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就你我这体格,怎么跟人家斗啊?平时还得哈着点儿,省得被盯上。”
“话说回来,咱们还能回得去吗?这可是要被抓起来的活计啊!”
“我说田儿,他们讲里面的东西,至少每个人拿一样带回家。管他是矿还是石头的,值钱就行。你不是得给你老娘看病吗,你半道儿就回去了,那你老娘的病还看不看了?”
沉默了许久,无人说话。
有风声,水声,还有滴落下来的撞击声。
推测:说话的这两个人应该在某个冰洞里。
证据判断:回音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擦擦擦……擦擦……”
“你们俩儿在这儿干什么?”
此处是第三个人。
“想抽根烟,没火儿,点不着。”
第三人:“钟旭有火柴,你找他借吧。”
“得。”
其中一人的声音很特殊,听起来跟娘炮似的。
脚步声远去。
他先开口:“孙浩,你丫不是有火柴吗?”
咚地一声。
他“哎哟”叫疼。
“你敲我脑袋干什么?”
孙浩:“这跟有没有火柴有关系吗?八竿子打不着边,你也是,这么蠢,谁让你跟着来的?”
“……我姐夫帮我打听的,他现在是地质部门的领导的秘书的司机。”
孙浩气笑了,“什么时候连秘书都有司机了?咱地质单位肥得流油啊。”他压低声音:“田儿,你老实跟我讲,昨晚那几个南蛮子都找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啊,就是问我会不会开锁。”他悻悻笑了声:“浩子,你也知道的,我姐夫捞我出来不容易,我哪里敢说我会这本领呀!”
孙浩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满意:“那就行,在这儿,你必须得听我的。录音机调得怎么样了?会不会用了?”
窸窸窣窣有翻找的声音。
“哎哟!你怎么又敲我脑袋?”
“叫你做事你跟窜稀似的,这都录上了还不知道!”
“哎!叫我瞅瞅。”停顿片刻,“还真是!那我关了?”
“先别,你看看怎么调试,记得,只要那俩洋人叫你过去拍照,你就把录音机开着,看看他们都说了什么,回来给我听。”
“我记着我记着。”
录音机被关闭。
我们到了塔图,没有找到磁带里的冰洞,也没有看见这里有地下暗河。
至于他们口中的地图,也没有。
但是我们却遇见了十分诡异的事情。
当夜,我和李广听见帐篷外有人说话,可打开帐篷却发现并没有人。
只听见“咯咯咯”的笑声。
我看了眼李广,他紧张得已经开始冒汗。我伸手捂住他的耳朵,朝他小幅度摆了摆头,暗示他别说话。
我想,大概是我们一直待在空气不流通的地方,大脑产生了幻觉。
等到后半夜,李广从梦中惊醒,他拉着我大喊大叫。
“要来了!要来了!大水要来了!”
我猛然睁开眼,无法从睡袋里伸出手,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广抱着我哭。
等了会,我们的帐篷外头又传来了“咯咯咯”的笑。
那笑声很尖锐,贯穿我的耳朵,我从睡袋里伸出胳膊搂紧李广。
“妈的,可让你逮着机会了,你就哭吧你!”
说实话,他妈的我也害怕。
忽地,李广缓缓抬起头,诡异地盯着我,道:“这是田儿的笑声。”
我一阵头皮发麻,立马就将他推开了。
我说:“李广!你疯了!叫你听磁带你还真的听进去了?别他妈唬人啊!”
我说完,那笑声再次响起。就好像只有我跟他能听见一样,廖群山和其他组员根本没反应。
他们听不见,唯独我和李广听得一清二楚。
一整晚,我们几乎被折磨了一整晚。
第二日,李广没什么精神。廖群山留下他在帐篷看守,叫他继续分析磁带。
而我则跟他们一起去寻找磁带里的那条地下暗河。
冰川蓝得清澈透亮,天气异常晴朗。我们穿过两个冰洞,发现又走了回来。一行人在里面转了好几个钟头,直到大家都走累了,廖群山说先在冰洞里休息一会,叫我去前面探路,要是走了一圈又回到这里,那就是走进了两条相同的冰洞,我们正在原地打转。
我一想,就我自己去,这冰洞大小相差无几,我要是迷了路,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于是我让廖群山叫个人跟我一同去。
廖群山扫了一圈,最后对我道:“你自己选。”
我看向组员们,没想到他们一个个全都偏过了脸不看我。
这些混蛋,没一个愿意跟我去的。这要是李广在,他巴不得跟我一起。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要换做在北京,这火气我早就对他们撒了,可这是在西藏,在廖群山面前,我也不好甩脸子。
我选了个头低得最夸张的。
我们走一段路就标记一次,周岁胆子最小,听见一点儿动静就大喊大叫一惊一乍的。我后悔选他了,早知道,还不如我自己来。
我看了眼手表,我们出发已经有半个小时了,我蹲下来继续标记,结果听见周岁又大叫了一声。
我不会再被他吓到了,我没看他,依旧在石头上画线。结果他叫得越来越大声,大到整个冰洞都是他的回音。
我这才起身去找他。
不过,我也发现了这里有点不对劲。
按道理来说,如果我们还在冰洞里继续打转,我们也应该跟廖群山他们汇合了才是。可是现在不仅没有汇合,还越走越远似的。
我加快了脚步,前边的冰洞变得有些狭窄,周岁的声音也愈来愈清晰。我朝那头大喊:“周岁?”
他的声音忽然停了。
我下意识又喊了一声:“周岁?”
还是没有声音。
我的心开始悬了起来,脚步逼近冰洞转角。那冰层厚得几乎看不见光,我将手电筒打开,照向里面。
壮着胆子拐了个弯,光源所及之处,是一具坐着的尸体。而周岁就站在他的脚边,满脸煞白,见我来了,扑通一下子就跪下了。
“张,张光明,你丫再不来,我就,就就就就死了。”
我眉间一拧,知道坏事了。
这好端端的路,走着走着竟然遇上了一具尸体,简直不能再晦气了。我又不想在他面前丢了面儿,嘴里直打哆嗦,强忍着咬了腮帮子,道:“叫什么叫!不就是一具尸体吗?”
周岁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我走过去把他惨扶起来,一遍念叨,一遍朝那具尸体打量。
“就你这胆量,还没李广那小子大呢,你这么害怕,还跟着我来干什么?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周岁冷汗直冒,浑身抖动着,躲在我身后,道:“我要是敢说,哪里会跟你们一起来西藏啊。这事儿千万别让廖组长知道,不然他就让我回去了。”
我一听,冷哼一声:“不如李广,他是个半吊子进来,现在的水平比你们高多了。”
“那是那是,我们哪里敢跟李广比啊。他现在是廖群山的左膀右臂,要是没他分析磁带,咱们也找不到这里来。”
我知道他说的话每一句不是真心的,不就是想哄着我带他回去,我假意笑了笑:“那是,你们可都学着点儿。”我又使了个眼色:“去,看看尸体上有什么东西没?”
“这这这这能有什么东西呀!那死人的东西咱们能看吗?”
我推开他,自己走上前:“这要是不看,你怎么知道他咋死的,万一他进来以后没走出去呢?我们也好歹在他身上找点线索,说不定……他是七年前失踪的人。”
其实我就是胡编乱造的,我也不知道那坐着的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可一般人不会没事儿找来塔图,也许这是勘探队员,也许是当地人,还有的就是知道这里地下暗河埋了东西的贼。
我晃了晃手电筒,见这具尸体背靠冰川,依旧保持着死前的动作。又见他的穿着,是非常常见的登山套。
看来,这个人也是奔着地下暗河来的。
尸身保存得很好,暴露在空气外面的皮肤并没有伤痕。他低着头,看不清面目。
不过从身高和骨架来看,像是北方人。
“他手里有东西。”周岁颤颤巍巍道:“他看起来像搞地质的。”
我眯了眯眼:“他怀里有个包,你去取来看一眼。”
周岁掏出他的登山仗,戳了戳包:“莫怪莫怪,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找我,谢谢了啊谢谢了啊!”
他拉开背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抖了出来。
“指南针,压缩饼干,手套帽套全都齐了。”
“哪里齐了,你没看见他的背包里连一瓶水都没有吗?”
“也是……”
“没有关于身份的证件吗?”
“没有。”他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大:“但是我发现他背包内侧封了一层布。”
我靠过去,撕开那层布,夹层里是一个名字,叫“金田。”
看见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我吓得浑身发冷。
这,不就是李广嘴里的那个男人吗?
就在这时,这具冰冻的尸体居然咔嚓一声动了一下。周岁吓得半死,撒腿就往回跑。
我被吓得已经有些麻木,缓缓抬起手电筒,照向尸体。
他的头好像比刚才更低了些,确实是动了。我瞪大眼睛,呼吸变得急促。
这冻得梆硬的尸体,它的脑袋竟转动了起来。
咔、咔、咔!
那颗头缓慢朝我的方向开始扭转,直到手电筒的光射进那两个深深的黑洞,从眼眶穿了出去。
“咔嚓——”
诡异的“咯咯”声又响起了。
我想起李广说这是金田的笑,赫然弹起,拎着包就往回跑。
我不敢往后面看,我怕那玩意儿跟着我,或者说,他一直都跟着我,因为我到哪里都能听见金田的笑声。
不知跑了多久,我发现地上的标记不见了,我找不到石头上的画线,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回过神之后,望见自己手里还提着金田的背包,我连忙扔了出去。
没想到从里面滚了什么东西出来,我捡起一看,上面写着——开棺者死。
我又吓得扔了出去。
我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想该怎么和廖群山他们汇合。我怕自己又走错,十步就画一次标记。
金田的背包不能放在这里,我想了想,最后决定带着它寻找廖群山。
走了没多久,我听见有流水的声音,我欣喜若狂,以为就要见到廖群山,便加快了脚步。
果真,那流淌的水声一声比一声好听,汩汩涌出许多。我心里笃定廖群山他们一定在里面,走进去一看,这里居然有一条暗河。
我又惊又喜,想来,这里就是金田和孙浩嘴里的那条冰川下的地下暗河。
这条暗河水流平缓,沿边都是碎冰渣。我扫了几眼,扔下金田的背包,做好标记,正要回头去找李广和廖群山,没想到身后缓缓聚拢一道影子,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晃了一会儿。
我不敢回头看,舌头都被自己咬破了。我知道,是那玩意儿跟来了。
是金田。
事件记录暂时到这里。
第26章 26
夏季短暂, 雪山脚下的草场已变得发黄。山峰陡峭,在太阳光的直射下像一颗巨大的钻石。
冷风刮过,云海飘渺, 山脊间有一条极小的黑影在晃动。
顾玉岷垂首俯瞰了会儿山下,回头见谢先章面色凝重,站在原地等了会他,直到两人并肩前行。
“还在想昨晚看的手册吗?”
谢先章抬起头, 擦了擦护目镜, 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历史上的汉朝与西羌战争不断,就算是这里有墓葬, 那也不可能是汉朝的墓。秦枫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玉岷认真想了想:“这得进去瞧一眼才知道了。”
说话的同时, 多吉忽然指着远处的湖泊喊道:“那就是神女湖!穿过它, 再走半小时就到塔图了。”
众人一齐仰头, 见那湖泊似一面镜子,将天空聚拢在里面。湖面平静, 四周有白色的雾气缭绕, 缓缓上升。
倒是应了“神女湖”的名字,纯洁无暇, 冰清玉洁。白雾是她薄衣, 她露出水面,静静地注视着天地。
说这里是那瑶台上的仙界也不为过。
面对此番美景,却没有一人往前走一步。想来是郑清平和吴树言在登雪山时见过冰塔林, 有了顾虑, 两人神色略显谨慎。
只有小苏警官一个人赞叹了一声:“好美啊!”
张警官经验老道, 只瞄了眼,道:“从远处看, 这湖静谧美好,等你走进再看,它深不见底。最好别靠近,咱们绕道走,万一失足掉进去,到时候连尸体都捞不着。”
小苏警官一听,咽了咽口水,道:“这么吓人吗?”
多吉接着话道:“是的,这湖有多深我们当地人也不知道。现在站得远,你们不觉得,其实湖中心的颜色跟墨水一样。”
谢先章转过身:“大家注意安全!”嘱咐完毕,队伍继续前进。
郑清平和吴树言这回一点儿也不敢耽误,跟紧了谢先章的步子,三个人几乎只有转身的距离。顾玉岷站在他们身后,见自己被隔开了,无奈地朝许算心瞥了眼。
许算心半眯着眼,拿起登山仗指了指前头:“你也不用把他看得这么紧,他现在没事了,有小郑和小吴在,很安全的。”
顾玉岷垂头,跟上步伐,道:“那现在他身后有没有跟着东西?”
许算心笑了声:“这我哪知道,你当小叔我是火眼金睛,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出来的?”说完,他定睛细看,琢磨道:“被鬼魂缠身的人不是两眼发青就是面色晦暗无光。你看他皮肤虽白,但脸颊两侧微微泛红,眼睛有神,亮晶晶的,不像是有东西跟着他的样子。倒是你,魂儿丢了似的……”
“……”
从神女湖到塔图的这一段距离并未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没有人出现幻觉,天气也非常好。
半小时后,多吉指着前面的冰川,道:“这就是塔图。”他仰头看了看天色,忽然感叹一声:“好久没见过这么蓝的天了,我们的运气真不错,光线好,等会儿进入冰洞的可见度也会好一点。”
谢先章一想等会要进冰洞,脑中止不住地回想昨晚手册上记录的内容。
这时,小苏警官走上来,问道:“这么多冰洞,我们怎么知道哪个洞口才是地下暗河的入口呢?”
郑清平道:“冰洞都是连通的,走哪一个应该都可以吧?”
张警官看了眼谢先章,道:“手册上没有明确标出来冰洞的位置,我们最好走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
“好。”谢先章回头寻找顾玉岷,盯着他。
顾玉岷心照不宣地走了过来,将换好电池的手电筒拧开。就这样,一行人从最大的冰洞口走了进去。
众人一面走,一面朝四周打量。
小苏警官跟在张警官身后,他这回带徒弟来是想好好锻炼一下他,也希望他以后能独当一面,跟着他张剑雨,没白学。等到自己退休那天,也好有个交代。
许算心拿出指南针,手里揣着铜钱,郑清平和吴树言跟他跟得紧,除了谢先章之外,他俩现在觉得最能靠得住的就是许算心。
多吉打头阵,他走在最前面,谢先章和顾玉岷紧跟其后。
即使有太阳光的照射,但越进到里面,光线就越弱。大家人手一只手电筒,光源汇集到一起,将整个溶道照得通亮。
蓝色的冰川闪着光,像宝石炫丽。
登山鞋摩擦着脚下的石头,发出“擦擦”的声响。这里的氧气对比外头来说更稀薄了。大家喘息的声音也更明显,为了节省体力,谢先章决定每走十分钟便休息一会儿。
刚坐下,吴树言突然指着他的屁股大喊:“那上面好像有字!”
谢先章一顿,挪开身,用手电筒一照,果真,那石头上真的有字。
他翻开手册,再仔细看看石头上的字,道:“这应该是手册里张光明标记的石头记号。”
郑清平围上来:“是,没错。他在寻找地下暗河的时候,一路都留下了标记。”
“我们可以沿着标记寻找,说不定能找到他说的地下暗河。”
众人又沿着标记往前走,直到来到一条分叉口。
小苏警官照了照洞顶,又照了照另外一边,问道:“咱们走哪边呀?”
张警官看了眼地面:“标记消失了。”他转头看向谢先章:“要不,我们分开寻找?或许更有效率一点。”
谢先章观察了一会儿冰洞,想着张光明的描述,道:“张光明和周岁发现金田的尸体大概在他们离开廖群山的半个小时后,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在冰洞里迷失了好几个钟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跟他们走的路线重合,那么我们很可能也会在这里面迷路,甚至出不去,我建议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我同意他的说法。”顾玉岷道。“如果我们走错了,那就原路返回,但是分开走,大概率很难再遇上对方。”
这时,小苏警官问道:“既然这样,我就在这个洞口做个标记,假如绕了个圈子又回到这里,我们再重新选择从新的洞口进去怎么样?”
张警官点点头:“好,就这样办。”
众人右转进了另一个洞口。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走了会儿,郑清平觉得有些累了,想停下来歇一歇,正准备回头叫小苏警官,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他蓦地愣住了,小声喊了一下:“小苏警官?”
前有的人听见他的声音,纷纷停下脚步朝后面望。郑清平脑门儿一阵发寒,又喊了一下:“小苏……警官?你在后面吗?”
他举着手电筒晃了晃,那头依旧无人答话,黑漆漆的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吴树言走过来,发现情况不对劲,立马转身开始数人数。
多吉、谢先章、许算心、顾玉岷、吴树言、除了他自己,他发现张警官竟然也不见了。
“组长,张警官和小苏警官不见了!”
谢先章眉头一皱,道:“原路返回,先把他们找到再说。”
说着,一行人又折了回去。
谢先章越想越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两个人都不见了,而且路上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再说张警官那么严谨的人,绝不会擅自脱离队伍单独行动。
那么,队伍末尾的这两个人会去哪里呢?
“这里!这里有小苏警官的标记!”郑清平突然大喊一声。
谢先章不敢停留,立马跟了上去,蹲下仔细瞧了瞧,觉得这字说不上来的怪。
许算心盯着标记,表情严肃。顾玉岷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标记有些怪。”
多吉蹲下,也跟着仔细观察了一下,道:“我记得小苏警官使用的数字‘6’作记号来着。”
顾玉岷道:“是‘6’没错,他说六六大顺。”
谢先章走到许算心的旁边,看着那石头上的数字心头猛地一跳,脱口道:“可是比起‘6’这个数字,这上面的数字更像‘9’。”
许算心道:“对,一般人写6和9的习惯不同,9的话通常会停留一笔,笔迹迂回一下再拉下来。这个9却写得跟6似的,再仔细一看,拉下来的那一笔明显有停顿,所以这是9不是6,这个标记也不是小苏警官的。”
此话一出,大家一阵寒颤。
“你是说,这个数字不是小苏警官的,那我们一路上看见的记号……又是谁标记的?”吴树言问道。
郑清平脑洞大开,突然来了一句:“该不会是张警官的吧?”
“不会的。”谢先章打断他的想法。“张警官绝对不会留下这种令人混淆视线的东西。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这个标记早就有了。”他蹲下:“你们看,新标记的石头颜色会发白,而标记很久的痕迹却是深灰色的。不仔细区分,一眼看去,9就像6。”
顾玉岷捡起石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说出了另外一个恐怖的想法:“所以……我们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被这个标记误导,走入了另外的冰洞。”
郑清平大惊,有一种想立马飞回北京的冲动,咬了咬牙,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顾玉岷放下石头:“有记号,说明有人来过,无论是谁,既然有人来那么前面一定是有路的,现在只能跟着这个记号走了。”
说罢,众人继续向前走。
因为有人脱离队伍,所以剩下的人心里都有点在意,郑清平更是每过五分钟就数一次人数。
直到前方又出现了一个拐角,巨大的冰体似乎被嵌入了地底,这里的冰洞跟之前走过的那些有点不一样。
郑清平的手电筒闪了一下,黑了。他只是推了推开关,没想到手电筒就这样灭了。
明明出发前他刚换了电池……这电池损耗有这么严重吗?他将背包换到身前挂着,扭头叫吴树言:“树言,我需要换电池,给我个光。”
却不想,身后是一片黑暗,他神情一滞,呆住了。该不会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转过了拐角吧?越想越不对劲,而现在他又什么都看不见。原先他走队伍的尾部,现在是头部,一想,难道是自己走得太快了?
所以后面的人没有跟上?
还是说,他也像小苏警官他们一样……走丢了。
郑清平不敢再想,悬着一颗心,手里的动作加快,他扭开手电筒的把手,颤抖着将电池换好。拇指放在开关上,正准备一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凉气。郑清平瞪大眼睛,没敢动,浑身僵硬。
他弱弱地问了声:“……谁啊?”
怎么对方也不开手电筒啊?要说一整个队伍里,唯一没有拿手电筒的只有谢先章了,因为他跟顾玉岷一块儿走,顾玉岷在一旁给他照着,他时不时要看手册。
他又想,身后要是有人的话,也不能是谢先章,他谢先章平时连个玩笑都不开的人,难不成会装作别的东西吓自己吗?
一通分析后,郑清平的眼泪就这么无声地流了出来。
“你别找我……我求求你,不管你是谁,我没有害过你,我……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带你回家……你的亲人……到现在还记挂着你,他们,他们很想你。”
那脖颈后的凉气越来越明显,就像炙热的皮肤贴着冰块一样,他都要麻木了。
郑清平颤索着,怕打开手电筒看见那玩意儿,又怕看不见,他会伤害自己。索性也不管了,是人是鬼他今天都要仔细瞧瞧。
他猛地一转身,推开开关,手电筒一下子亮了起来。黑暗中射出一道光束,照向冰壁。
身后竟空无一人。
郑清平脸颊上的汗毛顺间竖起,呼吸声也渐渐变重,比起身后有东西来说,现在脱离了队伍才更加让他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