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狂喜无法掩饰,她终于能练成世间最强的蛊。
却听对方轻笑一声:“你这声谢道得太早。”
萧玄卿背对着苏宛音抬手,两指一勾。
蟾蜍肚皮涌动,密密麻麻的疙瘩随之起伏。腥臭的嘴大张,一下咬到苏宛音细弱的手腕,让她吃痛地松手。
薄薄的肚皮撕裂,竟是蛇骨冲破,依附魔气。顺着萧玄卿勾手的方向扭动躯体,爬去。
“你的蛊我收下了。”
苏宛音狼狈地倒在地上,近似疯狂:“若是不完成幻境要求,无人和美人哥哥成婚,他将会永远困在此处。”
蛇肉已溃烂腐尽,截截骨架却闪着洁白诡谲的异光。弯躯缠着修长的腿,盘绕在萧玄卿的脖颈处。压低身姿,叉形蛇须吞吐。
嘶嘶——
萧玄卿回眸,唇似涂朱,猩红的舌尖隐隐显现:“放心,我会代替你,同师尊成婚。”
吹吹打打,喜乐奏响,好不热闹。
抬轿的轿夫说着小话:“这新娘个子生得好,当是个好生养的。”
往上抬了下,他们的脚步印比往日更深:“就是抬着重了些,不像个女子。”
轿内,“新娘”斜倚着。因为空间狭小,修长的腿勉强蜷缩,看着倒显得有些委屈。
头上蒙了块绣有鸳鸯戏水的喜帕,帕角各缀了颗泉眼般的夜明珠,稳稳地压住帕脚,让人窥不得一丝容貌。
“这是?”路清淮在摇摇晃晃的轿身中醒来。
他声音沙哑,自喝了老丈的那杯酒,便手脚无力,头脑发昏。再醒时,眼前却是一片红艳。
失去了原本的视线,他下意识想扯下。手中却突然被人塞了一物。
滑滑的,是红绸缎。
“苏姑娘?”
对方一言不发,只牵着他。但即使有红盖头的遮挡,路清淮仍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在灼灼地望着他。
弯身,出轿门,路清淮的额角触到一片柔软。他的个子高,反应过来,是对方帮自己挡了门头。耳边是喜娘的嘻笑,感叹着新娘好福气,遇到个这样好的新郎官。
为了早日离开玉兰幻境,路清淮未做反驳,依着对方的步伐。
对方的脚步不快,配合着他视线遮挡的不便。
“来啦~”前方有老者的声音,不像是儿女成婚的欣喜,更接近看到食物的欢欣,“快快拜堂。”
傧相站在一侧,依言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前面两句两人皆拜得很利索,到了夫妻对拜,路清淮却停了转身的动作,盖头下的眉眼清寒。
明知是一场虚假的婚礼,他的内心仍充满了抗拒。
有个声音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师尊。
路清淮猛地一惊,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忆起萧玄卿。
而对方感受到路清淮过久的停滞,手中的红绸带轻扯了下,路清淮出神,脚步便不自觉向对方走了两步。
两人相对一拜,大红的盖头轻扬,路清淮隐隐窥得对方上扬的唇角。
竹舍内静悄悄的,仍是点了盏昏黄的油灯。
路清淮独坐在屋内,伸手将恼人的盖头半掀。环顾四周,纸糊的窗上各贴了囍字,入眼皆是喜气洋洋的红。
屋内狭窄,空气并不流动,半狐族的形态也使得路清淮的灵力大大减弱。他的胸口有些发闷,起身,去推竹窗。
窗外,夜风须须,玉兰花林在月光下显得越加清晖高洁。
有门吱呀退开的声音。
回眸,夜风顺着窗缝袭来,豆火在风的加持下骤然盛了许多,将对方昳丽的容貌完全映亮。
萧玄卿身着大袖婚服,一根镶玉腰带勾勒出精瘦的腰线。惑乱众生的容颜在婚服的映衬下潋滟得惊人。
啪啦——
烛芯爆开,浓黑易碎的灯花溅落。火光回归原貌,路清淮从惊艳中回过神来:“玄卿。”
他很快反应过来:“刚刚和我成亲的是你?”
“看到弟子,师尊失望了吗?”萧玄卿走近,仔细地将路清淮的盖头放下,“师尊,新郎官没来,新娘可不能自己掀盖头。”
路清淮冷道:“说得什么浑话!”
“师尊,苏姑娘她灵力不支,在幻境中昏倒。弟子无法,只好代替她来同师尊成婚。”
这时,萧玄卿倒回讨好装乖,语气里皆是迫不得已:“师尊莫气,忍一忍,我们才好离开此处。”
“好。”路清淮生硬道,“我会配合。”
“哎呀呀!”喜娘掩着面,扭着肥硕的屁/股笑着进来,“新郎官看来是迫不及待来看新娘了,酒席才喝一半,就急着回来。”
她将紫檀木盘递给萧玄卿:“请新郎官挑盖头。”
木盘中央,红色的秤杆,秤身上用金粉刻着称量的标尺,象征着事事顺心。
萧玄卿拿起如意秤,心头一片滚烫,近乎神圣地慢慢掀起盖头。
红帕下的路清淮眼眸缓缓抬起,眉目如画。唇上在昏迷时被梳妆的娘子覆了些口脂,透出诱人的绯色。
天地之间,唯有此人。
“继续。”路清淮并未顾及萧玄卿的反应,只是对着喜娘道,“快些结束。”
喜娘误会了,四十几岁的年纪居然羞红了脸:“小夫妻着急,我都知道的。”
“请新妇郎君互换信物。”
喜娘话音刚落,却见萧玄卿直接出门。
喜娘第一次见当新郎官出去的,慌得口不择言:“郎君没成过婚,可能有些慌乱。哎呀,我这是说得什么活,反正绝对不是逃婚!”
“无妨。”
路清淮将心底淡淡的烦躁压下,他一人也能完成婚礼。
“师尊!”萧玄卿微喘气,来到路清淮面前,眼里是期待的神采,“我为你摘了最好的。”
玉兰盛放,带着夜间的露水,皎皎莹华尽在路清淮眼前。
最好的玉兰花都在最高的枝头……
“为师也有一物赠你。”路清淮袖底下的手摩挲,未完全打磨好的微微粗糙,“低头。”
萧玄卿未曾想到师尊也会赠他信物,依言低头。发带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木簪。
“这簪子还未做好,日后为师再……”给你买根更好的。
“很好了。”萧玄卿打断路清淮的话,他的心跳得有些不寻常,“只要是师尊给的,我都很喜欢。”
“随你。”
路清淮别过脸去,劝服自己只是寻常的弟子赠物。不过是幻境需要,刚好拿出。
喜娘见两人气氛正好,赶忙捧来一碗饺子:“新妇快来尝尝饺子。”
路清淮不懂其意,吃了一个。皱眉,面生味淡,并不好吃。
而喜娘一脸期待地盯着路清淮:“生不生?”
路清淮这才反应过来吃饺子的意义,这幻境中的人竟男女不分,问他如此可笑的问题。
可为了成婚,他寒着脸道:“生。”
“哎!”喜娘笑着离开,“郎君新妇赶紧圆房,好抱个大胖小子。”
离了人,萧玄卿上前,想帮路清淮头上的凤冠拆下。
藏在凤冠下的狐耳微动,路清淮道:“我自己会来。”
突然,一片漆黑,路清淮被对方直接压到床上:“师尊,窗外有人。”
透过月光,有细长的两条人影在窗外张望,机械地重复同一句话:“交/媾。交/媾。”
千足蜈蚣透过门缝钻进竹舍,它爬上床,速度快得吓人,欲咬路清淮。
只听一声压抑的痛呼,萧玄卿去挡,手背留下两个血口。
槿紫灵力将蜈蚣死死地钉在地面,扭动几下,无了生机。
细长人影当即勃然大怒,屋子剧烈地震动着,个幻境几乎崩塌。声音越来越大:“交/媾,交/媾,要更多的灵力。”
竹顶和墙壁消散,连带着路清淮和萧玄卿的身躯也逐渐透明。
“师尊,弟子被蜈蚣咬去,手脚无力。”萧玄卿眼里隐隐浮现欲/念,“唯有师尊主动。”
幻境崩塌地越发厉害,路清淮头上的凤冠已完全消失,青丝散落,狐耳无法遮掩。
路清淮知晓若是再不采取行动,便会被抹杀在玉兰幻境中。
他将萧玄卿反压在身下,咬牙道:“闭嘴,我会看着办。”
第21章 心头血 玄卿……太深了
床笫间,清冷仙尊半撑手,强忍着耻意,床榻随着动作晃动。两人的距离过近,热意似乎要将人完全烧灼,可竹舍仍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坍塌。
仔细去看才发现身躯间还隔有一寸的距离。
“师尊,这样骗不过它们。”看着路清淮不熟练的动作,萧玄卿声线发哑,“你附耳过来。”
“你说。”
路清淮依言低首。
“哭。”萧玄卿将狐耳尖含入,随即尖利的犬牙扎入其中,带着些刺痛的酥。
“唔~”
身上之人浅浅地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纱帐朦胧,青丝散落铺满床榻,只见清冷无欲的眼睛泪眼婆娑,眼尾微微泛红,一颗摇摇欲坠的红痣别有风情。
同时,帐中人被惊得跌坐,完完全全地坐实。
隔着衣物,烫得惊人。
萧玄卿的喉结滚动了下。
路清淮身躯微微颤栗,狐耳湿濡,他却觉得有一阵阵欢愉从体内传来。
身体的反应太奇怪,奇怪到他想逃离。
狐耳一松,对方似乎察觉到路清淮所思所想,及时放过了他,喑哑着嗓子:“师尊,他们还在窗外。”
在窗外,便意味着不能停止。
路清淮从未经历过情事,同人文中的情节在脑海里闪过,紧闭双眸。
不过是模仿其中的对话。
两人未触及,路清淮却似收到极大的刺激。
而他的眼眸越发得冷:
“哈……够了。”
晕倒在床榻上。
闻声,一直守在竹舍外的老丈夫妇不愿在多花时间。这次,他们甚至连伪装都不愿多做,在地板上蜿蜒爬行。
看到并躺在床上的路清淮和萧玄卿,眼睛在黑暗中发出饥饿的绿光:“孩子们,出来。
密密麻麻的蜈蚣从屋四角爬出,一条叠着一条,几乎无处下脚。它们的身上搬运着同样一对着婚服的夫妇,看模样,已死去许久。
老丈道:“先吃这两个开开胃。”
瞬间,蜈蚣如潮水般涌入尸体的口中。嘴巴以一个可怖的大小张着,有下颌骨脱位的声音。
婚服下,剧烈地起伏着,蜈蚣吞噬尸体的窸窣声让闻者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两具尸体被消灭地一干二净。
抹去嘴角的口水,老丈舔了舔地上的血渍:“老婆子,该轮到我们俩享用。”
它直立起半身,衣物簌簌掉落,两条三丈高的巨型蜈蚣拔地而起,个竹舍到了它最大的极限,竹干四飞,轰然倒塌。
巨蜈蚣全身覆盖黑色鳞甲,在惨白的月光下闪烁着诡谲的异光。
丑陋的口器大张,猛冲向床上二人。
却不想本昏迷的路清淮一跃而起,槿紫灵力化作飞针,直直地射/入巨型蜈蚣体内。
瞬间,巨型蜈蚣暴乱,它的外壳无坚不摧,唯有内脏脆弱,剧痛使得它狂躁不安。
硕大的虫身横冲直撞,一尾将路清淮扫之几丈开外。
却是萧玄卿呕住一口鲜血,路清淮则安然无恙地被护在怀中。
巨型蜈蚣并不给二人喘息的机会,墨黑的毒液喷射。路清淮见到,带着萧玄卿快速翻滚至一侧。原本的地方,腐蚀出个深深的巨坑。
将萧玄卿护在身后,路清淮胸口起伏,他全身散发着冷意:“区区虫豸蠹蛆,竟敢蔑视本尊。”
玉兰花下,白衣胜雪,清冷仙尊变回原本的穿着。抬手,抽下玉色发带。
灵力划过,手掌刻下一道极深的伤口。路清淮似不知疼,发带紧攥在手心,沁浸血色。
发带如风拂过花枝,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力,将发狂的巨型蜈蚣缠住。
一收紧,两条蜈蚣快速靠近,发出“砰”的巨响。
三丈高的巨物力量不容小觑,发带深深嵌入路清淮手心,源源不断的血顺着手腕流下,几乎要把条衣袖浸湿。
但路清淮始终未放手,在这样的情形下,身姿恍若谪仙,看不出半丝狼狈。
挣扎的力气逐渐变小,先前的灵针的确给巨型蜈蚣造成了致命的伤害。槿紫灵力化剑,路清淮打算一招致命。
他强撑着走近,灵剑高举。
公蜈蚣却猛的张嘴,竟是将身旁的母蜈蚣完完地吞入腹中。
它的嘴角还残留着左右触动的须子,比先前又大上一倍。
虫身上捆/绑的发带再也承受不住,断成无数碎片。
路清淮万万没想到,公蜈蚣会将母蜈蚣吞下,激发了最后的魔性。这样修为的巨物,已超出他能制住的范围。
他下意识看了眼萧玄卿,对方靠在石堆上,因刚刚护住自己的那一下,血肉模糊。
目光落在心口,《傲世仙尊》中萧玄卿能多次逃出生天,只靠一物:
心头血,可克世间妖物。
路清淮的心头似被巨石重压,压得他透不过去。
站起,路清淮一步步走到萧玄卿面前:“抱歉。”
灵剑插/入心口,萧玄卿眼中是了然和失望。他紧攥拳,下意识想攻击伤害他的路清淮。紧了又紧,终是毫无抵抗,任凭剑尖没入。
路清淮背身,迎向巨型蜈蚣。
他腾空而起,剑影如织,剑刃砍在巨型蜈蚣的甲壳上,竟发出类似于金铁相碰的声音。火花四溅,在心口血的加持下,甲壳被路清淮砍出道深深的巨痕。
巨型蜈蚣被路清淮打得节节败退,既然在地面上不敌,它驭着千百足扎入地中,不动声响。
路清淮站在中心,紧握剑,剑上萧玄卿的心口血已干涸,如同他的发带般再无加持的能力。
下一秒,却是萧玄卿身下的地面晃动,巨型蜈蚣破土而出。
狂风在耳边呼啸,巨型蜈蚣进攻的动作似被放慢了千万倍,狰狞着口器向萧玄卿袭来。
噗呲——
利器入体的声音,萧玄卿看着挡在自己眼前之人,瞳孔紧缩。
“师尊!”
仙尊手持灵剑,凶狠地扎入巨型蜈蚣头部,毫不犹豫,从头到尾对半剖开,幽蓝的血四溅。
巨型蜈蚣轰然倒地,扬起三丈高的烟尘,而路清淮也同时倒下。
他的心前多了个深洞,汩汩地往外冒血。
似泉眼,不知停歇,就像要把全身的血都流尽。
路清淮面色惨白,却仍勉力笑了笑,终于要破了这层幻境。
果然,原文中自己既然和萧玄卿是宿敌的关系,心头血应当是有用的。只需要一点对方的心头血,便能完全激发。
萧玄卿的手颤抖,想要堵上血洞,白皙的双手却很快被鲜血浸染。
手下的温度一点点冷去,萧玄卿内心慌乱,一时分不清现实和幻境:“师尊,你不会死,我会救你。”
“好。”路清淮缓缓闭上双眼,“玄卿,我等着你来救我。”
怀中的身躯渐渐消散,萧玄卿双目赤红,魔气破开幻境:“师尊,等我。”
“1床,路清淮,今天感觉怎么样?”
坐在病床上的清瘦少年未回答,只注视着窗外的玉兰花摇曳。
医生对少年的性子已习以为常,知道不会得到什么答复。听了诊,生命体征平稳。
“恢复的不错,可以出院了。但你的……”
医生欲言又止,这孩子是在黑心医院里被家人送去换心,医院里住了三年,最近才逐渐好转。为了不触及对方伤口,没再继续说出“心脏”两字,只说:
“记得不要做太过剧烈的运动。”
“谢谢医生。”
晨风轻拂,吹起少年额角的发丝。青涩,却已初具日后清冷如画的惊艳模样。
是十七岁的路清淮。
路清淮眨了下眼,自今日醒来,便觉得有些恍惚。自己似乎忘记了个人,那人与自己牵绊极深,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忆起。
只有看着窗外的这棵玉兰树,心中才踏实些。
他起身,收拾好自己的衣物,经过护士站时被一个胖胖护士叫住:“小淮,你家人不来接你吗?”
“圆圆姐,他们已经在楼下等我。”
“好,那你注意安全。”
“谢谢圆圆姐。”
电梯数字一层层变小,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路清淮走到医院门口,低头看了会鞋尖。
刚刚撒了谎,自从和大哥交换心脏后,家中人就不曾来看他,怎么可能接他出院。
外头的太阳毒辣,刺得他真不开眼。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很快,他便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
头顶一片阴凉,路清淮抬头,不知何时,医院门口栽种了株玉兰树,玉兰花伸展。
“同学,是你打的车吗?”
听到司机声,路清淮回过神,马路边静静停靠了辆白车,路清淮坐上车:“师傅,去西二中。”
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望着后视镜道:“西二中,同学成绩真好,长得也俊。不过怎么从医院出来,生病了?”
“嗯。”路清淮淡淡应了声,随即扬起抹浅浅的笑,“现在病好了,所以要去学校报道。”
“开学已经一个月了,不过能上二中的孩子个个脑瓜子聪明。相信叔,肯定过不了几天你就追上了。”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去学校,路清淮心中本来有些惴惴不安。听完司机师傅的话,望着窗外安心许多。
“谢谢叔。”
医院离西二中并不远,十分钟左右就到了。路清淮付完车费,刚下车,书包却突然被人扯住,肩带压在肩膀处,勒出道红印。
他被对方粗暴地带到墙角,那里的摄像头早被人恶意损坏。
“这不是路清淮吗?怎么还有脸来学校。越哥有你这样的弟弟也是倒霉。”高子坤一下又一下地拿书本轻拍路清淮面颊,轻蔑道,“靠关系走后门的垃圾。”
“我没有。”路清淮一下制住高子坤的手腕,冷冷道,“不辨是非,我看你才是走后门的。”
不想同这种莫须有的言论缠在一起,路清淮径直往外走。
但这话却踩了高子坤痛脚:“我不能入西二中是拜谁所赐?”
看着高子坤眼色,其余几个学生围了上来,挡住路清淮的去路。
“走后门这事可是你哥极力瞒着,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高子坤走到他身后,面目狰狞,“我那天去校长室求情,希望再多一个名额。却亲耳听到你买名额的事已败露,你哥和校长谈话,说不该占用其他人的名额,所以愿意主动退学,只要能让你留下。”
“路清淮,你倒是有个好哥哥,让我羡慕。可凭什么越哥都高三了,还要退学,你却心安得地占着位子。要走也是你走!”
高子坤一招手:“哥几个,都给我好好教训他。”
路清淮明白和这群家伙说不清。但心底泛过涩意,他明明是靠自己考入西二中,大哥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看眼下的情况,路清淮很快好情绪。无法和这群人硬碰硬,他便快速丢弃身上的书包。一脚踢向青梅树,缀满枝头的果子铺天盖地地砸下。
众人下意识抱头遮挡,路清淮瞅准机会,往墙角外奔。
但只跑了几步,心脏突然传来剧痛,路清淮痛得半跪在地上。
“再跑啊。”高子坤向腹部猛踹,“刚刚不是很能跑,你个偷我名额的小偷。”
捂住腹部,路清淮的腰肢深深弯折,心脏加上腹部的双重疼痛,使得他的嘴唇瞬间苍白,冷汗直流。
“大……哥……”
余光里,路清淮在拐角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忍着痛,勉强喊出。对方明显听到他的声音,却是藏住身形,冷漠地观摩着,似在等待一个时机。
“还想让越哥给你撑腰吗?”高子坤顺着路清淮的视线望去,那里空无一人,“明天,你必须乖乖地给我去广播室,说出你买名额的丑事。在全校面前和我道歉,然后主动退学。”
“我凭什么承认这种莫须有的事。”路清淮身上沾了灰石,万分狼狈的模样。他却笑出声,极为轻蔑道,“如果真的是买名额,我会蠢到考个那么扎眼的分数吗?”
西二中的题目是自命题,难度远远超过正常高中,出来的学生都是往清大、京大送。
周围有学生捅了捅同伴,小声蛐蛐:“喂,路清淮到底考了多少?”
同伴摸摸脑袋:“不知道,但名单上他是第一名。”
这下,高子坤面子也挂不住,但事已至此,他无法收手。更何况,他需要一个泄恨的对象。
“闭嘴!”
高子坤恼羞成怒,又是重重的一脚,这脚揣的却是心窝。
路清淮呕地吐出一口鲜血,周遭的学生哪见过这阵仗:“高子坤,你……你你杀人了!”
刹那间,一哄而散,徒留路清淮和高子坤两人。
高子坤也害了怕,哆嗦着后退。他推到拐角处,后背狠狠撞上一人,转头:“越哥。”
对方虽皱眉,但竟对他说了句:“你做得很好。”
大步,路越衡走向路清淮,却是神色焦急:“小淮,怎么受伤了,大哥这就带你去……”医院。
路越衡突然止步,眼里充满占有欲:“你是谁,竟敢触碰我的小淮!”
“你的小淮?”
一长发少年背对着他,紧紧抱着已昏迷的路清淮。
萧玄卿缓缓转过身来,眉目秾艶,却充斥了痛苦和隐忍的杀意:“是你放任他们伤害师尊。”
萧玄卿怨恨自己被限在玉兰树内,不能早些冲破限制,守住师尊。
骤然,晴朗的天空发沉发暗,雷鸣狂啸,萧玄卿的墨发在空中飞舞。蕴含巨大能量的魔气在手心聚集,抬手,重重地击向路越衡。
“不要伤害他。”路清淮醒来,花费最后的力气阻止。
足以毁天灭地的魔气还未触及路越衡,瞬间轰散。
萧玄卿被反噬严重,但他仍温柔地低头,蹭了蹭路清淮的发丝:“师尊,我听你的。”
路清淮不认识眼前这个长发少年,但他只觉得在对方怀里就像待在玉兰树旁安心,沉沉睡去。
路清淮剧烈地咳嗽,唇边有湿濡感,淡淡的血腥味萦绕鼻尖。
他强撑着睁眼,因为重伤视线无法聚焦,只勉强看见一个大致的身形轮廓。
那人蓄了长发,抬手,轻柔地擦去他唇角的血渍。纵使看不清神情,但路清淮仍能感受到对方的留恋痛苦:“师尊,我会一直陪着你。”
为什么心脏会那么痛?是因为被人重踹了胸口,还是对方的这番话。
他无所求解,纤长的睫毛低垂,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小淮,今天怎么样?”
胖胖护士推着治疗车进入病房。
“圆圆姐,我今天好多了。”
暖阳斜照,路清淮微眯眼,一晃眼,已过去三天。
“圆圆姐,三天前真的没有见到一个长发的男生吗?”
胖胖护士一边熟练地绑上压脉带,一边回答:“小淮,这个问题你问了三天。我们当时发现你时,你已经倒在医院门口,压根就没有你说的那个男生。而且这次真的是老天保佑,大家都以为,呸呸呸,反正你现在是好好地活了下来。”