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成瘾by池鱼竹

作者:池鱼竹  录入:10-17

凌素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当时……”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毕竟承受苦难的是祈颜,他们没资格过多置喙。
祈颜知道她未道完的话,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缓缓道出一直没有言明的遭遇。回想起那段经历,祈颜又一次庆幸,还好自己选了游澈。
“陶智可真是好算计,我险些害了你。”凌素脸上的愧疚更甚,握紧祈颜的手,再次道歉,“小颜,凌阿姨对不起你。”
祈颜温声安抚,重申游澈对他的好,而后拿出一个红色小礼盒递给她,里面是和游澈一起挑的长命锁,“小家伙长得乖,凌阿姨可得好生督促,他肩上的担子可不轻,老爷子今后的接班人呢。”
凌素接过礼盒的手微怔,内心五味杂陈。
祈颜看了眼腕表,“时候不早了,先生还在外面等我。您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探望。”
短短一句话,将主客区分明显,都是明白人,凌素知道他的意思。
祈颜走到门口,握上把时凌素在身后唤了声,“小颜,往后待人接物方面多留些心眼,对朋友也不例外。”
祈颜点头应下,推开门看到游澈正站在门外等他。
祈颜投过去的目光从他的眉眼往下,最后停在垂于身侧的手。他走过去,鬼使神差勾住他的小指,轻声说了句,“走吧。”
游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目光垂落在交缠的手指上,温声回应的同时,嘴角向上勾出明显弧度。
祈颜身子还没恢复好,除了面色比往常苍白,还添了个嗜睡的症状。刚出院那几天,几乎整日昏睡在床,清醒的时间很少。养了几日后,精神头好了不少,困倦时间在缓慢缩短。
坐上车,闲下来眼皮就重得不听使唤,直往下耷拉,困意不讲道理地铺天盖地袭来。祈颜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从眼角逼出,他抬手随意往脸上抹了两下,强逼自己打起精神。
“困就眯会儿。”游澈往后视镜无声投去一个眼神,卫嘉随即切换到舒缓的音乐。
祈颜懒洋洋往后靠着椅背,微眯眼皮,将卫衣帽拉起盖过松软的头发,营造出一个舒适的睡眠环境。
想了想,似乎还觉得缺点什么,歪头看向游澈,不发一言只静静盯着他的肩膀。
游澈会意,敞开大衣一侧,轻拍肩膀,温和道:“来。”
祈颜没有磨蹭,心安理得靠上去,枕着他的肩膀,裹着他的半边大衣,舒舒服服进入梦乡。
回想之前,游澈一本正经说他好香的时候,祈颜还觉得对方流氓放荡。现如今,鼻尖萦绕的皆是对方身上的淡淡草本幽香,他也抑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像一个瘾君子,堂而皇之在游澈颈侧细嗅。
脖颈被祈颜的温热气息及唇瓣若有似无地来回轻拂弄得有点痒,想制止他的不安分举动,又怕扰了他的清梦。
游澈端端坐着,箍在祈颜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些,避免他继续向上探寻。
祈颜睡觉一直有这种动来动去的坏习惯,游澈与他同眠并不全是每晚都睡得安心,很多时候祈颜的脚会抬到他腰上,又或者翻过身搂他。
这种时候,游澈只能静如木桩,任他搂着。大脑被迫在深夜开机,清醒地感受着某些愈来愈不对劲变化,克制隐忍。
就像现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捻过的珠子都上沾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汗渍。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很长,也很短。游澈既想早点结束这如坐针毡的状态,又觉得时间太短,肩膀还没生出麻木不适之感,怀中的人才稍稍裹暖。
车子稳稳停进地下车库,卫嘉已先行离开,车顶映照出的柔和光线,成为周围黯淡空间里最大的光源。
祈颜的连衣帽子往后滑了几公分,露出的柔软发丝挤在游澈颈侧,光线覆盖下,显出好看的栗色。
游澈忍不住抬手,轻轻抄进他发间,摸了两下。
微微卷翘的头发像带着叛逆脾气的小孩,彰显自己的高傲的脾性,可无论翘得多张扬,缠进指尖的触感依旧顺滑柔软。
怀里的人动了动,应是察觉到动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抬头,嘴里小声嘟哝着,“到了?”
游澈从胸腔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想悄悄将手收回,却被祈颜先一步按住。
半睁着迷蒙的眼,加重力道捏了捏手里的“罪证”,直白问道:“先生,你想偷偷对我做什么?”
祈颜面色平静,眼神中透着点强势的意味,可握着游澈的手,正往外汩汩冒出细汗。
游澈:……
宽敞的车后座,俩人黏在一小块地方,交换的都是缠在一起,融进空气中的气息。
游澈往后仰了仰,直至后背结结实实抵上车门。在祈颜的逼视下,他清了清嗓,嘴唇动了两下,最终一个音节也没发出。
这是连借口都找不到了。
难得见游澈有招架不来的时候,祈颜装模作样沉下脸色,一本正经追问,“该不会是想偷亲我吧?”
说完,游澈表情还没怎么松动,祈颜面颊先燃起滚滚高温。明明想挑逗他,怎么反倒把自己说得不好意思了。
他放开手,偃旗息鼓。祈颜的勇气只能积攒到这个程度,再往下他可没胆了。
谁知他的话倒激起游澈眸中的涟漪,脑中有个强烈念头一闪而过。由自己亲手竖起的樊笼破了一个很小的口子,圈束的欲念从中逃了出来。
祈颜松开的手被他反抓回去,压在后座椅背上。他微微俯身,车顶光线被阻挡,映射不出他脸上的情绪,只能从被钳制的力道感觉出,不似以往温和。
祈颜的大半张脸被投落下来的阴影覆盖,看着对方不断靠近的面庞,他没有丝毫反抗,反而生出几许——期待。
鼻尖抵住祈颜时,游澈不再靠近,在离祈颜唇瓣两三公分的地方堪堪停住。
就在祈颜为他这种虚张声势的行为感到失望气愤时,一道清冽的嗓音突然轻轻敲在耳膜上。
“之前确实没那个想法,但现在有了。”
说罢,那温软的唇便压了上去。

十分钟后。
卫嘉先是看到大步流星进门的祈颜,他微垂着头,面色红润,跟他打招呼也只是匆匆回应两声,便径直上楼。
游澈落后两步,行至阶梯旋拐处又悠悠走了下来。他的神色一如往常沉着平静,从饮品架拿了瓶汽水拧开,喝了两口才回过味,轻拧眉头,转向另一侧,换了瓶矿泉水。
祈颜将自己扔进床里,车内的场景在脑海反复重映。压上来的微凉唇瓣,按在腰间宽大有力的手掌……记忆每跳回一帧,脸上的燥热就跟着上升一度,连同呼吸都变得紊乱无序。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窗外的天光已逐渐暗下,庭院中照明的灯盏也陆续亮起。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现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没有半点应有的洒脱,区区一个吻,心就乱了大半天。
知道这样躲着无济于事,他慢吞吞穿上鞋,磨蹭许久才挪到门口,压下门把手的霎那,还是露怯了。
阿姨在厨房忙碌,祈颜做贼似的,在楼下里外逛了一圈,除了沙发上安睡的猫,再没看到其他身影。
明知见面会尴尬,依旧鬼使神差走到书房门口,轻打开一条缝往里瞄。
书房没开灯,黑漆漆一片,不像有人的样子,他轻手轻脚进去,开了办公桌那块区域的灯。
说不上出于什么目的,就是想待在游澈常待的地方,坐一坐他常坐的椅子。
桌上的布置还保持着离开那天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祈颜注意到,右边垒叠的书籍中,有一根如枯枝般的枝丫从某本书里延伸出来。
抽出来才发现,那是一本浅棕色的笔记本,从内页延伸出来的是一枚压干了的枫叶书签。
祈颜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只是很多时候,好奇心经常压制道德占于上风,耐不住探寻的渴望,偷偷翻阅起来。
清劲有力的字微透纸背,每条“罪证”都列得清晰齐整。字迹愈往下愈凌乱,从变化中可窥出写字的人心绪不甚平稳,内心似乎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后面一页,更像随手一画的草稿,下方一个惹眼的酸字被圈起来划了几道重重的叉,后边一行小字:这是错误的行为。
结合前一页“检讨”,祈颜的思绪也跟着飘回他行为异常的那晚,现在细细想来,种种无理取闹的举动确实与往常大相径庭。
里面压了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是此前游澈说的“读书笔记”,密密麻麻一整页,全是与长辈交谈的注意事项。
不知怎的,祈颜感觉心在一点点融化。
他垂眸回想了一遍心迹变化的路程。是那晚他风尘仆仆出现在警局时,投下的第一束令人安心的目光,及皎皎月色给他镀上的一层柔和光晕,催生想要靠近探寻的想法。
也可能是在他默默站于身后,给予足够底气之时。
亦或是生病时他无微不至的关照。明明眼底熬出乌青,疲惫至极,却依旧把细致关切的举动刻进骨子里。
祈颜寻不到具体心动的时刻,也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注意力总时不时飘到游澈身上,情绪起落都与他相关。
从否认、逃避再到企图斩杀疯长的情愫,发展至今,他脑中顿生出一个念头,圈内先婚后爱的例子数不胜举,他们为什么不能成为其中一例
奇怪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祈颜很快清醒,暂且压制心底的万千思绪,他需要时间慢慢印证。
前脚刚跨出门,后脚就看到游澈从楼梯口冒出头。他穿了身黑色运动服,刚夜跑回来,皮肤还黏着一层汗水。
像是特意来寻祈颜,见到人便欲折返,“吃饭了。”
几分钟前被生生压下去的念头又疯狂生长,并越过理智操控身体,祈颜当机立断上前,将人拦下。
游澈垂眼看着横亘在面前的手,停住脚步,往旁边微微一歪身子倚靠着扶手,也不急着询问,就那么安静等着,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好歹打过气,正值情绪高涨的时候,祈颜正了正色,先做了段引入,“我下午睡了一觉,还做了个异常真实的梦。”
游澈垂眸凝视,听得认真,见祈颜停顿还配合地点头,示意他继续。
“梦里的场景是在一辆车上,只有你和我,具体过程记不清了,只隐隐记得你突然亲了我。”祈颜的目光有些羞怯不自然,却依旧硬着头皮直视游澈,“醒来后有些恍惚,觉得这个梦过于真实,就像切切实实发生过一样。”
言至于此,游澈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他原也不想逃避,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道歉,正好祈颜把话递了过来。
游澈坦然道:“那不是梦,我确实吻了你。”
一个吻字彻底打乱祈颜的阵脚,把他的回忆精确拉回那个缱绻的场景中,勾起的每一处细节都历历在目。
他描述时特意用“亲”字替换,为的就是避重就轻,以防陷入字眼建构的记忆旋涡中。事实证明,他还是失算了。
脑子烫得无法思考,里面塞满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与面前人的镇定自如相比,祈颜强撑起的泰然很快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打算弃甲投戈。
视线偏开后,游澈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责任在我,我会补偿。”
短短几个字,仿佛往祈颜心火上浇了满满一桶油,他问:“怎么个补偿法?”
“给你张支票,金额任你填?或者给你涨工资,年终奖翻倍?”游澈神色略显苦恼,眼看着祈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他手足无措道:“抱歉,我想不到很好的点子。印象中,你寥寥几次笑,都是小金库有入账的时候,似乎在我身边,能给你带来快乐的只有钱。”
想了想又觉得没表述好,继续解释,“我只是想讨你开心。”拟了几页的腹稿,张嘴瞬间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吐出这不像样的解释。
祈颜对此不置一词,只问了句,“讨我开心?”
“对。”游澈脱口而出,没丝毫犹豫。
祈颜绷紧的嘴角缓缓向上弯,清了清嗓含糊道:“那你为什么突然亲我?”后面两个字堪比呢喃,小小的飘进空气中。
游澈依旧只是道歉,没有的回答缘由。
积蓄的勇气所剩无几,祈颜没有继续追问,转回补偿的话题,小声咕哝着,“给你当助理确实挺辛苦的,年终奖……”
“翻倍,翻几倍都行。”游澈豪爽允诺。
答应帮骆彬打探,也为了印证自己的心意,祈颜这几天显得格外殷勤。
除了完成游澈安排的少量工作外,其余时间都是形影不离地黏着他。
游澈捧着书,漫不经心翻了一页,视线从第一行掠过,字句都映进眼睛里,脑中却雁过无痕,未留半点痕迹。
在短短两页中反复翻阅几分钟后,游澈终于败下阵来,合上书本抬头,“要说什么?”
祈颜翘起二郎腿,怀里塞个抱枕,手支在上面撑着下巴,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
猝不及防对上视线,祈颜下意识闪躲,不过须臾又铿锵对上去,理直气壮,“没想说什么,就看看。”
游澈垂头打量起自己的穿着,今天的衣服不是单调的灰白色,素净纯白衣衫外,搭了件正红缎面刺绣外套。
他仍记得卫嘉从设计师那拿到衣服时的表情,还特意找到游澈确认。
游澈瞥一眼那鲜艳的红,神色不定,似在犹疑,而后清了清嗓,淡定道:“没错。”
祈颜的目光过于直率热烈,游澈反倒有些紧张了,“我穿的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就是单纯看看你,不可以吗?”祈颜倒没过多注意他的穿着,总之,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能将他的身形衬得恰到好处,毫不违和。
似乎知道祈颜并未注意到他以为的风格突破,眼底流转过一瞬失落。
很快他便收拾好心情,放下书本,也抬起腿随意交叠,视线投到对面,照猫画虎也直勾勾看着他。
这下祈颜不自在了,悻悻问道:“怎么不看书了?”
游澈义正言辞,“我也看看你。”
明明自己该是主动的一方,如今对方只是稍稍给出反应,祈颜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状似不以为然地一歪身子,躺在沙发上轻描淡写,“随便看,我睡了。”
游澈还真不客气,换了个更靠近的位置,目不转睛盯着。
得益于嗜睡的后遗症,即便感知到那束强烈的目光,祈颜依旧很快进入梦乡。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回到孩童模样,背着一个印满卡通图案的书包,身后跟着一群同龄伙伴。祈颜被他们围着,挤进学校对面的商店中,指着货架上的商品七嘴八舌,总而言之,表达的诉求就是“我想要这个”。
祈颜在伙伴的簇拥下走到收银台,掏出钱包啪一声拍在台面上,豪横道:“结账。”
收银员忍着笑,看他踩在塑料凳上单薄的一小点,一本正经拿起钱包。以为只是小孩们过家家的游戏,没想到里面鼓鼓囊囊塞满大钞,夹层还藏了张卡。
祈颜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心甘情愿为同伴买单。
出了商店,祈颜又被他们推到隔壁的大学城,街道两边除了固定商铺,还有许多摆在路旁的小商小贩。
同伴都争先走进店面装潢华丽的店铺,祈颜却被一股若有似无的茶香吸引,循着味道在某一处路边摊位前驻足。
一方不大的桌案上,整齐摆了几罐包装简单的茶叶,祈颜拿起一罐询问,“这茶怎么卖?”
摊主循声抬头,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无论祈颜怎么揉眼都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隐约窥见对方稍长的头发将将遮住眼睛,发丝垂盖下的双眸乌黑深邃。
明明年纪不大,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沉沉的压抑气息,一言一行皆是灰败,淡然,看不到半点生机。
“喜欢的话,就送你了。”他说。
祈颜往前跨一大步,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梦醒了。

第29章 反拿捏
睁开眼,骤然对上一双与梦中重叠的眼睛,黑沉沉,如星辰隐匿的万里深空。祈颜额头冒着冷汗,抬手抚上游澈的眉眼,“抓住了。”
他声音很低,低到窗外的风声都堪堪盖过他唇齿间的呢喃。
“什么?”游澈问他,并为其擦拭汗珠。
祈颜似刚从梦境中抽身,挪开视线呆呆望着天花板,心中莫名生出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做了一个梦,但又不全是梦,隐约记得是小时候经历过的一些事。”祈颜直起身,靠着沙发扶手,和游澈分享梦境内容。
语毕,游澈有些失神,祈颜撇撇嘴,批评他这种不认真的行为,却听他忽地开口:“你这慷慨大方的秉性,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难怪付仁溥一家会逮着你薅。”
过去三年,祈颜确实从不吝于在付仁溥身上花钱,但他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拮据。原以为是付仁溥自尊心强不愿花他的钱,哪知钱都进了付鑫那个“无底洞”里。
每每回想,除了恶心,还是又一次提醒自己是傻子的不争事实。
祈颜可以在心里唾骂自己千万遍,从游澈嘴里说出来却不行。他冷笑一声,故作姿态,“那时候有钱没处花,权当给自己买个教训了,游先生连这都要管?”
游澈深知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趁还能挽回,立即转移话题,“梦里的摊主你认识?”
祈颜睛刚转阴,乌云还没来得及聚拢,烈阳又很快探出头。他仔细回想梦中那个模糊轮廓,摇摇头,“不确定,看不清脸,不过……”
整点的钟声同时响起,祈颜的话音戛然而止,后半句话止于喉间,倏忽从沙发上跳起,踩着拖鞋三两步跑下楼,独留满脸疑惑的游澈。
祈颜跑到厨房,阿姨已早早备好食材,只等他这个学徒了。他看着那些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食材,还未开始就未战先怯。
见他犯难,阿姨贴心提议,“要不您就在一旁看着,之后和游先生说是您做的。”
祈颜驳回这个提议,“不行,先生能尝出来。”
“我可以故意炒得难吃些。”
祈颜:……
他不服气地撸起袖子,“本少爷亲自来!”
两小时后,小少爷热情地为游老板拉开椅子,向他展示满满一桌子成果。
游澈忽略掉被霍霍得像战场的厨房,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浓浓糊味,就近尝了口辨不出食材原貌的糊糊,面色如常评价道:“是以前从未尝过的奇特味道。”
只要不是难吃,祈颜都能接受。他给游澈夹了块自以为烧得很好的肉,满怀期待,“尝尝这个,栗子和肉都炖入味了。”
游澈将到嘴边的那句“这南瓜看着不错”生生咽了回去。顶着那束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味道很……猎奇。”
祈颜将信将疑,舀了一勺扔进嘴里,食材没了原本该有的味道,反而生出一些不属于它的怪味,确实挺猎奇的。
“不是人吃的东西。”祈颜自己评价。
对面那个“不是人”的倒吃得很香,就着那些菜吃了两大碗米饭,全程面不改色。
小少爷挑嘴,自己的面子也不给。上次跟着贺宇鹏捣鼓的烧烤,尝过的人都一言难尽,连从不拆他台的贺宇鹏都无法违心地说些溢美之词,只有游澈没扫他的兴。
拿人先拿胃,殷勤献失败。
正看得出神,游澈扫完碗底最后一点饭,放下餐具,没头没脑说了句,“自己早点睡,找我就到书房,今晚我需要加班处理些工作。”
祈颜心不在焉回应的时候还想,大晚上除了睡觉还能有什么事找他。
结果半夜两点,书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门外的人展出他的招牌动作,猫着腰往里探。
游澈从电脑屏幕前抬头,预料之中似的,笑着问:“饿了?”
回应他的是遮掩不住的咕咕声。
餐厅里。
祈颜曲起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桌面,另一只支着下巴,目光落在料理台前那抹忙碌的身影上。
素雅干净的衣衫笼在身上,干练挽起袖口,露出一节筋骨劲韧的手腕,手背蜿蜒而上的青筋,随他握刀用力的动作凸显得愈发明显。
指尖因沾了番茄汁液而微微泛红,冲洗时,流水淌过修长的手指,如轻纱缎面,一绕一缠都引人无限遐想。
失神的须臾,那双手已近在迟尺,捏了双筷子递给他,“尝尝。”
新鲜出炉的汤面,还冒着腾腾热汽,只是看着就食指大动。
本想抓住游澈的胃,反而被他用一碗面俘获了。
“下厨是你的爱好吗?”在祈颜的认知中,富家子弟很少具备这一项技能,至少在认识的人中,能揪出的只有贺宇鹏一人。
游澈否认,“不是爱好,只能算一种生存手段,我并不喜欢灶台。”
祈颜面露不解之色,疑惑道:“家里不是有阿姨吗?”
游澈摘下眼镜,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调整好状态才慢条斯理道:“我这个所谓的首富是横空出世的,并非家族继承,此前我的家境并不富裕。”
“忘了第一次下厨是几岁,只记得当时的个头还没灶台高,”他眸子微转,仿佛陷了回忆,“那时候,不做不仅得饿着,还会被打。”
他只是有些失神,没流露出过多感伤,反而是祈颜微拧着眉,心底泛出阵阵酸楚。
每次谈到这些,游澈都不会过多深入。陪祈颜吃完宵夜,他又回到书房继续未完的工作。
祈颜刚吃饱,精神头不错,搬个小凳子坐在一旁,视线跟着瞟向电脑屏幕,手里还拿了个笔记本。
见他这副好学的模样,游澈也乐意倾囊相授。
页面一转,滑到刚撤资的项目,祈颜趁机试探问道:“这个项目有什么风险?”
游澈实事求是回答,“是个不错的项目,无论是发展前景、市场潜力还是盈利空间都值得投资。”
“那为什么撤资?”
游澈只是轻描淡写,“因为不想投了。”
很随意又无法辩驳的理由,换做之前,祈颜会将此归结于他阴晴不定的古怪脾气,但现在他更相信游澈的行为都事出有因。
他思考片刻,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想,“是因为上次宴请,骆彬惹你生气了?”
“单纯是我不想投了。如果你想要个听起来更具说服力的原因,可以认为撤资是出于利益的考量。”游澈偏头,将视线挪到祈颜身上,审视须臾,反问,“你是出于学习的心态询问,还是有别的想法?”
在游澈的逼视下,祈颜无法淡定自若扯谎,只能老实交代,“骆彬因为项目的事找过我,想让我帮忙争取争取。”祈颜拉着椅子往前靠近,搭上游澈的手腕道:“先生,你也说了这项目值得投资,互惠互利不是皆大欢喜吗?”
“据我所知,在你求助无门的时候骆岳海可没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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