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有几分姿色,赵蒙动了心思:“话说玩兔爷是个什么滋味,男人应该更能尽兴。”
未接过,将自己私藏的媚药倒入酒壶中,重沏一杯让对方喂他。
双手颤抖,但他只是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不敢忤逆,酒杯递到赵蒙唇边。
却连带着酒杯突兀地打翻,辛辣的酒液满脸,溅入眼中,疼到赵蒙大喊:“一点事也做不成,看我今天不玩死你。”
“不是我,不是我。”
好不容易找到布,去擦眼,赵蒙勃然大怒:“除了你还能是谁?”
门砰地被踢开,赵蒙被巨大的动静骇得全身一颤,擦净酒液,勉强睁眼。
来人相貌平平,眼角处一颗小痣。身着外门弟子的服饰,可眉眼间的肃杀之意令他不寒而栗:“是我。”
“上次在后山没及时教训,现在你倒是送上门来。”赵蒙认得来人,狂妄自大地仰鼻,“云穹派规定,外门弟子一律不可顶撞内门。若经查实,当逐出云穹派外。我看你的眼睛是摆设,认不出内门的服饰。一小小外门,竟敢口出狂言。”
左脚踩在桌上,扬了扬酒壶:“现在,从胯/下钻过,喝完这壶媚酒,否则我让你在云穹派无法立足。”
原主喜爱权利,讲求单方面服从的压榨快/感。这样的不合派规,竟是真实存在。
路清淮缓步走近赵蒙,身姿清仪,无法想象其脊背弯折的模样。
“对,这才是外门对内门的态度。”
赵蒙更加洋洋得意,仰头,等待对方承受胯下之辱。
却听得一声嘲讽的笑意。
素白的靴踩在髌骨处,赵蒙清楚地感受到骨头移位。明明他已运起灵力,为何还被这外门弟子压制,面色惨白:“不要踩下去!”
“你说过,这双招子不过是摆设。”
路清淮的眸子微微低垂,脚下使劲。下一秒,赵蒙的腿完全弯折,膝盖骨触地,却是相反的方向。折断的骨头突破血肉,血水浸湿裤腿。
他痛不欲生地抱着左腿在地上打滚,目眦尽裂:“我要上报厉长老,让你这辈子都无法进入云穹派。”
“还不快抓住他!”
听到赵蒙的呵斥,几个底下的外门弟子回过神来,忙动作。
这时,有人进屋,外门弟子见了讷讷道:“赵师兄……”
“叫唤什么?”赵蒙看去,即使疼痛,仍不忘说淫言艳语,“呵,原来是废物大驾光临,怎么不同清淮掌门去行苟且之事?按,你应该被/操得下不来床。不对,既然你能走。”
“应当是清淮掌门被/操得下不来床,哈哈。”
这话污耳,路清淮顺着赵蒙的视线望去,少年微喘气赶到,手中包着茶叶的油纸破损也未察觉,散落一路:“微之师弟!”
当即,路清淮勉强撑住桌子,虚弱道:“萧师兄,他造谣生事,我气不过,他却出手伤我。”
萧玄卿伸手,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紧张道:“微之师弟,哪里受了伤?”
过于贴近的距离,让路清淮无所适从。可他现在限于路微之的身份中,因此没有进一步拒绝。
见到路清淮脆弱的模样,赵蒙气不打一处来。
萧玄卿这废物眼睛瞎吗?没看见所谓的受害者全须全尾地站着,自己这个施暴者却躺在地上,大骂: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他先动的手。”
“我一外门弟子,怎会有实力伤害内门弟子?”在萧玄卿怀里,路清淮无辜地瑟缩了下,神情却寒凉,“赵师兄,莫要污我。”
赵蒙还想再说,眼见路清淮未置一词,抬手遮眼。他的膝盖反射性剧痛,下意识息了声。
这外门不知是何来头,让万伍修和自己先后载跟头,好在自己在门派中偷来了保命的法宝。
眼神阴冷,乘两人不备,赵蒙从怀中掷出一物。
那物由晶藤交织而成,路清淮曾在观云台时见过,当时捆在萧玄卿身上,正是捆仙索。捆仙索可捆万物,即使是大罗神仙都难逃。
毫不犹豫地推开试图上前,想要护住自己的萧玄卿,路清淮弃他而去。
捆仙索缠上身躯,萧玄卿没有任何抵抗。胸口还残留着师尊推自己的力劲,他陷入偏执之中,晦涩道:“不过是捆仙索,你明明有能力护我。”
“他逃,是明智的选择。”赵蒙目光淫/邪地上下打量萧玄卿,如沼泽中的癞蛤蟆,“你这废物虽无用,但姿色倒是让人心痒难耐。先后勾得清淮掌门和外门弟子为你先后出头,可你看眼下,何人可依?”
捆仙索发出细碎的破裂声,瞬间断开,一地断藤。
萧玄卿脚步微顿,眼睫拢住眼底的缱绻疯狂:“你说错了,我会把那人锁在身边,不论用何种方式。”
“既然说错,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间屋子布上结界,无人能够窥视其间的人间惨境。
浓黑的魔气缠绕四肢与头颅,朝着五个方向收拢。
“你是魔物!”清晰地感受到拉扯的剧痛,每一秒于赵蒙而言,皆是煎熬。灵力被碾压,只能绝望地大叫,“竟敢伤我!届时,你如何向清淮掌门解释?”
“你说得有。”
魔气停下,赵蒙劫后余生地大喘气。猝然,他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
萧玄卿轻描淡写地伸出食指,魔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用劲:“外门弟子不可顶撞内门。”
他嗤了一声:“而我是师尊唯一的弟子,除了师尊,无人可问责。”
“啊!”
随着赵蒙痛不欲生的惨叫,断了的四肢、头颅分布于房间各处,唯有一根光秃秃的人彘立于原位。
狐耳耷拉着,巨大的雪白狐尾软软地垂落在身后,路清淮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路清淮耳边还残留着先前的系统音:
【经检测,路微之不是原文人物,已剧烈影响情节走向,请宿主及时离开,否则将爆体而亡。倒计时5、4、3……】
那时,捆仙索袭来,由内而外的剧痛感同时从四肢各处传来。出门那一刻,路清淮已痛到跌在木廊,皮肤磕破。
他痛得无力,许久,才勉强缓过来。个人湿漉漉的,犹如雨淋。
勉力扶墙站起,萧玄卿还在屋内。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触发任务五:主角初次使用魔气杀人,请宿主惩戒主角。】
灵气击门,屋内的场景却让路清淮呼吸一滞。
白墙上四溅鲜血,如落梅。四角各多出盏玄色宫灯,灯火摇曳,将美人榻上的少年染上一层旖旎的艳光。
已经空了的银制酒壶摔地,萧玄卿领口大敞,白皙的锁骨与肌肤暴露,在灯光的渲染下,显出些粉。
此刻,正难耐地蜷曲身子。雪腻的手腕上红纱层层叠叠,将他死死限住,另一端却衔在萧玄卿红润的唇间。齿紧咬,使手上的束缚更牢。捆仙索断裂,屋内是掩藏不住的魔气,萧玄卿双眼猩红,不断重复:“别碰我。”
赵蒙竟敢!
路清淮一向浅淡的情绪起伏,不敢想象先前发生了什么。大步上前,将红纱解开。没了束缚,萧玄卿却是魔气一击,攻向路清淮。
两道灵力对峙,路清淮不敌,眼见要被击伤,萧玄卿清醒过来。
帽檐垂落的白纱将眼前人的容颜完全遮挡,连带着头顶的狐耳皆被盖住。
魔气收回,萧玄卿迷茫地唤道:“师尊?”
随即,反噬尽显。一口鲜血吐出,将路清淮的纯白衣襟染红。
看着触目惊心的大片红,路清淮指尖捏得泛白,可他的面色骤然冷冽:“下山一趟,竟被欺到如此境地。”
清冷美人居高临下地挑起萧玄卿下巴,眼眸微眯:“就那么喜欢杀人?连魔气都无法自控?”
“师尊,没有。”萧玄卿无助地摇头,媚毒蔓延全身,让他忍不住想贴近师尊。却因心中的敬意,不敢靠近,“是赵蒙给弟子灌下媚酒。”
路清淮已无意再听解释,指法成诀,刺骨的寒水浇在萧玄卿身上。他冻得瑟瑟发抖,偏偏下腹处灼烫,不得一分缓解。
“你在此处好好反省。”回眸,路清淮的眼里是厌恶,“这幅模样让本尊作呕。”
房门关闭,白纱掩面,将路清淮的神色一并掩去。
那时捆仙索袭来,萧玄卿明明上前想护着自己。
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苦意。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五,获得道具:吐真丸。
道具说明:服用者将无法妄言。
此外,温馨提示,简单模式已关闭,往后系统将不再提供免费的保命道具。请宿主多赚积分,以备不时之需。】
心揣其他,路清淮已不在意所谓的系统道具。他修为高深,五感皆灵,屋内压抑的喘息声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
而萧玄卿坐于美人榻上,虽周身滚烫,但神色清明,并不被媚毒完全控制。他清楚地知晓师尊还在屋外,玄色宫灯掀起,露出狰狞可怖的尸块。魔气划过,鲜血流出,随着萧玄卿两指的指向,溅到门上。
门未完全合拢,那血便溅在路清淮的白纱上,如雪中绽梅。
路清淮眉心一跳,伸手推门。
见到师尊,萧玄卿下意识往后退:“师尊,莫要过来。弟子……弟子怕冒犯了师尊。”
萧玄卿难耐地喘息,嘴唇因血而染得极红,却没有丝毫动作。
路清淮从乾坤戒中取出药丸,可解万毒,是原主备下的,唯有一颗。
冷声:“服下。”
“不!”萧玄卿好像看到了极厌恶的场景,把路清淮手中的药丸打落。
滚入床底深处,魔气缠绕,将其彻底粉碎。
唯一一颗解药也没了。
路清淮眼底闪过挣扎,眉心微微皱着:“不过是幻境。”
“弟子不知师尊是何意?”萧玄卿茫然无措,“师尊,求师尊帮我。”
下腹越来越烫,急需宣泄,萧玄卿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师尊帮我。
戛然而止。
路清淮强忍着耻意。
他的手指修长,生得也伶骨秀美。那处,却凶狠得几乎握不住。
中了媚毒的人本就对肌肤贪恋,下一刻,路清淮纤细坚韧的腰肢被狠狠箍在萧玄卿的长臂中。
微凉的手顺着探入,细细摩挲。
路清淮的鸦色长睫突然颤动,尾根处阵阵酸软。
狐尾竟被对方握在手中。
咔嚓一声,四处游移的手脱位,软软地搭在萧玄卿的身侧。
“孽徒!”
路清淮怒斥,可因先前的肆意,清冷的眼眸泛起薄雾。浑身微微颤栗,并提不起劲来。
萧玄卿已被媚毒折磨得不堪其扰,手腕又传来剧痛,他面色发白,唯有勉力靠在路清淮身上。
可他埋首在颈间,闻着独属师尊的玉兰冷香。萧玄卿的眸中是毫不遮掩的狼子野心和愉色,声线却脆弱感激:
“师尊,弟子知晓你不会抛弃弟子。”
更不会抛下魔根,纵使是在做如此折辱之事。
许久,路清淮净手,手腕隐隐传来酸软。
屋内是难以消弭的热意,场景却未有半分变化。
“为何还在此处?”
但天色已暗,路清淮经历这遭,心神俱疲,随意寻了家客栈住下。
小二将路清淮引到屋内,红纱的床帏高挂。路清淮眉峰微皱,眼睫如坠蝶般扇落。
红纱、捆绑、昳丽少年以及对方灼烫过后的微微战栗……
如白玉般的面皮染上淡淡绯晕,路清淮胸口的心脏快跳了几下,强按下慌乱的心神询问:“小二哥,可有其他房间?”
小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起些精神:“已过子时,其余房间都住满。客官,有哪里不满意的吗?”
不愿为难对方,路清淮摇摇头:“既如此,就这间,多谢。”
“好,有事您来一楼客堂叫我。”
小二体贴地关上门,来到楼下,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路清淮洗漱完,躺在床上,半阖眼。隐隐绰绰的红纱飘在床前,恼得他神思散乱,侧身,不愿再看。
『轻纱蒙面,让路清淮的呼吸有些不畅快,下意识想用手扯去。
手腕和脚踝处一紧,使得他无法动弹。眼皮微颤,传来纱布与眼睫间的索索声。
“唔……铃…叮”
清冷仙尊双手被红纱反绑于身后。口中塞了一镂空银球,稍微挣扎,藏于其中的铃铛便碰撞作响,发出清脆的响声。
醇冽的酒香和奇异的熏香漫于空中,路清淮青丝散乱,清冷的眼眸被覆上轻纱,全然看不见其中的怒火和控制不住的欲色。
他……这是被下了媚毒,落到同萧玄卿相似的境遇。
梦中,路清淮记忆仍停留在茶馆内对方刚被下药时的情景。
许是白日里的愧疚,救萧玄卿一事竟成了他梦中的执念。
双腿发软,路清淮勉力去磕木床雕花处。白皙的肌肤泛起青紫,疼痛让他心神专注许多。
灵力运起,捆住手脚的红纱瞬间断成几节,落于地。
伸手,去拿覆眼纱。
清瘦的腕骨骤然被捉,将他死死抵在床笫间。
屋内有人!
路清淮心中怒意骤生,这幅不堪的模样竟被他人看去。他努力去看,透过岑叠的红纱,也只能模糊看出一个轮廓。
灵力暴乱,气息不稳,他一边极力抵抗着媚毒,一边同对方过招。
对方与他的修为竟然不分上下,黑紫灵力缠打,床板坍塌,红纱尽散。偏偏路清淮的手腕未被那人松懈一丝,以致口中银球无法取出,清脆的铃撞声更盛。
张得太久,口齿酸涩,路清淮恨得想把那银球咬碎。却不知是何材质,合体中期的修为也未动其半分。
似乎是逗弄满意,对方不再保留实力,路清淮的手臂被轻松反缴,背于身后。潮红的面庞抵于锦被,龙凤交织的绣线微凸。
偏偏这具身子被媚毒所支配,心底竟泛起隐隐的期待。
混沌的神思缥缈。
“师尊。”
若有若无的唤声将他召回,似错觉。
槿紫灵力破风,裹挟着巨大的威势,路清淮激发潜力,挣脱桎梏。反将对方制住,膝盖抵在对方脊背,不让其有反抗的余地。
他单手抽出口中的银球,舌根酸软,透明的涎液无法自控地被带出。唇微张,似缺水的鱼儿。
“哈——本尊要…去救…玄卿。”
胸口剧烈地起伏,冷若春雪的仙尊狼狈异常。
遮眼的覆纱扯去,室内烛光让他一时无法适应。眸中泛雾,极力想去看清对方。
究竟是谁,在肆意羞辱他?
雾气散去,执念想救的徒儿却正被压在身下,微凸的脊背上还残留些许先前无法自抑的水光。
一派的靡靡荒乱之相。
“师尊,刚刚是提起了我吗?”萧玄卿的眉眼绽开艳色:
“现在你是想救我,还是想杀我?”
“救你……”』
日后再亲手杀了你。
后半句话未说完,相生梦境便因主者的心绪不稳而完全坍塌,淹没了所有的话语。
红纱还在床帏上高挂,就好似未从梦境中逃出。
路清淮抬手扶额,手心湿热,眉眼低敛,原是额间起了层薄薄的汗。他起身,推开窗扉。微弱的月光穿透云层,灯火不见,唯有屋内的豆火散着些光。
垂眸,手腕上没有束缚后的红印,却仍残留收紧的幻感。
又是一场荒唐的梦……
却真实的可怕。
路清淮出了屋子想走走。他静立在回廊处,眼神迷茫,不知该如何去向。
“师尊。”门侧响起熟悉的少年嗓音,同梦境重合。这让路清淮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指骨泛白。
所以这层幻境仍未结束,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终于寻到你,是弟子冲突了师尊。”
少年双膝跪地,不断磕头,声线中夹杂着哭腔:“求师尊不要抛下弟子。”
对方明明没存着心思,不过是被强灌了媚酒。
他怎么会被一夜荒诞干扰?
夜里寒凉,路清淮淡道:“进屋吧,你便睡在榻上。”
听到这话,萧玄卿抬头,额角磕破,鲜血沾惹眼睫。依据人的本能,应当不适地眨眼,可他的眼睛却一错不错,紧盯着路清淮:“是,多谢师尊。”
入了屋,夜风透过窗户袭来,那恼人的红帐微微荡漾。萧玄卿用两侧的半月轻纱钩将幔帐捆住:“师尊,听人说,若是睡前看到晃动之物,夜里便睡不安生。”
金属折射的光在他的眸瞳隐隐跳动,修长的食指挑着弯钩:“刚刚弟子看师尊在回廊处的模样,不知有没有做什么魇梦?”
路清淮的内心好似被对方完全洞察,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底,这让他下意识否认:“为师怎会被一区区红帐侵扰?”
为了证实口中所说,灵力击落半月轻纱钩,叮当坠地,一抹赤色再次落下。
他躺到床上,阖眼养神。
原本静谧无声的屋内多了个人,虽隔三尺,但因为修为强大,路清淮仍能听见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一时半会儿无法入眠,黑暗中,路清淮听见身侧有声音传来:“师尊,你能同弟子说说话吗?”
路清淮以为对方也和自己这般心绪不宁:“你想听什么?”
“师尊只要说“不会抛下弟子”,弟子便信。”
路清淮指尖微蜷,他温声道:“玄卿,为师永远不会抛下你。”
不知为何,说了这话,路清淮的心神放松许多,困意渐生。快要入眠前,他模模糊糊地感受到面上有手轻抚,食指处并蒂莲绽放,克制着病态的占有欲:
“师尊,弟子似乎真的被你魇住。”
但他已撑不住,隔着红纱幔帐,恍如梦境,沉沉睡去。
溪水潺潺,玉兰花瓣飘落肩头,水面倒映的是狐耳狐身的模样。
“果然那句话是破除幻境的关键。”路清淮自语,“不论是上一层幻境中小时的萧玄卿,而是长大后。”
“不会抛下……”
想到《傲世仙尊》的结局,他注定要抛下萧玄卿。
胸口酸胀,似乎有吸水的棉絮堵塞,坠得路清淮喘不过气来。
天色渐暗,远处有一带乌红蓑帽,披黑色蓑衣的人影扛着锄头,手牵黄牛走近。
看到带着帷帽的路清淮,热情地迎上:“这位贵客,不曾见过,我该早些回家设宴款待。”
路清淮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客气道:“多谢老丈,但我还有人要寻。”
蓑帽人挡在身前,憨厚地笑道:“你想寻的人应当是我的女儿阿音,她正在家中。贵客刚好过来,人多热闹些。”
路清淮心觉古怪,应承下:“老丈,那我便却之不恭。”
“好好好,千万不要客气。”蓑帽老丈牵着黄牛往前走,左右脚落地发歪,因此并不行直线,弯曲着前进,“你随我来。”
两人走了约摸一炷香,出现座竹舍,透过木杆半撑的窗户,可看见妇人低头织布。
“老婆子,来贵客了,快停下手中的活计,烧几碗好酒好菜。”
蓑帽老丈招呼着,妇人忙停了梭子,应声:“哎,这就来。”
她走得很快,同样地扭行。妇人来到面前,凑近仔细“看”路清淮。
脑袋左右摆动,好似虫的触须在摄取外界的信息。
明明看不见路清淮的相貌,老妇人还是笑着点头:“女儿,这次来的客人不错。”
她招呼着女儿,只见苏宛音从竹舍内走出。看到路清淮,吃惊的神情无法遮掩。但她很快镇定下来,面不改色地撒谎:“美人哥哥,你来啦。我本在为萧玄卿取无形针,玉兰幻境却突然震荡,将我们二人吸入。等会儿,你配合我,我们才能早日出去。”
路清淮并不完全相信苏宛音的话,淡淡颔首:“好,但你要帮我寻到玄卿。”
奇怪的是老丈和妇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并无异常。两人的瞳眸定定,他们更像是没有思想的低等虫类,仍做出往里请的手势:“贵客,快进来。”
很快,几人围坐在一个圆桌前。太阳落下,屋内只点了盏昏暗的油灯 。桌上尽是好酒好菜,可寒冷的冬日,却没见热气氤氲,更闻不到饭菜的香味。
老丈夹起一块带着脆骨的肉,咯吱咯吱发响,对着路清淮道:“我早就听过阿音提起你,她很喜欢你。不如留在这里同阿音成亲。”
说着说着,盯着路清淮的眼神充满饥饿的贪婪,口角流下口水。斟了杯酒,递过来:“你若是答应,就接了我这杯酒。”
担忧路清淮不接,苏宛音立刻接话:“美人哥哥,不要忘记我们先前说的话。”
“我也很珍爱阿音。”路清淮的声线不含一丝情感,伸手要接,“今夜便能成亲。”
他的手腕骤然传来剧痛,让他几乎拿不稳,手背和微凉的木桌紧贴,竟提不起半分的力气。
门砰地被人退开。
萧玄卿见路清淮白玉般的手腕下起伏,隐约透出蛊虫的形状,长长的眼睫将他眸底的阴鸷邪佞皆掩去:“师尊,你要成婚,弟子自然要观礼。”
萧玄卿出现得突兀,老丈却未觉得有任何异常,脖子机械地转过,紧盯萧玄卿:“又来一个,很好很好。”
“老婆子,这下我们不用抢了。”
离成婚还有些时辰。
苏宛音身穿新娘喜服,手拿毒植,正逗弄着两只蛊物。
黑青色的蟾蜍已经把通体血红的毒蛇吞下大半,毒蛇在蟾蜍胃内并未死透。隔着凹凸不平的疙瘩皮,仍能看出三角蛇头向外挣扎的轮廓。
蛇尾绞着蜍身,做最后的抵抗。却已丧失了大半力气,无可奈何地被蟾蜍完全吞下。
“乖乖真棒。”
苏宛音不顾上面的黏液,亲昵地伸手抚摸蟾蜍的丑陋蜍皮,“玉兰幻境千千万万,萧玄卿那疯子居然一个不落地寻到美人哥哥。不过快了,玉兰幻境会吞噬他的灵力,他已是强弩之末。”
她看着身上的喜服,眼里闪过垂涎欲滴的欲望:“我要他亲眼看到我和美人哥哥成婚,心神俱裂,然后让这对师徒永远困在这里,都滋养你。”
烛火闪烁了下,门外有人影。
苏宛音以为是老夫妇,起身开门。待看清来人,她步步倒退,跌坐在木椅上。
“你知道我在此处杀不了你。”萧玄卿居高临下地低睨,“为何如此害怕?”
仰头,在她眼里,萧玄卿好似披着美人皮的厉鬼,强压着惧意:“你帮我喂养乖乖,我会好好配合,送美人哥哥出去。”
五指成爪,蟾蜍隔空吸到萧玄卿手中。毒液不断分泌,萧玄卿接触后,张面孔瞬间布满黑纹,连眼白处也漆黑幽深,甚是可怖。
无形针的痛感更是放大数十倍。
许久,蟾蜍心满意足地将毒液收回,萧玄卿脸上的黑纹褪去,往后随手一扔,抬脚走出。
苏宛音忙跑上前,珍惜地接住蟾蜍:“你的修为虽诡秘,但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蛊器,多谢。”
带着挑衅意味,苏宛音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