮光的梦里全是火,一个活物也没有。
身后火浪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将他们包饺子,影子鬼吓得腿都软了。像它们这样的阴邪之物,最怕的便是火,这个梦对纪浮光而言怎么样不知道,但在影子鬼这里,它绝对是个噩梦!
终于巨浪狠狠砸下,黑斗篷咬牙用指甲划破掌心,霎时阴气如墨般溢散开来,中和了大部分火焰,但仍有一些落到了身上,影子鬼被烧得滋哇乱叫,黑斗篷的斗篷也成了一块破布。
空间毫无预兆地震颤,并且越演越烈,他们仿佛置身于一台出了故障的电梯。
“该死!”黑斗篷捂着手掌,眼中满是怒意。
天空坠落,地面塌陷,影子鬼惊恐的尖叫声中,他们不断下坠,最后结结实实摔在一片沙地上。
离开了滔天的火海,影子鬼感动得差点哭出声,然而震颤并未停止,黑斗篷盯着地面上不断跳动的细沙,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他刷地跳起来,对影子鬼大吼一声:“跑!”
影子鬼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里,闻言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待它抬起头,才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正在朝自己快速逼近。
“三,三爷!这是什么东西?”影子鬼吓得声音都劈叉了。
那东西太大了,大到无法看清它的全貌,黑斗篷疲于奔命,顾不上回答影子鬼。
空间里见不到太阳,巨物却在沙地上投下硕大的阴影,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时刻粘着他们,黑斗篷气急败坏,那个纪浮光究竟什么来历?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类,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梦境!
影子鬼跑得很快,然而巨物比它更快。伴随一声凄厉的惨叫,影子鬼被辗得四分五裂,魂魄碎片七零八落的掉到地上,和那些雪白的细沙融为一体。
目睹这一幕的黑斗篷瞳孔骤缩。
石磨地狱。
火海,石磨……
黑斗篷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妈谁说的病弱普通人?这分明就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老怪物!
狠狠心指甲再次划破手掌,阴气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试图撕裂梦境,强制退出。
然而就在这时,空间又开始崩塌,迎接他的是无数柄闪着锋锐寒芒的利刃。
刀山,油锅,蒸笼,铜柱……
这一夜,对黑斗篷而言格外漫长。

“纪老师,纪老师!”纪浮光在青年的呼唤声中睁开眼。
沈祀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我刚才叫你一直没反应。”
纪浮光坐起来,轻咳:“做了一个梦……怎么了?”
沈祀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仔细听。
啪嗒啪嗒,细碎的脚步时远时近。
纪浮光挑眉:“走廊上有人,出去看看?”
沈祀点点头:“我去叫醒其他人。”
听说要离开义工宿舍,苏七月连连摆手:“那个萨德院长不是让咱们晚上别瞎逛吗?”
纪浮光皱眉:“他给你发工资了?”
苏七月懵逼:“没有啊。”
纪浮光:“没有你那么听他的话?”
苏七月讪讪:“……这不是怕出意外吗?”
沈祀纳闷:“待在宿舍里就没意外了?”
说完,他指了指胖助理的眼睛。
苏七月顿时一个激灵,差点把这茬忘了,只要灰线还在,他们就不可能真正安全。
几人循着声音轻手轻脚地穿过走廊,来到黑黢黢的楼道口,脚步声正是从消防门后传来的。
“那边是孩子们的宿舍。”叶菲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但这门被锁上了,钥匙在萨德院长手里……”
话音未落,就见沈祀从书包里掏出一枚回形针,对着锁眼捣鼓了几下,咔嗒——
叶菲菲:?
沈医生淡定推门:“技多不压身。”
消防门后一片安静,原先的脚步声消失了,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无尽的黑。
叶菲菲害怕地往温良身边靠,却发现对方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忍不住关心道:“社长,你没事吧?”
其他人闻言下意识望过来,温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能没睡好。”
“要不温同学先回宿舍休息?”纪浮光提议。
温良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笑容差点维持不住:“谢谢纪总关心,不过不用了。”
纪浮光实话实说:“倒也不是关心,就是怕你拖我们后腿。”
温良:……
说话间,他们已经站在孩子们的宿舍外面,电筒光柱透过门上方的玻璃小窗照进去,霎时一张比温良还要青白几分的鬼脸映入众人眼帘。
“卧槽!”苏七月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祀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认出眼前因为挤压而变形的人脸是谁。
小男孩吓完人立刻缩了回去,沈祀追着那道小小的身影,经过一排排高低床,瞥见上面空空荡荡。
孩子们的宿舍里没有孩子。
“何缘!”沈祀唤了一声。
室内光线昏暗,给追踪造成了不小的阻碍,男孩却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游鱼般从后门滑了出去。
“嘻嘻,嘻嘻,你躲在哪里,看看你躲在哪里;柜子的上面躲着一只猫;椅子的下面有只小白兔,看看你躲在哪里……”
稚嫩熟悉的童谣在黑黢黢的走廊上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沈祀心无旁骛地跟随着细碎的脚步声,手电筒只能照亮一小段距离,前路依旧是黑的。
沈祀分不清自己在往哪儿走,模模糊糊的视野中出现了来时的楼道口。
一圈一圈又一圈,原本短短十几级阶梯,此时却漫长得仿佛看不到尽头,不知过了多久,作为指向标的童谣和脚步声戛然而止。
“何缘!”沈祀呼唤男孩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他摸索着继续向前,脚下不再是绵延的阶梯,成了平整的青石板路。他似乎走在一条逼仄的小巷子里,听不懂的低语从幽暗的深处传来。
沈祀放轻了脚步,渐渐的,小巷越来越开阔,尽头隐隐有火光闪动,他关掉电筒走过去。
眼前的景象让青年有片刻的失语。
福利院地下几乎完全被掏空了,四周裸露的石壁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画满诡异的符号。这些符号头尾相接,似锁链又似血管,连接着中央处高高矗立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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