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攸关,樊自影猛然意识到魔尊对于路清淮的感情,相较于恨意,更多的竟是爱意。
他勉强挤出几字:“魔…尊,先治清淮仙尊的病……情。”
提及路清淮,魔气不再输出,樊自影掉落在地,看着萧玄卿急切的背影,大口大口地喘气。
萧玄卿直接来到寝宫内,怀中人已烫得不像话。路清淮勉强睁眼,看到是萧玄卿,脸上仍残留着魔物未干透的血渍。
他抬手,擦净,再次失去意识。
感受到脸上柔软的触感,萧玄卿恨恨道:“路清淮,你以为这样做,我和你之间便能一笔勾销吗?”
“守护羽城,还有那颗让我伤势愈合的药丸。路清淮,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又为何和我记忆中极不一样。所以,我不允许你死。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哪个才是真的你。”
他将路清淮放在床榻上,源源不断的墨色灵力输入对方体内。
同时,寝殿内燎炉生起,火焰舔砥铜壁,热意不断袭来。
但路清淮仍极冷,昨夜的寒晶已侵入他的心脉。
灵力犹如投入无底洞,却未见丝毫好转。萧玄卿一指魔气,破开心口,心头血被引出。他强忍着剧痛,手诀翻飞,心头血竟成为燃料,炽热灼烫护着路清淮的心脉。
原本惨白的脸逐渐恢复血色,路清淮的额间甚至有清汗。见此,萧玄卿内心的荒乱不安才落到实处。
“路清淮,你记得,欠我一条命。所以我要你在我身边停留永生永世,欺辱你,才能加以百倍的偿还。”
寝殿内的燎炉未撤,温度越发得高。昏迷中的路清淮下意识想要轻减身上的衣物。
衣领被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那枚吻痕仍是极为显眼。
萧玄卿的眼里有暗色涌动,醋意无法抑制:“路清淮,你的命是我的。那么,便不可招惹旁人。”
低头,尖牙伸出,在同一地方覆盖,欲掩盖先前的痕迹。
他吻得极狠,能感受到肌肤被狠狠吮/吸。
离开,锁骨处已是水津津的,甚至尖牙划破,有细小的血珠渗出。
萧玄卿却顿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吻痕,竟是一模一样,与先前的严丝合缝。
“这是……我的吻痕。”
待路清淮醒来,身旁便有小女孩惊喜的声音:“仙尊,你醒了。沉睡已有三日,腹中可饥饿?我给你取玉兰酥。”
环顾屋内,玉兰沉木屏风将寝殿遮挡。案几上安放着白玉燎炉,正氤氲着袅袅的青烟,也带来暖意。
舒适,可这不是他原有的房间。
“这是何处?”
楼灵铃歪头,自我介绍:“仙尊,这里是月清殿。我叫楼灵铃,仙尊可以叫我铃儿,也是被……”魔尊安排着来照顾你的。
她突然想起,萧玄卿走前叮嘱的话,忙停住话头。
可路清淮知晓若无萧玄卿的授意,自己不会出现在此处。
唇边不自觉浮现出极浅的笑意。
楼灵铃年纪小,看着路清淮的笑容失神,直言不讳:“仙尊,你笑得真好看,难怪魔尊要把你藏到这。换了我,也怕别人把你抢去。”
“仙尊,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昨夜里下了大雪,可好玩。”
路清淮看出是楼灵铃小孩子心性,想要玩雪,他未拂对方心意:“嗯,屋内太闷。铃儿,我们出去走走。”
“好!”楼灵铃雀跃,“我这就给仙尊准备白裘,桌上的玉兰酥仙尊记得吃。不过好奇怪,这玉兰酥明明极好,魔尊却说做得难以下咽,所以送到这。”
一高兴,她就把所有话都吐露出来,去寻白裘。
路清淮垂眸,捻了块玉兰酥,入口即化,熟悉的甜味沁入心底。
迈步屋外,积雪在脚下发出声响。
雪已停,屋檐,枝头皆缀满雪。
一棵巨大的玉兰花树映入眼帘,雪化着淡淡的粉意,冰晶挂在枝头,晶莹剔透。
在冬日里仍热烈地绽放,显然是有人在维系。
路清淮看得出神,因是喜爱的花,心神渐渐放松。楼灵铃凑到路清淮身旁,仰头一同看花:“仙尊你也觉得漂亮吗?你和魔尊一样的喜好,自我被魔尊救下带到这里,便发现他每日皆会抽出时间来看这株玉兰花。”
提起此,楼灵铃眉毛耷下,情绪有些低落:“可是每次看到魔尊独自在此处,就感觉他好孤单。”
“日后我会在此陪他。”
“真的吗?!”楼灵铃立刻笑容上扬,“有仙尊的陪伴,魔尊定会开心。”
这时有个和楼灵铃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在院外探头,可不敢进来。
楼灵铃看见,瞟了瞟积雪,有些心动想去玩。但又想陪着路清淮,因此仍站在原地。
见状,路清淮心中有些失笑。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陪着他,着实是为难了对方。
“铃儿。”
楼灵铃紧张地围着,扬起冻红的脸询问:“哎,仙尊是冷了吗?”
路清淮摇摇头,温声道:“我想独自看雪,累了便会回去,你去玩吧。”
“那仙尊有事就唤我。”
楼灵铃高高兴兴地出了院子,和小伙伴去堆雪人。
院中的造景极好,路清淮独自走了走。
失去灵力,让他有些乏,侧靠在廊位上。垂眸望着湖面,厚厚的冰已结起,底下的红色锦鲤在自由自在地舞动着尾巴。
这时,他听见不远处有倾酒声。抬眸,竟看见萧玄卿,背对着他,因此不知晓。
路清淮起身,欲在对方看见自己前离开。可萧玄卿似有察觉,回眸,撞入他的视线中。
神情惊讶,萧玄卿大步向路清淮走来。
很快,路清淮能感到寒气袭来,有他人的阴影笼罩。下一秒,却是周身温暖,墨裘将寒意皆隔绝,带着萧玄卿的体温。
“路清淮,穿得那么单薄,是想死在我面前吗?”萧玄卿皱眉,凉薄道,“我留你在此,不过是要解情蛊。一旦解去,便是你的死期,不必急于一时寻死。”
这活极刺耳,可路清淮只是静静地听着,声线如温玉:“好。”
握住萧玄卿的手,与其十指相扣。
瞳孔紧缩,萧玄卿愠怒:“这是作甚?”
“唯有与我接触才能缓解情蛊之痛。”
“荒唐!”
萧玄卿挣脱给双手,又觉得手中空空,心间失落。快步离去,耳尖泛着绯色。
“仙尊, 你在看什么?”
楼灵铃玩雪回来,发间有残雪,看到路清淮望着一个方向, 好奇地询问。
路清淮的手心还残留着温度, 道:“只是一条蛇,有些别扭。”
“别扭的蛇?”楼灵铃张望, 兴奋道,“魔界还有这稀奇玩意,仙尊, 下次看见,记得和我说,铃儿也想看。”
“每日你皆会看见, 铃儿, 天色渐暗, 我们回吧。”
楼灵铃疑惑, 自言自语:“我怎么不记得见过, 仙尊, 等等我。”
回到月清殿, 路清淮解下覆了薄雪的外裘。楼灵铃接过,挂在衣桁上。
一黑一白,她才反应过来路清淮身上的不同, 只是看着手中的墨裘有些眼熟。
但她很快将此事抛在脑后, 出门, 烧水, 想要给路清淮去沏壶安神茶。
可刚出门,便有高大的身影笼罩她。
“魔尊,你是来寻仙尊的吗?”
萧玄卿面色不善, 他不知自己为何来此处。许是因为白日里路清淮握他的手太冰凉,居然寻了手炉,更是亲自送到月清殿。
“不过是碰巧路过,这东西拿着累赘,你给路清淮送去吧,只当本尊未曾来过。”
“是。”
楼灵铃接过手炉,极为轻巧,显然是特殊材质制成,并不像萧玄卿所说的那样。她见眼前的人穿得单薄,开口:“魔尊,夜里风寒,我去给你拿件外裘,刚好屋里还有一件墨裘。”
萧玄卿显而易见地僵了一瞬:“不必。”
“那魔尊或者来月清殿坐坐,里面暖和。”
“本尊不想和那人共处一室,更不会迈入玉清殿一步。”
大步离开。
挠了挠头,楼灵铃前往烧水。小扇子轻扇灶火,水咕噜咕噜地烧开。她沏好茶,返回月清殿。路清淮正斜倚在美人榻上,望窗外的月色,如一副水墨的画。
楼灵铃不愿破坏这一幕,正打算放下茶壶和手炉离开。
却听见前方有清冷的声音响起,路清淮望着两轮弯月,想起白日里萧玄卿抗拒的态度:“铃儿,你说这两轮月亮究竟哪个是真的月?”
“仙尊,铃儿不懂。但在铃儿眼里,只要能照亮夜间,哪一轮皆是心中的月。”
“皆是月……”路清淮低喃道,皎皎月光照亮他,回眸,“你说得不错。”
这时,楼灵铃想起萧玄卿给她的手炉,上前:“仙尊,你畏冷,这手炉暖和无比,可以在夜间拿着。桌上我还放了安神茶,仙尊早些休息。”
“好,我会喝的。”
楼灵铃离开,玉兰银纹的手炉正静静地放在桌中央。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立刻有暖意传来,让路清淮的寒意驱逐许多。
渐渐入了梦乡。
『手心仍暖,却有别于暖炉的触感,温热带着薄茧。
有柔软磨蹭着手背,路清淮睁眼,却见眼前的萧玄卿紧握着他的手正从指尖一路向下虔诚地亲吻着。
下意识抽离,可手却被扣住。对方显然是用了些力气,进一步十指紧扣,好贴得更紧密些。
“你怎么在此处?”
墨黑的眸瞳含情潋滟,此刻微微挑起,艳色得惊人:“师尊你不是说唯有与你接触才能缓解情蛊之痛,弟子不过是在遵从师尊的话。”
萧玄卿恶劣轻笑:“弟子如此听话,师尊是否该奖励弟子?”
低头,将白净纤长的指尖完全/了进去。
温热湿润,舌独有的粗砺感滑过,轻微的痒意。
路清淮的睫轻轻地颤着,是太久未与玄卿相近了吗?不过是白日里简单的握手,梦境中便如此荒/淫。
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关节以及指腹处因握剑而长出的薄茧被对方刻意停留。
蜷曲,剐蹭着。
萧玄卿抬眸,观察着路清淮的反应,清冷的眼眸已泛起涟漪,红痣轻微地颤着。
因是路清淮,原本禁欲至极的人成了这般,这一切便变得色气起来,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
手抽离,玉白清瘦的指透着如玉的光泽,淡粉的指尖圆润,已湿濡。
“师尊,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适合亵玩?”』
萧玄卿睁眼,眼里仍有残留的欲/望。翻开锦被,隆起,面色低沉。
他竟梦到路清淮,更是如此不知耻地去吻/舔/指尖。
可刚让他恼怒的是,醒来的那一刻只有遗憾。不单单只是手,他想要的是吻遍路清淮的全身,甚至可以跪趴着去吞下,似乎哪一处都令他愉悦。
隆起处未消,萧玄卿干脆起身,屋外的天色未亮,雪仍厚积着。可即使身处天寒地冻,心底的炽热和欲/望仍未压下。
他走着走着,不觉走到玉清殿外。
殿内的烛火早已熄灭,因此见不到其内的人影。萧玄卿却仍望着,似想透过窗看清:“只是想试验路清淮白日的话罢了,我不可能被他蛊惑。”
推门而入。
站着床榻边,眼神复杂地看着熟睡的路清淮,可原本烦躁的心却在一瞬间安定。
殿内暖和,萧玄卿身上带起的雪融化。他运起法诀,衣物干透,以免让对方受到湿意。
因喝了安神茶,路清淮睡得极沉,不知萧玄卿入内。
手中的手炉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大手包裹。
萧玄卿在背后拥着路清淮,已钻入锦被。
可一旦触碰到,想要的欲/念便会越发得盛。
“不能被他察觉……”
领口被拉开,萧玄卿低头,亲吻在一处。
睡梦中的路清淮也有所感觉,虽未醒,却情不自禁溢出声音。
“唔。”
对萧玄卿的刺激更盛,如梦中般将他的手细细把玩。
翌日清晨,路清淮醒来,殿内仅他一人。想起昨夜的梦境,指尖蜷缩,透着粉意。
他起身洗漱,锁骨处传来轻微的刺痛感。铜镜中,白皙的锁骨上是一枚青紫的吻痕,比先前更明显。
路清淮眼里划过不解:“是因为被限制了灵力,连愈合也比往日慢吗?”
叩叩——
殿外传来敲门声。
“仙尊,我给你送百合小米粥来。”楼灵铃入屋,一边布菜,一边自顾自地说话,“最近,魔族内……”
路清淮静静听着,将小米粥舀起一勺。这时,楼灵铃随口提到了魔尊今日要去取阴盛旗,就要揭过,讲下一话题。
提及萧玄卿,路清淮舀粥的手顿住,询问:“铃儿,我想再听些有关阴盛旗的事。”
“仙尊对这感兴趣?”楼灵铃有些惊讶,但还是仔细讲着她了解的内容,“传闻中阴盛旗在鬼窟,拿到者可召唤万鬼。虽然至今为止,还无人拿到过。不过魔尊的实力如此强,必定会全身而退。”
楼灵铃说得轻松,是真心实意认为萧玄卿可轻易获得。但路清淮却眉头紧锁,他想起《傲世仙尊》原文的后半段。
萧玄卿被原主陷害后,自立魔尊,无人是他的对手。可却在某日重伤,原主通过师徒契知晓,趁机将暗袭萧玄卿,锁其灵根,关入水牢。
而萧玄卿重伤的原因便是阴盛旗。
起身:“铃儿,玄卿在哪?”
“魔尊已前往鬼窟,但鲜有人知晓那处的地址。”
那是寻不到玄卿了吗?
猛然,路清淮想起那日在侧殿时,意识模糊间曾听到樊自影提起过。
留下一物,前往。
樊自影正吸收着鬼气,欲重塑断掉的残肢,却见路清淮迎面而来。
脸色微变,又想起萧玄卿对路清淮的爱护,强压着情绪恢复寻常:“清淮仙尊有何事,竟大驾光临来此处。”
“本尊想在魔界四处走走。”
闻言,樊自影的眸底闪过暗色,随即笑了笑:“好,仙尊请随我来。”
一起跟来的楼灵铃年纪虽小,但她的第六感让她察觉到对方不是好人,阻挡在中间:“仙尊,不如等魔尊回来后,或是铃儿带你走动。”
樊自影恼怒,甚至想杀了楼灵铃以泄愤。却听路清淮道:“不必,铃儿你回玉清殿等我便好。”
格外叮嘱了句:“要一直等到我回来才可出殿。”
“仙尊放心,铃儿知晓了。”
路清淮如此说,楼灵铃无法,依言回到玉清殿。
而樊自影带着路清淮往前走着,道路旁是不知名的鲜红花朵盛放,本是热烈的颜色,却平白让人不适,似血浸染。
快步走着,直到一处,红花比先前开得更艳,红到发黑,更是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清淮仙尊,此为魔界独有的幽冥血花,不如细细观赏。”
路清淮的身姿皎皎,在血色中更清寒。
樊自影眼中划过杀意,魔气袭去,幽冥血花下竟有一窟口。
将路清淮吞噬,很快恢复原状。
扭曲的看着窟口,樊自影快意地笑道:“路清淮是你自己主动闲逛,误入鬼窟,被万鬼吞噬,魔尊怎能怪我?接下来,便是要处那个碍眼的丫头,可不能让他向魔尊告状。”
他一路来到月清殿,便要闯入。
可刚触到门,便有强大的佛力镇守,他被弹飞,张口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神情狰狞:“该死,被路清淮骗了。他是在利用我将他带去鬼窟。”
第92章 融化 师尊,我如此待你,你该杀了我才……
鬼窟中, 周遭的恶鬼欲上前,却忌惮着路清淮手中的半串佛珠,散发着强大的佛力。
此为竹蕴主持所赠, 剩余的半串留在玉清殿内, 保护着楼灵铃。
楼灵铃虽在魔界,但路清淮很早就察觉到对方不过是人族的孩子, 因此不会受到佛珠攻击。
而他自己,虽是竹蕴主持亲手所赠。却因为这具身体本就是魔族,与佛珠相克, 时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仅仅能够勉强支撑。但唯有佛珠能将玄卿从鬼窟中带出,改变原文的内容。
抬眼, 天光遮盖, 原本的窟口已完全消失。唯有漫地的幽冥血花散发着诡异的光, 能勉强看清鬼窟。两侧是粘稠浓厚的血池, 恶鬼伸着手, 等待着有人跌落, 完全拖入池底。
路清淮不喜血味, 眉紧皱,脚步越发得快,只想早些寻到萧玄卿。
可走着走着, 眼前的景象变化, 有热气传来, 活水口淌出汩汩地流水声。巨大的玉兰树生长于泉旁, 洁白花瓣随之飘落水面,随着水波上下浮动。
“花影汤泉?”
路清淮的眼里滑过错愕,魔界离云穹派极远, 为何他回到了花影汤泉。
他还未想清,原本平静的水面却有人破水而出,似被什么东西紧抓,再次被拖入水中。
可那一闪而过的面容明明是萧玄卿。
路清淮神色一变,下意识大步来到花影汤泉边,伸手欲将萧玄卿带离。
白皙的小腿却被骤然捉住,留下黑色的鬼印,狰狞的恶鬼变回原本的模样,用力往泉眼拖去。
转瞬即逝间,路清淮便被完全拖入水底,跌入冰冷刺骨的寒水中。光线昏暗,四肢被沉重的铁链锁住,周遭还有千年玄铁制成的栏杆。
而昏暗的水牢内,有一人影站在侧旁。
萧玄卿本在灭杀万鬼,可触碰到阴盛旗的同时,鬼气入体,将他带入最痛苦的记忆。他神情复杂地望着水中被锁的路清淮,疼入骨髓的反噬如饿虎般扑向他,让他在水中几乎站不牢,仅仅靠着四肢的铁链固定在原地。
正如他上辈子那样,无人来救,唯剩绝望。
萧玄卿仇恨的情绪再次汹涌,忽略心脏针刺般的心痛,他想杀了路清淮。
“师尊,此处由你建造,若是不能亲身体验,岂不可惜?”
萧玄卿缓缓步入水牢,他已习惯寒潭的冰冷。盯着路清淮面色惨白的脸庞,嗤笑一声:“不要再浪费力气。当初,你寻遍各界,在这铁链上加诛层层限制。”
“可这世间,哪有人是师尊你控不住的?”贴近,路清淮看到少年旖丽的面容无限放大,言语暧昧,“所以,这水牢从一开始便是为弟子打造。”
萧玄卿取出铁链,温柔轻缓地绕过对方脆弱修长的脖颈:“毕竟只有在此,弟子才能任凭师尊摆布。”
骤然收紧,杀意浓郁。与此同时,清泪缓缓滑过萧玄卿的面庞。
下一秒,萧玄卿诧然,自己做出囚困对方的事情,可白衣仙尊却突然静下,没有丝毫抵抗。
路清淮抬手想拂去萧玄卿的泪,由于铁链受限,发出叮叮当当的锁链声,使他的手制于原处。但他仍努力着,抚上萧玄卿的脸侧,雪腻的手腕被擦红一片,铁链绷紧,他却不觉得疼:“玄卿,别怕,为师会改变你的结局。”
眼前的人消失,萧玄卿还维持带锁链的姿势。他看着手中空荡荡的铁链,良久不出声。亲昵地拂过冰冷的玄铁:“师尊,这一次,我不会再被你所骗。”
花影汤泉旁,路清淮浑身湿漉漉地昏倒在地上,手中半串佛珠散发着佛光,将他从恶鬼编造的幻境中解救出。
带着水珠的羽睫轻颤,路清淮渐渐醒来。
“回去吧,清淮施主。”
有竹蕴主持的声音在路清淮耳边响起,从佛珠传来,是竹蕴最后的魂力。
脖颈上的疼痛瞬间消失,这声音有抚慰人心和引领的力量,让路清淮下意识起身,随着佛珠向前走。幽冥血花散开,隐隐的天光射/下,鬼窟的窟口再次显现。
可这时,路清淮听到萧玄卿压抑的痛呼。萧玄卿极少喊痛,纵使是剜心也不曾道痛。路清淮心一紧,两侧的血池咕噜咕噜往外涌,最后显现出画面。
肩胛骨被洞穿,萧玄卿被锁在水牢,奄奄一息,是上辈子的画面。
“清淮施主,此举是逆天而行,莫要回头了。”
“竹蕴主持,可我并非回头,只是在向前走。玄卿所在之处,才是我要去的地方。”
“唉。”响起竹蕴的长叹,他知晓无法劝阻路清淮。两人间的缘分纠缠比他想象中更深,佛珠金光大盛,路清淮脚踝处的玉兰银链随之失去光泽,“清淮施主,你仅有一炷香的时间,愿你得偿所愿。”
下一秒,佛珠碎裂,消散在空中。
感受到回归的灵力,路清淮对着虚空行了佛礼:“竹蕴主持,多谢。”
主动跃入花影汤泉。
清冷仙尊静静地伫立在水牢前,身上的白衣与黑曜石地面格格不入。连踏入这等罪恶污秽之地都让人觉得罪孽,可这水牢却是原主一手打造。
萧玄卿手中还紧紧握着阴盛旗,因此鬼气才不断入侵,让他受制于此。他看到归来的路清淮先是眼中惊讶,随即嗤笑出声:“师尊这是折返来折磨弟子的吗?遂师尊的愿,又回到这副模样,任凭磋磨。”
此刻的路清淮已经没有佛珠,他知道若是放出萧玄卿,极有可能死在对方的手中。
纵使知道后果,路清淮不语,仍是蹲身,指尖仅仅探入水中,便寒至骨髓,他不敢想象玄卿是如何在此处承受无数个日夜。
指尖因寒冷迅速褪去血色,以其为始点,寒潭振荡,槿紫灵气源源不断,如韧柳在潭面下肆意蔓延。
喀嚓——
冰花晶冻的细碎声传来,新冰旧冰碰撞,层层叠叠,冰纹铿锵。巨大的寒潭竟在一瞬间凝为冰霜。
清冷仙尊浮于空中,眸色骤冷,透出无情的肃杀之气。
全力一击。
灵威振荡,水牢崩塌,毁于一旦。
与此同时,一炷香的时间已到,路清淮体内灵力骤然抽空,巨大的消耗让他瞬间跌落,重重地砸在冰面上。鲜血刺眼,染红冰面。
失去佛珠和灵力的庇护,血池内的恶鬼纷纷爬出,被血腥味吸引,眼露凶光地欲扑向路清淮。
此刻的路清淮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除了等待死亡,再无其它结局。
而萧玄卿身上的铁链应声断开,他只想再快些,粗暴地将贯穿肩胛骨的铁链直接抽出,带着血肉,流淌下的鲜血与路清淮的血融为一体。魔气化为利刃,手起刀落将恶鬼一一斩杀,可残留的鬼气怨念仍如黑线,无法摆脱。甚至想缠绕路清淮的身躯,将其体内的生机逐渐吞噬。
杀意在萧玄卿的眸底涌动,毫不犹豫将阴盛旗扎入心口,以心头血为祭。阴盛旗似有着活人的意识,萧玄卿的衣料竟无半分沾染,血皆被阴盛旗主动吸收。
面色越发得白,随之,阴盛旗红得发黑。
阴盛旗被生生拔出,萧玄卿挥舞旗帜。旗火熊熊炽热,幽冥血花瞬间燃烧,个鬼窟化为一座火海,恶鬼与黑气皆燃烧殆尽。
萧玄卿大步,将失去意识的路清淮抱在怀中。
喉头酸涩,以不可置信的声音道:“为何救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他埋在路清淮的颈间,犹如犯错的小孩般哭泣:“师尊,我如此待你,你该杀了我才好。若是欺骗,只求你能骗我再久些,不要被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