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愚道:“师教授,东西都买好了,清单在包里。”
止心师声音没有波澜:“放我旁边。”
扶愚依言照做,将装材料包裹放好。同时,他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袋东西,放在止心师手边。
以前止心师让他采购东西时,都会托扶愚带一袋烟草,过了很多年,他已经改不了这个习惯了。
离开的时候,扶愚轻笑了一句:“无所谓,真好。”
止心师的动作一顿,盯着那袋烟草看了好久,不愿回头面对扶愚,继续拼装桌上的零件。
药水很难喝,即使是稀释之后的。
它差点把荀听的舌头麻住。荀听含着那一口苦药,一直到涩味让他失去了味觉,他才慢慢地咽了下去。
身体的难受劲儿缓了下去,荀听松了一口气。
但就算喝了药,荀听也不敢和却杀独处。他晚上回到了铁笼里睡觉,下过雨的夜晚有点冷。这时候荀听发现了兽形的好处,吠渊的翅膀和皮毛都非常的保暖。
于是荀听在笼里调整姿势,团成舒适的一团,正要入睡时,十四给他带来一些保暖的衣物,是爻司长吩咐他做的。
荀听和十四道谢。
荀听看向却杀住所的方向,心情复杂。
身为人类的荀听能够很好地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但兽类的身体却不行。
这是荀听第五次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具身体很麻烦。
却杀心很软,这件事荀听早就知道。迄今为止,无论自己做什么事情,却杀都默默支持着自己。
以至于这个人给了荀听一种“巢穴”的感觉,只要却杀在身边,荀听就会很安心,因为无论自己身上背负了什么,随时可以放下戒心,窝进巢穴里休息。
这让荀听潜意识里产生了“就算是越线,却杀也会容忍他一切”的错觉,仔细想想,这好像有点得寸进尺。
荀听还是觉得冷,用温暖的翼羽把自己重新包裹了起来。
自己好像有点喜欢却杀。
“……”
这个想法浮现的时候,荀听各处感官都愣了一下,寂静的脑海中,潜意识回了他一句:“你完蛋了。”
之后,所有的小心思七嘴八舌地在脑海里炸开。
荀听再次喝了一口扶愚给他的药水,苦味让这些声音冷静了下来。
一滴雨落到他防水的羽毛上,流到车厢里,荀听伸手到车笼外,发现大雨又下起来了。
在雨中,荀听听到了“扑簌”的声响,登时警觉了起来。
是那只可以带来大雨的青鸟。
荀听轻轻地将药水瓶放下,他仔细地在嘈杂的雨声中,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次他一定要把青鸟抓住,问个究竟。
他刚动身的时候,车厢顶突然传来一声清凌凌的声响:“小溪。”
荀听一惊,在黑夜中向上望去。
只见一个湿漉漉的身影出现在车厢顶。荀听看过去时,那人便跳了下来抱住了他。
对方头顶趴着一只白猫,它朝荀听“喵”了一声。荀听向后踉跄了一下,见四处无人,赶紧拎起这家伙飞了起来。
对方的后颈衣领被拎着,悬空抱着荀听的腰,不解道:“小溪,你怎么会飞了?我们要去哪儿?”
荀听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落地,用翅膀给他遮雨,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来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正是恶名薄。
“小溪,”恶名薄又忍不住叫了一声,“你真的醒了,你没有骗我。”
“嗯,”荀听拍拍他的肩膀,道:“本子,你先躲一会儿,我去抓只鸟,很快回来。”
说罢,荀听腾空而起,精准地冲向雨点最密集的高空。
他与这只青鸟数次交手,已经掌握了它的躲藏规律,轻松地便逼它现身。
青鸟袭击荀听不得,愤恨地高亢一声,收回大雨,准备逃跑。
荀听将它拦住,而青鸟动作迅速,利用湿滑易变的身体从荀听手掌空隙溜走,趁其不注意重新飞向高空。
眼见它再次逃走时,几道密集的黑线从地面腾起,它们追踪着青鸟的踪迹,迅速锁住了它的去路。青鸟甩着水一样的翅膀,挣扎了一会儿。
荀听发现青鸟似乎不敢触碰那些黑线,它们像是荆棘一般,会刺痛青鸟。荀听低头,发现这些“黑线”正是恶名薄放出的陨石黑血。
恶名薄手掌一抓,黑线收缩,如牢笼般将青鸟紧锁。它从高空摔落在地,一直挣扎到力竭。它一边尖鸣,一边躺在地面上大口喘气。
尖鸣不时化作人声,道:“吠渊!吠渊!你是叛徒!”
恶名薄将青鸟的尖喙缠了起来,将它身上冒出的人脸嘴巴也封住,让青鸟彻底噤声。
之后恶名薄跟领赏似的,仰头跟荀听喊:“小溪!抓住了。”
荀听慢慢落地,甩了甩湿羽毛,收回翅膀,道:“干得好。”
荀听看了看这只眼神愤恨的青鸟,道:“一会儿再来找你算账。”
他朝恶名薄走去,那只白猫跳下来迎接他。荀听摸了摸它的头,不禁笑道:“你居然把它养这么大了。”
恶名薄直接道:“小溪,你的咒名受惩了,我才感知到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恶名薄右侧脖颈有一道惨不忍睹的烧伤,用围巾遮了起来。那正是荀听的咒名受惩时留下来的,但恶名薄并不在乎,祂还很高兴,如果不是咒名灼烧,祂还找不到荀听。
荀听认真道:“本子,我得借用你的一些血……哎!”
恶名薄二话不说划开了手臂,道:“当然可以!”
“你着什么急啊……”荀听赶紧先把伤口给他包起来,立马回营地找了一罐容器,回来接取珍贵的陨石黑血。
恶名薄问道:“你要血做什么。”
荀听实话实说道:“给人刻录神赐啊,我之前练习了很久的。”
恶名薄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祂把手撤了回去,在衣服上蹭干净了血,伤口也快速愈合了。而容器里的陨石黑血才够覆盖瓶底。
“……?”荀听道,“怎么了。”
恶名薄道:“我不给你了。”
荀听:“啊,为什么?”
恶名薄没有回答,他说:“我去找赫伊曾了,小溪,我以后再来看你。”
荀听抓住祂,不明所以道:“等会儿,我死……我沉睡之后,你经常去找赫伊曾吗?”
“嗯,他是我最好的恶名朋友。”恶名薄补了一句,“除了你之外的。”
荀听叹了一口气,他不喜欢将不快掖藏着,于是说:“你是生气了吗?”
恶名薄心直口快,道:“嗯。”
荀听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恶名薄的红色眼睛盯向荀听的身后,祂慢慢地抬起手来,指向那里,声音冷冽道:“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人类了。”
荀听一惊,猛然回头。
不知何时,却杀出现在了残垣之后。
他与赤红截然不同的蓝眼睛里盛着夜晚的月光,安静地抱着胳膊,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放心没有狗血。
有几位太太在微博给小杀产粮啦!画了好多超贴人设的角色!喊大家快去超话看太太们漂亮的画——
荀听懵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向却杀靠近一步,喊了一声:“爻……司长。”
潮湿的夜色中,却杀静静地看着他三秒。他忽地直起了身子,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荀听将恶名薄向后一挡,赶紧抓住却杀的手腕,道:“爻司长!本子……呃不,恶名薄祂没有恶意……”
这话荀听自己说出来都舌头发涩。
他想起第三命时恶名薄捅了却杀一刀,使得身为小混沌之笼的他破碎……而自己却偷偷跟恶名薄私下见面,站在却杀的角度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却杀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恶名薄身上,两双颜色差异甚远的瞳仁视线相接。
却杀对恶名薄说:“你留下,我们聊聊。”
他转头看着荀听:“你很闲的话,就回去,海伦乔正缺人手帮忙。”
荀听:“……?”
却杀催促道:“愣着干什么。”
尴尬荀听被却杀强行赶了回去,拎着那只被捆着的青鸟。
恶名薄想要跟上去,但被却杀拦下了。却杀问道:“他是你的恶名朋友?”
恶名薄故意黑着脸沉默不语,祂肩膀上的白色小猫警惕地朝却杀奓毛,发出咕噜的吼声。
却杀不理会小猫的“威胁”,他望着恶名薄。
慢慢地,他把匕首的反过来,将柄处抵到了恶名薄的额头,轻轻道:“我向你许愿,你要回答我的任何问题。”
恶名薄的红瞳瞪大,身上一道赤色痕迹开始逐渐具象发光,成为皮肤上一抹刺眼的刺青,朋友沉睡的咒名被唤醒了。
恶名薄只好道:“可以……我的恶名朋友。”
却杀的咒名竟也是一个被记录在“世间罪大恶极之人名册”上的恶名。
却杀又问了一遍说:“他是你的恶名朋友吗。”
恶名薄低头道:“嗯。”
“你想要一直跟着他,但你只能在暗中行动,因为你的出现会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对吧。”
恶名薄点了点头。
却杀收回匕首,道:“我可以允许你加入队伍,一直跟随荀听。”
恶名薄一歪头道:“荀听是谁?”
“那个刚才和你见面的人,”却杀立马明白了恶名薄不“识别”荀听这个名字,他指了指营地,“你管他叫什么?”
恶名薄道:“小溪。”
“小溪。”却杀若有所指地自言自语,“哦,原来在神学院就认识了。”
恶名薄别扭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纠结道:“朋友……你能让我一直跟着小溪吗?小溪会同意吗?”
恶名薄不能露面的原因是荀听怕引起误会和轰动。但如果让恶名薄加入队伍是却杀的意思,荀听和麦蒂一定会照做的。
却杀:“嗯。”
恶名薄瞪着却杀好一会儿,一手捂住小猫的脑袋,不让它乱哼了,说:“好。”
“第二个要求,”却杀说,“给我看一眼,你那位小溪的咒名。”
恶名薄听话地解下围巾,露出那道因受惩而造成的伤口,咒名在上面歪歪扭扭地浮现。
那咒名像是什么关键证据,倒映在却杀的眼眸中许久。
却杀默念着什么,深呼一口气。道:“好了。”
恶名薄把围巾一层层围好,道:“容器,我有错,之前打碎你。”
却杀知道恶名薄只是一个没有主观善恶的“工具”。如果不是那一刀的契机,他们解决不了海鞘镇的灾祸,他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道:“我原谅你了。”
恶名薄很高兴,祂语言组织能力还不太成熟,真诚道:“我还有错,我刚才说不喜欢你。因为你是小溪最重要的东西,我却不能出现,不知道为什么,我生气才那样说,但是你让我跟着小溪,你竟然很好!”
“……”却杀跟荀听一样不太适应恶名薄的脑回路,他道,“你那位小溪还跟你说过什么,关于我。”
恶名薄抬头想了一会儿。
“没什么了,我问他,他也不回答。”恶名薄向来对自己的恶名朋友很实诚。他想了想,道,“但他想你会发呆,哦,只要是盯着手心,就是在想。”
荀听帮完了工就一直在却杀的休息处等候。
门“吱呀”一声关上,却杀看到荀听呆愣愣倚靠在桌子上,揉搓着左手手心。
听见关门声,荀听张合了一下嘴唇,说了一句:“……是我做得不对。”
却杀暗暗地挑眉,没说话。
荀听直白道:“我一直使用着一个恶人的咒名,恶名薄能循着咒名找到我。因为我之前需要祂帮我,所以就留下了祂,我……一直没有和你解释过。”
却杀挂好外套,随口道:“也没必要。”
毕竟荀听会因为透露恶名薄的事情而暴露身份。
荀听一怔,他抬起头来 道:“有必要的。”
却杀回头望向神色有些焦急的荀听。
荀听道:“我应该在昨天,说要取稀有记忆材料的时候,就和你解释我要找他。可我当时太紧张了,脑袋不太……灵光。”
却杀其实并不介意这些,他知道“隐瞒”是异乡者必要的责任之一。
自己没必要追根问底,只要守候就行了,却杀从很久之前就明白这个道理。
就像他们现在。即使没有暗号互通,却杀也认出了荀听,他们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可碍于荀听身上那股监视身份的“外力”,他们无法将?||胁?醌虏的翻页声,无言了一会儿。
荀听扯了一会儿别的:“那只水鸟跟了我们一路,是恶名薄抓到的,我放会客室了。”
却杀道:“嗯。”
荀听轻轻地把黑血放在桌上,观察了一会儿却杀的神色,终于道:“……我帮你刻神赐纹吗?”
却杀望见了荀听眼中明晰的血丝,想到他的身体正处于不适,或者又想到了什么。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荀听刚才的那句话——“能摊开说的,都不瞒着你。”
莫名其妙地,自重逢起,却杀心中就存在着的那股不知来源的忧虑消失了。
他道:“之后再刻吧。”
荀听手指蜷了一下。他道:“可是进入蜃楼镇……”
却杀云淡风轻道:“我有阿呜蒙化身……哦,柏羽,她给我的清智力咬珠。不会拖你们后腿。”
荀听沉默了一会儿。
“之前没和你说,”却杀一手侧撑着额头,神色暧昧地看向荀听,“你失望了吗?”
“啊?没有,”荀听故作自然地一抚后颈,道,“之后也好,我也可以继续精进一下刻录技术。”
“我等着时机。”却杀看着他,道,“等……”
他说了一句诗一样的暗语,他知道荀听能听懂,而系统识别不出来,他说:“等幽灵属于这里,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玩家却杀钓到一条鱼*
*玩家却杀把鱼放生了*
对不起宝贝们!
我整个五一假期都在忙(哭了)
出发前荀听审问了那只青鸟。
青鸟是一个吠渊信徒,也就是说它也是有人形的,只是迟迟不肯现身。
它不愿意回答荀听的问题,反倒张开会说人话的鸟嘴,打着快板把“吠渊”骂了一通。
按照青鸟对吠渊的熟悉程度来看,它应该和吠渊是旧相识,不知什么原因两兽才落得反目成仇。
荀听也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青鸟叫嚣着让他将自己放走。
海伦乔是吠渊兽系的专家,荀听请他来鉴别这东西的品种,海伦乔一边扶着眼镜,一边瞪大眼睛。他仔细凑上去,嗅了嗅它的羽毛。
“哎哟!雨祭祀!”海伦乔松手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眼镜滑到了鼻梁中央,他道,“你们是怎么抓到这种鸟的?快……快给它松开,养一只雨祭祀要保证它活动量足够大,长时间不动的话,它身上的水就发臭了!”
“雨祭祀……”在旁边一直默默着翻文献的却杀合上厚重的书,发出一声咚的闷响,他瞥了一眼荀听,道,“和吠渊共生的兽类。”
荀听看着却杀,无辜道:“我没和它共生。”
却杀:“……我没说你,我是说吠渊这一族类。”
海伦乔兴奋地解释补充:“吠渊喜欢雨,而且在雨中的行动会得到加强,而在吠渊兽系横行的时代,总是暴雨不断,因为它们身边总会跟着一群为虎作伥的青鸟,人们喊就它们为‘雨祭祀’。吠渊灭绝后,雨祭祀族群也就很少再出现了。”
“那它就是仅剩最后一只吠渊‘伥鬼’。”却杀从桌上拿起一只玻璃罐,用蜡烛烤了烤底面,走向那只雨祭祀。
青鸟看见他的动作,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羽毛,叫嚣声更甚。
却杀将底部炽热的玻璃罐摁在它的长喙上,
忽地,鸟身迅速变形,像是被吸走的黏液,脱离了陨石黑血的束缚,一股脑地全挤进了玻璃罐里,变成了一块长翅膀的蓝色“水”。却杀快速地将瓶盖拧上。
“哎!”海伦乔懊悔道,“你手怎么这么快!我还没观察完它呢,把那罐鸟给我!”
却杀面不改色地说道:“后来,学者发现雨祭祀的捕捉方法,在吠渊之战前夕,通过这种方式,极大地削减了这群伥鬼的力量。”
却杀说着,把那罐雨祭祀扔到荀听怀里,说:“乔老师说得没错,它静止久了颜色会变浑浊,混浊时间过长了会死掉,记得用力摇晃几下。”
雨祭祀:“……”
它终于亮出了真声,青鸟的真身是一个有些俏皮气的女孩音,隔着玻璃有些模糊:“放我出去,吠渊你个叛……唔咕噜咕噜……”
荀听摇晃完罐子,看着变亮的水鸟,道:“真的变清澈了啊。”
“放我出来!”
“我没办法,你又不愿意和我解释原因,要是让你出来,你又老是袭击我。”荀听叹气道,“你和我讲清楚了,再放走你。”
雨祭祀沉默一会儿,决定破口大骂:“你……唔咕噜……咕噜……”
海伦乔把罐子抢了过去,害雨祭祀又挨了一顿摇晃,他笑眯眯地对荀听说:“小听宝贝,这个就交给我来保管好了,你要找它的话,再来找我要哈。”
海伦乔照顾这些奇兽确实比荀听更仔细一些,荀听便顺势给他保管了。
传声筒扶愚过来催促他们,道:“师教授问你们解决了没有,他要等得不耐烦了。”
“哈维戈的手稿上有提到,蜃楼市一共有三层,每层的夹缝中都有一道叫做‘黑箱隔间’的地方,那缝隙是蜃楼市最安全、稳定的地方。”止心师敲了一下纸面,说道,“我们不能在蜃楼市的第一层待着超过一天。所以,从进去那一刻起到一天结束,我们要在这段时间里,找到第一层的宝藏‘标记点’,还有黑箱入口的位置。”
麦蒂道:“一天结束?也就是要赶在第二天0点之前咯。”
止心师眉心的褶皱没有散开,他说:“应该是的。”
蜃楼市进入就无法回头,也就是说,无法从蜃楼市的内层走向外层。否则,自己身体的“时空”就会失调:肢体和器官移动到不该在的位置,或是某一部位迅速年轻化或老化,身体会承受不住这种反差而崩溃。
“哈维戈也写过,出口在蜃楼市的最深一层。”止心师说,“所以只要我们进去,就剩下了前进这一条道路。如果有人现在要返回,还来得及。”
没有任何学者对蜃楼市内部的情况进行详细地考察,他们只能以冒险者的心态,走一步记录一步。
海伦乔指着止心师,不满道:“为什么是这家伙当领队啊。”
麦蒂托着腮,叹气道:“我也没办法,不然止心总是不放心呀。”
经过商讨后,麦蒂、战止序和十四留在了营地,以防有意外发生。
而其他几人分别带着不同的目的前往蜃楼市,荀听则需要找到那位骨之神化身的遗体,止心师的目的和海伦乔一样,都是找到哈维戈手稿里标记的“宝藏”,只是他们所需求的东西品类不同。
扶愚则是被总统派来保护却杀的——虽然至今为止派不上什么用场。
荀听的图鉴中对“蜃楼市”进行了实时更新。
同时关于磨尔狄之神化身的塔微事件合成提示也蹦了出来。
事件合成提示!
已发现事件1【海市蜃楼的时空】
塔微进入的蜃楼市是一个随时会发生“时空错乱”的地方。
从外部远望向蜃楼市,它像是屹立在一片突兀的沙漠之中,被暗灰色的风沙所侵蚀的废墟,用肉眼只能看清城市的轮廓。入口是一沙砌拱门,可当一行人踏入时,如碗的白昼天穹像是被神之手扭动了一样,骤然一转变作漫天星空。
荀听感到头晕目眩,他听见止心师的声音:“向前走,千万不要回头或者退后!一直到不适感消失再停下。”
这是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他们所有人的位置都在不断地变化,空间似乎在被拉扯,止心师的声音由远及近,由大到小,由尖锐到膨胀——
不知多久,进入的不适终于消失了,荀听猛然喘了一口气,心脏的跳动似乎开始紊乱起来。他感到后背的羽毛在不受控制地抽长,于是荀听暗暗地拧开备用的药瓶,喝了一口。
面前是一座灯火通明的繁华城市,只是没有一点人的气息。
他们进入时,外面的时间正处在中午,而蜃楼市的时间却在黑夜。
他们五人被分散在城市入口的不同位置。好在分散得不远,集合之后,剩下了扶愚。
“我在这儿,”扶愚的位置被送到了高处,他从高楼踢下一颗石子,他正站在高楼凸出的窗拱上,说道。
他步履轻盈地踩着窗拱和窗台地跳下来,止心师看得眼皮直跳,一句“你小心点”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碍于面子还是咽了下去。
荀听问:“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先找到城市中能……计算时间的东西。”止心师抬头说道,“我们需要知道内部的时间情况,这些星象都是静止的假象,根本没法判断。”
他们只知道当前的时间是夜晚,具体时间无法判断,如果已经要临近一天结束,那他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所有的人里,只有状况之外的恶名薄像是来观光的,他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因为戴着黑色的金属面罩,声音会有些变调,他自言自语道:“这里好熟悉哦。”
“在那儿!”荀听看到了伫立在城市中央的巨大塔楼,上面正有一个白色的钟表,金碧辉煌的光芒让它在夜晚中也能被远处的人看清楚。
钟表的黑色秒针在正常地顺时针旋转。
“凌晨三点钟……很好。”止心师按照钟表的时间调整了手上的机械腕表。他道,“刚过零点三个小时,离这一天结束还有二十一个小时,我们的时间比较充裕。”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海伦乔疑心地嘀咕,不知是真的担心,还是习惯性质疑止心师,他道,“大家可是说蜃楼市很恐怖,这里面的空间是活的,时间是破碎的!”
“缺乏书面记载,只是口耳相传的东西,最容易被谣传夸大。”止心师嫌弃他道,“谨慎是好事,但杞人忧天,是傻子干的事。”
海伦乔迅速对号入座了,他道:“你说谁是傻子?!”
荀听熟练地将他俩拉开,说道:“请二位等会儿再吵,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找宝藏标记点?”
“哈维戈说,那是一座红色的建筑,是蜃楼市的……”止心师将一页纸翻了两遍,才确定自己没有读错,“是蜃楼市的‘子宫’。”
“红色建筑,还真模糊啊。”海伦乔道:“我们分头找。”
止心师道:“不行,我们几个不能分开……”
他还没说完,自己的胳膊就被扶愚拽走,身体迅速躲到了墙后,止心师下意识地想要挣开他,但见大家个个神情严肃,只好噤声,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