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任沅还没有在现实生活里看见过这玩意儿,更不可能让它搭在自己窗户底下。
“你当这是乡下?”
白清语:“可以省点买菜的钱,自己种的好吃。”
贺任沅:“齐叔。”
齐管家立刻会意,道:“后厨采购的都是指定农场的有机绿色蔬菜,光一条丝瓜的进货价就是五十,清语你不用自己种。”
白清语听得更想种了卖给冤大头。
难怪茶小宝在外面吃着烤肠还惦记怎么没有免费的晚饭吃了。
贺任沅发完脾气,臭着脸动筷。
白清语刚要坐下,发现只有雇主坐着,其他人都在假装安静地忙碌,原来只有雇主不在时,大家才会在饭点坐在这张桌子上一起吃饭。
白清语站直,听见贺任沅道:“你站在这儿布菜。”
白清语:“噢。”
一般布菜的活儿,都要有点眼力见儿,不能老板夹菜你转桌。白清语拿起公筷,贴心地每样都来一点,把贺任沅的盘子堆得满满的。
贺任沅看着面前的大杂烩,“……”
管家在白清语夹菜时就机灵地跑了。
贺任沅:“你喂猪呢?”
白清语:“你不喜欢吗?”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他真是气疯了才会让乡下来的保姆布菜,他懂个狗屁的餐桌礼仪。
他夹了两筷子青菜,草草把粥喝完,气饱了,“不吃了。”
很快有人上来把桌子上的饭菜全撤了,白清语懵逼地眨了眨眼,少爷吃饭就是浪费,一早上浪费这么多,中午呢?桌子上的清蒸海鲜、蒸蛋、面点……几乎都是完整的。
白清语眼疾手快按住贺任沅的盘子:“这个留给我吃。”
贺任沅:“这是我的剩饭。”
白清语:“我不介意。”能抢救一点是一点,小崽子还没吃呢,这一碗刚好。
贺任沅冷硬道:“我介意,倒掉。”
白清语倒进自己的碗里,“浪费食物是不对的。”
贺任沅:“……”如果光看这双手的动作,也没有那么恶心。
他一愣神的功夫,剩饭被白清语带跑了。
总不能去抢回来。
荒唐,这一清早让保姆气精神了,加上昨晚睡得不错,这个“精神”还是褒义的。
白清语端着饭直上三楼,这会儿小崽子早就醒了,舒服地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掰着自己的手指玩,还会自己翻身三百六十度地晒。
醒来时爸爸不在,又能晒到太阳,白小茶就明白爸爸是去干活了。
白清语关闭门窗,小声道:“宝宝,来吃饭了。”
茶小宝巴巴地看着爸爸手里的碗。
白清语先给他倒一杯温水,喂着喝了两口,然后才给他一个花卷。
白小茶双手捧着花卷,舔了一口感受到花卷的宣呼,眼睛弯起来,看了看盘子,像邓爷爷一样,捏着花卷蘸一蘸盘子里的汤汁,卖力地啃一口:“开动了!”
他比楼下那个大的,吃起饭来努力多了。
白清语满意地看着自己儿子,“宝宝,你以后肯定长得比贺少爷高。”
贺任沅有多高?一米九吗?反正是白清语见过的数一数二的高,给白小茶找这个参照物准不会错。
“大人上班不能带小孩子,会被老板开除的。如果老板在家,我就不能带你去花园晒太阳。”白清语揉揉儿子的脑袋,“你在屋里晒,好不好。”
白小茶又吃到了免费丰盛的食物超级开心,兴奋地回答:“好哦!”
小崽子嗓门很亮,白清语差点想捂住白小茶的嘴巴,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因为在城里寄人篱下就压抑天性,还不如回乡下种田呢。
豪宅的隔音效果应该不错的,正常说话没人能听见。
白清语没有负担地陪白小茶玩了一会儿拍手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宝宝坐飞机。”
白小茶:“一个宝宝坐飞机!”
“你拍二,我拍二,二个宝宝唱儿歌。”
白小茶疑惑:“还有别的宝宝吗?”
好吧,拍手儿歌需要改编。
白清语给他塞了一块管家送的小饼干:“没有其他宝宝,你拍三,我拍三,茶宝最爱吃饼干。”
白小茶立刻忘记正在游戏中,缩手扶住嘴里的饼干。
饼干好好吃!
楼下,即将出门工作的贺任沅,打开车门时,拧起了眉。
是他幻听吗?为什么他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可是当他沉心静气认真听时,又没有了。
他家里不可能有孩子,距离他最近的一栋房子,就算里面三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也传不到他这来。
可能是野猫吧。
“少爷,今晚要不要准备晚饭?”管家委婉地打探贺任沅晚上回不回家。
贺任沅刚想说不用,他住在公司可以用工作麻痹大脑,失眠随时能工作,下一瞬,眸光一抬,看见三楼的窗户,那股气息快要消失了吧?改了口道:“嗯。”
管家不慌不忙地应下,贺任沅不会准时在饭点回家,一般得拖到八点,家里其他人准时开饭就成了。
花园里有一圈茶树,茶树在城里活得不太好,纵使园丁精心照顾,看着总不如山上的生机勃勃。白清语“护理”了一圈茶树,见它们精神了一些,才洗了手,打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去厨房的路上,白清语居然发现一间炒茶室,工具应有尽有,只是关着门,看着很久没人动过了。
看来贺任沅真的很喜欢茶叶,茶神白清语打算对他更包容一些。
厨房里,刘姐正在忙活,称呼为姐,但其实她的年纪比管家还大,刘阿姐是她的土名。
白清语掀开一个锅盖看了看,看到了一锅完整的蒸米饭。
“这是中午的饭?会不会有点少?”
刘姐解释道:“不,这是早上给贺少单独准备的米饭,因为拿不准贺少想喝粥还是米饭,故而都备着。”
白清语:“那我们中午吃吧。”
刘姐笑眯眯道,管家吩咐今天中午煮卤面吃,她已经搓好了面条,分量很足,中午用不上米饭。
卤面藏了管家的私心,因为做菜的话,白清语会把它混合喂给白小茶,与其这样,不如来一碗绵软可口的面条,好消化,小孩子吃面条一定很可爱。
白清语:“那晚上我吃吧。”
刘姐道:“晚上也吃面。”
白清语:“啊,那这锅饭……留给大少爷吃,本来就是给他的。听说少爷晚上八九点才会到家,以后夜宵就由我做吧。”
刘姐年纪大了,习惯早睡早起,贺任沅回家的时间不固定,熬夜的事还是交给神仙。
刘姐:“不行不行,米饭必须刚蒸出来的香,贺少一入口就能尝出来。”
白清语:“不要紧,少爷有什么忌口的么?”
说起这个,刘姐侃侃而谈:“香菜、芹菜、苦瓜、羊肉、鱼……”
白清语咋舌:“这么挑食?”那怎么长这么高的?他对白小茶身高超过贺任沅更加有信心了。
刘姐道:“这些都是我对贺少口味的揣摩,贺少从不说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她做饭有大智慧:“贺少越是不说,咱越要小心,像是味道大的、腥膻的、上火的、苦的,刺多的……咱都不端上桌。”
白清语总结:“那其实就是都能吃?”
刘姐缄默,呃,也没听说什么不能吃。
白清语胸有成竹。
刘姐煮面的手艺很好,自己拉的面,中午时西红柿打卤面,晚上是鲍鱼肉末粉。
白小茶被带下来吃面,他这个年纪不适合上桌,就适合坐在地上就着小板凳自己捣腾。
两根筷子笨拙地挑起面条,不小心掉了一根在地上,白小茶迅速伸出手捡起来吃掉,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
他吃得忙碌又热火朝天,脑门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最后剩下一些面汤时,端起比脸大的木碗,罩着脸蛋嘟嘟喝个干净。
仿佛是什么表演似的,除了白清语,所有人都看着白小茶吃饭。
“啊啊。”哑巴姐妹比划手指,互相说着什么。
管家问手语翻译:“她们想说什么?”
社恐翻译官怯懦地说:“是、是姐妹间的八卦。”
管家“哦”了一声,不再深究,看完小崽子吃饭,满意地端起自己的碗。
晚上过了九点,吩咐家里做晚饭的贺任沅刚刚下班。
白清语在楼下等到犯困,终于,车灯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晃过他脸上。此时别墅里静悄悄,除了刘姐偶尔给贺任沅做夜宵,其他人都关在自己屋里享受下班时光。
贺任沅十有九次不需要夜宵,他更需要安静。从门口到二楼卧室这一段路,白天发生的事情飞速从脑海中过一遍,他会在睡前详细记录在纸上,不再盲目相信自己的大脑会完全储存记忆。
走到楼梯口,他被新来的保姆拦住了。
“老板你吃晚饭了吗?”
贺任沅回忆了一下,这才觉察到今天没有安排应酬,以至于少吃了一顿,“没。”
白清语眼神一亮:“那我给你做夜宵。”
幸好幸好,他真怕贺任沅吃饱了,早上的那锅饭没人吃。
贺任沅不相信这个表面老实的保姆,抬步要往上走:“不用了。”
白清语:“别走别走,我已经做好了,我端出来就行。”
贺任沅心情有些奇异,看在对方等他到这个点的份上,那就瞧瞧他能做出什么花样。
贺任沅坐到餐桌边,按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
过了一会儿,桌上出现一碗稀饭,汤汁透着绿。
“这是什么?”
白清语:“茶泡饭。老板你不是喜欢那款茶叶吗,我今天倒了倒盒子,找到了剩下几片。泡了五小时,很入味的。”
贺任沅脸黑,泡?还要提醒他一次茶叶泡澡的事吗?热茶泡剩饭,多一点技巧都没有,他怀疑这锅饭还是早上的。
“不饿了。”
白清语搅了搅茶饭,卖力挽留道:“真的不吃了吗?世界上唯一仅剩的茶叶。”
贺任沅深呼吸,这是饥饿销售?
他盯着眼前这碗饭,纯净幽兰的茶香在搅动间溢出,新枞茶到底少了点厚度,如果是百年以上的老枞茶气味会更柔厚绝伦……他打住思绪,盯着白清语,不吝恶意揣测:“这不是你泡澡用过的吧?”
一把茶叶可以一泡二泡乃至九泡,那他岂不是喝白清语的洗澡水?
怪恶心的。
不怪贺大少这么怀疑,谁让白清语早上怎么问都没有,晚上又有了?
白清语愣住,他一个茶神,至于用二手茶叶骗人吗?
“不是的,这是新的茶叶。”他用剪刀从茶小宝后脑勺刚剪的。
白清语失望地说:“难道你连茶叶的一泡和二泡都喝不出来吗?”
贺任沅拧眉:“谁说我喝不出来,但你这泡了五个小时米饭的能一样吗?”
白清语道:“我就能喝出来。”
被一个用茶叶泡澡暴殄天物的保姆胜过品茶能力,是一种耻辱。
贺任沅执起汤勺,舀起一勺浸润了茶水的米饭。
撇开被泡得遭烂的饭粒不说,茶是好茶。
大晚上不适合吃得油腻,茶泡饭爽口生津,勉强也能入口。
贺任沅沉入思绪,任由茶水像记忆的叩门石一样冲刷脑海中过于顽固的封印。得益于优秀的大脑,过去的求学以及工作都顺风顺水,贺任沅没有体验过的绞尽脑汁、掏空思绪,都在这三年体验过了。
极致的思考是一间耗费心力的事,片刻,贺任沅乌黑的鬓角就溢出了冷汗。
白瓷调羹触到了碗底,发出当啷一声脆响,贺任沅回神,发觉这么难吃的茶泡饭,竟然吃完了。
虽然他并没有回想起什么,但这碗茶令他确定,他的确失去一段漫长的记忆,虽然在现实时间线上找不到坐标容留,更像他的臆想。
白清语像夸白小茶一样道:“真棒。”今天老板吃饭跟白小茶一样专注,不过他把茶泡饭热得太过了吗,怎么还吃出汗了。
贺任沅:“……”
白清语俯身过来拿碗的那一刻,贺任沅猛地握住他的手腕,皓腕纤细,十指如玉,不像是干过活的,在他家倒是受委屈了。
贺任沅直视白清语寡淡的眉眼,分外冷静:“碗里的茶,跟你身上的茶,不是同一品种。”
白清语差点反驳出声,怎么不是同一品种了,白小茶是他生的,一脉相承,老板怀疑他和白小茶不是亲父子吗?他们有户口本的。
贺任沅直言:“生长年份不一样。”白清语身上甚至有传言中母树大红袍的气息。
白清语被抓住的手指不由蜷了蜷,显然是心虚的表现。他明明只是稍微放出一点茶神的气息,越淡然越接近白小茶,贺任沅明察秋毫的程度是他见过最会喝茶的人类。
“是不太一样……因为我在来的火车上,遇到一个老头,神神秘秘地说要去斗茶,见茶宝……见我对茶叶了解颇深,送了我一小把。”白清语给老板戴高帽,“如果你在火车上,想必老爷爷也会送你,行家之间惺惺相惜。”
贺任沅嗤之以鼻:“别人送你的,你不拿来喝,拿来泡澡?”
白清语:“我喝了两遍才泡澡的。市面上的大红袍大多是拼配的,我也想试试两种岩茶配出来的味道。”
拼配,即是由专业师傅把不同种的岩茶调和比例,搭配出更醇香的风味,因此不同品牌的大红袍味道有些许差别。
贺任沅觉得手里攥着的手腕真是滑不溜手,气得加重力道,他分明从白清语身上感受到的是纯种大红袍的气息,甚至是最顶级的母树。
然而母树从十七年前就停止采摘,最后一批茶叶被送进国家博物馆珍藏。
白清语一个没有背景的穷小子,能跟母树扯上联系?说出来白清语都会笑话他。
保姆不仅狡猾,还懂茶文化。他真是不当律师太久了,在嘴上功夫吃瘪。
贺任沅放开他的手,欲要起身。
白清语自告奋勇道:“明天我来做早餐好不好?”
刘姐给少爷准备的早餐实在浪费食物,但是刘姐不敢开口让贺任沅点餐,只能每样都来一点。而老板和员工又是分开准备吃食的,等贺任沅吃不完剩下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饱了。
白清语敢问:“老板你早上想吃什么?”
贺任沅目光一扫空碗,对白清语能做出的花样没有任何期待,他起身上楼,“不用你做。”
白清语扶着红木楼梯扶手,哄人一样说:“茶叶蛋可以吗?我还有一点点茶叶!”
白小茶已经三个月没剪头发了,可以再剪一点点。
贺任沅顿住脚步,手指扣住扶手,手背爆出青筋:“你到底还有多少茶叶?”
白清语觉得老板一副要冲下来掐死他的样子,躲在扶手第一棵抱柱后面,小声道:“一点点。”
按照茶神幼崽的生发速度,每天都有一点点啦。
贺任沅岂能被白清语回回用茶叶拿捏,倒反天罡。
“茶叶蛋配花生豆浆怎么样?”白清语问。
呵,打发叫花子呢。贺任沅头也不回。
白清语抬高声音:“再加一碟水煮青菜,饭后一壶茶。”
贺任沅闭了闭眼,仿佛进了一家黑店,若不是他想恢复记忆,何至于此,“你最好七点前端上桌。”
白清语:“好。”
目送雇主上了二楼,白清语才抬步上楼,步子很轻。
到了三楼,白小茶察觉到爸爸的靠近,放下手里的积木——积木是火车上的好心大姐寄给他的。
他来不及站起来,手掌撑地,爬了两步就滚到了爸爸脚下,“爸爸。”
“爸爸,你这里被虫子咬了吗?”白小茶对着爸爸手腕上一圈淡淡的红痕呼了呼。
“没关系,是一只不够厉害的虫子。”白清语今天目标都达成了,心情愉悦地抱起儿子:“我们待会儿下去制作茶叶蛋。”
茶叶蛋浸泡冷藏一夜更入味,要提前做。如果是土鸡下蛋就更好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养上鸡。
白清语嘱咐道:“待会儿我们去厨房,要小声说话。”
白小茶点头:“嗯。”
白清语还不放心,雇主实在太精明了,“宝宝,我的老板很聪明,如果上三楼检查,你要躲好噢。”
白小茶脸颊微垂的肉都透着凝重:“被老板叔叔抓住,就不能跟爸爸一起上班了。”
白清语:“对,因为别的小朋友都没有跟爸爸一起上班,你是管家爷爷偷偷放进来的。”
白小茶:“管家爷爷太好了!”
白清语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息,假装自己洗澡把茶香洗没了,免得被贺任沅察觉茶树年份对不上。
白清语抱着崽子静悄悄下楼,把厨房门锁起来,先煮鸡蛋。
“爸爸一个,宝宝一个……”白小茶看见爸爸往盆里放了三个鸡蛋,“噢,老板叔叔一个。”
其实老板叔叔两个,白清语不吃。贺任沅那么高的个子,早餐得多吃一点。
鸡蛋煮熟后,捞出来放进冷水里,白清语往锅里加入香料、生抽、盐糖和茶叶。
白清语不是第一次制作茶叶蛋,连白小茶都熟悉了流程。
“宝宝,给点茶叶。”白清语倒是想用自己的茶叶,但贺任沅喝惯了,换一种明天又会找他麻烦。
白小茶乖乖低着脑袋不动,是理发师眼里的顶级配合幼崽。白清语剪下几根小崽子的头发,在掌心用神力快速烘炒,然后扔进小奶锅。
白小茶靠着橱柜坐在地上,小手捞出一个鸡蛋,在柜门上磕一磕,滚一滚,蛋壳碎裂,举高给爸爸。
白清语接过鸡蛋,放在卤汁里卤制二十分钟。
等待的间隙,怕茶宝无聊,白清语打开冰箱,拿出一盒酸奶,一根鳕鱼肠。
鳕鱼肠微波炉加热,酸奶掀开盖子,递给白小茶。
白小茶抓着火腿肠戳到酸奶盒子里泡一泡,染上一层酸甜的味道,就像薯条蘸番茄酱。
白清语再次打开冰箱,思索明天早上要给老板水煮什么青菜。
西兰花吧,城里人好像爱吃这个。
白小茶看到了大冰箱里的食物,满满当当都是吃的,惊叹地张着小嘴,裹着酸奶的鳕鱼肠没对准戳到了脸上,留下一圈白印。
真是好大的失误!
白小茶手背抹了抹脸,注意力又放在吃酸奶上。
二十分钟后,白清语关火,抱起吃完一盒酸奶的小崽子回屋。
贺任沅对着寡淡的早餐沉默了三秒。
刘姐没做少爷的早餐,但照旧做了员工餐,大家都吃了美味丰盛的早餐。
完了完了,白清语这回一定会被开除了,怪她昨天没说清楚少爷的可怕,让白清语随意发挥的结果就是贺少的早餐变成茶叶蛋豆浆和水煮青菜。
就在刘姐以为贺任沅的怒气值在读条时,贺任沅拿起了一枚茶叶蛋。
要不怎么说少爷的皮相好看,连剥一个茶叶蛋都很优雅,蛋壳像削苹果一样一圈一圈不断点。
白清语监督着,心想,茶宝宝真会滚鸡蛋,让老板剥壳这么顺畅。
盯着贺任沅吃完早餐,一点都不浪费,白清语捧出一个500毫升的大肚杯,里面满泡了茶,淡青的茶叶在水中袅娜舒展叶络,渐渐沉在底下。
“你带去上班吧。”白清语大方地把自己新用户注册换来的大肚杯借给贺任沅,表情好像奖励贺任沅乖乖吃完了饭。
大肚杯是绿色的狗狗造型,有挂脖带,还有吸管。
贺任沅眼里冒出了火,雷霆万钧地盯着白清语,“这是你从外面捡回来的瓶子?”
白清语:“这是我新用户一分钱买的,而且我还没用过。”
贺任沅揉了揉太阳穴,新用户,一分钱,按照获客成本控制,这件东西哪怕实价买也不会超过十元。
他难道要拎着这个丑东西去公司上班?再老土的机关单位大爷也知道捧个玻璃杯或者保温杯。
白清语真的很喜欢这个杯子的两条带子,可以拎着,拿不了还可以挂脖子上,很适合上班的人。
茶神很有宽容度,贺任沅对杯子的抨击不会让他生气,他只关心结果,“那你喝不喝?”
贺任沅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忍气吞声,他一把拿过大肚杯,温热的茶水透过杯壁,瞬间温暖了他枯燥的掌心。
贺任沅扯了下唇,大步离开。
白清语和贺任沅说话时,其他人都不说话,等贺任沅一走,李如李愿这对哑巴姐妹,立即激烈地比划起来,好像有很多话想输出,碍于手势不能精准地表达她们的情感。
管家问手语翻译官:“她俩说什么?”
翻译官盯了一会儿,竟然发现姐妹俩胆大到磕少爷和保姆,有些脆弱地说:“没说什么,说一会儿要大扫除。”
管家“哦”了一声,他更关注的是茶小宝吃了没。
白清语:“还没吃,我给他留了饭,既然下面要大扫除,我就上去喂吧。”
白清语带着茶叶蛋和一杯豆浆上楼,放在白小茶面前,让他自主干饭。他则盘腿坐在地板上,用手机查找附近的幼儿园。
白小茶两岁多,可以读小小班。幼儿园最好近一些,方便他接送。贺任沅虽然脾气大,但是一回来就让管家给他提前发了三个月工资,一共一万五,他有钱让白小茶提前上幼儿园了。
白清语打开地图,输入幼儿园,跳出来距离最短的一家,1.5公里,名字叫柠檬国际幼儿园。
白清语照着电话打过去:“喂,您好,我有一个两岁的宝宝,请问你们还收学生吗?”
对方的语气是标准的客服:“您好,春季开学已经一个月了,如果您家的孩子就读,算插班生哦,可能会不太习惯跟其他小朋友相处,费用也是按照整学期收取。”
白清语道:“没关系,茶宝宝很容易适应。”
对方客服道:“我们三岁以下的孩子每个月的费用是两万六,如果要校车接送,需要另外支付……”
两、两万六?每个月?白清语震撼傻了,所以他三个月的工资供不起白小茶一个月的幼儿园费用?
城里读幼儿园这么贵吗?
“对不起,我再考虑一下。”
白小茶头也不抬地重复:“爸爸再考虑一下哦。”
“好的,您慢慢考虑,我们这边也建议您秋季再送孩子上学,课程进度比较一致。”
“嗯,谢谢你。”白清语挂断电话,震惊地想,怎么会这么贵?只有老板的儿子才上得起幼儿园吧?茶神儿子上不起。
可是张秀娟和泥水匠的孩子都成功入学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遇事不决问浏览器。
三分钟后,白清语弄明白了,幼儿园也分很多种,贵族私立、国际双语、特色民办、普惠型……普通打工人可以把孩子送进普惠幼儿园,一个月只要两千。
他在豪宅区,距离近的只有贵族、国际这样冠名的幼儿园,最近的普惠幼儿园距离他有12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