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凉凉地说:“这东西是你在对面的那间实验室里沾上的,已经在你身上寄生了,现在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当然拍不掉。”
覃元彦瞪着眼睛僵住了。
杨学曾狼狈地问:“那要怎么办?”
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对方棋的态度从早先的训斥变成了询问。
方棋没答,他对面的寅迟则撑着椅背转头,笑着说:“这手已经没用了,剁了吧。”
杨学曾:“……”
覃元彦猛然一惊:“你敢!”
寅迟:“为什么不敢?难道你想让把你全身都寄生了?”
覃元彦:“……”
覃元彦呼吸急促紊乱,他看着笑意吟吟的寅迟,又看了看虽然面无表情但明显看他笑话的方棋,他猛的意识到什么,大声道:“原来是你们?”
他又看着方棋道:“是你搞的鬼!这一切都是你弄出来的!难怪你两轮游戏都那么顺利通过,这根本就是你自导自演的!”
方棋:“……”
他恍然地想:原来让他轮空两次的炸.弹埋伏在这儿?
第048章 自私
危及生命的游戏, 连着两次都无障碍通关,而且方棋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太过冷静,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方棋也知道, 他的顺利绝不会是因为所谓的幸运,相反, 让他们玩这个游戏的人, 非常有意地在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第一轮游戏的时候, 就有人质疑了他故意隐瞒情报,第二轮游戏又再次给他“放水”, 没人出事也就罢了,只要有人出事,他的顺利就会变成别人心里的不平衡, 甚至被人记恨上。
而且那人第二轮还换了题, 让方棋连假装自己看见了都不行……虽然他也根本没打算假装。
覃元彦的一番控诉,就像平地炸响了一声惊雷,跟着杨学曾的几个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覃元彦,你在胡说什么?”方文瑞忍不住跳了出来。
惊讶过后, 朱菁也冷静下来, 说:“是啊, 说话得讲证据,你凭什么说这是方棋自导自演的?”
“我亲眼看见的!”覃元彦大声道:“方棋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我看见他在原来的学生会大楼楼下, 跟之前自杀的那几个学生在一起!那几个学生都死了!他如果是正常人, 怎么可能跟鬼说话?”
杨学曾皱眉道:“你看见方棋跟鬼说话?什么时候?”
覃元彦说:“就在那十几个学生跑上天台要跳楼的那天!不信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
查监控?那也得他们先出去啊!
但覃元彦信誓旦旦,愤怒又恐惧地看着方棋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说谎。
几人忍不住紧张起来, 迟疑地看向方棋他们。
“我记得一楼那个母婴鬼道具, 就是方棋做出来的。”
“一楼大部分道具都是方棋做出来的。”
“不会真的是他吧?”
“……”
上一秒还在吵架的胡昌文和廖永军两个人,这会儿又像找到了共鸣似的, 小心翼翼地凑在一起讨论。
方文瑞还在完全在状况外,但这事齐天天是知道内情的,他站起来道:“你简直胡说八道,学生跳楼那天,方棋是在……”
他话没说完,被方棋拦住了。
方棋看着覃元彦,问:“你看见了?你怎么看见的?”
“……”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但杨学曾很快反应过来道:“他能跟鬼说话不是正常人,你一个正常人又怎么能见鬼?”
覃元彦:“……”
他猛的滞住。
他能看见是因为大师给他的道具,但是这个不能说。
但他很快又道:“是方棋,是他故意让我看见的,他刚入学那天就让那几只鬼去宿舍里找我,让鬼吓我,我之所以会摔下楼梯,是因为那几只鬼在追我!”
这个倒是真的。
方棋一时不语。
覃元彦顿时亢奋道:“他不说话了!他默认了!这就是他干的!他从小就是个丧门星!不只是他入学这次,以前还有很多次,他见不得我比他好,见不得我比他优秀,用各种阴损的手段来害我!我的手肯定也是他弄的,他就是想剁了我的手!”
他现在双眼发红,身体随着他的怒吼颤抖不已,他胳膊上长出来的手,也跟着一甩一甩的。
这画面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尤其是朱菁,她是有点强迫症的,恨不得真的拿刀把那只多出来的手给剁了。
就覃元彦现在的狼狈样,根本看不出来他哪里比方棋“好”。
优秀就更不可能了。
一个优秀的人是不会在论坛上当神棍去博取关注度的。
但方棋又没有否认。
方棋只是看着覃元彦,淡声道:“哦,那你既然知道我的手段,你还来鬼屋干什么?”
朱菁他们把宣传单发得校园里到处都是,覃元彦不可能不知道他在鬼屋。
他原本以为覃元彦来鬼屋是单纯来找茬的,毕竟他在针对自己这件事上一向是屡败屡战,锲而不舍。
但覃元彦居然看见了他和徐真他们说话?
从他此前被徐真他们吓到摔下楼梯还尿裤子的情况来看,覃元彦显然是很害怕鬼的,如果他知道自己身边有鬼,他为什么还敢来鬼屋?
方棋又看了眼他的兜:“你这些符是从哪儿来的?”
覃元彦顿时警惕地捂住兜:“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来鬼屋,就是为了拆穿你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鬼屋里让真的鬼去吓人!”
“哇,真是大义凛然呢。”寅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反坐在了椅子上,两条胳膊交叠撑在椅背上,一副看戏的姿态:“刚刚在走廊里情况那么紧急,怎么没见你用这符救人啊?你是不是觉得,反正社长有符,你的可以省着自己用了?”
说到这个,杨学曾脸色一沉。
刚刚在走廊里确实是千钧一发,那些腐肉轮番攻击,偶尔贴在身上的黏腻触感现在都还让他浑身发麻。
可覃元彦明明有办法,却一心只想坐享其成,就算最后翻车,回到了实验室,他也没舍得把符咒分给自己一张,这么自私的人,来鬼屋怎么可能是为了拯救别人这么伟光正的目的?
就算他现在也对方棋的身份存疑,但是覃元彦的话,更是一个字都不能信。
朱菁却没注意到别的,她皱着眉道:“社长?你的符用完了?”
杨学曾:“……嗯,没了。”
朱菁:“那你刚刚这轮游戏没用符?你把符都给我们了?”
“……”
杨学曾默认。
胡昌文两人听到这个消息皆是神色一紧:“符没了,那我们下一轮游戏怎么办?”
朱菁听到这话转头瞪了两人一眼。
以前在社团里这两人性情开朗又欢脱,因为这个她才安排了这两人去入口做接待,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两个人竟然这么自私,一心只想着自己!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两个人悻悻地闭了嘴,但脸上的担忧怎么藏都藏不住。
方棋漠然地在旁边看着,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这时地上的覃元彦又是一声惨叫,他长出手的胳膊上,又再次鼓了一个小包,而之前长出来的手竟然想抠破他的皮肤,让那个鼓包里的东西更快地长出来。
“不,不要!”覃元彦惊恐地摇着头,完好的另一只手拼命想阻止,可那东西非人,力气也是非人的,他完全阻拦不了。
他刚刚硬刚方棋的气势瞬时间不复存在,满脸都是痛苦惊惶,他看向杨学曾道:“社长?你不是玄学社的社长吗?你想想办法啊!我……我错了,我不是不想给你们符,我只是害怕,我还有几张符,我可以让你们过关下一场游戏!你救救我!”
杨学曾眉头皱紧,但他实在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看向方棋:“你有办法吗?”
方棋看着覃元彦:“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来鬼屋的目的是什么?”
覃元彦:“……”
他对方棋依旧不肯示弱,闭口不言。
方棋便也不管了。
杨学曾:“……”
如果不是怕覃元彦的新手攻击他,杨学曾恨不得上去踹覃元彦两脚。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坚持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比人命还重要?
他最终逼迫覃元彦开了口,而他来鬼屋的目的,也确实见不得人。
“你说你找的大师安排了鬼在鬼屋里吓方棋?还拿了录像机打算录下来?但是你一走进鬼屋直接就到了二楼?”杨学曾震惊道。
“……”覃元彦死死拽着抠他皮肤的手,表情扭曲。
他怎么知道方棋这个怪胎根本什么都不怕?
他完全低估了他!
方棋在旁边陷入了思索。
果然,覃元彦是被人引导进来的。
是特地找的一个跟他有重大矛盾的人。
那人了解他和覃元彦之间的恩怨,但应该了解不多,或许就是学校里的某个人。
那人把覃元彦和他安排在一起,是想看到点儿什么?
正想着,覃元彦那边已经坚持不住了,大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我都已经把我的目的告诉你了,你还不想办法!”
方棋漠然地看着他道:“我没说过要救你。”
覃元彦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方棋:“你想方设法地害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你。”
覃元彦:“……”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大喊道:“你他妈说什么?你敢出尔反尔!”
方棋:“嗯,怎么了?”
覃元彦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一时间眼睛再度充血,看着方棋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杨学曾也没想到方棋会有这样的操作,愣道:“你不救他了?”
方棋还没说话,寅迟在旁边悠悠然道:“他刚刚差点害死你,你还想救他?”
“我……”杨学曾怔了怔,说:“不救能怎么办?我办鬼屋是为了破除学校闹鬼的谣言的,他要是现在死在了鬼屋里,学校就得停学了!”
寅迟闻言挑了挑眉,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啊,那确实是件麻烦事。”
方棋:“……”
方棋本想说停学就停学,他又不是非得上学。
但是一想,他好不容易有了近距离观察寅迟的机会,如果停学,他再想找寅迟就麻烦多了。
他一时犹豫了。
就在覃元彦以为自己有希望得救时,寅迟又道:“不过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友情提供障眼法,出去之后把这位覃同学送去医院做截肢手术的,虽然医生有可能被吓到,但我想覃家应该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
杨学曾:“……”
障眼法?他们这是承认自己不是正常人了吗?
覃元彦:“……”
他的结局就被这两人三言两语地定下了。
方棋已经催促着女鬼开始第三轮游戏了。
奇怪得很。
之前第一轮和第二轮游戏都是无缝衔接的,但他们刚刚因为覃元彦的事耽搁了这么久,女鬼……或者说驭鬼的那人,居然也耐心等了这么久?
他是来搞事的还是来吃瓜的?
女鬼见他们停止了争吵,也同意了开启第三轮游戏,这次没有了符,其他人对游戏继续进行都相当抗拒,甚至胡昌文因为方棋放弃了救覃元彦而导致他们没有了保命符的事而面带不善。
朱菁和杨学曾好一点,他们明白保命符是有限的,就算过了这轮,那还有下一轮呢?
他们什么想法和态度对方棋来说不重要,他的视线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罗阳煦身上,正要起身提出组队,覃元彦却再次开口了。
他胳膊上的鼓包不用被抠破也已经有了第二只手的雏形了,他放弃挣扎似的,麻木地瘫坐在地,低着头说:“你对瑶瑶也是这样见死不救的吗?”
方棋起身的动作顿住了。
其他人一脸莫名。
瑶瑶又是谁?
覃元彦又抬起头,嘲讽地看着方棋说:“怎么?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你不记得覃瑶这个名字了?你们不是从小就喜欢腻在一起吗?你们不是相依为命吗?她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哥哥还好,她死了才多久?你这么快就不记得她了吗?”
“……”
覃瑶?亲哥哥?
覃元彦还有个妹妹?
齐天天和方文瑞是最快反应过来的。
齐天天在鬼楼里见到过叶千瑜伪装成的“妹妹”,而方文瑞是听见方棋自己说起过他的妹妹,他脱口道:“你胡说!你妹妹明明是自杀!”
齐天天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是自杀?”
这和他知道的不一样。
如果叶千瑜是根据方棋记忆里的“妹妹”做出的伪装,她当时说的话是……你为什么不救我?
方文瑞本想说是方棋自己告诉他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说对方棋好像不利,这不就成了方棋的“一面之词”了吗?
他最终没开口,只是朝方棋看过去。
覃元彦却笑了,“自杀?没错,是自杀!但她为什么自杀?是因为方棋他见死不救!”
那天,覃瑶被一伙人从学校里掳走,那伙人的目的原本并不是她,他们要找的人是方棋,他们让覃瑶给方棋打了电话求救,但是直到最后,方棋也没有出现。
这确实是属于见死不救了。
其他人又看向方棋,本以为他会恼怒会辩解,但他情绪始终稳定,看着覃元彦说:“你怎么知道掳走她的人的目的是我?还让她打电话给我?她死了告诉你的?”
覃元彦一僵,又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但他片刻的僵硬已经出卖了他。
方棋道:“我替你说吧,掳走她的人,盯上我的人,也是你认识的人。”
“……”
方文瑞拍桌而起:“艹!搞了半天,你妹妹原来是被你自己害死的!”
齐天天被他突然拍桌吓了一跳。
察觉到覃元彦话里的漏洞,他原本也是想要帮忙辩驳的,但是他开不了口。
他很冷,而且越来越冷。
坐在他身边的人面色不动,手里把玩着之前朱菁帮杨学曾拍腐肉的道具……是天平上拆卸下来的一根天平杆。
他没做什么,表情也没有异常,但齐天天就是觉得他周身的气压都很冷,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哆嗦。
“不是我!”覃元彦突然大吼道:“那天原本只要他出现,谁都不会有事!是他!是方棋害死了我妹妹!”
他声音大得让整个实验室都为之一振。
覃元彦又重复了一句“不是我害死她的”,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再抬头时,已经状若癫狂,他看了看其他人鄙视他嫌弃他的目光,笑得更大声了:“你们觉得我自私是吗?我告诉你们,方棋比我更自私,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他现在可以不救我,之后同样也不会管你们!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谁他妈都一样!”
他又指着方棋说:“因为这个丧门星,他会害死所有人!所有相信他对他好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你还记得周冥吗?对,就是那个资助你上初中的班主任,他最后死了,在学校门口出了车祸,脑瓜子都被轮胎压扁了,多惨啊哈哈哈,还有我妹妹,你小时候被关禁闭,是谁偷偷给你送吃的,你需要用钱的时候,是谁把自己的零花钱拿给你花?可你是怎么对她的?你见死不救,你逼得她绝望自杀!都是你害的,你这样的人,你凭什么不去死……啊啊——”
充满了恶意和泄愤的话最后变成了一连串凄厉的嚎叫,覃元彦血迹未干的脑门上一瞬间冷汗涔涔,他歪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血色被他滚了一地。
其他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惨叫声过于刺耳,他们下意识闭眼捂了一下耳朵,再睁眼时,就看到覃元彦胳膊上多了两个血洞,他新长出来的那两只手,被人活生生地挖出来了,此时就落在覃元彦身边,手指还不停地在蠕动,又很快断了生机似的,干瘪了下去。
寅迟手里还拿着那根天平杆,现在上面沾了血,他依旧笑着说:“切除手术完成,免费的,不用谢。”
众人:“……”
他嘴角虽然弯着,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谁都能感觉到他现在是在生气……极度生气。
在座的几乎都是普通人,虽然意外被困在了一个诡异的空间里,虽然被迫玩着恐怖又血腥的游戏,可那些到底都是“外在”的,是脱离了他们的日常生活的。
可现在动手的是人,是和他们朝夕相处了好多天的同一个学校的学弟。
他就那么把人的胳膊挖出了两个血洞,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如果是之前为了救人也就算了,可他们明明都不打算救了,却在覃元彦发疯之后,以这种最让人痛苦的方式帮他挖掉了。
更重要的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最厉害的外科医生也没他这么快速吧?
寅迟给他们的印象,一直是爱笑的,随和的,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但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到危险的那种人,可现在,他比一直冷着脸的方棋看起来更加吓人。
连自以为很了解他的方文瑞都被吓了一跳,汲取安全感似的往方棋身边靠了靠。
杨学曾皱眉道:“不用给他止血吗?”
寅迟说:“不用。”
“……”
生挖还不止血,这是冲着要人命去的吧?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又朝方棋看了一眼。
谁都看得出来,寅迟整这一出,是为了让覃元彦闭嘴,也是为了给方棋出气。
方棋自己也看得出来。
但他不理解。
尽管其他人再怎么误解他和寅迟的关系,尽管他们从来没有避嫌或澄清,但他们心里清楚,他们并不是旁人眼里那么亲密的关系。
他们认识了才不到一个月。
他连寅迟家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覃元彦冲他发疯,拿以前的事来证明他的晦气,他不觉得有多气愤,只觉得聒噪。
他也想过直接动手让覃元彦闭嘴,但地府有规定,鬼差不能对普通人动手,如果这里坐着的全是普通人,动手了也就动手了,记忆清除了谁也不知道。
麻烦的是现在有杨学曾和方文瑞这两个奇葩。
只是他还在权衡的时候,寅迟却动手了。
他好似完全不在乎可能会引起的恐慌,当着众人的面,把覃元彦挖了两个窟窿,甚至方棋觉得,他原本想挖断的不是寄生在覃元彦身上的手,而是他的整条胳膊。
……他这么生气干什么?
这明明是跟他毫不相干的事。
从他们认识那天起,寅迟对他的态度就一直很奇怪。
莫名其妙地信他,莫名其妙的懂他。
每次他想做什么,寅迟总是很快就领会到他的意图,他以前只当是寅迟这个人心思玲珑能看透别人的想法,可这人未免把他看得太透了。
还有覃元彦的事,入学那天他就觉得奇怪,他和覃元彦的矛盾由来已久,但他让鬼去吓唬覃元彦,其实是违反了地府的规定的,就算寅迟不是地府的人,这种事在玄门中也是不被提倡的。
而寅迟作为玄门中的人,不仅没阻止他,反而还帮他解决了后顾之忧,大有一种他杀人寅迟给他递刀的感觉。
如果那个时候寅迟的做法还只是不干涉,那他今天的行为已经是多管闲事了。
管得还非常宽!
这时女鬼已经宣布了第三轮游戏开始,让他们再次重新组队。
方棋依旧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但他却没选择他这一轮的队友,而是看了眼寅迟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寅迟眉梢微挑,丢了手里沾了血的天平杆,缓缓起身。
方文瑞和齐天天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咋的,这两人约会没约够吗?
可他俩已经组过队了啊。
果然,两人在门口被女鬼拦下了:“组过一次的人重新组队才能继续游戏。”
方棋侧头给了她一个字:“滚!”
女鬼:“……”
寅迟跟在方棋身后出门,还无辜地冲女鬼耸了耸肩。
门外漆黑一片的廊道里,方棋拽过身后的人把他按在了墙上,开门见山地问:“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我?”
心里积压了好久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
漆黑的环境里,方棋听见了自己隐隐开始加速的心跳。
寅迟的心跳始终平稳,他丝毫没有介意方棋的“粗鲁”,反而顺势靠在了墙上,说:“为什么这么问?”
方棋道:“方云松丢魂那次,你为什么帮我?”
寅迟:“你不是给钱吗?”
“……”
是,他是给钱。
但寅迟从来没问他要钱,三十万对普通人来说是巨款,可寅迟在事情结束后,对那笔钱一直是可有可不有的态度,甚至如果不是他几次提起,寅迟可能都不记得还有这笔钱存在。
而他接到自己的电话时问的第一句话是:谁的活儿?
方棋当时只以为他是故意挤兑自己,可现在回想,寅迟真的有接过其他人的活吗?
他们认识的这段时间,方棋反正没见过。
寅迟为什么帮他?为什么只帮了他?
方棋又问:“你为什么帮我解决叶千瑜的事?”
寅迟:“惩恶扬善,人人有责啊。”
方棋:“那你来鬼屋干什么?你也说了,那人盯上的是我,你不是讨厌晒太阳吗?为什么答应在鬼屋出口摆摊?我不认为你会和我一样缺钱。”
而且根据向阳所说,寅迟是在他转学进来之后,才一天不落课地来学校的。
寅迟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跟着他。
是出于好心还是另有目的?
他刚刚在实验室里为什么那么生气?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生气!
方棋想不通。
然后他听到身前的人轻轻叹了一声,说:“你就想不到,我做这些事只能有一个原因吗?”
方棋:“什么?”
下一秒,方棋身体一紧,呼吸微滞,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腰,把他往前带进了某人怀里。
清润好听的声音带着微凉的呼吸吹在他耳畔,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第049章 暴露
腰上传来的触感异常清晰, 比他此前感受过的任何触感都要清晰,方棋从来没与别人靠得这么近过,鬼也没有。
更令他在意的是耳边的声音, 他觉得那声音带有蛊惑力,吹得他耳尖酥麻, 头也有点晕乎。
晕乎了一会儿, 他才想:这人刚刚说了什么?
他下意识就要站直回去, 腰上的手却箍着没让他动。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寅迟力气这么大?
他不是一直很“娇弱”吗?
挣扎不动,方棋只能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把人叫出来之前, 他也思考过他问的这几个问题。
首先,他怀疑寅迟可能跟他一样,接近他是带着某种任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